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镰月当空,夜色朦胧。

    城边,长青巷,一处简陋的宅子。

    墨云蔽月,有风自西方袭来,顺着大开的窗户,吹动室内青纱,不知何处传来一阵琴音,若有似无,往声音来处寻去,隐隐约约见到一女子于屏风后起舞,身段风流。女子十指纤纤,轻抚床榻之上坐着的男子,解衣置枕,放下罗帐,裸足轻点薄被,双双倒进软被之中……

    突然,男子隔着衣袖握住女子手腕,脸色爆红:“香玉姑娘不必如此,虽相识日子不久,但叶茗真心悦慕姑娘,并非贪图姑娘美色。”

    “自三日前公子收留香玉,香玉就将公子视为救命恩人,香玉……愿意的。”

    “在下心悦姑娘,姑娘……姑娘莫要玩笑了。”叶茗握着香玉的手微微颤抖,“姑娘于我便是那天上月,万万不敢亵渎了姑娘……更何况我自幼父母双亡,书铺也并不挣钱,实在担心委屈了姑娘,不过如果姑娘愿意,在下一定三书六礼,绝不怠慢姑娘!”

    “你要娶我?”香玉眼神恍惚,很快恢复正常,掩唇娇笑道:“镇上最近人心惶惶,公子要娶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就不害怕吗?”

    “不怕。”叶茗眼神坚定,“不管姑娘是何人,姑娘便是要了我的命,叶茗也心甘情愿!”

    说罢,叶茗自觉失言,站起身来,朝香玉拱了拱手:“姑娘早些休息,明日在下再来叨扰。”便慌忙走出房门。

    香玉看着叶茗的背景,恍惚半晌,突然笑了出来:“这天下的呆子,莫不是都是这般傻里傻气的样子。”

    叶茗面色赤红,径直走向书房,逃也似地关上房门,双手颤抖着从书架不起眼的角落里抽出一本书,坐到桌前。

    ……

    姜云坐在将老板店里慢吞吞地喝酒,有些心不在焉,回想前日去李府的经过。

    若真是复仇,那是如何与一个孩童结仇,又是什么深仇大怨,要用如此凶残的手段将人杀害,这仇到底有没有报完,还会不会继续害人?姜云满腹疑团,如约来到了李府。

    听说姜云是云游到此的道士,门房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将其引了进去。姜云一进门便看见六个道士打扮的人,管家样子的中年男子道:“时间差不多了,诸位随我前来,我们家老爷已等候多时……家中发生这种事,老爷悲痛欲绝,各位也不是来喝茶的,我们便不讲究那么多礼节,直接去后院吧,招待不周请多担待。”

    几人点头称是,看见姜云,管家迟疑片刻,并未再开口,向众人拱了拱手,便领着大家向后院走去。

    后院里,一头发花白的老者负手立在院中,管家连忙上前,耳语两句便垂手恭敬站在一旁。老人转过身来,面容憔悴,语气强势:“想必诸位都知道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我儿三日前无辜惨死家中,凶手手段残忍,有高人指点,此事绝非人为,因此我张贴告示,召集能人,若是有人能抓到这妖孽,为我儿报仇,本官必有重谢……但若是有人浑水摸鱼,蒙骗本官,本官也绝不轻饶!”

    众人欲言又止,面面相觑,一人大着胆子道:“不知令公子尸首何在,能否让我等查看一番。”

    李知县一挥手,管家便推开院中一扇房门:“大家随我来。”

    姜云跟着走了进去,屋内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只觉得温度比外面低了许多,一进门便是一口巨大的棺材,棺盖未闭,血腥味浓厚,几人皆掩面向棺内看去,见一男子双目圆睁躺于棺内,胸口大片血迹,整个人呈现枯白之色,奇怪的是,传闻中这李齐麟双目被挖,而眼前这人双目健在,穿着打扮也颇为朴素,姜云心中疑惑,便问出声:“这人是贵公子吗?”

    李知县跟在众人身后,刚一进门便听到这一句问话,抬头瞧了姜云一眼,皱了皱眉道:“怎么还有女子?”

    管家连忙上前:“老爷,她自称云游道士,老奴想着昆仑山还未曾传出消息,事情紧急,便擅自做主让她也试上一试。”

    李知县眉头不松,也不再理会管家,管家擦了擦鬓角的汗:“这确实不是我家公子,这是公子的书童,诸位可看出些什么?”

    想必是将李齐麟的尸体另行保存了,怪不得如此轻易便带着外人来看,姜云见书童胸口有一血洞,细看边缘似是抓痕,看着确实是被利爪穿胸而过,非人能及,与传闻相符,此时边上一长胡子道士开口:“确是妖邪所致。”

    李知县道:“道长可曾看出是何妖邪?”

    长胡子不答反问:“李知县家中可曾有人枉死?”

    李知县道:“未曾。”

    “那可曾责罚过什么人,特别是女子?”长胡子继续道。

    李知县道:“本官是一方官员,杖责犯人再正常不过。”

    “十年前知县家中命案,是否是在责罚一□□之后发生?”

    李知县道:“没错。”

    边上一道士与边上的人吐槽:“这些事谁不知道,故弄玄虚,我看他如何接着往下编。”

    姜云见尸体透露的信息不多,便一边心不在焉听着二人对话,一边打量起这间屋子,屋内藏书众多,一书案上笔墨齐全,看着是一间书房,奇怪的是屋内贴着一些被破坏的符咒,书案上书架中也散落着一些符咒,不甚显眼,姜云欲上前仔细查看,管家叫住姜云:“姑娘在看什么?”

    姜云停住脚步:“这房间是你们家公子的书房?”

    见管家点头,姜云继续道:“那为何有如此多的符咒?”

    “公子之前去过昆仑山,想必这些符是公子平日里画着玩的。”

    “去昆仑山做什么?”姜云道。

    “老奴不知。”

    姜云心中有了猜测,继续问道:“他死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有没有带什么人回家?”

    “公子一向不喜我们过多过问他的事情,不过确实有一日回来得很晚,但是公子也不是第一次晚归了,我们也没有注意到是否带了人回来。”管家摇头。

    ……

    “姜姑娘在想些什么?”蒋老板笑吟吟道。

    在想那日被李知县赶出门,姜云心中吐槽面上正经,笑道:“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

    “蒋老板最近有没有碰见什么姑娘?”

    蒋老板一愣,神色不太自然向内间看了看,随即一脸轻松:“你不就是吗,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还没来得及开口,姜云便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快看快看,那不是叶老板吗,边上的姑娘瞧没瞧见,真是郎才女貌啊。”

    “莫不是叶老板的心上人,确实漂亮,两人看着般配得紧。”

    姜云往门外看去,多日未见的叶茗正与一粉衣姑娘并肩前行,有说有笑,气氛颇为融洽。

    “八九不离十了,叶老板好福气啊,这姑娘真漂亮。”

    “不过瞧着面生,也没有听叶老板说过,不知是哪里来的。”

    “这么漂亮,看那手,细皮嫩肉的,一看也没干过活,莫不是哪个楼里的吧?还是哪家逃出来的小妾也说不定。”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莫非真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

    “你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见着个漂亮姑娘就编排人家,怎么,莫不是长成你们这般样子才是好人?”蒋老板斜倚在酒铺门口,拿着算盘调笑道。

    姜云跟着走出来,这才发现说话的人正是那日的李哥王哥。

    “我们不过是觉得这女子突然冒出来实在奇怪,我们这镇子就这么大地方,叶老板又日日忙活他那铺子,这突然多出一个女子,让人很难不多想。”李哥道,“不过蒋老板脸生得这般俊俏,嘴却忒毒了点。”

    “是我的不是了,各位来我店里,我给二位倒碗酒赔罪。”蒋老板笑眯眯地将两人请了进去,“这叶老板是个靠谱的,想来是有分寸的,我们也不必操他的心。”

    一碗酒下肚,李哥仍在跟蒋老板聊天:“蒋老板你来的晚,不知道这叶老板家的事,哎,也是个可怜人。”

    王哥跟着点头叹气。

    蒋老板站在柜台后搭腔:“此话怎讲?”

    “蒋老板这酒真是一如既往地好,给我们再上一坛!”

    “来了,不过这可不算我请的了。”蒋老板亲自拎着一坛酒,笑着将酒放在桌上。

    那人压低了声音道:“十年前,叶老板他爹在李知县家当差,不知怎得,突然就死了,听收尸的人说,啧,死的可惨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掏了心……”

    “可不是吗,不过啊,我听说,这是替李家挡了灾,不然这李家也不能给了那么多钱。”王哥伸出五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龇牙道,“给了五十两呢!”

    “给的钱再多有什么用,他爹死了没多久,他娘天天哭,没多久就跟着去了,家里就剩个八岁小孩,长那么大怪不容易的。”

    桌上二人一片唏嘘。

    蒋老板道:“那这叶老板也真是个可怜人。”

    “谁说不是呢,他若与这姑娘好好过日子也是好的,两人都生的好看,般配得很,之后再生个大胖儿子,一家三口多好。”

    ……

    两人边喝边感叹,突然,话锋一转,王哥伸长了脖子道:“蒋老板可听说了,对面青楼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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