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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晚古代大刀(下——穿越两人)

    一发完,应该不会有后续

    古代背景,帝君燃x将军晚,狗血,各种大刀,最开始的故事会BE,不停穿越的两人过来之后会在很多糖炒玻璃渣之后勉强HE

    (谁大过年的发刀啊!哦,是我hhhhh)

    时间线在现代小刀和古代小刀后面,现代失忆前面。其实很早就构思好了,但是因为思路太狗血了,最后没好意思写完。穿越两人那部分基本都是21年11月写的,原本世界的故事是这两天刚刚写的。反正就……凌乱,有啥问题没看懂的可以评论(或者跳过)。

    所以为什么要大过年的顶着三次元的各种DDL强行更呢……

    大概就是过年,但是三次元还有超多DDL有些不爽,所以把狗血文拿出来,让大家一起被创hhh(怨念hhhhh)

    ——接上文

    楚晚宁从恍惚中醒来,盯着面前一点都不熟悉的床帐愣神。

    又到了一个新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安全,楚晚宁不敢随便接受记忆,先是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感觉一切用物都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用到的。收回视线,小心的动了一下,这才发现不对,下意识的低头。

    肚子高高的耸着,要是单胎的话,怕是少说都有八个月了。

    哭笑不得,墨燃看到肯定又要气死了。

    正想着,外面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有一迭声的问好声:“陛下……”

    心里一跳,陛下?

    那自己?

    屋门被推开,隔着帐子能看到熟悉的身影大踏步的进来,然后下人一个都没来得及进来就被他一摔门拦在了外面。

    楚晚宁一挑眉,听着他大踏步的走近,躺在床上等他过来,却看他停在了帐子外两步远的地方。

    “晚宁?”声音很沉,似乎心情很不好。

    楚晚宁有点疑惑,但还是答了:“嗯?”

    听到声音,感觉墨燃松了口气,伸手似乎想掀开帐子,动作又是一顿:“你现在穿衣服了吗?”

    楚晚宁一愣,这才感受了一下,没有!

    听墨燃叹了一口气:“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楚晚宁微微撑起来找了一圈,床上根本就没有衣服!

    “我这没有衣服。”

    外面的墨燃叹了口气,竟然是脱下了自己黄色的外袍把手伸进帐子扔了进来,楚晚宁皱着眉胡乱披上,墨燃这才掀开帐子钻进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墨燃沉着脸看了一眼楚晚宁的肚子,楚晚宁没忍住轻笑了出来,然后被墨燃刮在了鼻子上:“还笑!看记忆了吗?看了你就笑不出来了。”

    这么严重?

    楚晚宁翘着嘴角靠在他怀里默默地开始接受记忆,片刻后再醒来时,果然笑不出了,神色有些凝重。

    以后的事先不想,面前就有个要命的事,楚晚宁一抬头,对上墨燃的眼睛,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你闻到什么甜腻腻的味道了吗?”

    记忆里这次是被他某个后宫陷害了,然后两个人做了很久,自己还险些小产,不过最后还是挺过来了。

    墨燃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把桌上所有可疑的燃着的烛和香薰全都用水灭了,又把窗户打开通风,却已经晚了,两个人都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墨燃一咬牙就往门口走,却被楚晚宁喊住:“你回来!”

    墨燃不敢回头看他,怕自己把持不住,紧紧攥着门框喘着气:“我出去……”

    楚晚宁也没好到哪去,声音都是哑的:“你出去又能怎么样?你能找谁?”

    墨燃深吸一口气,回过身来,三步就从门口到了床上:“那你帮我?”

    好不容易两人都平静下来,楚晚宁累得瘫在墨燃的怀里,墨燃轻轻的吻着他的侧脸,吸着他脸上的汗,手在他兴奋得不停晃动的小腹上打着圈,无奈轻笑:“我和你爹爹玩,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兴奋成这样。”

    楚晚宁微微勾起唇角,但他实在是太累了,没什么的说话的力气。只好听着墨燃在他耳边低声念叨:“我们对外还是表现的不和一点吗?这样可能更适合剧情发展,不至于和原世界有太大的出入……还有这次去北境还是我去吧,你就在京城这边守着,不然又让你大着肚子上战场我实在不放心……”

    楚晚宁闭着眼睛听着,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交流的差不多了,墨燃知道要是表示不和的话不能在这待太久,于是轻轻的帮楚晚宁穿好衣服,又拉好被子,然后在屋里摔了一堆杯子,还没到门口,门就被下人打开了,一群人在屋里跪了一片。空气里安静的很,只有墨燃冰冷的声音:“德王滥用秘药,意图不轨……”

    墨燃正从记忆里费力的搜寻着给楚晚宁安的罪名,却感觉不远处楚晚宁呼吸的声音不太对,似乎有点颤抖,心里疑惑,不是已经跟他商量好的吗?难道生气了?

    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楚晚宁整个人蜷在了床上,抱着肚子缩成了一团,脸色苍白,满头都是冷汗,心跳都漏了一拍,顾不得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演戏,两步跑回去,一把掀开被子,就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和满目的鲜红震得头脑发晕:“来人!太医!”

    腿一软跪在床边,颤抖着手去摸楚晚宁的手,刚摸到,手上就被楚晚宁紧紧的握了一下,勉强看清他口型:“别信太医……”

    墨燃手都在抖,这是什么世界啊,太医都不能信!声音更是沙哑得不行:“那怎么办!怎么办啊,晚宁……晚宁!”

    楚晚宁忍着肚子上的剧痛,连带着脑仁都在疼痛中翻滚,细细的吸着气,但还是看着他,一下一下的握着墨燃的手,强行维持着清醒:“会没事的,你信我……你信我,不会有事的……”

    墨燃看着他痛到眸子都有些时不时的失神,鼻尖上也有冷汗滴下,心如刀绞,语无伦次的唤着他的名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晚宁你清醒一点……求你了晚宁……别睡,别睡啊!”

    楚晚宁深吸一口气,又勉强清醒了一点,忍不住挑眉眯着眼睛看他:“说了会没事会没事的!我都要疼死了,你就不能让我昏过去休息一会!”说完就又是一阵剧痛,眼前渐渐发黑,耳边的耳鸣也越来越厉害了,最后恍惚听到墨燃带着哭腔的声音:“那好……你睡吧,但你要醒知道吗……你一定要醒来呀……”

    楚晚宁终于轻笑着松了一口气,任由自己陷入了昏迷。

    墨燃跪在床边,看着床上痛得浑身发抖的人终是紧紧的攥着肚子上的衣服昏了过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笃定,但是他那个表情应该不是骗自己的,说了没事就是会没事的,可还是心疼的揪在了一起,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又看了他一会这才想起来要给他把脉。颤抖着手勉强握上了他的手腕,却皱起了眉,这脉象平稳的很,不像是要流产啊!

    那为什么会这么疼,又出这么多血呢?

    太医还没来,墨燃慢慢的站起,护着他的肚子把人轻轻从床上抱起来。盯着他昏迷的时候还是紧紧皱着的眉头看了一会,终于把视线移开,抱着他慢慢往外走去。

    顾不得太多了,他好好的才最重要。什么朝廷局势都一边去吧,若是当着皇帝身边却没了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和他在一起,便是做个普通的百姓又如何呢?

    冷冷的扫了一眼殿内跪着的人,吩咐了一句“全都拿下”,便运起轻功消失了。

    殿内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来的黑衣人全都塞住了嘴绑了起来。

    等楚晚宁终于从剧痛中缓过来,有些疲惫的记着他的承诺挣扎着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面前眼睛有些发红的人关切的眼神。

    身上暖暖的,他坐在床上,自己蜷在他怀里。但是打量了一圈周围,不由皱起眉头:“这是哪?”

    墨燃看他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擦着他鬓角的冷汗,却没有回答:“还疼吗?”

    楚晚宁摇摇头,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什么感觉了。微微从他怀里起来一点,打量了一圈四周,有点不确定的问:“这是……影卫营?”

    墨燃垂了垂眸,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嗯。”

    楚晚宁眉头皱了起来:“来这干什么?”

    现在他们俩的剧情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墨燃怎么可以把自己带到这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摆在自己面前?

    墨燃闭了闭眼,把楚晚宁放在床上,面对楚晚宁站了起来。楚晚宁瞳孔骤缩,忍着眩晕微微抬起了上半身,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怎么了!”

    墨燃从上腹到大腿上还有袖子上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除此之外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散在的分布在胸口小腿和裤脚,在白色的中衣上格外显眼。

    墨燃垂眸摇了摇头:“错了,正确的问题应该是,你怎么了?”

    楚晚宁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一直抱着自己,那这些……应该都是自己的血。

    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孩子对着他的手拱了拱,孩子没事。

    松了口气躺了回去,看来跟记忆里一样,虽然很疼也流了很多血,但是没什么事:“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没事的。”

    墨燃坐在了床边,紧紧的盯着他:“你怎么知道的?记忆里也是这样?”

    是的。

    不过那次墨燃没看见,他当时正在气头上,直接就走了,自己还以为是运动太过剧烈的报应,生生疼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发现没什么事,还去上朝了来着,甚至当天就带三万人出征去了北境。

    细细的说清,墨燃显然也想到了,脸色越发阴沉,却是先帮着楚晚宁换掉了被汗水和鲜血打湿的衣服:“出了那么多血,头晕不晕,睡一会吧,别去上朝了。”

    楚晚宁点了点头,确实有点晕,却想起一个问题:“记忆里也就算了,这次我们明明没有真的做,为什么还是会流血啊?”

    墨燃本来想要站起来的,闻言一顿,皱眉:“你不知道?”

    楚晚宁一脸茫然:“知道什么?”

    墨燃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中了毒。”

    “啊?”

    “我都没摸出来,是影卫营的军医发现的,你放心,这个人绝对可靠。你这种毒是南境那边的,只有有孕的时候才会起效,发作的时候就是这样腹痛流血,很多人都会以为是小产,但其实并不会真正小产,而是会随着中毒时间增加而变得越来越频繁,直到生产,或者早产,或者孕妇受不了了自己把孩子打掉,或者孕妇身体虚弱到流血而亡……一般都是有孕之前或者是有孕不久就下毒,可是军医说你应该是刚中毒不久,所以这次有孕应该不会发作很多次,不过你可以想想你记忆里怀下一个宝宝的时候……”

    楚晚宁脸色瞬间白了下来,他当时确实是从有孕不久就开始腹痛流血,后来勉强坚持到三个多月,已经是每日都处在那种剧痛的状态里面,直到守城的时候小产了。原身一直很自责,还以为是他情绪太低落造成的,可现在墨燃突然跟他说,是因为中了毒,就算没有守城的事情,他大概也真的坚持不到孩子出生的……

    “信了吗?”

    楚晚宁红着眼睛慢慢点了点头。

    墨燃轻轻俯下身抱住了他:“没事的,不怪你,都不怪你的……这一世太乱了……”

    楚晚宁靠在他怀里轻轻点着头,眼泪流了下来,又忍了回去。

    “你休息吧,我去上朝了,别怕,不走剧情就不走了,外面的事我来解决,你好好养着。我今天可能晚些回来。”

    楚晚宁睡醒一觉起来,看到墨燃就坐在床边,不由打趣:“晚些回来?”

    墨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实在是笑不出来,叹了口气:“我明天出征北境,朝堂上的事怕是要靠你了。”

    “好。”

    墨燃把人搂在怀里,手上轻轻的摸着他的肚子:“平常奏折什么的就在卧房里批就行了,除了上朝都别露面。我已经把后宫都遣散了,也立你为后,短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还有就是今早抱你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人太多,现在外面都传你小产了,不然你就演一演?不想就算了,我是真舍不得看你再束腹了……”

    楚晚宁摇摇头:“没事,不就是五天一次的朝会吗?不碍事。你呢?在北境的安排跟我说说?我记得当时我是在龟兹那里打了个伏击,然后就把敌人一举歼灭了,不过现在想想可能有诈。”

    “不是可能,是肯定有诈。我这次准备把往北边的沿线都清理一遍,肯定处处都有问题,不然怎么可能最后匈奴那么容易的就攻进来了?”

    墨燃说着便叹了口气,这真的是当务之急,不过这样可能没有那么快能回来了,何况他可能还有一两个月就……

    楚晚宁看他愧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了,我就那么顶不住事?”

    墨燃叹了口气,把人紧紧搂在了怀里,脸在他发顶蹭着:“知道你厉害,但是我很心疼。”

    有什么可心疼的,能在一起就不容易了。往后的事,见招拆招罢了。

    墨燃第二天便出发了,一开始两人还试着传过一些无关紧要的书信,不过楚晚宁很快就发现京城简直和一个筛子一样,他俩写的话不出一个时辰可能半个朝堂都能知道,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传话给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管的朝廷。”

    影乙苦着脸应了,六天后收到了墨燃的回话:“你好好回忆回忆是怎么教我的吧!”

    好啊你个墨微雨。

    等楚晚宁终于勉强拾起了对朝廷的控制,孩子已有九个多月了。现在朝堂的局势经过一段时间的扑朔迷离,终于渐渐明朗了起来。

    大家本来都知道墨燃其实只去过北境一次,况且他和楚晚宁离心离德,根本也没学到楚晚宁的带兵之策。别说打仗了,这次去北境能囫囵着回来都是不容易,根本没想过他还能做出什么大事来,所以一开始都没放在心上,甚至连上一世演给楚晚宁看的伏兵都没准备布置,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楚晚宁监国”这件事上。楚晚宁也趁机在这段时间大肆改革,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顺便换掉不好用的人,清理筛子,忙得不亦乐乎。

    而墨燃也不出所望的打了一个时间差,用影卫营的人把沿线替换了一遍之后,直接孤身一人跑去匈奴暗杀了他曾经的伴读,现在的匈奴太子。

    楚晚宁其实并不知道具体,但是他看得出来,一夜之间,朝中一半人的心都去了北境,甚至有几个请旨要出征的,都被楚晚宁找由头按进牢里了。

    现在的问题是……这样一来,局势会怎么变呢?

    之前的剧情几乎没什么参考价值了,两个人相当于一来就把剧本撕了,接下来的发展只能看两个人的能力和对朝廷的控制力。

    匈奴当然不会因为少了一个太子就放弃之前的计划,只不过朝中的人都换了一轮,他们想要掌控可能没有那么容易了。

    还有倭寇那边……

    楚晚宁看着舆图叹了口气,这次要是再闹到亡国的地步,那就真的是两个人的无能了。

    突然有人上奏折说要给墨燃过继嗣子,几天之内讨论得越来越热烈。

    楚晚宁看了墨燃传回来的“他们按耐不住想换个皇帝了”,冷笑着开始束腹,为一会的早朝做准备。

    说实话的,这个随时要亡国的皇帝两个人还真不想当。要不是穿过来的身份就是如此,谁愿意在这个位置上谁坐!

    为着立嗣子的事情,下面吵得很厉害。听着下面的吵嚷,暗暗观察着大家的派系,楚晚宁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肚子有些不正常的痛。

    渐渐的,痛得越来越厉害,楚晚宁终于认真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快生了。

    ……这可真是,小公主听到下面的人说要过继嗣子,准备刷刷存在感?

    楚晚宁哭笑不得,一边忍痛一边听着,左右还得等一会,不如听听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吵了半上午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楚晚宁听下面没什么人说话了,等忍过一阵痛,把身子微微坐直了一些,扫了一圈下面的人,松开握着扶手有些发白的指尖,看着指尖重新恢复血色:“吵完了吗?”

    下面都静了。

    楚晚宁抬头,轻笑了一下:“陛下还正当年,过继什么嗣子?你们怎么就这么确定陛下回不来了?”

    下面顿了一下,楚晚宁和带头要过继的蔡首辅对视了半晌,楚晚宁的肚子又痛了起来,但他还是淡淡的样子,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当时刚接手朝政的时候本来是要把他直接除掉的,但是后来想想,留一个人立一个靶子也挺好的,顺便还能听听他们的诉求。而且毕竟做到了首辅,位高权重,可能还是墨燃自己回来除掉他更合适。

    终于,蔡首辅脸上带着冷笑,缓缓地跪了下来:“臣,不敢。”

    后面哗啦啦的慢慢跪了一片。楚晚宁歪着头看了片刻,腰略微有点酸,看似随意的往后靠了靠,又有一阵腹痛袭来,咬着牙,面上波澜不惊的忍耐着。

    等一阵过去,晾他们晾的也差不多了。楚晚宁眨眨眼,对旁边的秦公公说:“起来吧,这是干什么呀,要是让先皇或者陛下看见了,还以为我在苛待老臣呢。小秦,帮我去扶首辅起来。”

    秦公公是原本宫里服侍楚晚宁的人,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楚晚宁也没有轻信他,甚至连孩子还在的事情都没让他知道。也就只是在身边帮着做些杂事罢了。

    蔡首辅年纪不轻了,猛地这么跪一下,跪的还不是陛下,心中难免窝火,被扶起来之后冷笑着拱手,忍不住出言刺道:“臣知道皇后失了孩子,难免考虑事情有失理性。毕竟,皇后年长陛下十岁,其实多为陛下张罗着开枝散叶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眼看着楚晚宁的脸色似乎白了一点,心下畅快,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楚晚宁轻轻的声音:“此事本王心中有数。退朝吧。”

    蔡首辅遗憾的拱了拱手,率先转身往外走去。

    楚晚宁等了一会才面色有些苍白的站了起来。他刚刚破水了。好在穿的比较多,水流的也不快,应该能撑着走回后殿。

    又痛了起来,现在的痛极厉害,勉强走了两步,却实在走不动了,只好停下脚步,手紧紧的攥着袖子,下意识的面无表情盯着蔡首辅的背影,想着他刚刚说的两句话,若真的是这一世的自己,这两句话其实是极为扎心的。

    也不知道墨燃那边怎么样了。战场上瞬息万变,虽是今早刚收到的信但,加上送来的时间,可能有三四天了。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有实时通信,但还是有些怀念。忍完一阵腹痛,慢慢的继续往回走。

    要生孩子了……楚晚宁心里其实微微还是有点紧张的。他感觉胎位还算正,打算先自己试试,但他自己其实并不擅长产科。实在不行,再叫影卫去叫太医吧,总之惊动的人越少越好,瞒得越久越好。好在带孩子的奶娘他走之前就已经找好了,人很干净,没什么问题,也生过孩子,应该也能帮帮忙。

    希望……别出什么意外吧……

    又一阵腹痛,楚晚宁再次停下了脚步,突然想,这么多世,这么多次,这好像是第一次自己要生孩子的时候他不在。

    就是,突然有点想他。

    咬牙忍下情绪,等痛慢慢过去,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他那边也不容易,自己帮不了他就算了,一定不能再拖后腿了,一定要帮他把京城守好。其实时间真的很合适,今天刚刚开完朝会,有五天时间可以休息。等五天之后,他就会恢复到可以上朝的状态的。

    一定会的。

    从前殿到后殿不过五十米。短短的路,走走停停了近十次,他感觉孩子在束腹带内不舒服的折腾的厉害,下降的也很快,不过几步路就都快要降到两腿之间了。好不容易才慢慢上了几层台阶,绷着脸走进了后殿的正殿内,一挥手没让下人进来,打量一圈看正殿就剩自己一个人了,这才转身把门关紧,终于忍不住微微弓起了身子,轻轻的把额头靠在了紧闭的门上,左手不自觉的抓住了小腹的衣服,忍着又一次袭来的剧痛。

    刚刚闭上眼想要放松一下,却又猛地睁开,屋里居然还有人!

    怎么进来的!肯定是一直在房顶!他刚刚扫一眼的时候太匆忙,没有仔细听房顶的声音!

    一动不敢动,精神一下高度紧绷,心跳骤然加快,但是在剧烈的腹痛冲击下有些耳鸣,只能感觉到似乎有人靠近,但听不清脚步声,也判断不了位置。

    楚晚宁心怦怦的跳着,这个人应该很厉害,影卫都没有发现,而现在如果出声叫影卫怕是只会刺激到后面的人,来不及的。顾不得腹部的疼痛,右手紧紧的握着袖中一直藏着的匕首,凭着周身的感觉判断着逐渐靠近人的距离,算着攻击的方向和力度,蓄势待发,准备在身后的人靠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确保一击毙命。

    就算不能一击毙命,弄出点声音撑到影卫过来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腹痛还在继续,耳鸣却渐渐的好了一些,努力凝神听他的距离,但待听清脚步声的时候不由心神一晃,全身都是一松,匕首“铛”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眼泪竟然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身子也有些发晃,直接被后面的人捞到了怀里,奔跑的风声从耳边刮过,几息间就落在了早就准备好的产床上。

    墨燃把他的衣服近乎粗暴的扯开,颤抖着手帮他拆着束腹带,楚晚宁睁眼,看他脸上滑下的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水珠,抬手想帮他擦一下,却被墨燃抓住了手轻轻亲了一下放到了一遍,手下还是不停的解着束腹带:“乖,晚宁,别哭了,是我来晚了……马上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这才想起来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又有些想笑,又不是没生过,哪里就需要人哄了?

    刚想说话,束腹带被整个拆了下来,足月的肚子一下弹了出来,突然放松的剧痛袭来,楚晚宁眼前一黑,咬牙忍下喉间的痛呼。又一阵宫缩传来,顿时痛得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只能下意识的往旁边蜷起来,控制着不想用力,却被牢牢的按住:“晚宁,别忍了,快用力,已经快开全了!”

    这么快!

    听到了孩子嘹亮的哭声和墨燃“啪”的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声:“傻丫头,出来就出来,哭什么哭,净知道招人!”

    楚晚宁随意抬手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皱眉挣扎着起来一点:“你打孩子做什么!附近都被我戒严了,听不到的。”

    墨燃把孩子简单擦了擦包好放在了楚晚宁怀里,然后又上了床,把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搂在了怀里,把头埋在楚晚宁发顶,闻着他发间的海棠花香和空气中掩不住的血腥味,忍不住的想掉泪:“晚宁……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楚晚宁自我感觉消耗并不太大,还有些力气,精神也尚好,摸着孩子脏兮兮的小脸,看着孩子乌溜溜的眼睛,心里还满是不可思议,怎么这么快就生完了?闻言不由白了他一眼:“晚啥了?你错过啥了?孩子都接了还要怎么样?”

    墨燃一噎,顿时有些哭不出来了,无奈的亲亲他:“本来以为你生前能陪你几天的……一下来看你的样子就觉得不对,但怎么也没想到都已经那么靠下了……疼了多久了,累不累,怎么精神还这么好……”

    楚晚宁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今早寅时末起来的时候还只是有一点点坠坠的感觉,所以他只是觉得快了却并没有太着急,没想到在朝堂上就发动了。下朝的时候才刚巳时初,大约现在也不会过了太久,可能一共也就疼了没几个时辰,真的挺顺利的:“卯时多开始的吧,应该不到三个时辰,还好,不太累。”

    墨燃看他表情,又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另一个暖袋上,用自己温热的大手覆在外面。感受着他手有些微凉的温度,忍不住皱眉:“你觉得冷吗?冷就说,我去给你再拿些被子,刚生完孩子千万不能冷到的。”

    楚晚宁靠在他怀里摇摇头,靠着这么个火炉还会冷吗?抿抿唇,转移注意力:“你那边怎么样?你出来几天了?能出来几天?要不要赶紧赶回去?我其实没事,你要不然……唔!”

    半晌才被放开,唇有点肿,不自然的抿了抿,羞得满脸通红,听着墨燃恶狠狠的声音:“好啊,代了几天政就飘了啊?把我往外推了?”

    楚晚宁气个半死:“飘个毛线!我烦都烦死了!谁爱代这个政谁代好吗?大不了我连这个皇后一起给他!”

    又被墨燃惩罚性的堵了嘴,半晌才松开。

    “你怎么身手都变差了吗?我都快走到你旁边了你才认出来是我……”

    楚晚宁磨磨牙:“我当时疼得耳鸣……”

    墨燃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歉疚的吻落下来:“对不起……我应该叫你一声的……”

    闹了一会,楚晚宁都感觉被亲的有点缺氧了,两个人才聊起正事。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又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局势。墨燃听了他这边的情况,知道大概都被他处理干净了,这才安心下来,亲了亲他的发顶:“累坏了吧,辛苦了我的晚宁,你睡吧。”

    楚晚宁却皱眉,他自然知道北境情况听起来并不乐观,不由问道:“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墨燃无所谓的道:“先陪你几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楚晚宁眉头皱得更紧:“几天?你就不怕他们趁这几天做什么?”

    墨燃摇头:“不会的,他们胆子其实很小,要给他们足够的诱饵才行。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楚晚宁眯了眯眼睛,诱饵吗?“你不会是伤重下不了床吧?”

    墨燃抿抿唇,有点心虚的轻轻亲了亲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明后天估计信使就到了,得把这个消息传遍全国。”

    楚晚宁白了他一眼:“又咒自己。”不过看他确实心里有数的样子便不再问了。这才确实感觉有点困了,闭上了眼睛窝在他怀里。

    墨燃感觉怀里的人半天没动静了才低头,看他睡着了,轻轻吻在他的眉心,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忍了,干脆回北境就赶紧把这群人一网打尽吧,这样他就能早点回来陪他的皇后了。不过楚晚宁这个原身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还中了毒,这次能这么顺利的生下孩子他都没想到,月子可不能再出问题了。

    楚晚宁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醒来,就感觉被抱在一个暖暖的怀里。往他怀里缩了缩,又有一个吻落了下来:“醒了?饿吗?吃点东西吗?”

    楚晚宁眼睛都没睁,懒懒的点了点头:“好啊。”

    身边的人下床了,粥的香味飘来,楚晚宁轻轻勾了勾唇角,这熟悉的味道,定然是墨燃亲手做的。

    撑着床坐起来,随意的靠在他怀里,没让他喂,无奈的假装看不见他心疼的眼神,自己捧着粥喝了。刚喝完一碗,就听见外面秦公公小心的敲门:“皇后,陛下……”

    楚晚宁心里一跳,差点没拿住把碗掉床上,回头看了墨燃一眼,墨燃摇了摇头,意思是整个宫里除了瞒不住的影卫营以外,没人知道他回来。

    然后就听到门口的人把话说完:“陛下那边有消息传回来……说是……陛下重伤……”

    楚晚宁狠狠的剜了旁边的人一眼,墨燃挑了挑眉,又指指他的粥碗,问他要不要添一些。楚晚宁其实已经有些饱了,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好久没吃到他亲手做的东西了。

    又喝了一碗粥,秦公公又在门外把消息小心的重复了一遍,楚晚宁才心满意足的把碗放到一边,又躺了回去,随意的拉上被子,缩在“重伤”的人的怀里,淡淡的用略微低哑的声音应了一句:“……知道了。”

    外面的人走远了,楚晚宁才突然想起来,半撑着爬起来,把墨燃的中衣脱了,检查了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伤痕。

    墨燃也没有躲,他这一阵子很小心,真的没受什么伤。却看楚晚宁皱着眉摸着他腰间的一处伤痕:“这是怎么弄的?”

    墨燃低头看了一眼:“流矢而已。”

    楚晚宁叹了口气,没好气的把他的衣服随便的一合,自己往旁边一翻:“自己穿衣服吧。”

    墨燃无奈摇头,一边自己系着衣带一边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管杀不管埋?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本来是想调侃楚晚宁那句“渣男”语录的,却看楚晚宁有些讶异的回头,眼神看向奇怪的地方,脸上都有些微微泛红。墨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再看到楚晚宁看变态一样的眼神,脸上难得的有些挂不住,却挑眉看他:“你这个思想真是越来越危险了啊……”

    楚晚宁狠狠的翻身背对他睡了,感受着又抱了上来的人,忍着把他甩下去的冲动,却忍不住磨了磨牙。他才刚生完孩子一天!变态!

    第三天,墨燃亲手做了两道清淡的菜,看着楚晚宁吃完。楚晚宁慢慢地吃着,他知道墨燃终究还是不能陪他坐完月子,必须要回去了。看着墨燃坐在床边看着他的样子,楚晚宁总觉得他这种时候特别像某种犬类,连某条不存在的尾巴也一定是耷拉着的。

    本来墨燃是规划至少待一个周的,但是一来楚晚宁这边很顺利,二来北境出了点小状况。虽然也不是一定要他去处理,但是他现在对北境的策略有所变化,准备回去借着这个时机把北境的事情彻底解决掉,所以说走就要走了。

    “好啦,该走就走吧,我又没啥事。别这么看着我了,我心里发毛。”

    墨燃默默地收了碗筷洗干净,又扶着楚晚宁慢慢的走了几步,忍不住细细的交代:“多在床上躺躺,不舒服就别老勉强着下地走了;实在闷的话不累的话可以下床走走,但是走的时候慢一点,扶着点东西,记得穿鞋,别凉着也别摔着了;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了,出门的话记得要穿多一点,把你的帽子围巾一定要戴好;还有那些折子太累眼睛,不看就不看了,没什么重要的事,真正重要的也都会送到我那去,你就多休息就行了……”

    楚晚宁听着他事无巨细的唠叨,心里其实很有些舍不得,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一脸的嫌弃:“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没生过,又不是没坐过月子,有完没完了……”

    墨燃却认真的拉着他停下,摸着他的脸:“你知道你是中了毒的,孕期就发作了那一次已是难得,现在我还是清除不了毒素,虽说是孕期的毒,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性质,更不知道如果平时发作起来是个什么情况,我又没法陪着你,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楚晚宁心里也是一凛,正色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

    “多给我写点信,虽然有延迟,但是如果你每天都写我也能一天一封的收到了。”

    “……你不是让我多休息吗。”还每天都写,闲得吗,出入京城的信件不知道查的多严,只能在圣旨里夹带私货。

    “……那算了吧,你还是好好休息。”

    叹了口气,墨燃低下头亲了亲楚晚宁的唇,然后强行攻开了他的牙关,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还是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帮他掖好被子,又在床边坐了半晌,最终还是一咬牙站了起来:“我走了。”

    再这样看下去就真的走不了了。

    “嗯。”

    看着墨燃的身影跃上房顶,听到他的步伐渐远,楚晚宁突然觉得心里有个空空的洞,汩汩的冒着想念,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停不住。

    咬咬牙忍住眼泪,这才几分钟啊。

    自己一定会继续守着京城,等到他下次回来。

    第四天夜里,还在睡觉,却被叫醒接旨。迷迷糊糊的醒来,惊讶了一下,他才刚走了没一天,这个时辰收到,难道是他已经回去了?还是他回来之前拟的?怎么一点口风都没露?

    出什么事了吗?

    赶紧下床听旨,听了内容却被定在了地上:“皇后楚氏晚宁,言辞无状,冲撞老臣,予禁足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太清殿。”

    内侍传完旨,笑嘻嘻的就要过来扶楚晚宁,楚晚宁瞬间冷了脸,自己站了起来,一把把他挥开。内侍也不生气,依然是笑嘻嘻的:“皇后娘娘可别误会,陛下这可是为了您好啊。您得摆正自己的身份,您要是学不会怎么正确的跟大臣相处,陛下可少不得要教教您了……”

    楚晚宁懒得听这些话,直接一摔门把他甩在了外面。看着外面还黑漆漆的天色,慢慢的走回去躺在了床上,感觉心里酸酸麻麻,又有些哭笑不得。

    真行,舍不得让自己出门上朝就直接把自己禁足了。

    行吧,也挺好的,不用早起了。

    翻了个身,按下了心中酸酸涩涩的想念,又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本以为会在出月之后再等到他解禁的旨意,没想到却石沉大海,他好像忘了自己一样,出了月又过了快半个月都没有新的消息。

    楚晚宁倒是也不着急,他有影卫营的人手,折子也会送到他这里来,京城还算在掌握之中,大臣怎么想怎么吵就吵去吧,反正他不上朝就当都听不见。而墨燃那边打仗很忙,时不时能收到个平安的消息,却一直没收到捷报。

    怕是还有段时间了。

    这天,晚上睡觉突然听到房顶有人。

    一激灵醒过来,躺在床上没动,手却紧紧的扣着袖中的匕首,然后又慢慢的放松下来。

    脚步声却停在了床边,楚晚宁等了半天不见他上床,终于疑惑的回头,然后就被近在咫尺的脸亲在了唇上。

    楚晚宁忍不住眼角的笑意,声音却满是嫌弃:“一身灰味,脏死了,洗澡去。”

    墨燃便听话的走了,楚晚宁也躺不住了,干脆起床去帮他宽衣,顺便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新的伤痕。一边脱着衣服还一边问:“怎么又回来了?”

    墨燃把脏衣服随便的甩到一边:“彻底赢了,班师回朝了。大部队太慢,我先回来的。”说着,又掰过楚晚宁的脸亲了一下。

    楚晚宁却面色有些沉的盯着他肩上一片的青紫和身上一些伤疤的痕迹,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反正他能好好的回来,也不强求什么了,还能真要求他在战场上不受伤不成?

    墨燃显然也是知道的,颇有些有恃无恐的感觉,本来想拉着楚晚宁一起沐浴的,但是想想楚晚宁刚生完没多久,终究还是作罢了。

    干干净净躺在床上的时候都快四更了,外面天色都有些发亮了。墨燃这段时间累坏了,又是运轻功回来的,几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不用上朝,楚晚宁安心的蜷在他怀里,听着他平静的呼吸声,慢慢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匈奴那边没事了?”

    “是的。”

    “不会你去打匈奴了吧?”

    “嗯,差点被我灭国,投降了,变成了咱们的附属国,每年上供的那种。”

    啊?

    楚晚宁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会,看他不像是作伪,不由若有所思:“那你那个伴读还挺厉害。”

    “是的,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最后也得偿所愿。”

    楚晚宁懒得管,随手拽了孩子的腿一下。两人中间的孩子正在努力往墨燃身上爬,快要成功的时候被楚晚宁拽了下来,一夜回到解放前,顿时不干了,屋子里全都是孩子“啊啊啊”的叫声。

    墨燃无奈的笑了起来,半坐着把孩子揽到怀里哄着,又瞟了楚晚宁一眼:“你干什么。”

    楚晚宁一脸一本正经:“一会摔下床怎么办。”

    “我不在这看着呢吗。”

    楚晚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就是刚才看着孩子快要爬上去了,一时手痒给拽下来了而已。

    “我看你就是手欠。”

    “……滚!”

    又跟孩子闹了一会,两个人才又聊起来正事:“我搞的那个办事处,你看怎么样?能帮我们过滤掉一些折子,这样只看重要的就行了。”

    墨燃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发顶:“我的晚宁最聪明了。”

    “不过还要完善一下,我让影卫每天抽查二十分之一办事处那边过滤掉的折子,免得失控。”

    “挺好的,可以先这样试行一下,咱俩也轻省。”

    “南边怎么样了?”

    墨燃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样一来倭寇还会不会来,不过我已经在秘密练水军了。”

    其实上一世根本没用到水军的地步,光守城就没守住。不过想要彻底把他们打怕,确实还是需要水军的力量。

    就倭寇的事情达成共识,墨燃突然正色:“晚宁,下一个孩子,我来生。”

    楚晚宁抿了抿唇,低下头,又摸了摸孩子的小手。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女儿。虽然两人对孩子的性别没什么执念,但是毕竟在这样一个社会,这样一个身份,如果要推行男女平权,让他们的女儿成为第一个女皇,那要做的事情还是太多了一些,而他们的女儿也势必要承受很多。

    可以,但没必要。

    楚晚宁叹了口气,把肉乎乎的团子抱了起来:“傻囡囡,看你父皇多爱你。”

    孩子伸着小手去够墨燃胸口亮晶晶的扣子往嘴里塞,被墨燃拍开:“不许咬扣扣。”

    这事算是定了。

    两人需要一个儿子,楚晚宁中了孕期的毒,而且毒发的后果实在是太惨烈,决不可能再以身试险的怀孕了,那就只能墨燃自己来了。

    孕期倒是很顺利,墨燃显怀之前还一直在上朝,楚晚宁趁机去南境那边看了一圈,又把这次没有用到的三万军队分了一半过去守着,好歹安心一些。

    五个多月时,楚晚宁不肯让他束腹,于是自己去上朝。墨燃则是趁他上朝的时候偷偷束腹去练剑,练到六个月的时候被楚晚宁发现了,两个人险些大吵一架。

    “墨微雨你疯了是吧!”

    “别,别生气。”

    “你很厉害啊!”

    “……那你不也骑马带兵……”

    楚晚宁眼睛都红了:“那是我想的吗!你怎么不看我那是什么情况!更别说后来还早产了呢!”

    墨燃心里一突,不敢说话了,伸手搂住楚晚宁,然后就看到楚晚宁下意识想要甩开自己,但是犹豫了一下,眼睛又红了。

    “好啦,你能做的事我也能做,我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楚晚宁最看不惯他这一点,总是想通过吃尽自己受的苦的方式自我惩罚。埋在他的怀里控制着往下掉的眼泪,声音都闷闷的:“我告诉你墨微雨,你这样最心疼的还是我。”

    墨燃浑身一震,伸手拍了拍他,又把他搂得紧了一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可是我至少有你心疼。”

    从前的你有什么?

    楚晚宁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听不懂话?你这样搞我还要多心疼你一遍。”

    墨燃一时不防,“嗷”的一声,一边揉着后腰一边对着怀里的人担心的眼神努力控制住表情解释:“好了,知道了。”

    搂着怀里因为担心掐的太重而终于消气的猫往回走,还是认真的说了一句:“以后的孩子都由我来生。”

    反正两人现在找到了避孕的方法,总不至于让他一次一次的怀了。如果不是上来剧情就有了,真的不想再让他生了。

    楚晚宁皱了皱眉,想起第一世他生阿钰时候的样子,心里总有些不安。但知道他是好意,所以也没反驳。

    毕竟,第一世是意外。那段时间和魔族的大战一触即发,本想着墨燃虽孕期不能用灵气,但至少可以用魔气防身,所以就一直没给墨燃系限制魔气使用的东西,没想到也正因为这样,再次魔门大开的时候,墨燃直接被世间汹涌的魔气刺激得动了胎气,七个多月的时候就早产了。

    之后一大一小两个人都亏损很过,墨燃本是为了快速恢复实力用魔息调养回来了,但是却在后来魔族战败撤退的时候遭到了反噬;而阿钰则是从小到大身体都不太好,这也是墨燃在双穿越一世见到楚晚宁第一反应是开口问阿钰的原因。

    嗯……应该就是意外。

    楚晚宁却没想到,差点又一语成谶了。

    九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楚晚宁听了南境的回报,有些担心,正准备找墨燃商量一下,再快速的去巡视一次,没想到回宫的时候却看墨燃居然在床上躺着,不由一惊,快步走过去:“不是在看折子吗?这是怎么了?腰疼了吗?”

    墨燃轻笑着握了握他的手:“破水了而已,别担心。”

    破水?!

    楚晚宁紧张得心里怦怦乱跳,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破水了,不是还有半个月吗?但是强自镇定的坐在了他床边,抬头问太医:“现在怎么办?”

    太医悄悄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若无其事的拱手:“既然陛下还没开始疼,现在可以多睡一会,养精蓄锐,免得生的时候没有力气。”

    楚晚宁皱皱眉,不是一般破水了就会催产赶紧生下来吗?但他也是半瓶子水,而且看墨燃也没有反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乖乖听太医的。帮墨燃整理了一下被子:“那你快睡吧。”

    墨燃把他往床上拽:“你也一起,睡觉睡觉。”

    楚晚宁早就忘了回来找他干啥了,被拽上了床,怕碰疼他,只是一动不动的趴在他旁边,脑子里却混乱的转着很多念头,但最后都归结为——他自己便懂这些事情,总是会没事的吧……

    一天多过去了,墨燃从只在一开始安稳的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后来便会被一次一次的阵痛打断,直到后面频繁到完全没法继续睡着了。但却并没有呼痛,只是安安静静的忍着。

    楚晚宁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心里再忐忑也不露出一分一毫,只能在每次痛过的时候帮他擦擦头上的冷汗。

    墨燃痛过一阵,勉强挑眉对他笑:“上来睡一会吧,我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了,你儿子不肯下来。”

    过了一天多,哪怕宫缩已经这么频繁了,胎胞口也已经半开了,但是孩子还是很靠上,一点都没有往下走的意思。

    楚晚宁抿唇摇头:“我陪着你。”

    墨燃无奈的小声哄着:“睡吧睡吧,说不定你睡醒了我就生完了。”

    楚晚宁只是摇头。被催的烦了忍不住沉了脸:“如果换作是我在这躺着你会去睡觉吗?”

    墨燃哑然,但他强词夺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沉默了片刻便理直气壮的回答:“你又没这么要求过我。再说了,我至少还能帮你看胎位,你在这守着能干啥,赶紧睡觉去。”

    “……”楚晚宁气的不行,但还是固执的坐在一边。

    他再迟钝也知道怕是出了些问题,要是在现代,痛了这么久都生不下来大概率是要去剖了的,可是现在也完全没有这样的条件。

    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只学了一些浅显的医学知识过,不然他是不是也能帮墨燃点什么?

    在煎熬中又过了一日,墨燃精神都慢慢的涣散了,却还是克制着没有呼痛,只是呼吸控制不住的粗重了起来。因为胎膜破了两日多了,有些感染的迹象,楚晚宁感觉几乎是眼睁睁的看他烧了起来,脸越来越红,嘴唇都慢慢变得苍白,手却是越来越凉。

    他终于忍不住了,趁墨燃昏昏沉沉小声的问太医:“现在不要孩子了,想办法取出来,保住他,可行吗?”

    太医也是紧张得满头冷汗,小心的答:“我们也没有尝试过,而且这样很有可能会导致大出血……”

    楚晚宁绝望的深吸一口气,挥挥手放走了太医。既然没法取出来,那就只能生下来,所以现在的路只有——要么生下来,要么大人小孩一起死。

    不过活了这么多世,说真的,他就没见到有谁痛了这么久最后还成功生下来了的,连听说都很少。

    眼前一阵阵发黑,神思却是无比的清明。从知道墨燃有孕之后的不祥的预感一下子全数变成了现实砸在了心上。

    墨燃心里……只怕也是有数的吧。

    应该又是一阵阵痛,看墨燃无意识的往旁边蜷缩了起来,楚晚宁几步走了回去,再次握住了他的手。什么都不想了,他在一日便陪他一日,他在一刻便陪他一刻。

    总是要陪着的。

    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想让自己怀孕了。真的,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对两个人都太折磨了。

    看墨燃在半昏迷中嘴唇轻动,似乎在说什么,楚晚宁俯下身,听了半天才听清他在唤自己:“……晚宁……”

    楚晚宁以为他有什么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在呢,墨燃我在呢。”

    “……好疼……”

    墨燃很少这样不是为了撒娇的跟他诉苦,只有真正无意识的情况下才会发生。楚晚宁差点就没忍住夺眶的泪水,却是硬生生压了回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声音都有些发颤:“嗯,知道了……”

    墨燃痛过这一波,一晃神抬头看见楚晚宁略有些发红的眼睛,瞬间清醒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说了什么,连忙轻笑着找补:“你亲亲就不疼了。”

    骗子。

    楚晚宁虽然知道是他安慰自己,但还是没办法拒绝他的要求,俯下身亲在了他满是汗水的额头上:“好了吗?”

    墨燃嫌弃的皱眉:“亲哪呢,这怎么好得了。”

    “……”楚晚宁想笑一下,却又笑不出来。没有犹豫,轻轻的亲在了他的唇上,却被墨燃直接勾搭着加深了这个吻,半天才放开。

    看他在半梦半醒中继续煎熬着,楚晚宁握着他的手守着他,却感觉怎么也挡不住他生命力的流逝。知道大概又到了分别的时候,但却依然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一般这个时候都是墨燃在絮絮叨叨的,他都是默默地听着,现在墨燃没有力气说话,竟然就沉默了。楚晚宁感觉心都是空的,就这样看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墨燃突然睁开了眼睛:“差不多可以了吧?”

    楚晚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墨燃是还想尝试着生,其实他自己感觉孩子的位置似乎并没有很大的变化。但看到墨燃眼睛里闪着的光,虽然明白大概是回光返照,还是强行打起精神:“好啊,准备好用力了吗?”

    折腾了快四天了,哪还有什么力气生孩子啊。

    太医过来,先是让楚晚宁帮墨燃灌下了一碗参汤和催产的汤药,然后两只手按在了墨燃的骨盆上摸了摸位置,有些犹豫的看了墨燃一眼。墨燃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楚晚宁还没看懂两个人的眉眼官司,就听到清脆的“咔”的一声和墨燃压抑的闷哼,看太医的动作,竟是朝两边用力压开了墨燃的骨盆,耻骨联合处明显向上翘起,不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你!”

    也不知道墨燃什么时候把两人交握的手松开的,现在他痛得面孔都有些扭曲了,手也是紧紧的抓着身下的褥子,但却咬着牙没发出什么声音。

    太医脸都是白的,还是将手伸到了墨燃下面:“陛下,现在空间够大了,再等一下胎胞口全开了就可以用力了!”

    楚晚宁已经完全想明白了,看来应该是墨燃的骨盆要狭小一些,并不适合生产。上次生阿钰是七个多月早产的,所以没有体现的特别明显,这次的胎儿已经快足月了,自然难以下来。现在可能是吃了某种药,发挥了几天药效,让骨质松一点,把骨盆压断才能让孩子出来。

    想通所有的关节,简直是又气他不说又悔自己没能早点发现,勉强忍住了喉间的哽咽:“我能做点什么吗?”

    太医皱眉:“孩子开始往下走了,可以试试推腹,加快点速度,但是……”

    楚晚宁闭了闭眼:“但是什么?”

    太医小心翼翼的说:“但是会很痛。”

    楚晚宁咬牙切齿:“痛死他活该。明知道不适合还非要逞能。”

    声音都在颤抖,余光却看到墨燃嘴角轻翘,没有压住笑意。

    楚晚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是犯贱,被骂的时候开心成这样。

    又过了半天才听到太医的指示:“陛下,开全了,可以用力了。”

    楚晚宁都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无暇细看孩子,连忙回头看墨燃的脸。看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还有些僵硬的握着褥子,也一点血色都没有,一时也看不出来到底是昏过去了还是……

    颤抖着拿了块帕子强自镇定的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把他冰凉的手从褥子上轻轻掰下来,用两只也并不太热的手试图把他的手捂热,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想。

    过了半天,手上被轻轻握了一下。

    楚晚宁的心这才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实处,终于能说出话了:“辛苦了墨燃,好好休息一下……”

    却见床上的人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就那么眯着眼睛看他:“你看孩子了吗?”

    这么半天都没听到哭声,怕是……

    楚晚宁没回答,只是又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墨燃固执的不肯闭上眼睛:“你去看看。”

    “……”

    手上被握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声音却轻的几乎听不见:“去看看……我好不容易……”

    楚晚宁咬着牙回握一下他的手:“别说了,我去,你……等我回来。”

    得到保证才敢离开,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囫囵看了一眼满身青紫的孩子便又回来了,看到床上的人果然还眯着眼睛等着他才松了口气。

    只能顾着这头了。

    “孩子怎么样?”

    “……还活着。”吧。

    “男孩女孩?”

    “……”不知道,没注意看。

    墨燃都没有办法生气了,满满的都是无奈:“这都没看到,你看啥了……”

    楚晚宁感觉他真的像一张纸片,随时都会飘走,哪怕紧紧的攥着他的手也拉不住他,只怕自己一错眼便再也看不到他了,倔强的不肯放手。

    和他相比,孩子算什么。

    两人僵持着,眼看墨燃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睛的时间越来越长,但还是强行维持着一丝清明,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孩子微弱的哭声和太医松了一口气的:“恭喜陛下,恭喜将军,是小皇子。”

    墨燃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楚晚宁有能力跟这些大臣们周旋,但是只留下楚晚宁和一个公主,他实在是没法放心。有这样的一个皇子由楚晚宁教导,大臣们才不会太过于为难他。而有两个还这么小的孩子在人世,楚晚宁一定不会舍得跟着他走的。

    好在,赌赢了一次。

    心气松下去,周围的世界一下子都远去了,眼前渐渐模糊,却还有楚晚宁带着哭腔的呼唤直往耳朵里钻:“墨燃……墨燃你别睡啊……”

    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又生生的压了回去。

    在洗手的时候整理好心情,再抬头的时候,他便又变回了那个顶天立地的楚将军,从此以后,他要在朝堂上为他的一双儿女撑起一片天,他要护他们长大成人。

    墨微雨,这一世你欠我的陪伴,下一世定要找你好好讨要回来。

    快子时了,夜已深了。把所有下人都赶出去,看了一眼孩子还好,身上也恢复了刚出生小孩应该有的红彤彤的样子,也没什么外伤,只是有点小,便也让抱去偏殿了,正殿只留下了他自己一个人。亲手帮墨燃小心的把床单褥子轻轻换了一个遍,给他绑上固定骨盆的带子和束腹带,又给他穿上为了产后特制的亵裤,给他换上了干爽的中衣,帮他盖好被子。

    他的身体还暖暖的,大概是走的时候还在发热的余温。

    尽量把能想到的都做到了,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是总能让他在那边不那么难受吧。

    没有灵力,没有法术,没法保存他的身体了。

    但是,他想明日再发丧。

    他想再最后陪他一晚上,好好看看他。

    又坐在了床边,拉住了他的手,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脸出了一会神。

    手上突然又被轻握了一下。

    楚晚宁直接石化了,半天没敢动。

    却也没再有人握他了。

    慢慢的吐出一口气,一时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意外。

    这口气还没呼完,就听到一声很低很低的:“不是让我别睡等着你吗?还不上床?什么时候养成的坐着睡的新习惯?”

    楚晚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上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墨燃?”

    伸出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又蹭了蹭他的脸颊,似是还是有些发热,不过已经好多了:“还有哪不舒服?想要什么吗?吃点东西喝点水?”

    墨燃轻轻摇头,眼睛实在是睁不开,却还是忍不住调侃道:“终于想起来问了。”

    “……”楚晚宁感觉眼泪又开始打转了,却强忍着没流下来。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感觉手又被人轻轻握了握:“你自己算算你几天没睡了,赶紧上来睡觉。”

    楚晚宁微微有点心虚,他压根就没记起来这回事。却是很有些犹豫,他总觉得这美好得像是一场梦,一旦自己真的睡了真的醒了便再也看不见他了。

    最终还是爬上了床,把头枕在他肩头,听着他心脏传过来的“咚咚”声,才稍微觉得真实了一些。

    虽然很累但还是不敢睡去,只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侧脸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手在自己背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摸着,本来苍白得有些像是雕像的侧脸也开始因为说话而变得鲜活:“晚宁,快睡吧……我不走……哪都不去……你快睡……”

    真的睡着了。

    却无好梦,混乱异常的背景,也不知道到底具体是哪一世,或者是在每个尘世穿梭,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心境格外清晰,就是要失去他的那种恐惧。

    “墨燃!!”

    一个激灵醒过来,“腾”的坐了起来,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和睡着时一样,烛却已是尽数熄灭了。床帐落着,几乎要看不见身边人的影子了。

    慢慢从梦中清醒过来,心“怦怦”的乱跳起来,自己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情况?他……

    还在吗?

    想伸手探探他的鼻息,手伸了一半却又不敢,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只是把手放下来,摸索着拉住了他的手。还没从混乱的思绪中理出头绪,也没来得及找到脉搏,手上就又被握了一下,有些疲惫的声音响起:“一惊一乍的干什么,睡不睡了。”

    楚晚宁松了一口气,心跳慢慢缓了下来,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默默地躺了回来,轻轻的枕在他肩头,很快就把他的衣服殷湿了。

    “唉……”一声叹息,“晚宁啊,咱能好好睡一会吗……我真的太累了……”

    楚晚宁点着头,胡乱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泪水,却怎么也蹭不干。

    调侃的声音响起:“这样,你哭一会就自己哄哄自己然后睡吧……等我醒了再给你补上……我先睡了……”

    楚晚宁脸都要羞红了,神思也终于清明了一点,他什么时候要人哄了!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背上,把他整个人用力的收在了床上人的胸口上。楚晚宁深深吸了口气,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听着耳边他的心跳声,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彻底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是大亮的。还缩在他怀里,一抬头便看到了他还是没什么血色的侧脸和微微起伏的胸口。

    看了他一会,决定还是爬起来看看孩子再回来,没想到自己一动,床上的人便睫毛轻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对着那双因为刚醒显得稍有些空洞的棕色眸子,楚晚宁下意识问道:“什么时辰了?”

    墨燃一顿,无语轻笑:“不是你先醒的吗?”

    “……”

    楚晚宁脸瞬间红了,又羞又气得凤目都染上了红色。翻身爬起来叫人进来才知道已经是第二天的未时了,随便的把头发挽了起来,帮墨燃换了裤子又自己洗漱了一下,便抱了孩子过来墨燃身边。本来想让他逗逗孩子,但是看他似是有些疲倦的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又睡着了,便只是坐在了他身边。

    想也是,这次亏空有点大,还是应该让他好好休息休息的。

    坐了片刻,还是站了起来,轻轻摸摸他的头发,俯身在他耳边说:“你睡吧,我去外面看会折子。”

    刚直起身墨燃便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晚宁?”

    “嗯?”

    “去把孩子抱过来好吗,我想看看……”

    楚晚宁愣愣的抱着孩子站在床边,看看怀里一直安安静静睡觉的孩子再看看墨燃略微有些失神的眸子,鼻子突然一酸。

    半天没听到回应,墨燃下意识的用手在身侧摸了摸,试探道:“晚宁?”

    楚晚宁声音略微发哑:“墨微雨……”

    墨燃一凛,似乎没想到他还在身边,忙做出一副委屈的神色:“生下来之后我还没见过呢……”

    楚晚宁哑着声音打断:“那我抱来你能看见?”

    墨燃一下就顿住了,怎么就被发现了!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墨燃小心地道:“没打算瞒你的……”

    楚晚宁懒得跟他扯,直接叫来了太医,太医却没从脉象上发现原因。细细的问了他的症状,才知道是从生完孩子那时开始看不见的,一时也没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欲言又止的给他开了调养的方子,看看效果。

    等太医走了,楚晚宁又坐回了墨燃的床边。墨燃心虚的抓着楚晚宁的手小心的道歉:“晚宁……我错了。”

    楚晚宁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

    墨燃想要再拉,但摸了一圈都没摸到,不由有些着急:“晚宁,别这样,欺负我看不见……还动不了……”他骨盆断了,要绝对卧床休息一阵子,坐都坐不起来。

    半天还是没摸到楚晚宁的手,干脆无赖的把手一摊:“你乖乖把手伸上来让本座拉着……”还是没有熟悉的手落下来,又心急的晃了晃,嘴却硬:“快点,不然就算你抗旨……”

    手上却被塞了一团软软的东西,墨燃全身都是一僵。

    楚晚宁冷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那我还就抗旨了,你待如何?”

    不如何。

    墨燃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不敢动,只能这么僵硬的伸着手。

    楚晚宁看他这样,想了想,还是解开了孩子的襁褓,抓着他的手,在孩子的身上摸了一圈,带着他细细的数着孩子的手指。

    墨燃最后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被孩子嫌弃的下意识的用小手推开也不以为意,只是顺势收回了手,声音低沉:“帮我拟旨吧,传位给太子。”

    楚晚宁给孩子整理好襁褓,摇摇头:“想得美,他还这么小,你又看不见,传位给太子岂不是要我监国,吃力不讨好。”

    “……咱俩一起监国。还有,我倒要看谁敢说你的不是。”

    “得了吧,说你自己的你都管不了还管得了说我的?”

    “……”

    楚晚宁站起来,顺势帮他整理好被子:“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外面看一会折子。”说着抱起了孩子,又认真道:“无论如何,还是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安稳一点,各方势力好不容易压下去了,换一个人未免不会起心思。我也懒得跟他们再斗一遍。”

    正准备转身往外走,就听到墨燃低低的声音:“那帮我拟个遗诏吧。”

    楚晚宁整个人都是一僵,抱着孩子的手都有点抖,不过片刻便又稳了下来。

    听到墨燃近乎撒娇的语气:“拟一个吧,我好放心。”

    楚晚宁狠狠闭了闭眼,抱着孩子走了出去,听到身后有些无措的“晚宁……”也没有回头。

    把孩子放下,在书房站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拿着拟旨的绢帛和笔回了卧房,看墨燃还半睁着眼睛等着,听到脚步越来越近明显松了口气,笑出了两湾梨涡。楚晚宁努力了好久才忍下眼泪,声音依然冷冷的:“说吧,写什么?”

    “……大皇子墨璃天资聪颖,福泽深厚,可堪重任,封为太子……大行之后,传位太子墨璃,太后楚氏晚宁监国……”

    璃。

    那么多字,他偏偏给孩子选了离。

    又是急着传位又是拟遗诏的。

    当自己傻吗?

    写好了最后一个字,楚晚宁猛地抬头才没让眼泪滴在写圣旨的绢帛上。回头看墨燃,他像是终于完成了心中的大事,本就是勉强被一口心气吊到现在,心气松了整个人精神气都消散了一些,双目微阖,嘴角却噙着笑。

    楚晚宁声音都是抖的:“墨微雨……你要是敢让我听到这份遗诏宣读……我……”

    毫无力度的威慑。

    就怎么样呢?自己还能怎么样呢?

    毫无办法。

    却看墨燃收了笑,叹了一口气,轻声却郑重:“我尽力。”

    会尽力陪着你们的。

    待字迹干了,楚晚宁把一式三份的遗诏收好,放在各个保管的地方,又回到卧房,看到墨燃已经睡着了,没有打扰,去外面看了会折子才回来陪着他。

    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慢慢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墨燃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一开始楚晚宁轻唤几声他便能醒过来,偶尔还能搭两句话;后来需要在他耳边大声唤他或者推他半天才能勉强醒一下,醒不了几息就又会睡过去,也吃不下东西,勉强能喝点水。楚晚宁除了每日喝药之外也不吵他,只是把看折子的地方换到了床边,这样他如果醒了自己能立马知道。

    现在,已经整整两天没有醒过了。叫也叫不醒,药都是楚晚宁慢慢喂下去的。

    是太累了吧,对吧?当时疼了整整四天,还出了那么多血,总是有些亏空的,现在生完也不过才七天,多睡些才好得快。

    这天批折子的时候,感觉旁边的人似乎突然动了动,楚晚宁赶紧回头摸摸他的脸:“墨燃?”

    床上的人没睁眼,也没有什么反应。

    楚晚宁看了片刻,终是叹了口气,大概又是自己的错觉吧。

    深吸了一口气又看起了折子。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平静不下来,时不时就回头看床上的人一眼,期待着不知道哪次回头能对上他棕色的眸子,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是能看他也好。

    过了一整天,他却再也没动过。楚晚宁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说不上有多失望,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却还是隔一会就忍不住看他一眼。

    放下一本折子,前一阵子积压的彻底看完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看来办事处筛选折子的标准还是可以再严一点。把今天新来的折子搬到面前,楚晚宁晃着脖子,揉了揉手腕,下意识的回头看他,看了一会却愣住了。

    胸口,没有起伏了。

    浑身都忍不住的开始颤抖,心跳快得快要跳出来,颤抖着手伸到被子里去摸他的手。

    抖得厉害,怎么也找不到脉搏。

    整个人愣愣的,坐了半天才想起来还可以趴在他胸口听听心脉,一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老回头看我干啥?折子看完了吗?”

    声音很哑,墨燃自己也有些不适应,勉强清了清嗓子。

    楚晚宁转过身,下意识的站起来想要给他找水,却是一阵眩晕身子一软,扶了放折子的小几才勉强没摔倒。

    抹了把脸把溢出的眼泪擦掉,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杯子,一回头就看见他满脸的担心。没想起来有什么不对,眼泪又要往下掉,紧紧抿着唇才忍住,没好气的给他喂了水。

    喝了水,墨燃声音没那么哑了,立刻道歉:“晚宁……对不起……我不该憋气逗你……”

    楚晚宁颤抖着手把杯子放回小几上,又擦了一把眼泪,背对着他恨声道:“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墨燃后悔极了:“对不起……”

    楚晚宁呼吸都是颤抖的,怎么也忍不住眼泪,却感觉衣角被一下一下的拽着:“晚宁,别气了,别哭了,理理我……”

    好不容易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红着眼睛回过头,却看到墨燃似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不由皱起眉头:“你干什么?”

    墨燃微微有点喘,轻笑一下:“躺了这么久,骨头都软了,想坐一会。”

    楚晚宁定定的看了他一会:“你的骨盆……可以吗?”

    墨燃淡定的点头:“可以的。”

    楚晚宁恍惚想起来时空门那一世,自己伤了背还非要侧着缩在他怀里的事。

    不用担心以后会恢复不好,是因为……

    没有以后了。

    这一天……

    大喜大悲大喜……又大悲。

    心情起起落落,但总要咬住牙活下去。

    自己总不能先倒了,至少要陪他走下去,陪他到最后一刻。

    楚晚宁忍着眩晕深深呼吸着,压着喉间的哽咽轻轻把他扶起来。动一下墨燃便痛得脸色苍白,好不容易才到了一个歪在床上的姿势,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看他自己实在是有些坐不住,楚晚宁也上了床,把他扶在自己怀里靠着,拿了帕子帮他擦着头上的汗。

    瘦了好多,抱在怀里的人几日没进食,褪去了孕期的浮肿,现下几乎就剩了一把骨头了。

    看墨燃痛得没什么力气说话,楚晚宁只好自己想话题:“睡一会吗?”

    说完就后悔了,还想多跟他待一会呢,这就睡了,以后还醒的了吗?

    刚张张嘴想要找补,就被墨燃白了一眼:“我刚醒。”

    “……”楚晚宁又羞又气,脸一下子红了。

    “那……吃点东西吗?”

    墨燃收了笑,摇摇头:“不想吃。”

    楚晚宁坚持:“还是吃点吧,我去给你煲粥。”

    墨燃哽了一下,没答话。他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到楚晚宁熬粥回来了。

    不知道该怎么说,抬头看他,却是一皱眉,从楚晚宁怀里撑起来了一点,把手伸到他脑后。

    简单的海棠木簪被拔下,满头青丝倾泻而下。墨燃直勾勾的盯着,随意在他发根处查看着。

    这才几天时间,发根处新长出来的头发有一大半都是白的了,上白下黑,对比十分明显。

    而两边鬓角处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了。

    墨燃心口一窒,手里的簪子掉在了楚晚宁腿上。他颤抖着一只手随意的握起一把散在楚晚宁肩头的乌黑的发丝,另一只手按在一阵痛过一阵的心口,微微蜷缩起来:“晚宁啊……”

    楚晚宁却呆呆的看着他动作,这时才觉出不对,把他紧紧的搂在怀里,一只手捧起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你能看见了?”

    墨燃盯着面前的看了几世但还是怎么都看不够的脸,慢慢的点了点头。

    闭上眼,泪水却忍不住滑了下来。

    楚晚宁轻轻帮他擦去泪水,安慰着:“是白了吗?不就是白了吗,早晚的事啊。”

    他这几天都没怎么照铜镜,只是偶然间发现了鬓角越来越多的白发。一开始还能藏住,后来藏不住了他也就不费那个事了。墨燃不醒就没人会看,又没什么不舒服,管头发颜色做什么。

    墨燃却摇头,早晚,还是有区别的。

    这么多世,两人也发现楚晚宁的头发白的速度基本上取决于这一世的顺遂程度。最开始两人在南屏山的第一世在之后的魔族大战中耗费了太多心神,头发早早的就白了,两个人还以为是正常的,结果后来重来那一世事事顺遂,一直到走还是满头乌发。再之后时空门那次虽是走的早,但耗费心力不少,走的时候也已是掺了不少银丝,再后来现代古代的就过得平安快乐多了,走的时候都是满头乌发。

    现下,也不过才四十多而已。

    墨燃吸着气,闭着眼睛想要把眼泪忍下去,却越流越多,声音又有些哑:“对不起……”

    楚晚宁轻轻帮他擦着泪:“好了,没事……”说着便要让他躺回床上:“你躺会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墨燃轻轻摇头,拽着他不让他走。楚晚宁看他态度,一下就明白了,忍下眼泪和哽咽想办法笨拙的活跃气氛:“这么嫌弃我做的啊,那我不做了,我陪着你,让下人给你弄点吃的吗?”

    墨燃已经咬住牙止了泪,听到这不由失笑,勉强点点头。虽然他感觉哭了一会头越发晕了,怕是也等不到了。

    楚晚宁还在说着:“要看看璃儿吗?已经睁开眼睛了呢,白白的,还是有点小,不过养养就会好的。”

    墨燃摇摇头,感觉头有千钧重,眼前又一阵阵的发黑,怕是抱来他也看不见了。算了,好好的就行。

    “晚宁?”

    “嗯?”

    墨燃眼前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思路都是模糊的,但还是撑着问:“朝堂上还好吗?”

    “都好。”

    “北疆……”

    “暂时也没什么变故。”

    墨燃放下了心,点点头。

    楚晚宁不敢说话了,他感觉墨燃嘴张了张,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没发出什么声音,他怕错过墨燃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看墨燃嘴唇张合,终于发出了声音:“对不起……”

    楚晚宁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厉声道:“墨微雨!”

    却没有回应了。

    楚晚宁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狠狠的闭上眼睛:“说了多少遍我不想听到你说对不起!”

    尤其不想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墨燃靠在他怀里,没有什么声息了。

    楚晚宁全身颤抖得厉害,他要是敢这么走了就真的欠自己欠大发了,下辈子休想让自己随随便便原谅他。

    如果还能有下辈子的话。

    深吸一口气,终于敢睁眼低头看他,却发现他胸口还是勉强起伏着。

    楚晚宁愣愣的抱了他一会,直到下人送了粥上来,他才头脑清明了一点,凤目中无悲无喜,无力的一挥手:“不吃了,都下去吧。”

    等下人都走了,又把怀里的人放平,让他躺在床上。然后小心的躺在了他身边,缩在他怀里,听着他因为缓慢显得有些断续的心跳声。

    听了很久很久,中间或许睡着过,或许没有,但天色一点点亮起来,耳边还是一直有“咚咚咚”的声音。

    楚晚宁没有起床,他就在这有些贪恋的听着,看着外面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

    他既然还在,那自然要一直陪着的。

    时睡时醒的,难得的有些任性的一直没起床,想必外面的折子堆积成山了吧,但他实在不舍得离开身边这个人,他有些怕一旦离开了,再回来就错过了。

    天又亮了,他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到天亮了。

    不,其实他也是记得的。明日又应该是每旬一度的小朝会了。

    楚晚宁终于叫来下人,通知下去把朝会取消了。

    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取消朝会了,两次小朝会一次大朝会。

    朝堂上其实已经像是一锅沸水了,现在大家都在等消息,等那颗能够激起千层浪的石子。

    但现在后院这边和铁桶一样,只有办事处的人时不时看到楚晚宁出来晃悠,却并没有人知道墨燃的具体情况,甚至不知道他生没生。大家只是根据他的月份推测,都估计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

    楚晚宁也在等,等一个出头的椽子。

    但朝堂上的什么事都不如身边这个人重要,要是这几□□堂真出事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又趴回了这个人身边,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又听了听他的心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天似乎没有变得更加缓慢。心里不合时宜的升起了一股希冀,又被他强行的按了下去。

    不能想,不能想。

    没有希望才能没有失望。真的再受不了他反反复复给自己希望了。

    心里想着,嘴上却不知道何时喃喃的自言自语地低声说了出来:“墨燃,又睡了三天了,既然舍不得走,那不然就醒醒吧?”

    说出来才反应过来,心跳陡然加快,但不由自主瞬间抬起头看他的脸,似乎这样就能得到回应一样。

    不可能有回应的。

    但还是期待似的看了半天,看了很久,等着滚烫的心一点点的凉下来。

    自嘲的笑了一下,又觉得傻,叹了口气趴在了他胸口,听着耳边咚咚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又犯起困来。

    已经很多天没有真正睡过觉了,这个年纪,其实真有些吃不消。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好啊”。

    有些茫然,随口问:“什么?”

    问完整个人才清醒过来,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低头微微笑着的人,猛地坐了起来:“墨燃?你怎么……”

    墨燃勾了勾唇,声音还是很低哑:“不是你让我醒的吗?”

    楚晚宁已经两下爬了起来,拿了水喂到他唇边,墨燃却偏头躲开了,一仰脸耍赖道:“你喂我。”

    楚晚宁咬牙:“怎么喂?”

    墨燃无辜:“我昏着你怎么喂现在就怎么喂呗。”

    “……”

    墨燃看着他有些红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醒了难道不该奖励我吗?要是只有昏着才能那样那我以后可就不醒了……唔……”

    一个吻结束,一口水渡下去,楚晚宁眼睛都有点湿,嗓音微哽:“你别……”

    说了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墨燃伸手扣住他的头发,又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唇:“对不起,又说错话了。”

    楚晚宁眉头一皱,终于想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再道歉一个试试!你竟然敢最后给我留下一句对不起就走……”

    墨燃又把他按在了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所以我这不是没走吗。”

    楚晚宁挣开他的手,把杯子放下,问:“那吃点东西吗?”

    墨燃眯着眼睛摇摇头:“下次吧,我好困……”说着冲他勾勾手指:“来陪我睡一会吧,你看到你的黑眼圈了吗?”

    楚晚宁默了默,还是上了床陪着他,自然的缩在他怀里,感受着他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自己的背:“晚宁,安心,这次定不是吓你的了。快睡吧,好好睡一会……”

    虽然一个字都不信,但竟然又是在他一下一下的拍打下比他先睡着了。

    再醒来,天色很黑,楚晚宁轻轻抬起头,在帐外透进来的烛光中习惯性的看看身边的人,胸口还有起伏。

    一时间有些恍惚,怎么睡着了?

    哦,是他哄自己睡的……

    等等!他……刚刚醒过吗?还哄自己睡觉?是真的吗?

    还是自己的幻觉?

    心怦怦跳着,抿着唇,慢慢地,带着几分期待地握住他的手。

    很快的,手上又被轻轻回握了一下。

    楚晚宁这才长呼了口气,又在他身上蹭了一下滑下来的眼泪。

    是真的。

    他怎么都叫不醒墨燃的那些天心里是真的怕极了,怕再也叫不醒他,又不敢抱他还会醒的希望,只能在惴惴不安中等着。

    有回应就好。

    看他没有要醒的迹象,正准备也继续睡,却突然听到墨燃低声的问:“楚晚宁,你知道你手指都变细了吗?你实话告诉我,几天没吃东西了?”

    ……算不明白了。

    他不回答,墨燃更是气的七窍生烟,直接沉声道:“来人!”

    楚晚宁坐在床边喝粥的时候,墨燃一脸阴沉的听着下人汇报楚晚宁这一段时间的动向,越听脸色越沉。等楚晚宁喝完粥,准备给墨燃喂一点的时候,墨燃已经黑着脸等他了。

    楚晚宁当没看见:“你怎么吃?”

    墨燃咬牙:“你先说说你怎么打算的!陪着我不吃不喝不睡的,厉害的很是吧!我要是醒不过来呢?我要是植物人一辈子呢?你也不活了?”

    楚晚宁微微仰了仰头,这样墨燃躺在床上就看不清他的神色了,把墨燃气得声音都大了:“楚晚宁!”

    楚晚宁蓦地低头,一双凤目明显发红,眼神却很硬:“那你管得着吗?”

    “……”

    “有本事醒过来管我啊?”

    墨燃和他对视片刻,只感觉全身的劲都卸了,心里一跳一跳的疼,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来管了吗。”

    “那我这不也吃了吗?”

    墨燃伸手揉揉眉心,讨伐无功而返,半天才轻轻说了一句:“以后别这样了,我心疼。”

    楚晚宁咬牙切齿:“所以你躺在床上那个样子我就不心疼?”

    无解。

    墨燃无奈的笑了:“都是我的错。晚宁,对……”

    一口粥被灌下,把后面半句话堵在了喉间。

    墨燃一把按住楚晚宁的脑后不让他走,迅速的把粥咽下,和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有水滴在脸上,知道是楚晚宁的泪,感觉他要逃走,便更用力的压住了他,另一只手伸过来帮他擦着眼泪。

    半晌,楚晚宁终于止了泪,墨燃这才放开他。

    楚晚宁脸上还红红的,眼尾也有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接吻染上的红晕,眼睛湿漉漉的,有些羞恼的回身去端粥碗:“再喝一点吧。”

    墨燃在床上轻笑:“你喂的话我当然喝。”

    楚晚宁咬牙:“自己喝!”

    墨燃摊手:“我起不来。”

    等喂完一碗粥,楚晚宁才反应过来:“所以那次你又骗我?其实根本坐不起来的?”

    墨燃挑眉:“怎么是又?我以前什么时候骗过你?”

    楚晚宁皱眉:“这是重点吗?重点是……”

    墨燃耍赖:“你先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总是有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天天瞒着我。”

    “……那是瞒,不是骗。再说我也不是想要瞒着你的,这不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吗……”

    “至少你那个时候知道那个药要四天之后才能松开骨盆然后用力……”

    “那要是我挺不到四天呢?你会逼我一直挺着还是放手让我走?如果这个决定让你做,无论选了哪种,最后结果要是不好的话你还能无忧无虑的活下去吗?”

    “……”

    “晚宁,其实有的时候傻一点,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好事的。”

    “……所以这就是你瞒了我不但毫无悔改还准备以后继续瞒着的借口吗?”

    “……”

    楼都不知道歪到哪去了,等楚晚宁收拾好东西再想起来问他到底能不能这么早坐起来的时候墨燃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楚晚宁只好恨恨的让他先睡了。

    虽然现在墨燃每天还是睡的很多,但楚晚宁明显能感觉到他是在慢慢的恢复的。本来是要帮他看看折子,可是墨燃看着他的黑眼圈死活撒娇卖萌装傻的不让他下床,楚晚宁也只好跟着墨燃的作息昏天黑地的睡,而五天后的大朝会也被墨燃早早通知下去取消了,两个人那日直接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

    后来的小朝会没再取消了,是楚晚宁去的。墨燃在寝宫里躺着,听影甲回报:“下面有人问,皇后就当着朝中大臣的面,说您已经顺利娩下一个皇子,父子平安。”

    墨燃先是笑笑,随即喉间就有些哽咽。

    好一个父子平安。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只有他们俩才知道彼此到底经历了多少。

    这次,真的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以后不许再生孩子了。绝对绝对绝对不行。”

    墨燃好笑的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轻轻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一路吻到唇上,这才放开:“现在知道我一次一次看你的感受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不省心过!”

    墨燃猛地停了脚步:“呸呸呸!”

    “……呸呸呸。”

    看着已经快两岁的小女孩从他们面前跑过去,楚晚宁“哼”了一声,又扶着他慢慢走了起来:“你看看你,走路走得还不如孩子好呢。”

    “喂,你讲点道理,有本事用我生的跟我比啊!”

    楚晚宁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影甲怀里才三个多月的小奶团子,忍住了去抱抱的冲动,还是扶住了身边的人,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行了,今天就走这么多吧。”

    墨燃摇了摇头:“再走一会吧,还不累。过两天说是要下雨,就不出来了。”

    “那也行。”

    “晚宁……”

    “嗯?”

    “你什么时候去南境?”

    “……等你能自己走路了。”

    “……那回吧,我不练了。”

    “……墨微雨!你别压着我,怪沉的!自己好好走路!”

    “本座想跟你一起去南境。”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不行,本座不放心。”

    “……咱们都是一起看的那边的折子,那边形势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没有和匈奴联手,也没有一个特别能干的将领,就这样要是我还赢不了那我干脆别回来了……唔!”

    旁边的人声音低低的:“哪怕你被人追得弃城而逃,你都给本座活着逃回来。”

    楚晚宁抬头看着墨燃,看他深邃眸子里满满的认真,终是把他的手拿下来叹了口气:“可是墨燃,在其位,谋其政。”

    现在,偌大的国家就是两人的责任。

    他当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心疼自己罢了。

    两人对视片刻,墨燃突然开始胡搅蛮缠:“那你战死在城墙上就不会破城了?”

    “……”竟然有些道理。

    “所以你给本座活着逃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话没听过?”

    “……”

    “还有,这破国家本座已经帮它多撑了一年了,在我看来已经回本了,所以要是打不过咱俩就跑,别那么大心理负担!”

    楚晚宁终于受不了了:“……你闭嘴吧!不久一些破倭寇,怎么就打不过了!出征之前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墨燃没再说话,探身紧紧地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了他的发间。

    打不打得过无所谓,只是真的不能再失去了。

    楚晚宁叹了口气,回抱住他,终是承诺:“好了,我会活着回来的。”

    答应了,便会兑现的。

    二十年后,当墨燃终于熬到把皇位传给崽子,还特地带楚晚宁从南境出海去玩了一圈。

    他们当时练的水师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现在在南海附近圈了一片岛屿,楚晚宁眯着眼睛:“你这别不是圈的太多了,把菲国也圈进来了。”

    墨燃大手一挥:“有什么关系,反正历史总是能自我修正的。再说你也不知道这条世界线的未来是什么样的,说不定菲国就是我们的呢。”

    “……”

    两个人坐在无人的岛屿上看着日落,看影甲忙前忙后的搭了一顶帐篷。

    “你确定要让影甲睡船?晚上会不会太冷了。”

    墨燃愣了一下:“睡船干嘛?”

    楚晚宁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只有一顶帐篷,难道他们两个要和影甲睡一起?

    这不像是墨燃的风格啊。

    墨燃失笑,待天上只有夕阳了便拉着他起来,左绕右绕,竟然走到了岛上的一座树屋前。楚晚宁顺着搭好的绳梯爬上来,一抬头却看到墨燃已经爬树上来了,正笑吟吟地对自己伸着手。

    楚晚宁默了片刻,拉住他的手爬上来,嫌弃的从他昂贵的丝绸料子上摘下来一块干枯的树皮“……形象呢?”

    墨燃哈哈大笑,拉着他的手往里走:“跟你在一起要什么形象!”

    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些简陋的厨具,不过收拾的还算干净。楚晚宁到处看了看,打了个哈欠,坐在了床上:“什么时候弄的?”

    “让影戊全面负责的。我也就去年远征南洋的时候过来看了一眼,感觉弄得还不错,正好带你来体验一下。你觉得呢?”

    “确实还不错。”

    树屋,倒是新奇的体验。

    不过到了晚上……

    “墨……微雨!这是在树上!你……慢点……”

    晃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整个屋子从树上掉下去啊!

    “怕什么,结实着呢。”

    “……”

    “我带你去天台看星星啊?”

    楚晚宁嗓子已经哑了,低沉着嗓音:“我衣服呢?”

    “穿什么衣服,方圆几百公里都没人影。”

    “……不行!”

    影甲不是人?

    “咱俩哪次还避得过影甲?”

    在京城的时候寝宫外面听壁角的除了刘公公和秦公公就是影甲影乙了,两人在他们四个面前还有什么隐私可言?

    “不!行!”

    最后,楚晚宁被墨燃随便用被子裹着带上了天台。

    如果不是旁边这个赤条条的人有些伤眼的话,其实星星还挺好看的。

    为了保护眼睛,楚晚宁还是闭着眼睛由着那人钻进了自己的被子。

    那么……后续的事情也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啦。

    “晚宁,我一直爱你。”

    “嗯。”

    墨燃亲了亲他微微发红的脸颊,又小声地附在他耳边:“刚影甲上来了一趟,说本座的外袍和你的中衣都没法穿了,所以他去船上拿衣服了,一会给我们送到天台。”

    “……”

    楚晚宁默默地把脸缩进了被子。

    算了。

    这也是和这么个不靠谱的人在一起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但是,能一直在一起。

    便也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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