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

    去干员那里取回了超大号鲨鲨,夏悠又坐着那位被她羞辱过的倒霉司机的车回去。

    彭格列的车队浩浩荡荡,就算只是送她一个人,也把黑手党家族的阵势摆了个十足。亮得反光的豪车统一停在那条不算宽敞的居民区小路上,把她家大门堵得水泄不通,看起来不像是来接她的,倒像是来讨债的。

    路过的居民纷纷议论,这户新搬来的邻居是怎么回事,刚来就惹到麻烦了吗?

    隔着玻璃窗夏悠都听到了那些议论,她百口莫辩,用大号鲨鲨遮住自己的脸,一只脚迫不及待地踏出车门:“下次你们别来了。”

    司机先生愤怒地把头探出车窗:“不用你说,我再也不会来了!”

    夏悠充耳不闻,扛着鲨鲨轻盈地跳下车,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身后忽然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

    “夏悠?”

    这声音真是该死的熟悉,熟悉得夏悠一下头皮发麻,缓缓地扭过头去。

    果不其然,住在半条街外的少年一手提着个购物袋,一手拿着清单,站在街对面目露疑惑地看着她。

    越前龙马的视线在彭格列气势汹汹的车队,和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的司机先生之间来回切换,又看了看相比之下弱小无助的她。路过的居民们都生怕走慢了就会被卷入什么□□火拼,少年却警觉地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问她:“需要帮助吗?”

    该说是少年漫画的主角呢,越前龙马真的是个好孩子。

    夏悠心里鲜少升腾起了一丝负罪感,她一下磕巴了,含糊着,不太愿意继续跟他撒谎:“啊,谢谢你越前君。没事的,这些都是我家……我家族的车。”

    她克服着羞耻感说完了这句话,回头朝司机先生使了眼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滚。

    “你家的?”

    越前龙马的目光更加怀疑了。

    “有区别。”夏悠硬着头皮纠正,“是家族的,不是我家的。”

    短短几句话耗尽了她太多精力,再问下去她露馅都要露成筛子了,夏悠两步上前推开房门,十分生硬地转换了话题:“啊对了,按理来讲,现在我应该请越前君进来坐坐。”

    “不过——”她指了指大开着的门内,苦笑了一下,“你也看到了,现在实在是什么也没有。下次再请越前君你来做客吧。”

    基于礼貌,越前龙马并没有窥探别人家室内的习惯。然而正如她所说的,这栋对于一个人住来讲太大了些的房子,实在是过于空荡了,他只是随意地一瞟,就能从前门一眼望到后门。

    正午的阳光自落地窗外倾泻进去,只能照亮光秃秃的地板,小偷进来都要说一句晦气。

    家徒四壁也莫过于此了。

    越前龙马的目光在空无一物的房间内逡巡,最后落在了她肩膀上扛着的鲨鲨上:“你还没有购置家具吗?”

    察觉到他的视线,夏悠大方地把鲨鲨取下来递给他看:“都买了,大件家具之后会送货上门。我先带着这只玩偶回来了,很可爱吧?我喜欢鲨鱼。”

    女孩子会喜欢小动物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就算喜欢鲨鱼的稍微少见,也不算什么特别。

    不等越前龙马答话,夏悠已经快言快语地继续说:“越前君喜欢猫对吧?”

    “嗯。”提起猫,越前龙马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我家有一只叫作卡鲁宾的猫,很可爱。”

    嗯嗯,我也知道,超能力网球的吉祥物呢。

    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她立马得意地笑了起来:“真好,有机会的话希望能见一见。”

    随即,她主动转换了话题,指了指他手中的纸条:“越前君这会是要去采购吗,我看你拿着购物清单。”

    越前龙马的脸色顿时一变,立马想起了自己为什么出门:“糟糕!忘了!我先走了!”

    “稍等稍等!”夏悠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赶忙喊住了他,“刚搬来还有好多东西要添置,越前君不介意我一起去吧?我顺便也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她都这么说了,越前龙马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刚迈出的腿又收了回来:“好。”

    本以为她扛着这么大只玩偶,怎么说也要先拿回房间里放好,结果她甚至懒得换鞋,抬手把鲨鱼往地上一丢,回头一脚就把门带上了:“走吧!”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跟谁学的。

    如同一个头一次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外面的世界在夏悠眼中显得新鲜感十足。

    被彭格列软禁整整五年,后面的两年里也一直住在森林中的城堡,除了必要的采购几乎足不出户。隐居多年,陡然来到繁华的大城市,夏悠有点缩头缩脑,感觉自己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土狗。

    越前龙马一手拿着购物清单,余光瞥见总觉得她的反应有点古怪,试探着问:“你很少出门吗?”

    “啊?”夏悠沉迷于外面的花花绿绿无法自拔,随口应道,“是啊。我都没上过学呢,以前都是家庭教师在家里教我的。”

    越前龙马一噎。

    这是什么家庭?

    怀着好奇,他这才仔细打量起旁边的女孩。

    已近开春,街上的年轻人很多都已经换上了春装。她却依旧裹得严严实实,穿着一件对她的年龄来讲过分老气的深色大衣。裸露在外的皮肤很白,但不是“肤白胜雪”那种白,是“大病初愈”那种白,仿佛从来没有见过阳光,几乎看不到多少血色。

    只看肤色的话是病态的长相,偏偏又嵌着一双略带戾气的眼睛,亮得像是抽走了所有精神。

    “是因为身体原因吗?”越前龙马猜测着问,“所以才很少出门。”

    “啊?”夏悠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听到这个问题她啼笑皆非,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有一点特殊原因罢了。别看我这样,我壮得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为了表达自己说的是真的,她热情地挽起袖子,露出一截苍白细瘦的手腕,自豪地吹嘘道:“我这一拳下去,奥特曼来了都得死。”

    即使裹着厚重的大衣,依旧能看出她的体格和寻常的女孩并没什么差距,手腕很明显比自己细上一圈。越前龙马只当她在故意夸大,并未当真。

    出身豪门,却一个人被送到外国留学;常年被关在家中,连学校都没去过;还有一头很长,并且据说由于家族长辈的要求而不能剪短的头发……Buff 叠得像杀人书,越前龙马的思绪不可抑制地往奇怪的方向跑:“豪门恩怨?”

    “你以后上青学真的不亏。”夏悠听了都感慨,真是你们青学祖传的八卦之心啊。

    越前龙马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报了青学。”

    打从来到日本起她就连连失言,夏悠恨铁不成钢地在心里抽了自己个大嘴巴子,嘴上还要强撑着继续胡说八道:“我猜的,离你家最近的学校就是青学了,你多半会报青学。”

    为了防止对方继续追问,她把话题扯了回去:“不要误会,没有什么豪……”

    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硬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豪门?如果彭格列还不算是豪门的话,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家族能叫做豪门了。

    恩怨?如果指的是他们试图杀了九代目然后被处决的话,那勉强也能叫做恩怨吧。

    这么想来居然很贴切?

    一时半会夏悠还真反驳不得,但又很清楚地知道,越前龙马口中的“豪门恩怨”,和实际情况绝对是两码事。

    好端端的聊天怎么跟跨服沟通一样,夏悠揉了揉额角,她既不想撒谎,又不能说得太恐怖,仰起头努力斟酌着用词:“你非要说的话,也能算豪门恩怨吧,但应该和你想象的不同。我的家族算是豪门不错,可我又不是家族的继承人,我其实是……”

    她欲言又止,绞尽脑汁开始思考如何用通俗易懂的话来形容自己的工作。

    瓦里安=九代目直属部队=九代目私人武力=九代目贴身护卫=护卫……

    夏悠的目光顿时变得坚定起来,她点了点头,自信道:“我是保安!”

    越前龙马:“?”

    他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话。

    感觉自己是在被当傻子骗,他不太高兴地将视线移开了:“要是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夏悠挠了挠头,她也有点委屈:“没有不方便说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好好的天被聊得不欢而散,夏悠百思不得其解,问题到底是出在了哪。

    气氛不算融洽,两人相顾无言地穿过最后一个路口,终于到达了百货商场。

    正值周末,商场里人来人往,明亮宽敞的购物中心里,售货小姐们笑容可掬地招呼着每一个路过的客人,是和瓦里安完全不同的世界。

    夏悠就是那种购物小姐最喜欢的客人,谁来招呼她她都跟着去,没有了监护人的看管,她放纵地报复性消费,往购物车里扔了一堆花里胡哨但没什么实际用的小玩意,结账时刷卡也很爽快,她一边付账,一边笑嘻嘻地跟收银小姐说:“姐姐,这可都是我的血汗钱呢。”

    她年纪轻轻,说话也轻声细语,逗得前台小姐姐也笑,只当她在讨大家开心。

    然而以她的工作,这个血汗钱真的是字面意思。

    越前龙马自然没有兴趣跟女孩子逛小饰品店,一进商场大门他俩就分头行动。他先去超市按着清单购买完了午饭需要的食材,这才按照之前的约定到了体育用品店门口。

    夏悠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跟柄标枪一样,不自觉地将腰背挺得笔直,很容易就能一眼看到。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她从杂志里抬起脑袋,脸上重新挂上了惯常的笑容:“还要买点什么吗?”

    越前龙马把袋子从左手换到右手,朝着体育用品店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要去买点新的器材。”

    夏悠合上杂志,顺手塞进了购物袋中:“好,我也想买个网球包。”

    “嗯?”提到网球相关的事情,越前龙马就会更在意些,“你不是说你不会打网球吗?”

    夏悠摸了摸下巴:“没关系,我可以学。”

    而且没有人规定网球包只能装网球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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