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

    黑手党的起源,是居民自发组织的自卫团。但在掌握了绝对的力量之后,便不可避免地沦为了血腥、暴力和邪恶的代名词。

    即使如今延续到第九代的彭格列家族已经温和了太多太多,依旧抹不去历史中的罪恶。

    同样,战斗仍然是铭刻在每一个人骨子里的本能,在弱肉强食的里世界中,唯有力量是唯一的真理。

    “轰——”

    “敌袭!敌袭!”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停歇在树林中的鸟儿惊慌地振翅远飞。

    警报声被拉到了最大,震耳欲聋地盘旋在上空。城堡中一片兵荒马乱,慌乱的脚步声、焦急的议论声和桌椅翻倒的声音交织成一团。触目所及的所有人都在奔跑,一道接一道的安全门轰然落下,将这座看似梦幻的城堡武装为固若金汤的堡垒。

    这里是彭格列家族的总部,拥有最高级别的警备,云集着西西里乃至整个世界最强的战士,在这栋庞然大物里工作的人们已经太久没有听过警报的声音了!

    隔得那么远,又缩在紧闭的车窗后面,爆炸声已经显得没有那么刺耳。夏悠却如同惊弓之鸟,瞬间扑到了车窗旁,看到本部所在的山头冒起象征宣战的滚滚浓烟。

    “开始了啊……”夏悠喃喃自语。

    老实说,多少是有些气馁的。她当然不会以为玛蒙是真正的小婴儿,但贝尔却也正儿八经的是小孩,她时常会不经意地在对方面前流露出年长者的优越感。

    但在真正的战役面前,她还是瞬间被打回了原形。

    夏悠长叹一声,爱抚地摸了一把怀里的剑:“等我以后剑术大成。”

    ……

    “去九代目那里!保护九代目!”

    爆炸声仍在继续,城堡的四面八方似乎都已经被占领,带起的浓烟将整个走廊都遮得严严实实。进攻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到现在却来袭者到底是谁都不清楚。

    巨大的阴影像是阴云,笼罩在在场每一个人心上。

    “哗啦!”

    快要落下的安全门忽然被人炸开了一个大洞,应急灯闪烁着的灯光肆无顾忌地自背后倾泻而下。一队人影踩着破碎的砖瓦自拐角后绕出,他们走得并不匆忙,仿佛胸有成竹。

    “瓦里安,是瓦里安!”

    那面黑底红边的三角旗帜高高竖起,阻止了其他人误伤的动作。

    他们的实力有目共睹,见状部员们松了一口气:“是支援吗?

    “看到袭击者了吗?”

    “当然看到了……”

    戴着墨镜的男人笑眯眯地说道,部员心中刚一喜,一记直拳忽然毫无征兆地迎面扫来!

    “袭击者,就在这里啊!”

    谁都没想到,直属于九代目的瓦里安会突然发难,战场上这一个小小的瞬间已经足够成为决定生死的关键。斯库瓦罗长剑一荡,如同冲刷战场的暴雨般往外扫去,势不可挡地踏平了前路。

    凑得近的部员顷刻间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而更敏锐的那些一边往后退去,一边立刻向各部门传达消息。

    “是瓦里安!瓦里安叛乱了!”

    骇人听闻的消息顺着无线电传遍了整个家族,也传到了城堡最顶层的书房内。

    书桌后,花白头发的老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似有痛惜。但不过须臾,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老者缓缓地伸手,拨通了书桌上的电话。

    “他们的行进路线是……”

    ……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夏悠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听到远远的爆炸声,但之后就越来越安静,躲在车里的她完全掌握不了任何线索。

    太安静了,这种时候能有这样的安静,本身便已经是一种反常了。

    结束了吗?成功了吗?有人伤亡吗?大家现在在哪?什么时候才来接她?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脑海中,夏悠心乱如麻,不得不考虑,如果,她只是说如果,如果真的战败了,她现在就得替自己考虑后路了。

    她最大的优势是充满误导的小孩的外表。夏悠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将剑藏在了车门与后座的夹缝之间,只留下一点堪堪可以拔出的剑柄。

    唯恐周围有人偷袭,她不敢把头露出车窗,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把自己塞在了车外看不到的角落里,手指轻轻地掩盖住剑柄。

    令人不安的寂静中,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

    ……

    “还行吗!鲁斯利亚,喂!鲁斯利亚!”

    无限电里鲁斯利亚的声音模糊不堪,夹杂着嘶嘶的电流,很快就失去了音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信号问题,还是因为那头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再开口了。

    战况比想象的还要更加艰难,同样失去讯息的还有列维,奥塔和XANXUS,斯库瓦罗暴躁地从耳中取出了无线电,想一把捏碎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身旁贝尔已经完全进入了发疯的状态,全靠玛蒙用幻术制服着他,才没让他攻击起队友来。

    作为直属部队,瓦里安一向重质不重量。哪怕在制定计划之后,便已经放宽了标准,连夏悠这种小孩子都同意吸收进来,到今天也不过几十人。

    而彭格列已经在西西里称王长达一个半世纪,漫长的岁月中积累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一开始的慌乱不过是没料到瓦里安的反叛,而当它真的露出獠牙的时候,斯库瓦罗便骤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把彭格列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像是预知到了瓦里安的行进路线,一次又一次地给予埋伏。在压倒性的人数面前队员很快就被冲散了,如今在他旁边的只有玛蒙和贝尔。

    “我们现在去哪里?”玛蒙一边控制着贝尔,一边快速地问。

    斯库瓦罗眉头紧皱,其他人都无所谓,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XANXUS!

    火烧眉毛了,他的思绪却并未因此发生混乱,依旧镇定。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击溃彭格列,而是要夺取彭格列,XANXUS想要的也是最强的彭格列。那么此行的根本目的应该是……九代目!

    “书房。”

    斯库瓦罗厉声道:“玛蒙,我们去九代目的书房,boss应该也会去那里!”

    ……

    完蛋了。

    天已经很暗了,借着那点微末的月光,夏悠没有等来穿瓦里安制服的队员,只看到穿西装的男人们呈包围之势,将瓦里安留在山脚下的车队团团堵住。

    她的脑袋忽然眩晕起来,灵魂仿佛自身体抽离,漂浮在高处冷冷地看着自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完蛋了,她反复地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情感上想劝自己不要慌,说不定事情还有变。

    但成年人的理智却在冷漠无情地提醒她,这个时候来的人不是斯库瓦罗,便证明他们叛乱成功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完蛋了,这下真的要享命四岁了。

    斯库瓦罗呢?不会是死了吧?

    夏悠赶紧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别分神,现在可不是去想斯库瓦罗死没死的时候,搞不好等会他们就能在奈何桥头相会了。

    来的人太多了,她没敢轻举妄动,仍旧缩在角落里,用身体挡住了藏在缝隙中的短剑。

    人被逼急了,果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安全部的部员打开车门那一瞬间,夏悠的演技在这一刻到达了人生的巅峰,她抽了抽鼻子,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突如其来的哭声让部员们也吓了一跳:

    “喂,这里怎么有个孩子?!”

    “瓦里安带来的?”

    “好像听说斯库瓦罗这段时间捡了个小孩,没想到这么小?”

    “他带回去的是个男孩,已经被关进地牢了!”

    靠,夏悠心里顿时一紧,贝尔,你在做什么啊贝尔菲戈尔你怎么这么快就被抓了!转念想到自己还不如贝尔,她的情感顿时真挚了几分,哭得更大声了。

    耍赖是小孩的特权,况且她看起来完全还是不懂事的年纪。其他人倒也没怀疑她,有人钻进了了车中,恐吓地问道:“喂!小鬼,你为什么在这辆车上?还有没有其他人?”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夏悠鼓足了劲嗷嗷大哭,用回中文边哭边喊,“呜呜呜呜妈妈在哪里好可怕我要回家……”

    怕真有人听得懂中文,她也不敢乱说,颠三倒四地闹了一阵。

    幸亏她是个彻头彻尾的亚洲人,长得就是一副听得懂意大利语才不正常的样子。

    “她听不懂意大利语,怎么办?”

    “直接抓走吧,这么点大你还怕什么?”

    “但是九代目特意叮嘱了……”说话的人显得有些为难。

    先前说话的人也沉默了一下,这才不耐烦地说:“好吧好吧,那就小心点,别把她杀了。”

    叮嘱了什么?

    疑惑在夏悠的心中掠过,又马上被抛在了脑后。她防备地看着达成共识后,方才钻进车里的男人又往前迈了一步,已经离她很近了,那张肌肉纵横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小朋友,哥哥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可是我的人设听不懂意大利语啊。

    夏悠心安理得地继续大哭,等到男人明显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再次凑过来的时候,她藏在身后的手动了动,立刻往后座的缝隙里摸去——

    胳膊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她的手还没有触及剑柄,已经被一把掐住脖子按在了后座上!

    “她藏得有东西。”

    按住她的男人缓缓说道,手中的力气逐渐加大。

    “哐!”

    他的动作格外粗鲁,挣扎中夏悠的脑袋狠狠地撞在了车门上,她强自忍住了差点出口的痛呼,比起身体上的苦痛,心里上的恐慌蔓延得更快。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不管是力量、技巧、还是面对她这样的小孩都未曾放下过警惕的经验,都差得太大了,根本不是现在的她能对付的对手!夏悠心里一慌,却不甘心就此认输,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张开嘴就狠狠地咬在对方的手上。

    “嘶!”

    她这一口用了十成的力度,能撕下一块肉来,对方立马发出一声痛呼,可扼住她喉咙的手却依旧坚如磐石,甚至瞬间还加大了力度。

    灌入肺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

    不知道过了多久,稀里糊涂转醒的时候,后脑还在不住地抽痛着,连带着她的眼皮都一起抽搐起来。

    刻在种花人DNA的本能让她在心里回忆了一遍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再伸手一摸,跳的确实是右眼。

    “操。”

    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她强制按住右眼,在心底骂出一句国粹。

    四周很暗,她花了点时间才让眼睛适应过来,逐渐看清了自己所在的是一处监牢。

    空气里弥漫着那种地下室里独有的阴暗潮湿的味道。地板和墙壁似乎都是石头打造,原本凹凸不平的石板表面都被磨光滑了,鬼知道曾经睡过多少狱友。

    如果说彭格列的历史有一百四十年的话,这地牢少说也得有一百年了。光是躺在地上,便觉得寒气不断地往骨头里钻,夏悠安祥地保持着原状,感觉自己是一朵正在发霉的香菇。

    牢门外有一盏微弱的烛灯,光影跳跃着映在墙壁上。四周有压低的谈话声,夏悠没敢动弹,偷偷地将眼皮掀开了一条小缝,视线在栅栏之间来回徘徊,习惯性地衡量了一番。

    显然,监牢的设计是针对成年人的。夏悠一顿目测,欣喜地发觉可能只要努努力,自己就能从里面钻出去。

    这份喜悦甚至还没持续三秒钟,就立刻被现实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然后呢?

    先不说这附近肯定有人把守,就算她发挥超常,成功地逃出了监牢又躲过了附近的巡查,她还能去哪里呢?

    斯库瓦罗他们生死未卜,这栋巨大的城堡对她来讲无异一个布满杀机的迷宫。何况她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是孤身一人,就算侥幸逃脱,也没有地方可去。

    相比之下,可能待在这里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一个还足够年幼的孩子,斯库瓦罗都愿意因为天赋收留她的话,彭格列没理由不答应,反正给哪家当狗不是都是当狗。

    微弱的烛光跳跃在她的眼中,将那张没有表情的小脸照得像是一座呆滞的蜡像。

    夏悠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栅栏上,以她的体型那算得上稀疏了,实在不行的话,凭她的力气,也不见得真的掰不断。

    她却始终没有动弹。脑海里思绪乱七八糟,不住地劝说着自己。

    烛光忽然闪烁了一下,视野陷入了倏忽的黑暗,又立马恢复了光亮。

    一股血腥味却在眨眼间悄然散开,如果这里是恐怖片的片场,那么此时bgm一定已经发生了变化。

    生物的本能让她骤然提高了警惕,鸡皮疙瘩一粒一粒地往外冒。夏悠顾不得再去伪装,条件反射地从地上弹起来。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回荡,有什么人沿着通往监牢的楼梯拾级而下。

    “谁?!”

    穿着西服的男人自她的视角死角闪出,朝着声源喝道。

    夏悠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一道熟悉的笑声便如惊雷般,劈得她一个趔趄!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王子,王子的血!”

    我靠!夏悠后脑一阵发寒,作为同伴她和外面的守卫一样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她见了鬼的目光中,贝尔菲戈尔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他伤得不轻,夏悠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血液蜿蜒在他吸血鬼一般苍白的皮肤上,已经完全进入了发疯的状态。

    凄厉而疯狂的笑声在监牢中回荡,分不清那到底是哀鸣还是狂喜。他捂着自己的脸摇晃不定,似乎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嘻嘻嘻嘻嘻嘻……血,血的味道……”

    他抬了抬手,银光忽然自四面八方闪过,暴风般滔滔不绝地袭来,一波又一波地直冲她而来!

    夏悠没有动弹,睁眼看着密密麻麻的刀阵在即将进入监牢之前鬼魅般地拐弯,串在尾部的钢琴线迅速链接勒紧,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中布下天罗地网。

    “嘻嘻嘻嘻嘻~”小王子狂笑着,毫不犹豫地屈了屈手指。

    夏悠曾经怀疑过,他真的是个王子。论年龄他并不比夏悠大得多,却在音乐、绘画、马术、文学等任何她能想到的方面都极具水平,毋庸置疑,至少他确实接受过王子的教育。

    即使是这个时候,他的仪态依旧是无可挑剔的。如臂使指地操纵着那些坚韧的钢琴线,仿佛一位真正的王子正在为大家演奏乐器,但自他指尖弹下的却不是温柔的音乐,而是痛苦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

    夏悠及时地闭上了眼,将可能会出现的血腥场面隔绝在视线之外。

    玛蒙没有骗她,发狂的贝尔比平时还要恐怖得多。

    漫长的一瞬过去,耳边的哀嚎声逐渐小了下去,夏悠试探性地睁开眼,正好看到贝尔反手掷出三把小刀,头也不回切断了横在她面前的栅栏。顿时,一个刚好容她进出的大洞出现在面前。

    参差不齐的栅栏将贝尔菲戈尔的身影也分成大小不匀的几何状,他的眼睛被金发遮得严严实实,隔得远远的,夏悠却笃定地意识到,他在看着自己。

    男孩的气息忽高忽低,极不稳定:

    “出来,夏悠。”

    夏悠张了张嘴,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

    方才独自一人的时候还能克制住自己,但听到他这句话,负面情绪忽然无可抑制地爆发了。夏悠尖酸刻薄地想,你有什么用?

    这具四岁的身躯里困着另一个灵魂,她比还是个孩子的贝尔看得更长、更远,知道这场政变已经以倾覆之势失败了,等待他们的将是黑手党家族最严酷的惩罚。

    在彭格列家族长达一百四十年的历史里,曾经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想要反抗这个盘踞在西西里的庞然大物,但时至今日它依旧不可动摇。

    被抹去的家族作为战绩写在彭格列的史册中,震慑着从建立之初到如今所有怀有异心的势力,如今那其中也将加上瓦里安的名字。

    事到如今了还有什么用?这可不是救出一个她就会有扭转的差距!

    夏悠紧攥着拳头,脚下仿佛生了根,用近乎仇恨的目光盯着他。

    “出来,夏悠!”

    贝尔菲戈尔重新扬起了疯狂的笑容,他笑嘻嘻地坐在残肢断臂中,向她伸出的手上满是血污,如同魔鬼向迷途的羔羊抛出诱惑,明明是来拯救她的人,却根本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地狱。

    烛光微弱,嗅觉便在此时越发灵敏起来。那股浓郁到像是化不开的气味熏得夏悠头晕脑胀,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她有无数个理由可以收回手,但此时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上下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妈的……我真是服了!”

    知道他发疯状态没有记忆,夏悠恨恨地盯了半晌,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

    是,这根本就是一条死路……可我来到这个世界,成为被选中的孩子,本来就不是为了安稳平静地度过一生!

    随着这句国骂一出口,胸腔中堵着的浊气似乎也跟着一轻。她一脚踢开横在面前的碎石,探出身去抓住了贝尔那只满是血污的手。

    “走!”她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去找斯库瓦罗或者boss,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像话!”

    她没指望贝尔还能有什么理智,用尽全力拽住他,沿着地牢的走廊快步奔跑起来:“你闹的动静太大了,待会一定会有人过来,趁现在赶紧去其他牢房看看!”

    “快!跑起来!”

    身边的景象在倒退,她贴着冰冷坚硬的石壁快速前进。这里的每一块石板都浸润着罪恶和鲜血,仿佛能从摇曳的烛火中窥见当年彭格列罪恶的发家史。

    螺旋状的走廊永无止境地向前延伸,恍惚间夏悠有种错觉,似乎自己并不是在彭格列城堡的地下奔跑,而是在深海巨兽的体内逃生。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挣扎的时候,心志却从未像此时一样坚定。

    如果说贝尔还是个孩子的话,夏悠当然比他清楚,至此以后,他们将以叛徒之名,被永远地钉在彭格列的耻辱柱上。

    而在此之前,与其说是同伴或者朋友,不如称呼他们为——

    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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