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

    虽然住得近,但夏悠其实很少在上下学的路上遇到越前龙马。

    上学的时候越前龙马是踩点大王,常年在迟到的边缘来回横跳;夏悠则是深得斯库瓦罗的真传,风雨无阻每天五点钟起来练剑的狠人。放学的时候越前龙马要参与网球部的训练,而夏悠毕竟是有工作的人,没有闲到天天都有空看他训练的地步,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回家。

    以至于这还是越前龙马加入网球部后,夏悠第一次在上学的路上遇到他。

    夏悠还是那副打扮,校服、马尾,背着一个从不离身、也从没见过打开的荧光粉网球包。熟悉起来后她的话比之前明显变多了,走在越前龙马身旁闲聊着问:“你成为青学的正式选手了吧,地区预选赛是什么时候?”

    越前龙马说了时间地点,夏悠便了然地点了点头:“喔,那到时候你也叫我一下,我也去看看。”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越前龙马没有再问她为什么。

    “越前——越前——”

    夏悠叽叽咕咕地跟他说了会废话,忽然听到有什么人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正好看到桃城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地从后面赶来,脚蹬子被他踩得火星直冒。

    夏悠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一阵疯狂的追赶后,他终于“嘎吱”一声,潇洒在刹在了两人身旁。

    “哦,是你!”他居然还记得夏悠,“开学的时候我见过你!”

    被记住了,夏悠很是高兴地跟他打招呼:“我也记得你桃城前辈,我叫夏悠,是今年从种花来的留学生。”

    “哦~还是留学生呢。”桃城摸了摸下巴,神叨叨地朝着越前龙马挤眉弄眼,仿佛要跟他用表情交流,“厉害啊越前,约好一起上学吗?”

    越前龙马对这位自来熟的前辈有些无奈:“只是路上偶然遇到了而已。”

    夏悠也是经历过青春期的,深知对于这个年纪爱传八卦的同学来讲,沉默会说你是默许,解释会说你是掩饰,拉起郎来堪比冷圈里没有粮吃的同人女,你永远不知道在你朋友的口中你扮演着什么角色。

    不过幸好,她拥有丰富的鸡同鸭讲的经验,这一招在跟本部掰扯的时候非常管用。她没着急辩解,向前眺望了一番,看到路旁不知何时摆出了一个卖包子的小摊,便顺口说道:“喔,前面有包子铺呢,你们想不想吃包子?”

    “嘿~路上遇到,女孩子还来看你训练?”桃城摆出一副不信的样子。

    “桃城前辈吃不吃?”夏悠根本不听人话。

    “夏悠同学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请你们。”

    “吃!谢谢学妹!”桃城立刻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越前龙马扭头指着自己:“也包括我吗?”

    夏悠用关爱儿童的目光看他:“你是觉得我想让你站在旁边看我们吃吗。”

    ……

    这个小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支起的,夏悠昨天走这条路经过的时候,它都还不在。作为结账人,她上前一步招呼道:

    “老板,麻烦给我来三个包……”

    话还没说完,夏悠一抬头,立马和卖包子的摊主对上了眼。

    她一愣,一眼就看出了摊主是个种花人。

    倒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看脸识国籍的特殊异能,而是因为面前这位老板在东京街头支着蒸笼卖包子,脑后甩着一条小辫,鼻梁上架着算命先生标配的圆框墨镜,穿了件袖子长长的唐装,两只手揣在袖管里,虽然浑身上下所有元素都是彻头彻尾的种花风,但现实里的种花人看了只会说,我们平时真的不穿这样。

    卧槽,夏悠心里直呼卧槽,哪来的日系漫画里刻板印象的种花人!

    越前龙马和桃城也看到了这身buff叠满了的装扮,这身打扮真是太符合他们心中种花人的形象了,两个人俱是吃了一惊,打量的眼神在夏悠和摊主之间不断流连。

    都说了我们平时不穿这样啊,当我是夜兔吗。

    夏悠看穿了他们的想法,没好气地说:“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梳丸子头,也不会成天都穿旗袍餐餐都吃包子!”

    既然都是种花人,就不用说日语了。夏悠凶完少年们,又转头看向摊主,换用了中文笑吟吟地自我介绍:“您好,我叫夏悠,也是从种花来。”

    摊主个字不高,下半张脸被遮掩在竖起的领子后,声音有点瓮瓮的,倒是出乎意料的温柔:“你好,夏悠小姐。想不到还能在这里遇到种花人,我叫风。”

    “风?”夏悠下意识地念了出来。

    短短一个音节,感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夏悠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很快在脑海中捕捉到了那丝一闪而过的熟悉感。

    我靠,玛蒙酱说过这个名字!特么是彩虹之子!她立马脸色大变,想提高声音又碍于还有旁人在场而硬生生忍了下来,五官难以遏制地一阵乱飞,趁着两个少年的注意力都在包子上,她赶紧用力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脸,逼自己自己冷静下来。

    玛蒙曾经告诉过她,风是世界上最强的拳法家。作为一个格斗人站在他面前,夏悠的心情就跟向费德勒要签名的网球爱好者一样紧张,她抬了抬眼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彩虹之子?”

    摊主也沉默了,一阵长久的死寂之后,他才轻声问:“你认识我?”

    还真是那个“风”啊!

    夏悠在心里一阵吱哇乱叫,开始庆幸自己从刚刚起说的就是中文。

    她十分识时务地改用了礼貌用语:“有幸听说过您的名字,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悠。隶属于彭格列家族独立暗杀部队瓦里安。我们的雾之守护者是和您同为彩虹之子的玛蒙酱——啊,你们应该叫她毒蛇。”

    反正玛蒙远在西西里无从对证,夏悠大言不惭地补充道:“不只是同事,我是玛蒙酱最喜欢的孩子。”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还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照片给风看。

    照片的背景是瓦里安的餐厅,婴儿的身体不方便玛蒙坐在椅子上进食,她又不肯坐充满耻辱的幼儿安全座椅,便干脆坐在餐桌上用勺子挖罗勒千层面吃。

    夏悠的大脸杵在镜头前面,近得有点变形。她探出大半个身子,伸出手,借着错位拍了张玛蒙坐在她手里的照片。

    风和玛蒙的私交还没好到知道她这些年在养孩子的地步,夏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即使看不清他的表情,仍旧能从声线中听出些许的笑意:“是吗,那你应该也是很有潜力的幻术师吧。”

    夏·没有一分钱幻术天分·悠:“……”

    她尴尬地笑了笑,小声说:“我是剑客。”

    风一怔,最强的幻术师为什么会养大一个剑客?

    夏悠做贼心虚,扯开了话题:“咳,我等会要去上学了,能麻烦您给我拿三个包子吗?”

    风先生做拳法家厉害,做包子也厉害,夏悠越前桃城,三个人一人一个皮薄馅大的肉包子,齐齐地站在清早的冷风吃早餐。桃城前辈十分廉价地被一个包子收买了,前后不过十分钟,他对夏悠的称呼就从规规矩矩的“夏悠同学”变成“夏悠”。

    夏悠也不在乎,她心不在焉地一手举着包子,另一只手单手按键盘,噼里啪啦给玛蒙发短信:“玛蒙酱,我遇到风了,就是你说的那个彩虹之子中的拳法家。”

    一,二,她在心里默数,果不其然数到三的时候,备注是“吉祥物”的联系人火急火燎地回复了她,玛蒙问出了自己此生第一关注的问题:“风?他怎么会去日本?是不是找到解除诅咒的线索了?”

    夏悠叼着包子打字:“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在我上学的路上摆摊卖包子。”

    卖包子?彩虹之子卖包子?

    玛蒙一愣,不由自主地又问出了自己此生第二关注的问题:“他赚得多吗?”

    这可就问到了夏悠的知识盲区,她干笑了两声,在屏幕上留下一个油腻腻的手印:“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不会比在瓦里安打工挣得多。”

    解除诅咒一直是玛蒙的心病,夏悠想了想又折返回去:“风先生,您为什么要来日本呢?是有了什么解除诅咒的线索吗?”

    风好脾气地笑了笑:“我也很希望是这样,但很可惜,这些年我做了许多尝试,依旧没有找到解除诅咒的线索。”

    “我这次来日本,是因为有个小徒弟来日本后想要留在这里修行,我有空会去并盛看看她,其他时候就到处走走。”

    “并盛?”

    夏悠连东京有几个区都分不清,更别说其他地方了,她忽略了这个闻所未闻的地名,言辞恳切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您如果有任何关于解除诅咒的线索,就算不确定也可以联系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您。可以吗?”

    “当然可以。”风先生好说话得简直不可思议。

    啊,练格斗的人居然还可以这么温柔……夏悠心里一阵感慨,她又蹲了回去,顺便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了嘴里。

    刚出笼的包子烫得发慌,桃城手里的包子都还剩下大半个,见状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吃东西都不用嚼的吗?”

    他在男生里也算是能吃的,可这小姑娘吃起东西来就跟往嗓子眼里倒一样,感觉都没看到她动嘴,东西就没了。

    “哦。”夏悠擦了擦嘴,面不改色地说,“习惯了,在我家,吃饭不吃快点等会桌子都给你掀咯。”

    实际上她说得还是委婉了,以斯库瓦罗的性格,一般他更喜欢直接把桌子砍成两半。

    “你是在服役吗?”桃城忍不住吐槽。

    “哎呀。”夏悠老气横秋地摆了摆手,“很正常嘛,桃城前辈你不知道,我其实是……”

    短短几个月,越前龙马已经从大为不解进化到了可以抢答的地步:“一个离家出走的杀手。”

    “……”夏悠顿了顿,转而给自己补充设定:“虽然是种花人,不过我平时不和摊主一样穿传统服饰,因为我……”

    越前龙马啃着包子,头也不抬地继续抢答:“是因为杀手天赋出众而被收养的孤儿。”

    夏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长叹一声:“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桃城听得眉毛狠狠抽动了两下,趁着夏悠回头和摊主说话的功夫,他悄悄俯下身,附在越前耳边小声问:“夏悠她,她说话一直就这样吗?”

    越前龙马坚定地一点头:“一直!”

    桃城不禁咂舌:“那她的中二病很严重啊……”

    “确实。”越前龙马深感赞同。

    旁听了全过程的风:“……”

    有没有考虑过其实是真的呢。

    男孩子们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实际一字不漏地传进了风的耳朵里,他也确信以夏悠的听力,她肯定也全都听到了。

    瓦里安出身的小剑客站在马路牙子上,寂寞地假装自己听不见。像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接触到他的视线后,夏悠小幅度地朝他摊了摊手,意思大概是“他们不信我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她的表情倒是没有真的不开心,吵吵嚷嚷地和两个男孩一道蹲在马路边啃包子,如果不是她自己说,没有人能看出她出身于那个恶名远扬的瓦里安。

    风不禁莞尔,又想起了自己出任务结果把自己留在并盛的小徒弟。

    不知道一平有没有遇到这样的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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