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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书院

    秋季的京城。

    醉云斋的包厢里,古色古香的屏风上飞满了栩栩如生的美人。

    “贺清,贺主帅。”人高马大的韩文嗣恭敬地给身边的贺清倒酒,“来,来,多喝两杯。祝我们这次和怀臾一战大捷。”

    “好,好。”贺清忙着敬酒。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回事的呢?

    一切还要从上午那场秋试说起……

    哦,不,等等。

    还是从葡萄书院说起吧。

    毕竟,那里是全部故事的开端。

    信都城,贺清和纪平跳下马车,朝一条小巷的深处走去。

    “刚才那个车夫真的是横冲直撞啊。”纪平扶了扶额头,“我都快吐出来了。”

    “马车里的那两个人应该是士兵吧?”贺清说,“一直在讲军队里的故事呢,好多连我都没听过。”

    “很明显是了。”纪平说,“不过我觉得他讲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纪平是户部尚书纪云嶂的儿子,是个模样好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标准京城才俊,典型的世家子弟兼风流才子。

    和贺清印象里当街纵马的纨绔不一样,纪平是个脾气好到让人无可挑剔的人。

    不过,如果认为站在他身旁的贺清也是同样的出身,那就大错特错了。

    至于贺清的故事嘛,有点长,不过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一个地方——

    葡萄书院。

    很快,贺清和纪平就站在了这座废弃已久的小院前。

    “师父啊。”贺清望着那扇塌了一小半的木门,感动地说,“贺清回来啦。”

    贺清是信都城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贺清的爷爷是一位士兵,他的儿子贺相彬并没有继承自己事业的志向,于是凭借关系把儿子送到了信都官府下设的计量院,让他当个守门吏。

    用爹的话来说,信都城的计量院“没一个好东西。”

    爷爷总是怀念自己在军队的峥嵘岁月,发现贺清学东西快以后,常逗这个小孙女说:“要是长大了能当个女将军,驰骋沙场,该多威风啊。”

    “爹,哪里有女孩子当将军呢?您还是吃点芸豆吧。”贺清的母亲说。

    贺清七岁的时候,城里有个教书先生开了一家书院,这书院里也搭了一个葡萄架,这书院干脆就叫葡萄书院。

    贺清就喜欢这种直白的取名。

    虽然名字普通,但这座书院却十分特别。教书先生是个姓赵的女人,并且只教女孩子,教书不收钱,只收取少许蔬菜和干粮已做学费,说是效仿孔圣人,不为获利,只为传道。

    总之,在得知先生不收费后,贺清的爹和娘很高兴,赶紧把这个麻烦的小女儿送了过去。

    “这下有人帮我们看着她了,省了好多心。”当时娘跪坐在在台阶上,把家里吃剩的蔬果放到一个小篮子里,挂在贺清的脖子上让她带给教书先生,“这些芸豆就别带了,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给你姐姐弟弟留点。”

    贺清隐约记得当时绳子还断了一次,气得娘骂骂咧咧。

    贺清在葡萄书院度过了愉快的两年。

    那段时间,贺清所在的莽原国战火不断,信都城的小伙子们走了一批又一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贺清待在书院里,仿佛与世隔绝。

    贺清记得某一天,她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看着葡萄藤上落下来的叶子,忽然脑海里萌生了一个念头。她想,她不想一辈子都挤在信都城这个狭窄的小巷子里。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去看看京城是不是像传说中的繁华,看看江南是不是像诗歌里的日日阴雨连绵。

    贺清的女同窗里有个很稳重的小姑娘,姓何,背书背的特别快,弹得一手好琴,贺清对她很是艳羡。这个小姑娘喜欢和另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玩耍,对贺清却爱答不理。

    贺清的想法非常明确:爹和娘总对我说些让我很受伤的话,并告诉我他们很爱我;那可能人对另一个人不好,是出于喜欢吧。

    于是,贺清日日都去缠着那个姓何的小姑娘玩耍。

    何姑娘一开始烦得很,不懂为什么她脸皮这么厚,后来出于无奈也偶尔和她出去走走,虽然眼里满满都是嫌弃。

    后来贺清才知道,何绿熏当时愿意和她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时光拉回到现在。

    同样站在葡萄书院门外的那位老人,就是那位何姑娘的父亲,莽原大将军何乾正。

    “这么多年,真是弹指一挥啊。”何将军摇了摇头。

    站在老将军身旁沉默着的,是他的儿子何子裕。

    “爹,我们早点进去,快些回去,怀臾那件事还需要我们好好计划呢。”何子裕催促道,接着上前推开了那扇小木门。

    葡萄书院其实也只是一个墙壁有些漏风的小院子,一个早已光秃秃的葡萄架立在院子中央,周围散落着几张石桌和石凳,颇有一股被废弃后的荒凉感。

    “葡萄书院都没有葡萄了。”贺清脚上的绣鞋踏过几片枯叶,发出嘎吱的响声。“这些叶子都没人扫呢。”贺清感叹道。

    被注重整洁的赵师父看到的话,恐怕又要生气了。

    不知不觉十年已经过去了。贺清望向着充满了回忆的小院,只觉得当年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贺清,听师父的。”师父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像你这样的人,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就退缩,要往权力中心去哦。越是软弱渺小,就越要站出来哪。”

    所以,她这不是站出来了吗。

    “贺清。”何乾正的脸色很严肃,“这次和怀臾的战事,机会难得,还要你多多争取了。”

    话是这样说,不过她真的争取的到吗……

    虽说之前因为何老将军的缘故,她跟随军队上过一次战场,并且后面还把名挂在了兵部下面一直没有撤回,不过莽原也没有女人做将军的先例啊。

    别说是上战场了,就是朝堂也是不允许女人干涉的。

    只能说努力争取吧。

    “贺清,你知道这次机会的重要性吧?”何子裕问道。

    贺清点点头。

    何老将军年事已高,等他从大将军的位置上退下来后,这个空出来的位子如果不能落在何家人手里,将会给何家带来无穷的困扰。

    而面前这位何子裕,何家的准继承人,在这个莽原即将要与怀臾开战的节骨眼上,居然被皇帝三言两语留在了京城做监察。

    皇帝这种举动,摆明了是不想让他在父亲致仕前建立起足够的军功,到时候好能把这个大将军的位子留给别人嘛。

    皇帝的想法应该已经十分明显了,可何老将军他仿佛根本没有看到皇帝的猜忌,依然对陛下毕恭毕敬。

    一味退让,逆来顺受,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何老将军的性格。

    也是贺清的性格。

    何老将军有二儿一女,却没一个和他个性相似。相比之下,反倒是跟在何老将军身边已经快两年的贺清和他更像些。

    何老将军叹了口气,似乎连他也觉得,贺清不可能争取到上战场的这个机会。

    “尽人事,听天命吧。”何老将军说。

    祭拜赵锦珠后,四人准备离开信都城回京城。

    一番波折下,对道路有分歧的四人又上了之前那个车夫的车。

    “小姑娘,老爷子,你们可要坐稳咧!”车夫的牙齿已经快全都掉光了,却还是马术惊人,“驾!”

    “早饭都要吐出来了。”纪平说。

    不得不说,纪平的侧脸笼罩在车窗透进来的阳光下,还真的格外清逸。

    马车摇摇晃晃,贺清靠在垫子上已经快睡着了,突然被两个熟悉的声音惊醒。

    “车夫您好。吃了吗?”还是之前同车的那两个一黑一白的士兵,其中一个人手里揣着一摞糕点,一前一后地跳了上来。

    “行哥,之前的故事说到哪了?”那个皮肤微微黝黑的男子问。

    “我妹妹和门口店小二吵架的故事?”被叫做“行哥”的士兵问。

    “不不不,关于朝堂里的争权夺利。”黝黑士兵嚼着嘴里的糕点说,“何家和皇帝争大将军位子的那个。”

    这句话一出,车内其他四个人纷纷抬起头。

    “哦,大家果然还是对那个更感兴趣。”行哥想了想,“不过,我也只是听说,很可能说的都不对哦。”

    “这个故事说来话长。”行哥神神秘秘,“当年,平野王被逼退至东北后,陛下在何家和纪家等人的扶持下登大宝殿,任命何乾正老将军为大将军,你还记得吗?”

    “这个你刚才说过了。”另一名士兵拂了拂手上的点心渣,“那不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吗?”

    讲个杨贵妃的故事从女娲造人开始。这是说书人的大忌!

    用两个字概括就是,啰嗦!

    “就是要从头讲,才能听明白。在此之前南部边境动荡,何家出兵平定南汾收复刘楚,之后将军令便始终放在何老将军手里,何家也成了和韩家并立的一大家族,天下百姓也一心向着何将军。”行哥说。

    “这不是更早了吗?”黝黑士兵奇道,“你怎么还越讲越回去了?”

    “都说了要交待清楚背景才好理解吗。”行哥说,“你怎么不问我将军令是什么?”

    “将军令是什么?”那名士兵非常配合。

    贺清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从将军令是什么开始说,这要讲到猴年马月啊……

    “将军令是调度三军时使用的令牌,有那块牌子就代表有无上的军权。军权就代表着武力,你说重不重要?陛下的性子你也知道。军队和调度权放在别人手里,他无法放心,故而一定要把这块牌子握在自己手里。”行哥说。

    好家伙,陛下的疑心病重这件事,已经这么人尽皆知了吗?

    “可陛下登基以来,在何老将军出兵缴匪后还未有过战争,陛下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将军队调度权回收,不过这也好办,陛下毕竟是陛下,没有什么他说了不算的,他只需要让自己的人把这块牌子握在手里,效果等同。”行哥滔滔不绝地说。

    “那这个人是谁?”黝黑士兵问道。

    “这个心腹就是周杞,久经沙场的周将军。” 行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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