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踩着点准时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站在那的两个人——鲁路修、CC。今天的鲁路修没有穿他那一身夸张的衣服，而是和CC一样，脸上戴个口罩，头上戴哥鸭舌帽，身上穿了一身黑。

    “就我们三个？”她问。

    “毕竟事关敲定‘ZERO’是谁，知道的越少越好。”CC抱着手回答。

    “今天只有你和我进行潜入，CC会在外围注意情况，保证我们能顺利离开。”

    安排倒也合理。

    “走吧。”北辰有些急不可耐了——不知道朱雀他到底会不会主动跟他们走。

    如果他不愿意……真的要打晕他吗？

    ……

    “那边都布置好了？”丘威尔坐在夜莺巷某家酒吧的包间里，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扔了几根烟头了，房间里也有些雾蒙蒙的，呛人得很。

    沃恩这次没来，也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丘威尔原本还想联系他一起商量计划，结果一直联系不上。

    亚恒从门外走进来，皱着眉挥了挥手，企图把面前的烟雾扇开些，可惜毫无作用。他坐在距离丘威尔很远的沙发上：“都打好招呼了，放心吧。”

    丘威尔吐出口白色的烟雾。虽然他们计划的很好……但他总有些不安。是因为前几次计划的失利吗？

    他啧了一声，总觉得这样没由来的烦躁不是什么好兆头。

    “亚恒，你身上带小红酒了没？”

    亚恒伸手摸了摸口袋：“小红酒倒没有，那玩意儿是玻璃瓶的，麻烦死了。糖片儿你要不要？”

    “行行行，给我一片儿。等下个月的份额下来了还你。”

    亚恒把随身带着的一个小盒子扔了过去：“你可悠着点儿，管理官不喜欢我们老用这些。”

    丘威尔切了一声，打开盒子拿了两片儿吃了下去。

    药效还要一会儿才能上来，但他仿佛已经置身于那样的畅快之中了。他满不在意地挥挥手：“这是合法使用，听说前线那些大头兵可是管够的，想要多少要多少，哪像我们？哥特瓦尔德他管不着。”

    亚恒想说“有副作用”，但看他已经飘飘欲仙的样子，最终没有说出口。

    希望今晚上一切顺利吧。

    ……

    枢木朱雀其实已经有些困了，但他心里一直想着罗伊德和他交代的话，怎么都不敢睡。

    纯血派会做什么呢？是今晚吗？杀人灭口？强行逼供？还能有什么？

    他再一次感叹自己的想象力是如此匮乏。

    也不知道北辰怎样了……

    白天的庭审到底又为什么会终止呢？有人反对判决？还是……真正的ZERO有动作了？想到这他又摇了摇头。

    他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嗞——”

    原本明亮的灯光闪烁几下彻底关闭，只有贴脚线上的应急灯带还亮着。

    怎么回事？

    他警惕地站起来。监牢里除了那张床，就没什么地方能躲人。他想了想，最终选择贴墙站着。

    有很轻微的脚步声，来人走的很慢，好像故意拖慢了步子。是不想被关在牢房里的人听见吗？

    “嗡——”

    监牢的玻璃门正慢慢升起，显然是有人在外面按下了开门的开关。

    枢木朱雀的双手被束缚在身后，没有办法行动，但他还是全神贯注的戒备着，只要对方敢冒头，他就一腿过去。

    一步、两步……来了！

    “呜——”

    腿鞭带着劲风甩了过去，来人反应很快却不是躲闪，而是下意识伸手去挡。

    “嘶——”朱雀的力气这么大的吗？北辰甩了甩被震得发疼的手：“是我。”

    北辰！？

    “你怎么来了？”他先是有些高兴北辰没事，可又很快反应过来，“这里面有监控的，你快出去把门关上，别被他们看见。”

    “他们看不见的。”北辰有点儿别扭地说。

    “你……”枢木朱雀的话头止住，似乎是不敢问出口——只要不问出来，就不会得到不想要的答案了。

    “没有没有。”北辰赶紧摇头把自己摘出来，“我把摄像头给换了，偷偷潜进来的——你看我身上的衣服。”

    少女张开双臂，向对方展示了一下身上的军装，还有右手抱着那个黑色的头盔。

    枢木朱雀松了口气，紧跟着又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用肩膀推了推她：“今天晚上可能会出事，你快回去吧。”

    “你跟我一起走吧。”北辰终于是借着机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少年眼睛里翠绿色的流光有一瞬间的流动，但很快又凝滞起来。他轻轻摇头：“不，我不能离开。”

    “可是纯血派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即使今天ZERO在外面重新活动，他们也只是选择把你重新押回来想对策。亲和派那边的人也始终没有动静……如果你继续呆在这里，很可能会……”她一股脑说到这里的时候，看见了枢木朱雀的表情，最后两个字像是烧红的烙铁被凉水浇透后冒出的水雾——轻飘、虚幻，“死的。”

    “我知道。”

    他是笑着的，他居然是笑着的？

    “我知道我会面临什么。可我不能走，北辰。”他的声音有些低缓，北辰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像是微风寄过来的耳语、水雾折射出的幻象，明明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如果我离开了，罪名就彻底坐实了。”

    “即使你留下来，结局也可能……不会改变的。”北辰很不想这么说，可她确实想不到别的方法了，“他们就是要把你和这个罪名放在一起。活着离开这里，我们才有更多的机会证明这一切……”

    “可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了，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毫无顾忌地镇压霓虹人。他们会说：看吧，11区人就是要迎回旧主！应该全方位的打压他们。那些拼尽全力融入帝国的名誉人，都会因此而重新被排斥、践踏……无论是被帝国，还是霓虹。”

    少女呆站在那里，她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枢木朱雀见她听进去了，又接着说：“虽然贫民区时不时会有恐怖分子和帝国军发生战斗，但都是局域性的，一旦真正开战……我们都见过那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10年的时候——帝国的铁蹄在一个月之内横扫整个霓虹。它太强大了……你能想象吗？曾经那些贫民区和现在的租界一样繁华。”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她是懂……

    可是……

    她是真的不想让朱雀死啊。

    “有人带着枪去你那边了，估计是来杀人的。你赶紧撤出来。”耳机里忽然传来鲁路修的声音。

    “有人来了，先跟我走，这些之后再想。”北辰抓着他的胳膊想把人拽走，哪知道对方也卯上了劲儿。

    “不行。”枢木朱雀尝试用肩膀别开北辰的手，然而对方抓得太紧了，这个计划行不通。

    北辰听着鲁路修的催促，心里也急起来：“你先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