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看了眼安全出口冒出的绿莹莹的光，拿出匕首握在手中，小心地走了进去。

    走廊里应急照明是亮着的，借助这点光线，沈姜勉强能视物。

    两边的房间窗户都从里面拉上了窗帘，每道房门也都关着。

    沈姜试了试，没反锁，但也不敢贸然推门进去。

    找到了25号房，沈姜背靠房门，左右看了看，把笔仙拿了出来，轻声问：“这里面有什么？”

    笔仙：[不知道。]

    沈姜：“你除了姓名年龄，还知道什么？”

    对于沈姜的蔑视和怀疑，笔仙很是恼怒，却潜意识感觉到了几分危险，只能平静的写字：[愚昧的凡人，汝之血液即吾体内之墨，尔敢冒犯本尊耶？]

    沈姜：“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笔仙：......

    笔仙：[这个地方对我有限制。]

    沈姜点点头：“所以说，你身上有两层封印，一层在钢笔上，一层在医院里？”

    钢笔钻进了她的荷包。

    她正要开门进去，忽然一顿，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匕首。

    她刚刚好像感觉到了，匕首上一股力量的流动，极细、极小。如果不是她紧紧握着刀柄，可能都感觉不到。

    且这感觉也只是一刹那，现在又恢复了平静。

    走廊的光线太暗，她看不清匕首是否有什么变化，而这种情况下，既不可能开手电来吸引注意，又不能退出去查看。

    沈姜定了定神，暂时将这个小意外放在一边，慢慢地按下了门把手。

    门被轻轻推开，怪异的味道传了出来。

    沈姜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指尖冒出一朵蔷薇花扔进屋内。

    蔷薇花没有异状，证明房间里的空气至少没毒。

    她走进房间，回身将门关上，手上使了力气，陪着门把手一点一点恢复，全程没有发出声音。

    房间内漆黑一片，应急照明的灯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住。沈姜即便是睁大了双眼，也只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虽说这层楼里可能有东西对光芒比较敏感，可走廊上是有灯的。且她刚刚开门，有微弱的光也照了进来，屋内并没有异常反应。

    为防万一，沈姜只是给手机解锁，借助微弱的光查看屋里的情况。

    这里应该是一间实验室或者办公室，四处都散落着纸质材料。

    除去大部分被各种污渍覆盖的文字的，沈姜在残缺的信息中，拼凑出了副本背景。

    一场正常的大雨过后，环卫工在清晨的路旁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并没有明显的外伤，经过法医尸检，判断为猝死。

    现代人压力大，夜生活也丰富，因为加班或者熬夜猝死的新闻虽令人唏嘘，却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可接下来几天，世界各地猝死的案例越来越多，远超过正常范围。

    死亡迅速蔓延开来，甚至连五六岁的孩童也没能逃过。

    后来各国都发布了通告，那场大雨带来了名为“弗尼”的病毒。病毒具有极强的传染性，请民众呆在自己家中，一旦身旁有人猝死，立即联系政府前往医院。

    同时，政府向大家召集志愿者，参与“弗尼”特效药的研制。

    而只有除政府外的少部分人知道，这个“弗尼”，根本不是什么病毒，而是一种诅咒。

    一种超越了科学，充满灵异力量的诅咒。

    紧急建立起来的一个个研究基地，是最后的庇护所。

    志愿者的确是需要，他们使用的，并不是特效药，而是从猝死的人身上提取出来血清，经过研究改造成为进化药剂。

    进化药剂主要用于进化人体内的灵力，根据资料说明，人体内的灵力一旦进化，就会成为传说中的仙。一旦成仙，非但可以抵御诅咒，还能够长生不老。

    先不管这么玄学的说法是否靠谱，但大家都明白，如果这是一种普通人无法抵御的诅咒，那么在重重防卫的研究所，生存率自然比外界高得多。

    一开始，只是小部分人在争取志愿者名额。后来不知怎么，知道此事的人越来越多。尽管官方一再表明所谓“诅咒”“避难所”都是谣言，可已阻挡不了消息的飞速传播。

    由于大部分研究所选址隐秘，且不少是由医院改造。民众无法找到真正研究所的位置，只能把希望放在志愿者上。

    在各国民众的强烈反抗下，志愿者名额增加。除了一开始完全符合要求的之外，也逐渐放低条件。到了最后，甚至每户都有一个抽签机会。中签率达五分之一，凡是抽中的家庭，都能有一个志愿者。

    但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推动。儿童，尤其是十岁以下的儿童，中签率比成年人要高。这也就导致凡是有孩子的家庭，都会让满脸惊恐的孩子代替抽签，整体中签率一度逼近60%。

    这也就迫使官方提前结束抽签。

    在志愿者招募结束的一个月后，研究所外的世界死寂一片，无人生还。

    而研究所内的进展也不顺利。

    一开始，药剂研发得很成功。用了进化药剂的，哪怕和猝死人员同住几日，也不会被诅咒。但这个药剂有种毒性，需要每天服用抑制药物，不然会变成怪物。

    接着有人在医院的栏杆外见到了自己曾经的亲朋好友，一开始大家以为是诅咒结束了，亲友幸免于难，甚至不少人想要出院。可当他们接过亲友给的物品或者给了他们什么后，当晚便会猝死。

    诅咒还未结束。

    研究所一方面加强管理，一方面抓紧研究。

    第二个噩耗，则是部分志愿者出现了二次变异。

    二次变异的怪物，比毒发异变的怪物还要凶猛残忍。

    这一事实并未公开，研究所在防止院内人与外界接触、向他们科普解释这只是传染病，正在研究特效药的同时，试图从二次变异上找到新的希望。

    可希望迟迟没找到，医院内闹鬼事故频发。

    说不清是从哪里开始发生的，或许是研究所内部，或许是猝死人员没能及时处理。总之，在他们找到希望之前，所有人都加入了鬼怪的阵容。

    如果资料上的信息都是真的，那么第八层感染科，应该就是研究所的核心。这一层楼不但有受到诅咒而亡的人的尸体，还有二次变异的怪物。

    沈姜忽然觉得有点口渴。

    她将资料夹放回原处，看见旁边有几个工作证，顺手捡起往皮影胸里一塞，继续找着别的线索。

    在这样的背景下，“治愈”出院，显然是不可能了。而似乎到了最后，研究所也没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沈姜比较好奇他们每天吃的药。

    吃完药后，夜晚会陷入熟睡，直到天亮前，无论什么手段都无法叫醒。这个效用，是鬼怪自己的延伸，还是原本就有。

    如果原本就有，那么深夜，病房里的人睡着后，发生了什么？

    她很快找到了答案。

    在敞开的保险柜里，散落着一个工作证和一份文件，经过对比，工作证的主人和文件的作者是同一个人。

    收好工作证，沈姜仔细去看这份文件。文件上生涩的专有名词她看不懂，但不妨碍她理解意思。

    二次变异的怪物，他们取名叫做“破晓者”，经过驯化，他们能够听懂人的意思。根据指令去对抗研究所外的鬼怪，且它们的实力强悍，外面的鬼怪几乎不是对手。

    这或许是他们解决现状的一条出路。

    更重要的是，摄取够一定的营养，他们能进化出智能，最后思维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而他们的营养物质，为活人脑髓。

    发现这一事实后，曾经起了很大的争议，相当一部分坚决反对取活人脑髓供养破晓者。可驯化过程并不顺利，许多破晓者在过程中死亡。渐渐地，供养破晓者的声音逐渐占了上风。

    为了保证营养供给，决策者当即改了其他人每天所吃的药物。加上了改良后的，效果更好的安眠药和止痛药。然后根据楼层和编号，每晚一组人，每个人只抽取部分脑髓。

    他们总共选定了三个破晓者，这三个一开始相比其他的，闻到味道只知横冲直撞，明显拥有一部分智商，虽然不多，但已是个巨大的差异。

    三个破晓者最终是否进化成功，文章并没写明。

    这更像是一份计划书，一份说明，一份阶段性总结。

    不过她猜，破晓者计划并没能完全实施，至少它们没能挡住研究所里的鬼怪，致使研究所沦陷。

    突然，想起了极细微的声响。

    像是有人在走路时，不小心踩到了碎玻璃。

    这间屋子里有破晓者。

    而且极可能，是受了供养的三只之一。

    沈姜按熄手机屏幕，面对声音传来的方向。

    对方似乎知道她发现了它，又安静下来。

    心中的不安越演越烈，身体快过意识往旁边一躲。

    金属划地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迅速打开手电筒照过去，只看见一道残影。

    想了想，她索性站起身，手拿着手机找着破晓者身影。

    她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同时也看清了这间办公室。

    办公室近二十米长，十米宽。靠墙的一面摆满了文件柜，中间和靠门的这一面摆着桌子，从头到尾凌乱不堪。

    她缓慢走到灯的开关处，抬手打算开灯，却猛地回身，一手成爪将无数蔷薇喷到来者身上。

    这下她彻底看清出来破晓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