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盯着手表上的时间，还剩一分钟就下班了。

    而眼前这个病人，虽然气若游丝，但仍然完全地喘着气。

    “哎，别挣扎了，反正就这几天的事了，你赶紧死一死，别耽误我下班啊！”

    那人好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仍然奋力地喘着气。

    眼见着秒针在表盘上跑了一圈。

    到点下班了。

    死神瞥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交代道，“现在我要下班了，希望明天我来的时候，你能自觉一点，已经自己死好了。”

    病床上的仍没有搭理他，但死神也不甚在意。

    虽然濒临死亡的人的磁场会变弱，是可以听见死神的声音的，甚至还有些人能直接看见死神。

    但大多数人不太会或是不敢冒然和死神对话。

    所以他也早习惯这种自说自话的状态了，反正他确认床上的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就是了。

    第二天，死神又来了。

    病人的气色明显比下班前要好些，不过因为死神的到来，又有些呼吸不上来。

    “喂，你能不能过几天再来？”病床上的人开口了。

    死神掏了掏耳朵，他没听错吧？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找他说话。

    神奇！

    不过，他是个恪尽职守的死神。“不行，今天就要带你走，你赶紧死一死，不要让我动手。”

    “我今天不能死。”

    病人居然还敢和他讨价还价？

    有趣！

    死神来了兴致，“怎么？你还要等什么？”

    没人可以逃得过八卦的力量，尤其是死神这种孤独的职业，平时也没什么人搭理他，难得有个会开口聊天的。

    他把病人的情况分析了一遍，“你的老婆嫌弃医院的饭菜不好吃，每天家里医院来回奔波，家里做好饭菜送过来给你吃，她上了年纪了，明显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前几天你还让她赶紧回去休息，不过她很倔，已经做好长期照顾你的准备了。其实你是很心疼的，所以你巴不得自己赶紧了断，不再拖累她，所以一定不是因为她。”

    病人没有反驳，他又想了想最近观察到的，“你儿子很孝顺，给你请了陪护，每天下班就来看你，不过，他的工资似乎不是很高，他自己还有一个家庭要照顾，快到入不敷出的地步了。就算是为了他能省些钱，所以，也不是他。”

    “你的财产不多，在住院前，遗嘱已经写好，所以也不是有未了的心愿。”

    “所以非要再等的话......”死神拖长的尾音，脑子还在转，到底是什么拖住这个病人，不肯离世。

    “是我的女儿。”

    “她在国外读书，得知我的情况的时候，就向学校请假，订机票往回赶了。她已经为没能陪在我身边哭成泪人了，我等她最后一面，我不想她为这一面终身自责愧疚。”

    死神顿时没了兴致，“没劲，那你还是麻溜地，今天死吧。不然今天等女儿，明天等侄子，后天再说什么等孙子的，可别这一年都死不成了。”

    “也不是不行。”

    “嘿！你还真敢想？”死神下意识地就想戳他脑门。

    手都快贴到人脸上了，才忽然想起自己这体质，这一碰，这个人可真就直接噶了。

    半路又硬生生地把手给收了回去。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那啥，我有点饿，去吃个饭，你赶紧的，死好在这里等我知道吗？”说完，转身就消失在病房里。

    病床上的人看着死神消失的背影，没有血气的嘴角往上翘了翘。

    等死神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病人已经死好在那儿等他了。

    “这么乖？”

    死神看着他挑了挑眉，然后翻自己的背包，准备作案工具，啊不，送走仪式。

    “谢谢你。”病人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开口道，“我知道你没走。”

    不然怎么解释女儿回来和他道完别，他一咽气，死神就出现了呢？

    见被拆穿，死神的脸顿时红了，“废，废话！赶紧走，我绩效都快被扣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