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

    见她默许,白兰落回地面,收起了他那对显眼的大翅膀,还有心情和夏悠聊天:“不要这么紧张嘛,小夏悠。这次我是真心来帮你们的哦。”

    “难道你害人之前会说我是要来害你的吗?”夏悠可没有和他嬉皮笑脸的想法,让他救治山本武是无奈之下的抉择,不代表她就会信任白兰。剑只是从病床前暂时撤开了,却仍被她紧握在手中,监工一样把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似乎随时准备着白兰一有异动就捅他个对穿。

    白兰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呢。”

    夏悠恶劣地扯起半边嘴角:“我要是讨你喜欢了才有问题吧?”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也隐隐地察觉到这个不该存在的白兰,气质和她在十年后的世界里接触过的那个并不一样。比起毁灭世界的大魔头所散发出的那种,混沌邪恶不把人当人的气质,他显得清爽了许多,和夏悠说话的时候也不当谜语人了。

    白兰在其他平行世界里掌握了这个世界所没有的先进医疗技术,他能在绝路之中治好幻骑士,自然也能治好山本武。

    像干涸的泉眼重新冒出了汩汩清泉,夏悠眼睁睁地看着山本武的脸上一点点恢复了生机。这几天他的皮肤都像枯木一样干燥,夏悠都不敢伸手去触碰,害怕一摸之下血肉就会跟着掉下来。

    而经过白兰的手,他的皮肤终于又恢复了活人该有的湿润和弹性,一点点血色顺着生机爬上了脸颊。生命的气息重新笼罩了这间狭窄的病房,除了“奇迹”外,夏悠想不出来更适合的词汇了。她掀起眼皮偷偷地看了白兰一眼,忽然顿悟了为什么幻骑士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当然,逻辑上能理解,不代表她认同。

    “小夏悠。”白兰忽然回头,叫了她一声。

    “干什么?”夏悠一脸警觉。

    白兰没有计较她的冒犯,只是轻轻笑了笑:“我有一个想法,或者,你可以把它视作一个尝试。在救治山本君这件事上,如果有你的火焰帮助,应该会有更好的效果。”

    夏悠闻言点燃了火焰,蓝盈盈的幽光跳跃在戒指上。她不太赞同地拧起了眉毛,看向白兰:“但我是雨。雨属性是镇静,要说延缓伤势还可以,要想治疗他的话,我可以把鲁斯大姐叫过来。”

    “我指的不是这个。”白兰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忘了你最大的特殊是什么了吗?你是游离于七的三次方之外的存在,就算是ghost也无法吸收你的火焰。你的火焰本身,便可以视作一种独一无二的能量,如果你能够将它分一点给山本君,应该会更有助于他恢复。”

    “所以?”夏悠打断了他的话,并没有因为他画的大饼而心动,“那对我有什么伤害吗?”

    “我可不是沢田纲吉,山本武和我的关系也还没到我会不计代价救他的地步。”她挑了下眉毛,语气格外冷静,“他的未来还很长,那我也一样。火焰是黑手党战斗的根基和能源,谁能保证将火焰分一部分给他,燃烧的到底是什么?是我的战斗力,还是我的寿命?”

    “原本的未来里我已经死过一次,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想再这么早离开他们了。”

    彭格列倾尽全力救治山本武,夏悠非常支持,并且带花来看望他。沢田纲吉要是召集人一起去给山本武报仇,她也会第一时间报名,艰难险阻都不在话下——但如果真要她捐个肾给他,夏悠只会说,山本武是谁?

    “应该会有的吧?”夏悠仰起头,直视着白兰的眼睛,“尤尼说过,命运是公平的。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独一无二的能量,那给了他之后,我自己必然会损失一部分火焰。救他之前,我必须确保我自己不会因此陷入危险。”

    白兰歪了下脑袋,陷入了思考:“我在其他的平行世界里没有见过你,没有类似的情况可以参考呢。不过你说得有道理,虽然不知道到底损耗的是寿命还是能量,但我想是确实会对你本人造成伤害的。”

    夏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立即应允下来。白兰将手搭到山本武的额头上,确认般地再次询开口道:“没关系,这只是一次尝试,就算没有你的火焰,我也有极大的概率能够治愈山本君。我也不确定你那种特殊的火焰能不能再生,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夏悠一直承认自己不是那么大方的人,她瞥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内心天人交战,握着剑柄的手指不住抠来抠去,显然主人有点想,又有点不想。夏悠不愿意让自己损耗能量,但好像也不是很愿意看山本武去死,白兰如果是百分百能治好他还好,可凡事都怕万一,要是真让山本武死了而她在旁边看着,夏悠觉得自己未来很多年都不会安心。

    “……三天。”夏悠把衣角都要捏破了,纠结了好半天,最终用壮士断腕的语气挣扎着说了出来,满脸都写着痛苦,“我可以给他一点点,如果燃烧的是寿命的话,最多三天的份量。就这一点点,我不会再多给了!”

    “不管多少,有总比没有好嘛。”白兰并不意外她的决定,笑眯眯地说道。

    按照他的指示,夏悠重新点燃了火焰。她努力回忆着那已经极其模糊了的、在成为夏悠之前的人生,将与这个七的三次方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力量从四肢百骸调动出来。慢慢的,像天然气的外层火焰一样,蓝盈盈的火苗外层逐渐覆盖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白。

    她试探着将火焰和山本武的戒指相触碰,刚一接触到就立刻跟烫手一样弹开了,生怕再不撤开就会多吸收她的火焰。好在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火焰应该确实有用,她和白兰并排站在病床旁,看着山本武的状态一点点好转,不多时就能醒来。

    “既然都可以治愈山本武的伤,那我可以用它修补好斯库瓦罗的断臂吗?”见状,夏悠的心略略安稳了一点,确定有效之后她迫不及待地问白兰,“如果我给他足够多的火焰,他的左手还能长出来吗?”

    “唔……虽然很想答应你,但我想应该是不可以的。用游戏来类比的话,小夏悠你只是卡出了一个bug,不是当上了gm*。”白兰认真思考了一会,举了个浅显的例子,“偶尔像这样的时候你可以借助bug来获得一点特权,但绝大部分时候,你都还是必须遵守游戏运行的规则。如果斯库瓦罗君刚刚断臂的时候你这么做,或许可以接上,但现在他断臂已经将近九年了,你早就挽回不了了。”

    “那好吧。”虽然本来也没抱多大期待,但听白兰这么说,夏悠还是不免有点失望。她刚想再问些什么,余光瞥见山本武的睫毛动了动,立刻生怕惊到他般闭上了嘴。

    像是自一个漫长的噩梦之中幽幽转醒,山本武的眼皮颤动了几下,有些费劲地睁了开来。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水野熏重伤的那一刻,模模糊糊的视野中,他看到本该在未来战里死去的人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背后还生着一双耀眼的大翅膀。

    刚醒来的大脑反应慢了半拍,山本武愣了一下,喃喃地说:“现在连白兰都可以上天堂了吗?”

    “很抱歉,这里不是天堂,这里是医院。”夏悠抱着胳膊凉凉地说,成功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恭喜你,绝育手术很成功,以后你就是女孩子了。”

    山本武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他费力地把头转向旁边:“夏悠?”

    “是我,放心吧,你还没死。”夏悠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兰,“你的两个救命恩人都在这里了,他占99%,我也能占个1%。”

    虽然不清楚细节,但山本武还是听懂了她的话,面前这两个人想了点办法把他救活了。

    他充满感激地试着坐起来,发觉除了非常虚弱外,自己身上已经找不出什么伤势。被袭击的那一瞬间还历历在目,按理来讲此时他还应该生死不明地躺在重症监护室之中,随时都可能会等来死亡通牒。山本武抬眼看了看病床前的一高一矮,一时半会猜不透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把自己从死神手中抢回来。

    “对了,阿纲他的继承式怎么样了?”山本武立刻想到了这件事。

    “彭格列的脸都被人打肿了。”夏悠就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立刻添油加醋地将西蒙干的坏事尽数道来,继承式被迫中止,彭格列戒指也碎了,九代目和守护者也被打伤了,库洛姆被尖嘴猴腮的男人带走了,他自己要是没她和白兰现在就该吃席了,总而言之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沢田纲吉他们已经赶去了西蒙家族的基地,他现在出发的话兴许还来得及补刀。

    山本武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不顾自己的身体还很虚弱,当即从病床上翻身下来,要去往彭格列升级戒指。夏悠十分高兴地把时雨金时从隔壁房间里找出来递给他,罕见地有对山本武脸色这么好的时候:“去吧英雄,让西蒙那群家伙付出代价!”

    山本武一边扣好袖口,一边顺手接过了剑。听到夏悠的话,他的动作可疑地顿了顿。山本武已经可以预料到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踌躇了一下,还是顶着夏悠喜滋滋的目光说道:“但是,夏悠,说实话我觉得他们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夏悠的嘴角立刻撇了下去,她一生气就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你说什么?!”

    都这种时候了!她简直要被气背过气去,听听这说的是什么猪话!

    夏悠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了病床床沿上,白兰见势不好,默默地往上面飞了点,以免自己被战火波及:“什么叫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已经做了!你的朋友们被西蒙打伤了,彭格列戒指被毁了,九代目和守护者也为之受伤了,这些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你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也要承认,他们就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句话让她胸闷气短,夏悠喘了口气,继续逼问道:“沢田纲吉说袭击你的那个人叫水野熏是吧,你知不知道你的情况有多严重?!要不是我和白兰你现在就死了!就算不死你也再也站不起来了,你不能打棒球也不能当沢田纲吉的守护者了!你想要这样的未来吗!”

    她咄咄逼人地越靠越近,看起来像是要一头把山本武重新撞死算了:“我不管你之前和他是不是有过什么友谊,从他对你下这么重的狠手的时候,他就不配称之为你的朋友了!”

    “所以我才要去救他。”山本武扣好所有的扣子,站起身来,“他是我的朋友,这一定不是阿薰想做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逼迫他,现在他需要我去救他。”

    夏悠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厥过去。

    山本武有点摇晃地迈下病床,朝着门外走去。门口处不知道经历过什么激战,病房的玻璃门哗啦啦碎裂了一地,一束纯白的铃兰被人毫不留情地碾碎,花瓣凌乱地散落在玻璃渣之中。山本武的目光落在花瓣上,他怔了怔,随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从其间挑出了还算完好的一朵,握在在手中,回头朝夏悠笑道:“是要送给我的吗?”

    夏悠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笑意,近乎冷漠地命令道:“杀了他。”

    “……抱歉。我做不到。”山本武的微笑一点点变成了苦笑,他的目光里带着歉意,但态度却和夏悠一样坚决。同样作为“雨”,少年少女们都有一副相似的不动如山的模样。

    “那就还给我!!”夏悠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尖锐地大喊了起来,“把我的火焰还给我!!如果你不准备杀了他的话,那你也去死好了!!”

    她出离的愤怒了,七窍生烟原来不是一个形容词,夏悠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四面漏气的气球,怒火从浑身上下每个角落散发出来。过于强烈的情绪带来生理上的不适,夏悠咽下忽然涌起的恶心感,像是头一次见到山本武一样,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有那么几个瞬间,山本武甚至能从她的目光里望见赤裸裸的仇恨,仿佛要将他和水野熏一道钉死在这面墙上。他从来没见过夏悠有这么生气,比起她每次和斯库瓦罗闹腾为什么要偏心自己的时候,这才是真正的愤怒,山本武根本就想不出如何才能安抚她的怒气。

    但很快,她奇迹般地自行收敛好了情绪,那种仿佛要掀翻屋顶的怒气一下就烟消云散了,夏悠平静地仰起头看着他,目光陌生得像是指环争夺战时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与其说是愤怒过了头,不如说是感到了彻底的失望。

    夏悠摇了摇头,也没有了大声说话的欲望:“我真的挺讨厌你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夏悠懒得再争论什么,从始至终她和彭格列都不是一路人,就算这次达成了共识,那下次也会暴露出矛盾来。

    可以共死,但不可同生。不过是共同经历过一段冒险,不必非要做知己。

    夏悠本来对白兰还存有警惕,但和山本武吵起来以后就把他给完全遗忘了。她走路带风地从两人身旁路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她走得飞快,好似是害怕和他们待久了会沾到什么脏东西。

    白兰看热闹不嫌大,张开翅膀,盘腿乐呵呵地坐在半空之中,朝山本武拱火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哦。”

    别的女孩子说讨厌一个校草级的帅哥,还有那么一点可能会是不好意思说反话,但夏悠说讨厌,那就真的是恨不得一刀捅死他那种讨厌,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我知道。”山本武微微叹了口气,将仅剩的那株铃兰放进了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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