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来的？”沈姜问，断腿鬼仍在嚎啕大哭，含糊不清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对某人的控诉。

    “是梁磊？”

    “就是那个杀千刀的，一开始说是做实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然后越来越过分、越来越过分！总是把我带到不同的世界，让我杀人之后又丢在这，然后又带到其他世界，一次一次，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我好累的，我真的好累啊！！”断腿鬼哭着控诉。

    “他带着你在各个世界穿梭，是为了看你杀人。你如果不杀人，他觉得无趣，或许就不带你了。所以你为什么要听他的，在各个世界杀人？”

    断腿鬼似乎没听见她的话，发狂一般喊叫哭诉，越来越激动。

    鬼哭是精神滋扰，沈姜只觉得太阳穴旁的神经突突跳着，隐隐作痛。

    “回答。”虞亭的手臂上绕着红光，断腿鬼似乎被灼伤，忍不住惨叫一声。

    红光更亮了些，断腿鬼挣扎幅度更大，屋内阴风四起，沈姜裹上被子，就听见断腿鬼尖叫着开口：“会疼，会很疼！”

    沈姜示意虞亭收些力气：“你的杀人规则，是针对每一条故事传达线的最后一人。是只能按照规则来吗？”

    断腿鬼呜呜咽咽地开口：“只有传达线的最后一人能暂时止疼，其他的没有作用，还会更疼。”

    沈姜明白，它和古堡副本的泰贝莎一样，受怨气折磨，只能靠杀人缓解。只是泰贝莎的修为等级更高，杀人不受限制，它则还需要一些条件筛选。

    她看向虞亭：“有办法让它不受梁磊的召唤吗？”

    虞亭拎着断腿鬼，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期间断腿鬼试图使用障眼法逃跑，却被无情镇压，只能安静地瑟瑟发抖。

    “它被钉下了烙印。”虞亭掀开断腿鬼的头发，指着它背心处一道红色的印记，“强行除去烙印，有一半的可能失败，失败了，它魂飞魄散。”

    “又是烙印？”

    虞亭点头：“这是单方面用道具强行打下的，双方没有从属关系，唯一的效用，也只是让断腿鬼强行传送到附近。”

    [这种传送虽然有副本内人员接应，本质上还是强行进入，会受到副本和结界的双重反噬。]笔仙在空间里补充。

    “假如成功去除，它是会回到自己原本的副本，还是留下来？”沈姜问。

    “第三种。”虞亭道，“它会被这个副本驱逐，然后游荡在各个副本之外。”

    “会怎么样？”

    虞亭摇头：“不知道，以前没遇见过。”

    [会被各个结界散发出的力量撞得粉碎。]

    “你要是想救它的话，也有办法。”虞亭迟疑着开口，虽然他并不理解沈姜为什么要这么做，“由你打上更强的烙印，覆盖原本的。”

    [我拒绝。]笔仙写道，这甜蜜家园里已经够挤了，[它的腿是它的执念，也是枷锁，找不到不会罢休。你不怕它在空间里拆了布偶熊、床单鬼还有皮影的腿？到时候打起来能把你空间全都祸祸了。]

    “如果是收为道具的话，你可能会被它的怨气反噬。虽然不是百分百，但也有风险。”

    ［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它们考虑考虑吧！］笔仙顶起抱着布偶熊的床单鬼，［你忍心看着两只小可爱落个缺胳膊少腿七零八碎的下场吗？］

    沈姜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问问断腿鬼要不要当自己道具。

    一旦被她收了，断腿鬼不用再被副本折磨，也不会再有人因它而死，可谓是双赢甚至多赢。

    但是她的积分不够！

    百炼合和令需要500积分，她只有244积分，怎么都够不了。

    “除了百炼合和令，还有其他烙印可以覆盖吗？”沈姜问，最好是能便宜点的。

    虞亭拿出一小个线圈：“画地为牢，能把它永远锁在一个范围，覆盖烙印之后，梁磊无法再召唤，也不能感应到它的位置。”

    沈姜花100积分买了个中级锁魂瓶，把断腿鬼收了，再接过线圈：“明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

    断腿鬼的事算暂时解决，沈姜打开对讲机，向宋又晴他们报了平安。

    因为已是深夜，未免沈姜再次睡眠不足，三人约定明天早餐时再细谈，沈姜让虞亭守夜，倒在枕头上，不过片刻，便睡熟了。

    她是真的累了。

    是以闹钟响起时，她人未醒，手先动，关了闹钟后，翻了个身，接着睡。

    然后就被虞亭叫醒了。

    睁眼的瞬间，她是想发脾气的。

    可看清周围的环境，意识到自己在副本里，又偃旗息鼓，抱着腿闭眼十秒钟，用手搓了搓脸，下床洗漱。

    收拾好之后，她再去确认了规则纸。

    纸张上的内容依旧和昨晚一样。

    目前还不能判断处规则变化的规律，只能随时注意着。

    两人一同出了门，恰好在电梯里遇见了刘真真。

    她的精神不太好，见到电梯里有人，第一反应是小心地探头进来，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异常，才跳了进来。

    电梯厢因此一晃。

    到了一楼，沈姜率先走出去，刘真真则是小跑两步拉住沈姜，带着她到了个角落，不安地望着四周，悄声问：“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我很早就睡了，怎么了？”

    刘真真犹豫片刻，开口道：“我听说，这酒店里游荡着一只鬼……”

    她绘声绘色地说着断腿鬼的故事，不得不说，比起梁磊，她是个极好的讲述者，大白天的，沈姜听完都觉得有点发冷。

    同时也好奇，这梁磊不会跟每个人都说了一遍这个鬼故事吧？

    也难怪断腿鬼崩溃，九十来号人，一个一个的找过去，得累成什么样。

    说完后，刘真真长松了一口气，又怕被察觉出什么，便冲沈姜笑了笑。

    沈姜笑道：“是挺吓人的，不过哪有那么多神神鬼鬼的。”

    “真的有的。”刘真真紧张道，“我昨天晚上听见了，旁边的房间传来惨叫声，还不止一个人，好些都哭着喊‘别过来’‘放过我’，还有撕心裂肺喊着救命的。”

    沈姜明白，那些应该也是没睡满九个小时的，同样陷入了幻象，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夺门而出的。

    她看了一眼虞亭，后者会意，转身进了电梯。

    沈姜继续跟刘真真打听着昨晚的情况，刘真真显然吓得不轻，不欲多说，奈何沈姜问个不停。

    到最后，刘真真已然有些不耐烦，刚好瞥见有人再向沈姜招手，忙轻轻推了她一下：“你朋友找你，快去吧。”

    沈姜恋恋不舍地拿了早餐，去了宋又晴那边。

    刚一坐下，宋又晴就迫不及待地问：“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伤没有？”

    沈姜便把虞亭隐去，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宋又晴低呼了一声：“我跟袁行发现了，纸上那些规则的执行范围有很大的活动空间。昨晚我们两轮流守夜，我是前半夜，他是后半夜。”

    宋又晴顿了顿，似乎还带着几分气恼：“后半夜，他曾试着跑到我床上坐了两个小时。这地方天黑是晚上八点，天亮是早上六点。一共十个小时，你发现规则纸提醒我们的时候，恰好是一点半。所以我们有35%~75%之间的容错率。但我比较偏向40%，也就是说，规则的更新是在十二点之后。”

    沈姜问袁行：“你怎么能确定两个小时是安全的，或者说，超过两个小时会有危险？”

    面对所谓规则的惩治，清醒时能找出一条活路，但如果处于熟睡状态，只会悄无声息的没了呼吸。

    以袁行的性格，绝不会拿宋又晴去冒这个险。

    袁行小心地看了眼面色不虞的宋又晴，拿出一个木头和尚。

    和尚掌心大小，看着像个摆件，脑袋上却有两道裂缝，像是自然老化裂开。

    “这是预知和尚，能感知当前行为在未来半个小时里会不会有危险，每预见一次危险就多一道裂缝，只能使用三次。”

    沈姜好奇地看着栩栩如生的和尚：“商城里买的吗？多少积分？”

    一面笑着对笔仙道：【好像比你有用。】

    笔仙画了个鬼脸。

    “是上个副本，从一个和尚那里哄来的。他说小晴的木偶是妖祟之物，要销毁。见我和小晴不肯，才忍痛拿了预知和尚来换。小晴当着面把木偶给了他，没多会儿，木偶便自己回来了。他再来找，我们就不认了。”袁行一直觑着宋又晴的脸色，见有所和缓，才拉住了她的手。

    好在宋又晴没挣开。

    袁行悄悄松了口气。

    今早知道自己冒险之后，宋又晴发了好一通脾气。

    他知道她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危险，想要和他携手并进。

    可他哪里舍得，是以在副本里，他尽可能地去多挡一些危险，让最大程度的保证宋又晴安全。

    两人为此吵了不止一次，谁也说服不了谁。

    今天早上宋又晴似乎爆发了一直以来积攒的怒气，要不是他及时止住话头，只怕“分手”两个字就要说出来了。

    好在过了这么一会儿，宋又晴虽还有些不高兴，到底没那么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