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认为是跟着古代小番外的时间线
前10章两个人都失忆了，11章开始只有晚宁失忆（其实就是两个脑洞融合到一个世界的时间线里面了）
中间糖炒玻璃碴，大家自己分辨，但最后一定会HE。两个小番外（10章和18章都是甜的，可以放心食用）
没什么车，11章之后是生子线
反正忙的要死，平均每天写不到500字，七零八落影响观看体验提前道歉。如果哪里留了个坑的话可以给我留言，我看着补
06
“梨花白？你居然会爱喝这个吗。”
楚晚宁皱了皱眉：“其实也没有爱喝。不过今日你可以喝一点。”
不过是墨燃第一次像献宝一样给自己带的酒罢了，以为他会爱喝。今天是查录取通知的日子，估计他可能会紧张。他也是成年人了，喝一点也无妨。
墨燃果然不客气的开了，已经听话的戒酒好久了，本来倒也没想喝的，不过今天怕是楚晚宁也有些担心自己吧？他若是想喝陪他喝点也可以。
总之，两人意外的想到了一处，还以为对方需要喝点酒，但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的酒杯里都倒上了酒。
被墨燃无言的敬了一杯，楚晚宁深吸一口气干了。
看楚晚宁喝完了，墨燃一边倒酒一边安慰他：“老师你信我，我肯定能考上……”
却被楚晚宁打断了：“我一直信你。但是考不上便考不上，别有心理负担。”
墨燃沉默了片刻，又自己干了一杯。
其实与其担心考不考的上，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准备跟他说的话。
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留在C大念大学，能够跟他朝夕相处，那两个人的关系，能不能再进一步呢？
紧张得手都有些出汗，拿着酒壶有点微微打滑，但还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自己现在真的需要一些这样的东西壮胆。
八点到了，墨燃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牙齿的颤抖：“老师，一会查完录取通知，我有话想跟你说。”
不给自己留退路了。今天，一定要问清楚他的意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楚晚宁此时心里也是一片的慌乱，只是面上还强自镇定。
他会理解的吧？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他这么好的成绩为什么就认准了C大呢？
自己做的是对他最好的选择，无论再来几遍，自己都会做同样的事的。
他会理解的。
听到他说要跟自己说事，楚晚宁也因为太过于紧张了没放到心里。能是什么事呢？
拨通电话，报完姓名和考号之后，电话另一头的女声激动的念了出来：“墨燃——A大！”
楚晚宁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都微微的带上了笑意，就知道他一定能考上的。
墨燃却当场石化了：“什么？搞错了吧？你再查查……”
一回头看到楚晚宁一脸轻松的表情，心一下子坠入了冰窟，电话直接没拿住掉在了地上。
嘴唇颤抖了半天才勉强能发出声音：“……是你……”
楚晚宁没否认：“你应该去更远的地方，见见更大的世面，而不是被这座城市困住。”
“……你……”
看着墨燃逐渐发红的眼睛，楚晚宁面上依然淡定，但是心里却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努力的安慰自己：没错的，做的没错的，他再怎么生气都是自己应该承担的……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改我的志愿！”
还是被吓得整个人颤了一下，努力的握了握拳，却被他猛地一推直接压在了墙上。
看着他红红的眼睛，楚晚宁终于感觉到了有点害怕，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推开他：“我说了，你应该去更好的学校……”
“你！凭！什！么！”
楚晚宁看了他片刻，微微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跟他服软了，抬手推了他一下，却发现推不开，不由皱眉，这才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心里一跳，他好像早已不是那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少年人了……他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了……
却看墨燃怒极反笑：“是因为那个陈老师吗？”说着说着，眼圈更红，似乎要掉下泪来，但又强自忍着：“因为你要结婚了吗？所以我碍你们的事了，要把我远远地打发走是吗？”
楚晚宁眉皱得更紧：“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结婚了，跟陈老师又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给你改的……”
但墨燃感觉自己已经想明白了：“所以……你早晚要结婚的……我……”
自己于他，终究是一个会被远远甩开的累赘罢了。
那……自己和他……终究是没可能的吧？
可是……为什么这么不甘心……
低头看他，看到他喝了酒之后，眼神都不复以往那么凌厉，仿佛浸着一层水雾，连眼尾都有些发红。平常总是一丝不苟地穿着的白色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脑子里理智的弦突然崩断了，墨燃低下头，直接堵住了他的唇。
！！！
楚晚宁因为太过惊讶，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身上的衬衫就被墨燃粗暴的扯了下来。
“你干什……唔！”
衬衫被扯成了两半，一半被用来把手紧紧地绑在了凳子上，另一半则被塞进了嘴里，这下楚晚宁几乎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
看着墨燃轻轻地亲着自己的下颌，脖子，胸口……楚晚宁感觉到被他亲的地方有湿湿的东西滑过，看到他有些颤抖的肩头，恍然明白过来——他哭了！
他哭什么！现在这个样子难道不该自己哭吗！
理智这才慢慢地回来了，猛地挣扎起来，却被墨燃狠狠地按在了椅背上，看着他的眼睛已经红透了，说出来的话却是：“楚晚宁，我恨你！”
楚晚宁只感觉被一个雷劈中，仿佛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完全动弹不得，听着墨燃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却总也听不清。
养了他五年，最后就得到他的一句……
他……恨自己吗。
自己真的只是为了他好……
脖子被他用手抵住了，楚晚宁勉强从恍惚中回过神，艰难的喘着气，终于听清了墨燃的话：“他们说你养我是引狼入室，是养虎为患，说我早晚有一天会闯出弥天大祸……那我告诉你，他们说对了！我就是性本劣，就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的报应，现在就来了！”
不是的……不是的，你明明一直都很听话……自己心里难道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孩子吗……
他其实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对自己好，就是孩子气了一些，但是自己知道的……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勉强摇着头，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呜咽。
“怎么？现在摇头现在求饶会有用吗？没猜到吧？我一直都想这么做的……”
做什么啊？
脑子里一片混沌，浑身颤抖着，被他挑逗着，渐渐的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
都失控了……都乱了……都不是真的……
自己怎么会……他怎么会……是做梦吧……
不知道做了多久，渐渐的，一切都被混沌吞没。失去意识前，还清楚的听到墨燃在自己耳边哽咽却清晰的控诉：“楚晚宁，我恨你。”
“我恨你……”
“……”
盯着头顶简陋的蚊帐，楚晚宁还有种不真实感。
昨晚怎么回事？难道是做梦？自己喝多了梦到墨燃和自己……
脸瞬间红透了，难道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一定程度，真的会在梦里跟他……
一个激灵想坐起来，却没成功，腰酸的像断了一样，手腕也又肿又痛。
难道是真的？！！
楚晚宁猛地闭上了眼睛，自己和他……这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啊！
这才意识到，身边似乎没有熟悉的呼吸声，空气里也没有熟悉的早餐的味道。
一回头，看到旁边空空的床板和他整整齐齐叠着的被子，心里一惊。再凝神，听外面确实没有任何声音，不由心里一凉。
他……走了？
忍着浑身的不适，慌乱地爬起来，被子滑落，露出□□的身体。
瞬间羞得满脸通红，紧紧咬着牙，用发软的手拿起身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艰难的穿上，扶着床站起来，勉强在家中走了一圈，心越来越凉。他所有的东西都原样摆在家里，连自己给他买的手机都没有带走，家里的钱也没少。
只是，人不见了。
他去哪了？他会去哪？他身无分文的，能去哪？
应该……不会走很远吧……
一天，一个周，一个月。
墨燃始终没再回来。
过了两个月，楚晚宁每晚都会梦到墨燃。时而梦到他回来了，两个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生活；时而梦到自己没帮他改志愿，他上了C大，每天依然回家吃住；时而梦到他回来后两个人大吵一架，墨燃再次想不告而别却被自己追回来了；还有一次甚至梦到，他回来之后两个人又做了一次那晚的事……
但是，每每从睡梦中惊醒，都会被床上另一边冰冷的床板拉回现实，如同被一盆冰水浇透，浑身都冷得有些发抖，甚至忍不住的想哭。
反正……真的不会有人看到了……
时间久了，有时候楚晚宁甚至觉得墨燃的存在都是一场梦。
他真的存在过吗？自己真的和他同床共枕五年吗？
可是，家里还有那么多他的东西，无一不是他存在过的证明。
楚晚宁渐渐的死心了。他大概，只是不想回来了而已。
但是，A大报到那天，楚晚宁还是请了假去了千里之外的A市，毫不意外的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他没来报到。
站在A大的校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一直待到了前往火车站之前不得不走的最后一刻，都没有发生奇迹。
他真的犹如一滴水逃回了大海，从此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彻底杳无音信了。
回去的火车上，楚晚宁突然心里一突，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回到C市的第一件事便是报了警，但因为时间太久了，也没有得到什么线索。
从此的每一天，楚晚宁都在撕心裂肺的思念和懊悔中度过。一边坚信他会没事，一边又想如果他没事，那他为什么不肯回家，不肯告诉自己他在哪。
彻夜不眠的夜里，楚晚宁渐渐已经不记得他对自己做的事情了，只是一遍遍想着，如果他回家，如果他肯回来，自己一定要对他说……
对不起。
墨燃，对不起。
终是自己辜负了他的期待，违背他的意志改了志愿。
否则的话，他们现在会是怎样呢？
“砰”的一声巨响，楚晚宁皱了皱眉头，正准备继续上课，却闻到了一缕烟味。
听到隔壁的尖叫声，楚晚宁面色大变，两步冲下讲台，就看到火舌从隔壁教室蔓延开来，有一个满身火苗的人跑了出来，被楚晚宁眼疾手快的拉进教室推倒在地上滚了一圈。
还没来得及看他的伤势，眼看有液体流了过来，楚晚宁当机立断关上前门，吩咐同学：“快把后门关上！”
同学虽然动作很快，但无济于事，有散发着刺鼻味道的液体沿着门缝流了进来。
楚晚宁连忙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淋上水，把门缝堵住。下一秒，便看到火舌沿着液体燃到了门口，渐渐的烧上了前门。
门还都是老旧的木门，应该烧不了太久。
随手把手机扔给第一排的同学：“打火警电话。最后面的同学赶紧把衣服脱了淋上水塞到后门门缝去，剩下的同学把能脱的衣服脱下来，开始绑绳梯。我们可能坚持不到消防队来了。”
最后面的同学赶紧把衣服淋上水塞进后门，胆小的同学已经吓哭了，剩下的同学战战兢兢的开始绑绳梯。看着秩序还好，楚晚宁这才有时间帮地上的同学检查伤势。看他虽然伤的有些厉害，但其实精神还好，大部分身上的伤也都还是水泡，便帮他把烧毁的衣服脱下来一部分，还有一些黏在伤口上的则暂时没动了。
那同学眼泪汪汪：“老师，我会死吗？”
楚晚宁冷着脸：“不会。”
那同学眼睛红的更厉害：“我就是……”
楚晚宁已经冷声：“闭嘴。”
隔壁教室是化学实验室，因为危险试剂比较多，还有一些有机溶剂和氧气桶，所以不该有人的。本来这间教室也不会有人，只是全市联考期末考试正好轮到三中做考场，教室全被作为考场了，大家只好搬到实验楼上课。
能搞成这样，大概率是躲到那里抽烟去了，不知道点燃了什么，跑出来求助的时候氧气筒发生了爆炸。所以楚晚宁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搭建绳梯，所以楚晚宁也加入了队伍。
紧赶慢赶，看外面走廊的火势越来越大，终是在门完全烧着之前绑好了，平时胆大的同学自告奋勇尝试，楚晚宁心惊胆战的看着他成功下去了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是伤的最重的同学，然后是同学一个一个的爬了下去。
还有最后三个人的时候，门完全烧毁，发出“噼啪”声，火舌几乎同时从前后门钻了进来。楚晚宁拿起剩下的衣服两步走向了离绳梯最近的后门，把燃着的液体中沾了火苗的衣服踢开，换上新的湿衣服：“你们快下，我最后。”
剩下的两个人知道楚晚宁不可能先走，都赶紧咬牙爬下去了。
楚晚宁看着他们下去，终于松了一口气。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蔓延到了天花板，横梁“轰”的从眼前掉落，前面没路了。
浓烟滚滚，楚晚宁已经吸了好多滚烫的烟雾，只觉得呼吸困难，终于承受不住缺氧导致的窒息和头脑发昏，坐在了地上。
据说临死之前能像走马灯一样把记忆中最深的东西都看一遍，可是……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他呢？不过也好。以后……大概是真的彻底见不到他了。
他要是知道了……会伤心吗？
不过他又不回来，大约也不会知道的吧。
意识渐渐丧失，最后的最后，仿佛真的看见了他的样子，就在不远处，一如上一次见他的样子，眼圈还是红红的：“楚晚宁！”
排练了好久的话，这次，一定要说给他听。
“墨燃，对不起……”
快过年了，又到了家家户户团圆的时间。
墨燃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上了回C市的火车。
不知道他见了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不过，自己终归还是要回家的。
他要打要骂自己就忍着呗，反正确实是自己混账。
不过，他应该也不会的。
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自己……
这样想着，心跳就更快了一些，努力的深吸了几口气，路过学校远远地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冒着黑烟的实验楼和简陋的绳梯。
“楚老师怎么还没下来？”
有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老师说他要等所有学生都下来再下来……可是……我们都已经下来了……”
墨燃心里咯噔一下，疯了似的跑过去：“你们说谁？楚什么！楚晚宁吗！”
看着大家都围着绳梯却不敢靠近，墨燃不顾所有人的劝阻，甚至踹开了几个试图阻拦的人，奋力往绳梯上爬了上去。
如果不上去，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没机会了吧？上去的话，大不了就是跟他死在一起，又怎么样呢？
还能比自己永远在愧疚和思念里独活更糟糕吗？
等墨燃终于爬上去，看着日思夜想却不敢面对的人比最后一次见面更加狼狈不堪的坐在火海里，看到自己嘴上说的却是对不起。看着他缓缓地向后倒去，墨燃几乎都要气急败坏了，终是跨过燃烧着的横梁，在楚晚宁完全被火海吞没之前把昏迷不醒的人抱了起来，扑掉他薄薄的衬衫上沾染的火苗，快速回到绳梯旁边，干脆单手从四楼滑了下去，连整个手掌都被磨破了也浑然不觉：“快！救护车！”
终于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呼吸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感觉喉咙生疼。
似乎有人把一根很长的管子伸到了自己的气管里，呛的难受却又没有力气咳嗽。
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正在帮自己吸痰的护士。看到自己醒来，护士似乎很意外：“醒了呀。还以为你在ICU期间不会醒来了呢。”
一边结束吸痰一边往外走：“虽然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不过我去跟你家属说一声，应该也能进来看看你。他在你昏迷期间一直在外面枯坐着……”
楚晚宁瞬间清醒，心猛地跳了起来，家属，哪来的家属！难道是墨燃？
除了他还有谁会来看自己？还有谁会来守着自己？
头晕得眼皮都在打架，却不愿意失去意识，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心里有一丝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期待。
没一会，却是护士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奇怪，不知道去哪了，明明一直都在外面守着的。不过也没关系，你现在情况稳定，马上就要转到普通病房了，以后就可以天天陪床了。”
楚晚宁心渐渐的沉下去。忍不住自嘲，还真以为会有人来陪自己吗？都是幻觉吧。
或者是……他知道自己要转到普通病房了，所以躲起来了吗？
脑子里还有些不清楚，呼吸也很痛，闭上眼睛，几乎瞬间便昏了过去。
睡梦中摇摇晃晃的，似乎是被轮床推着走。
还能听到熟悉的声音：“昨天，真的醒过吗？”
“是啊，还出去叫你来着，但是你没在。”
那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有些懊恼和急切：“那他什么时候还会再醒来啊？”
“……这个不好说啊，不过他的情况一直在好转，有一次就总会有第二次的。”
一切又安静了下去，过了好久，楚晚宁才又恍惚地睁开了眼睛，这次倒是一下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眼下有大片的青黑，眼中也有明显的红血丝。
还没看清楚，眼前一花，面前的人猛地站了起来：“……老师！”
想说话，却喉间发哽，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脖子上明显插着一根管子，无论怎样想发出声音都只能发出气流的“嗬嗬”声。
惊慌之际，手却被握住了，熟悉的温暖渐渐顺着手掌蔓延到全身：“别着急，老师，别急，没事的……你的呼吸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们很快就会把这根管子拔掉的，拔掉就能讲话了，没事的……”
慢慢地平静下来，看他认真的盯着自己，楚晚宁逐渐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精神还是有些不济，闭上眼睛，很快就有些不受控制的睡了过去。
他……是真的吗？
最开始的几日，两人都没什么交流，当然也是因为楚晚宁很多时候都在昏睡着，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除去昏睡的时间，大部分的交流也仅限于：“哪里难受吗？”“弄疼你了吗？”“刚刚换药……疼吗？”
一般墨燃能得到的回答也仅限于摇头。
知道是墨燃在帮自己换衣服擦身，楚晚宁固然羞得满脸通红，但却无力反抗。墨燃也干脆挑他昏睡的时候换，反正他不会被吵醒。所以楚晚宁每每醒来的时候，身上都是干干爽爽的。不过几天楚晚宁便习惯了，反正自己什么样他都见过了吧……
短暂的醒着的时候，墨燃有时候会跟他说点别的事情。
“老师，我这半年其实都在A大好好上学的。不过……前两天去办了个休学，休学一年照顾你。”
楚晚宁眼睛瞪大，又听到墨燃有些低沉的声音：“还错过了你第一次醒来……”
楚晚宁皱着眉摇了摇头，努力的想发出声音，墨燃却按住了他：“别动了，我已经决定休学了，至少要休到你痊愈为止。”
楚晚宁停止了挣扎，微微的喘着气，那自己，要快点好起来了。
等楚晚宁脖子上有些吓人的气管切开管终于被拔掉，又过了几天，等到能尝试吃东西的时候他才能勉强发出点声音。
“吃点东西吗？”
墨燃帮他把床摇高了一些，有些期待的看了他一会，看他只是垂着眸，微微的叹了口气。
那件事之后，真的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跟他相处了。但是，又舍不得离开他。想要像以前一样假装自己是个孩子往上凑，也有些做不出那样的举动了。
以为一如既往的得不到他的回答了，正准备回身去拿食盒，就听到一句微弱的有些沙哑的：“……好。”
墨燃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忍不住惊喜的说：“老师，你能发出声音了！”
楚晚宁抿了抿唇，不过说了一个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看着他回头去准备吃的了，深呼吸了好几下，终是轻轻的说了出来：“……对……不起。”
墨燃拿食盒的手顿住了。若不是他一直关注着楚晚宁的一举一动，这句话极有可能就被塑料袋的声音淹没了。猛地回头，看到楚晚宁掩饰性的垂下的眸，抬眼瞥见他监护仪上骤然升高了一些的心率，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酸涩难言：“老师……”
忍不住走回他身边，不顾他微微的抗拒，直接握住了他有些微凉的手：“你……不怪我吗？明明是我对不起你更多……我当初……太混账了……”
楚晚宁眼圈渐渐红了。自己当时羞愤欲死，但总觉得多少肯定是因为自己平日里举止有哪里不妥当，哪里误导了他。是自己没有给他做一个好榜样，没有当一个好老师，让他有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而且楚晚宁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他完全无法想象和除了墨燃以外的任何人有肌肤之亲，所以那天虽然意外，但是心里却没有很多抗拒，甚至是有些隐秘的兴奋。可是那晚之后墨燃就消失了，楚晚宁一开始是怨他不告而别，后来更怨自己伤了他的心让他不愿意回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怨都悄悄的化成了思念，在心中疯狂的生根发芽，长成庞然大物，根系渗透心灵的每一寸土壤。
看到墨燃也是眼圈通红，楚晚宁终是用力回握了他的手一下，摇了摇头，用干涩的声音低声说道：“……回来，就好。”
没想到墨燃眼眶红的更厉害了，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明明是你把我推出去的，我回来却看到你……别告诉我你当时跑不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楚晚宁无言以对，恍惚之间被墨燃抱住了：“老师……我只有你了……你明知道如果你不在的话，我就彻底没有家了……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居然让我一个人过年……”
楚晚宁眼睛也有些酸，听着他语无伦次的控诉。感觉他的胸膛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胸膛，能够清楚的感觉他的心跳。听着他在自己肩头微微的啜泣，楚晚宁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啊。慢慢地平复下自己的心跳，努力的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背。
“对不起啊……”
墨燃却似乎哭得更厉害了，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的：“老师……求求你了……活着，好吗……”
楚晚宁喉间哽咽，半天才勉强发出声音：“……好。”
“那出院手续应该都办好了，这些给你……哦对，如果需要租轮椅的话，在那边。”
“好的……轮椅就不用了，谢谢。”
楚晚宁在病房里听着，叹了口气，家里的条件自己最清楚不过，虽然大部分医药费都是学校出的，但是日常花销自然也少不了，估计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吧。
这也是自己坚持要出院的原因，墨燃最终也同意了，可能两个人难得的想到一处去了。
翻了个身，慢慢地坐了起来。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如果慢一点，走回家应该还是可以的，甚至可以拿一点东西。反正自己身上没什么伤，主要伤到的是呼吸道。
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都被搬空了，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拿了。难道……都被墨燃送回去了？
有些诧异，扶着床站了起来，正准备到处看看，就看到墨燃推门进来了，眉头瞬间皱紧：“你怎么下床来了？为什么不叫我？”
楚晚宁抑制住想要咳嗽的冲动，神色淡淡的：“我没什么事了。”
却见墨燃黑着脸走到了自己身边：“是不是你听到了我说不租轮椅的事情……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楚晚宁愕然，这是怎么猜出来的？却突然身体一轻，竟是被他抱了起来，脸上瞬间一红。
他压低了的声音就在耳边：“逞能没完了是吧？你病了这么久，轻得像纸片一样，我抱你就行了，要轮椅做什么？又不舒服。”
于是，楚晚宁愣愣地被他抱着一路下了楼，之后竟是往停车场走了，然后就被塞进了楼下的一辆车里。
回头看了一眼后座堆满的东西，楚晚宁惊讶的看着正在帮自己系安全带的墨燃，墨燃却毫不意外，扯了毯子小心翼翼的盖在他身上帮他掖好：“你想多了，不是我买的车，借的而已。”
看墨燃似是还有话要说，却终究是咬了咬唇没说出口，然后就看他自然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很快就关门走了。
楚晚宁的心都不由自主“怦怦”地跳了好几下，他他他……他居然摸自己头发！
自己三岁吗？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但看他神色自然的坐到了驾驶座上开始开车，楚晚宁咬了半天牙也没说出质疑的话。
像是自己小题大做。
负气的闭上了眼睛，在晃晃悠悠的车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久违的家里的床上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睡衣，屋里的电暖气散发着热气，到处都暖暖的。
家里却很静，从医院拿回来的东西整齐的堆放在卧室的一角，却没有墨燃的身影，也没有整理的痕迹。
心里一阵发紧，猛地坐了起来，突然的体位变化，楚晚宁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咳完了，似乎还能听到咳嗽声在卧室里的回音，但他却依然没有出现……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楚晚宁知道，一般，他听到自己不舒服在咳嗽就会立刻出现的……
他又消失了？
不是说休学了一年陪自己吗？还是自己听错了？
虽然自己当时想说不用他陪自己，让他好好上学，可是他怎么能又不告而别了啊……
勉强下了床，各个屋子找了一圈，完全找不到他回来的痕迹。心头乱跳，早知道……
早知道一回家他就会不见了，就不急着回家了……
莫非，在医院的一切其实都是梦……他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自己想象的？
有些呆滞的站在门口，突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上了楼梯，然后推开了门——
一股冷风裹着一个人进了屋子，看到自己，那人似乎吓了一跳：“老师？”
看着他手里提着的菜，楚晚宁心气一松，忍不住自嘲，他只是出去买菜而已，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被冷风一激，又偏头想要咳嗽。然后身上一暖，竟然是直接被墨燃揽进了他厚重的棉服里。
下巴正好搭在他锁骨上，硌得有点疼。感觉陪自己耗了快两多月，当时给他买的正好的棉服都有些松了，现在竟是能把自己和他都包进来。
压抑地喘着气，努力的压下想要咳嗽的冲动。医生无数次叮嘱，一定要忍一忍，不能再对气管造成更深的损伤了，如果太用力咳嗽会上皮脱落甚至撕裂的。
却还是不行，终究是闷闷地咳了出来，半天才勉强止住缓过来一口气，缺氧缺得头脑都有些发晕。靠在他肩头，感觉他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背，整件棉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落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身体一轻，就又被他抱回了卧室。
靠在床上，喝了一点止咳的糖浆，又喝了几口温水，这才感觉好了一些。听到他低低的声音：“跑到卧室外面去干什么。带你回家就是因为医生说要静养，不能着凉，但医院的条件有限，总是会开窗，我想着如果你在家里的卧室总是会比在医院住舒服一些，在家也不会着凉才带你回来的……总之，以后不许出卧室的门。”
楚晚宁垂了垂眸，忍着心里的悸动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被他扶着躺下，看他坐在床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握住自己的手：“老师，你放心睡吧，我不走了。”
脸瞬间就红了，有种被戳穿的尴尬。但眼圈也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赶紧掩饰的闭上了眼睛，不知怎么的就又恍恍惚惚的睡了过去。
墨燃看着他的睡颜，叹了口气。当时看他睡着，怎么都叫不醒，一天收好几张病危通知书，不知道他呼吸衰竭会不会持续恶化，会不会就这么没了；也不知道到底缺氧那么久还能不能醒，就算醒了，又会不会对大脑产生影响。每天探视时间又那么短，只能胆战心惊的守在外面，心里不知道有多害怕。但每当熬过一天，总是想着，没有坏消息就好，明天还能见到他就好。
后来他终于出了ICU，也醒了，只不过说不了话，精神也非常不好，就想着，能醒来就好，每天能陪着他都是好的。
可是看着他慢慢恢复了，就又忍不住贪心的想，能不能再进一步呢？能不能，把当时没说出口的话说出来呢？
可惜，半年过去，他们中间早已隔了太多东西，怎么也找不到开口的时机了。
现在怎么可能再跟他说自己喜欢他呢？不说自己干的混账事，单说这个时机，就未免有些乘人之危的嫌疑。
他……大概会误会的。
可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的，就想在他身边，想陪着他，想看着他好起来。
总以为他是参天的大树，是万能的，能为自己编织一张绵密的大网，把自己牢牢的护在里面。
但他这次倒下，墨燃才意识到，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也会受伤，也会在死亡线上挣扎。刚从ICU出来的几天墨燃都害怕自己稍微用力一点他就会碎掉，就再也看不到了。
他原来……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当时不肯回家，是因为心虚，也是因为赌气，但心里却知道，自己永远都可以回去，他会永远在家里等自己。
却从来没想过，竟然差点就是永别了。
伸出没握着他的手，又无数次像他昏迷时那样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本来睡觉应该是有些警醒的，跟自己在一起睡觉的五年虽是好了些，但却还是稍微动他一下他就可能会醒，哪怕不醒也至少会皱皱眉头，每每偷偷碰他都有些心惊胆战。
但现在，这样摸他就真的不会醒了，连皱眉头都不会了，就这样无知无觉的，像是要永远这样睡下去一样。
压下心里的恐慌，知道他一定还会醒的。想着还要去外面整理一下东西，墨燃轻轻地想要松开握住他的手，这才发现——
楚晚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握住了自己的手，竟然是抽不开了！
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带着难以言喻的甜蜜和酸涩，他怕是……只有在梦中才会这样吧？
但是舍不得松开，干脆用一种有些别扭的姿势躺在了他身边。
就这样，一直躺到地老天荒才好。
“墨……燃？”
楚晚宁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熟悉的脸，虽然脑子里还有些混沌，但没来由的感觉很踏实。
渐渐清醒，看清是在家里，感觉到手上熟悉的温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握着，抽了一下没有抽开，脸上有些发红。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睡觉？
墨燃看他的眼睛从茫然渐渐变得清明，心里有些发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老师，我在的。”
不管你想不想，都希望以后能每天陪你，让你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总是我。
叹了口气，可是终究是不太可能。
收了心，看他脸有点发红，墨燃皱了皱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冷吗？怎么感觉你有点发烧的样子。”
发个头，明明是羞的。
楚晚宁又羞又气，屋里开着电暖有什么可冷的。瞪了他一眼：“冷什么。是太热了。”
墨燃却当真了，有些惊讶的挑眉，这确实是没想到的，不由有些着急：“不早说，这怎么办……”
说着便站了起来，准备去找薄一点的被子，又被楚晚宁制止了：“不用，还好。”
墨燃无奈的停下，因为这样翻箱倒柜的找确实有可能会搞出来很多灰尘，不适合现在的楚晚宁，但又不能让他出卧室，客厅还是有些凉。
不过看他脸竟然越来越红了，略想了一下也明白了些，似乎他害羞的时候脸也会红。再想想刚刚哪怕睡着了他的手也未曾真正的暖过，又有些无奈，自己怎么还差点真的信了他是热的。
看来以后听他的话得一如既往的打些折扣。轻轻的笑笑：“你歇着吧，我去做晚饭。”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走远，就在厨房。你不许出来。”
楚晚宁脸上更红，没好气的：“知道了。”
看他出去，楚晚宁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努力压下这一股羞恼。
不过，无论如何，能和他一起待在家里，是自己过去半年一直奢望的事情。一朝实现，夫复何求？
“你干什么去？”
楚晚宁有些心虚：“去洗手间。”
“不是有夜壶吗？”
楚晚宁脸一下红了，自己还能一直用那个吗？
墨燃已经黑着脸把他推了回去：“说了不许出卧室，信不信你再出来一次我就把门锁起来。”
不过是那日觉得气闷，又看阳光不错偷偷开了一会窗子，楚晚宁便又受了凉，连着咳了好几天都没有好转的趋势。气得墨燃几乎想要把窗子钉起来，几天都没有好脸色。
这天中午吃完饭靠在床上和墨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聊着聊着便睡了过去。等楚晚宁转醒的时候，却发现墨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握着自己的手，趴在自己腿上睡着了。
其实……好久没看到他睡觉的样子了。每次自己睡着的时候他总是握着自己的手陪着，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在自己身边握着自己的手，仿佛不用睡觉一样。还以为是自己总在昏睡的缘故，现下想想，他怕是确实睡得很少。再怎么说，他也还是一个在长身体的孩子呀。
叹了口气，伸出手帮他盖上了被子，毫不意外的把人吵醒了，看着他有些迷茫的眸子，干脆拍了拍他：“好好睡吧，也没什么事。”
墨燃眨了眨眼睛，一瞬间清醒过来，却是犹豫了一下，又把头枕回了他腿上，半撒娇的蹭了蹭：“老师，我好累啊。”
确实挺累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怎么好好休息，照顾楚晚宁的时候不觉得，现下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时不时的逞个能作个死，看着有点心累。
楚晚宁心里一酸，抿了抿唇：“好了，知道了，以后不开窗了。你睡吧。”
墨燃听了他的保证，得逞的微微勾起唇角，趴在他腿上，本来想趴一趴就起来，没想到在令人安心的海棠花香里，不知不觉的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起来，已是夕阳西下，楚晚宁也在睡着，自己就像当时小时候一样窝在他怀里。
忍不住眉眼弯弯，却不想起，也不想动，免得吵醒了熟睡的人。
不过没一会便听到楚晚宁动了动。
墨燃抬头：“老师……”
“还累吗？”
墨燃愣了一下，喉间微哽，然后就感觉楚晚宁把手搭在了自己背上拍了拍，听到楚晚宁轻轻的声音：“累就再睡一会，还早。”
墨燃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自己哪就有那么累，无非是跟他撒娇而已。
不过，为了这个人，为了这样的关心，自己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半夜醒来，嗓子痒的厉害，想咳嗽。
但是看到身边的人的睡颜，楚晚宁硬生生的忍住了。他说他累，让他睡吧。
却怎么也忍不住，呼吸都有些颤抖。刚缓缓地翻了个身，就感觉身边的人动了，有一只温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背上：“老师，稍微忍一忍，咳的话就轻点……”
楚晚宁压抑了半天，最后还是轻轻的咳了出来，渐渐的咳到上气不接下气。感觉他温暖的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背，楚晚宁好半天才缓过来。
平复了半天才回身，在床头灯下看到他关切的眸子和递过来的温水，终是一偏头：“墨燃……不然你还是搬出去吧。”
墨燃瞪大了眼睛，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楚晚宁用力咽下心中的酸楚：“我说，我们还是不要住在一起了。你搬出去或者我搬出去，都可以的。”
墨燃愣了片刻，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自己这段时间不说是百依百顺，至少也是小心翼翼，从来没跟他提过半年多前他一定让自己出去念书的事。还以为已经过去了，怎么，他其实一直还想赶自己走吗？
到底为什么啊！
突然一下觉得心累极了，深深地看他一眼，看他一如既往古井无波的清冷的脸，把杯子往床头柜上一顿：“好，我走。”
说着就直接推开了卧室的门，“哐”的一下摔上，然后直接出了大门，同样摔上。
站在楼道里，被外面的冷气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睡衣就出来了。不由自嘲的笑一下，上次被扫地出门至少还是自己选择的，虽然没带什么钱，但也算是穿了了体面的衣服。
真是一次不如一次。
正在想，就隔着门听到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咳嗽声。
脸色微寒，自己不在他果然就会到处乱跑。
门开了，楚晚宁的脸在走廊的灯下看起来格外苍白，手里拿着一件外套似乎是想要递给自己，却咳得直不起腰来，用力地按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的样子。
墨燃咬着牙看了片刻，终究是回身进门，把门随手关上，把冷气关在外面。从他手里拿过外套披在他肩上，扶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等他好不容易咳完一阵，却半天都没抬起头来。墨燃等了片刻才觉得不对，低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他唇边还没来得及拭干净的血迹，不由脸色大变：“你又咳血了！”
楚晚宁轻轻抿了抿唇，没想到还是被他看见了。不过因为缺氧，头实在是有些晕，竟然靠在他的肩头半天直不起身来。
刚觉得缓过来一点了，准备自己站直，就一阵天旋地转，竟然是又被直接抱了起来回了卧室。
墨燃咬牙切齿的找了一张湿巾，帮他把嘴角的血迹拭掉，然后又把他手上沾的斑斑点点的血迹慢慢擦干净。之后递给他一杯温水：“喝点。”
楚晚宁默了默，终是接过来喝了。
墨燃递给他一片止咳的药，看他吃了，又看了他半天，叹了口气：“老师……能给我个理由吗？”
楚晚宁垂着眸没看他，轻轻抿了抿唇。
等了片刻，没有听到答案。墨燃干脆的起身准备再去烧点热水：“反正你不说我是不可能走的。”
“……那我走。”
墨燃猛地回头，眼睛都红了：“你！”
“……我会影响你休息。”
墨燃愕然，随后便是更深的愤怒：“就这？”
楚晚宁随手把杯子放回床头柜上，淡淡的解释：“你还在长身体，每天要多睡一些才行。我其实不需要你照顾了，你可以回学校继续去上课，不过才休学了一个多月，应该可以跟得上……”
“你闭嘴！”
楚晚宁惊讶的抬起了头，这还是第一次听墨燃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愣了一下，就看到墨燃红着眼睛大踏步的走了回来，上了床，抓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
墨燃紧紧抿着唇，努力控制着嘴唇的颤抖，半晌才说出话来：“你懂什么！你以为我不在你身边还能睡得着吗？！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楚晚宁愣愣地听着，感受着他的心在胸口怦怦跳着，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自己的手掌，感觉心里本就是强行安上的并不牢靠的枷锁被他完全震成了碎片，里面复杂的感情喷涌而出，涌到眼眶周围，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连忙再次掩饰的低下头，却被墨燃直接搂在了怀里。
听到他在耳边哽咽的呢喃，似乎是在恳求：“老师，求求你了，别再把我赶走了……我真的受不了看不到你的日子了……我现在经常会梦到那天你在大火里，我怎么都够不到你，怎么都救不了你……每次惊醒，只有看到你确实在身边，只有摸到你确实在身边，我才……求求你了老师……”
楚晚宁喉间哽咽，竟然是这样吗……自己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对不起啊墨燃……”
“不要再道歉了！”
楚晚宁闭了嘴，在他怀里伸出手，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好，不赶你走，我也不走……”
忍不住微微叹气，可是这样自己老影响他睡觉要怎么办……“那要不要给你买一副耳塞？不过戴那个听说会不舒服……”
墨燃惊讶的低头看他，心里又疼又无奈，再次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你知道我每次看你咳成这样有多心疼吗……我只恨不能替你，每次都希望能早点再早点发现，让你少难受一会，或者至少陪着你，我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打扰！老师你别再胡思乱想了行吗，真的求求你了，每天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吧……”
楚晚宁看了他片刻，终于压下了心中的酸软，闷闷地点了点头。
墨燃这才松了口气，想到他刚刚给的理由简直又好气又好笑，不过看他认真的样子又有些无奈。扶着他慢慢躺下：“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尤其不用担心我。大半夜的，快睡吧。”
帮他掖好被子，墨燃才转身出去烧水。等把保温杯里换了新的温水，一回到床边，就看到楚晚宁缩在被子里压抑地咳嗽。
抿了抿唇，果然闹腾这一场又加重了。
上了床，把手伸到他的被子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却半天都没有好转。
过了一会，听他实在有些喘不匀气，墨燃又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帮他一下下的顺着气。
楚晚宁慢慢平复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又挣扎着自己躺下了：“别管我了，你赶紧睡吧。”
却没想到刚躺下不过一会便又咳了起来，还是被墨燃扶起来坐着才好了些。
看楚晚宁又准备自己躺下，墨燃伸手把他揽在了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肩：“别折腾了，就这么睡吧。”
说着，在他后面垫了个靠枕，又帮他把被子拉上来掖好，把自己的被子也搭在两个人身上，轻轻的拍了拍他：“睡吧。”
楚晚宁羞得满脸通红，感觉整个人都被他熟悉的味道包围了，沉浸在这种温暖中，甚至有些眩晕。
还以为坐着会睡不着，但不知道怎么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还是坐在床上，一睁眼便对上了熟悉的眼睛：“醒了？”
一看表，都十点多了。最近总是精力不济，感觉早晨按时起床的日子几乎一去不复返了。
感觉还枕在他怀里，连忙坐起来一点，不由蹙眉：“你怎么一直在这？胳膊麻不麻？”
麻了。
但是能拥他入怀，麻了又怎样呢？
墨燃忍着笑微微握了握拳，干脆挂在了他身上：“麻了……”
楚晚宁有些着急，皱紧了眉：“那怎么办？我帮你按按……”
墨燃抬起另一只手按住了他：“你别动……”
楚晚宁顿时僵住了，看墨燃略显痛苦的表情，头都不敢动了。有些僵硬的定在原地，嘴上却没好气：“干嘛这样陪我坐一晚上啊！麻了也是你自找的……”
墨燃没绷住痛苦的神色，直接笑了出来，半天才努力的收敛住，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说的没错，都是我自找的。”
看到他皱着的眉头，墨燃笑得更开心了一点，信口胡编：“花了好几辈子的福气才找到了你，可不是我自己找的吗？”
看到他步伐轻松的去做饭了，楚晚宁抿了抿唇。
福气？遇到自己对他来说哪里是什么福气……
怕不是好几世的晦气吧……
“老师，我出去了，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了。”
说了多少遍了，楚晚宁都快烦了。
墨燃又捡回了老本行，找了个饭店工作去了。楚晚宁虽然不太愿意，但终究也没有制止。
毕竟，还是自己太无能了，还要让墨燃养着。
听到墨燃出去了，楚晚宁也爬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乖乖的披了件外套，坐到桌边开始翻译书稿了。
总是要做点什么的，英语不能荒废，开学就要回去上课了。
等墨燃回来，就看到坐在桌前专注的看着书的楚晚宁。
竟然，专注到没有听到自己回来的声音。
心里一阵发酸，这才是自己认识的楚老师。但还是两步上前把手按在他的书上：“都几点了还不睡觉？”
楚晚宁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他的手推开，往后翻了翻，掂了掂纸：“翻完这几页就睡。”
墨燃简单的扫了一下，立刻挑起了眉：“还几页，你顶多把这段翻完就给我睡觉。不，这句话。”
“……”
简单写完这段，楚晚宁乖乖的扣上了笔盖站了起来，任由墨燃把书合上了。
反正自己也是在等他回来。他回来了，那就去睡吧。
“老师，我出去了。下午应该能回来一会，不过晚上又要出去，如果晚的话你就先睡，别等我了。”
楚晚宁点点头。墨燃已经每天出去工作两个月了，现在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经常不在家。
等下个月自己也要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