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为了做一件对我们来说没有半点好处的事，我们要在不确定你们会躲在哪的情况下，花一整天的时间，把古堡每一个房间、甚至是每一处可能躲人的地方，都设下针对马亦馨的陷阱。期间冒着被人发现或者是触碰规则的风险，只是为了在晚上，让她被鬼拖走？”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什么细节被你们忽略了？”沈姜帮着赵乐天把碗碟收到一旁的餐车上，摆上吃食。
赵乐天也问：“会不会是她之前接过什么支线任务，隐藏条件是时间限制，超时失败受到了惩罚？”
郭芮悦沉默了下来，她没听马亦馨提起过这回事，却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她们虽是一个联盟的，私底下见过几次面，关系也还过得去，但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只要坚守合作、不影响通关副本，也没人会追究彼此的秘密。
“先吃点东西吧，这件事应该有误会。”莫嘉递了碗筷给郭芮悦。
因着昨晚在危急时刻，莫嘉曾不顾危险救过她，郭芮悦心中感激，面对他时神色也比较缓和。
她坐在桌边，没什么胃口，只好先拿了一罐紫薯粥，慢慢吃着：“昨天馨馨一天都跟我在一起，我可以保证，她没有触碰什么界限，即便有，也该是我们两一起犯规。”
“那可不一定。”方林吃着蒸饺，“找线索总该东看看西碰碰吧，她触碰过的东西你都碰过吗？又或者如你所说，你们两都触犯了规则，只不过那鬼一天只能杀一个，她比你更倒霉而已。”
郭芮悦浑身一震，脸色有些发白。
她看向方林，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却一无所获。
大口吃下一口粥，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我知道了，如果今天有什么找上我，我会尽量给你们留下线索。”
“不如我们一起行动。”赵乐天提议道，“看管家的意思，今天也不用我们准备三餐，一起行动的话，彼此也有个照应。”
“不用了。”郭芮悦声音平缓，“如果我真的也被盯上了，只会连累身边人，等我消息吧。”
说完，拿了两个包子，径直离开。
沈姜三人吃完早餐后，回了房间。
一开门，就见原本坐在床上的齐鸿猛地趴了下去，试图装作自己没起来过。
沈姜和孙婷玉倒也配合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各自回到床上，方林则是走到他面前，笑问：“恢复得这么快呢？”
齐鸿闭着眼不搭话，他不信方林敢当着沈姜的面动手。
事实上方林真的敢。
只是相对柔和许多。
她扯过齐鸿床上的被子，给他盖上，手看似抚着他的背部，实则用了力。
清脆的“咔哒”声响起，孙婷玉转了个身，背对着两人，只能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沈姜则是直接起身走到了方林身边：“冤有头债有主，我来吧。”
事情如果没发生，她还会阻止方林，可既然已经发生了，便由她做个了断，把齐鸿的怨气与愤恨全引到自己身上来——没必要让方林替自己承受这些。
方林虽觉得沈姜这说法有些奇怪，却也没做声，稍稍往旁边让了让，右手仍然搭在齐鸿的背心处。
沈姜深呼吸一口气。
即便知道齐鸿现在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可离得这么近，还是让她有些心律不齐。
深呼吸一口气，沈姜左手抓住齐鸿的头发，迫使他抬头，右手拿出了匕首。
齐鸿的身体在微微发颤，一半是疼一半是气，或许还夹杂着些许的害怕。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下意识脱口一句话，以及多年前轻轻地一脚，怎么就罪恶滔天了？
沈姜明明分毫未损，为什么死咬着他不放？
歉也道了，之前方林也打过他了，也算扯平了吧？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便要置他于死地吗？
怪不得是个灾星。
他越想越觉得愤恨，奈何刚刚方林又拍碎他两块脊骨，剧烈地疼痛让他意识开始涣散，全然没力气挣扎。
他抬眼看着沈姜，满是冷峻，并不求饶。
他知道，沈姜一见他，就是冲着他的命来的，求饶也没有。
所以他只是盯着沈姜，要把这张脸刻入灵魂，死后哪怕变成厉鬼，也要让她偿命。
匕首很锋利，齐鸿只看见沈姜的手晃了一下，便觉脖间一凉，不待反应，方林猛地拍向他的额头。
至此，他的世界只剩黑暗。
方林握住沈姜颤抖的手，柔声问：“第一次杀人？”
“不是......你刚刚拍了什么？”沈姜松开手，先拿湿巾将脸上、身上被溅到的血渍擦干净，又拿出冒着热气的肉饼，和着眼泪大口吞咽。
“往生咒，超度用的，防止他变鬼。”方林帮着把垃圾收拾了，看一眼缩在被子里当鹌鹑的孙婷玉，直接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二天下午吧。”沈姜吃完肉饼，喝了水。
这次有进步，没泛呕。
“我有道具的，和碟仙类似，能一定程度上知晓一些事情。不过到底等级低了，得看运气。”沈姜说着，见笔仙在空间里不满地抗议，忍不住笑了笑。
方林还是有些拿不准：“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你是帮我出气。”沈姜看向方林，神色认真，“我很谢谢你，只是下次不要了。”
方林对上沈姜的目光，心中一震，微微冒出一尖尖念头。
她这次，只怕是好心办了坏事。
却也笑道：“好，下次一定先问过你的意见。”
正说着，门被推开，纪文溪走了进来。
看见齐鸿的尸体，他眉头一皱，浸了冰的视线落在方林身上。
沈姜几乎是弹了起来：“是我杀的！”
纪文溪看了沈姜一会儿，没说什么，走到自己床边，从柜子里取了东西，转身出去。
沈姜忙让方林等自己一会儿，追了上去。
纪文溪正在拐角处等着她。
“你会超度吗？”沈姜问，并把泰贝莎的事告诉了纪文溪，“你看看能不能超度了她，让她去投胎？”
“一会儿我去看看再说......你昨晚下山了？”纪文溪问。
沈姜点点头：“我买了辆车，一会儿还得去，一起吗？”
纪文溪道：“不了，我要先去收个尾。等山下的支线任务做完，我这边就差不多了，到时候要不要一起走？”
沈姜震惊：“不是要等到半个月后发工资吗？还是你的任务和我们不一样。”
说着，她调出任务界面，递给纪文溪。
纪文溪看了一眼，笑道：“一样的，只是比你们多一点。任务里其他描述都是干扰项，最重要的，是这句‘足额的工资’。只是提前发工资而已，这点小事，管家不会不同意。”
沈姜脑海中浮现出管家一面赶路一面安胳膊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滑稽。
“我倒还好，孙婷玉你知道吗？就是一直跟着我的那个学生，她是新人，一会儿我问问她，她要是愿意的话，你能带她出去吗？”沈姜问，如果有人数限制的话，还是孙婷玉优先比较好。
她怎么也有道具和技能傍身。
“多几个也没差，走之前我联系你。还有，我这边副本探索得差不多了，所以有些限制提前被解开，这段时间你注意点。”纪文溪道，神色略有些严肃。
沈姜则是笑道：“没事，还有方林一起呢，她本事不差。”
一提方林，又想到两人之间的矛盾。
也不知笔仙到底挑拨了什么，死都不肯告诉自己。
“方林人真的不坏，之前的副本，她就救过我好几次。这个副本也多亏了她......我杀了齐鸿之后，方林怕他化鬼困在副本里，还帮他超度来着。”沈姜说着，就见笔仙慢腾腾地写道：
[那是往生咒，不是符。超度的是鬼魂，对于还没成鬼的，会被打得魂飞魄散。]
[所以你真的考虑考虑，接下来死死抱着纪文溪的大腿，寸步不离，安全得多，方林不喜欢他，自然会跟你保持距离。]
沈姜没回答它，她在意的，是刚刚纪文溪进了屋。
虽然当时咒已下，可以纪文溪的本事，加上自己的补充说明，一定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干嘛多嘴呢？
“你跟他是在哪个副本认识的？”纪文溪倒是不在意这个。
“上上个，就是那个游轮副本，出来后就遇到了你。”
“所以，你在游轮副本之后，过了个单人副本，紧接着就是这个副本，遇见两个熟人？”纪文溪再次跟沈姜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认真道：
“出去之后，别急着进下个副本，多休息两天，做好准备再进去。不出意外的话，下个副本，你也会遇到以前的熟人。”说完，见沈姜要发问，先一步回答，“齐鸿这种不算，是我这种曾经同一副本的。”
沈姜沉默了一瞬，开口：“你的意思是，我被系统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