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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游园莺莺燕燕2

    皇帝上完早朝就到了后宫来,当然,最先得到消息并且做出举动的,一定是白美人。现在白美人就依偎在皇帝的身边,甜甜的笑。

    她一身脂粉色雪缎坦领半臂交窬裙,颈间带了条细珍珠串,虽然怀着身孕,除了小腹微微隆起,身上其他地方倒是也没肿,尤其是那张精致的脸,还画了个新颖的妆容。

    听说这是她新研究出来的妆造,还取了个名字叫“芙蓉姬”。眉心点了芙蓉花钿,双颊粉了淡淡的紫红,薄而不寡,唇上抹了口脂,浓而不艳。如果白美人的漂亮算七分,妆要占到三分。

    看到一群位分在自己之上的娘娘们,她也不请安,反倒关心起皇帝方才那一阵舒心的笑来。

    她嗲嗲地问道:“陛下,您笑什么,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臣妾也想知道。”

    皇帝虽然仍是对她笑,却没回她。

    王皇后上前一步单独向皇帝请安,顺带关心了下旁边这位“贵人”,那白美人才扭着身子向皇后请安。

    “陛下,近日前朝事务繁重,好容易才能空出时间到御花园,臣妾许久未能陪您散心了。”

    皇帝于是有几分慵懒地说道:“朕这几日是有些累了,所以出来走走。”

    他撤出被白美人搂住的左臂,架着胳膊,示意王皇后过来。王皇后于是上前挽住,陪他一起往前走。

    白美人自然有一丝不悦,不被察觉地瘪了下嘴,还是知趣地退到一旁,然而仍然是不与张贵妃等一道。

    王皇后道:“白美人,本宫没记错的话,你也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吧?虽说过了头几个月能少悬些心,也要多注意点才是,吃穿用度什么缺的要的大可都与本宫讲,不必有什么顾忌。”

    白美人点头:“多谢皇后娘娘,臣妾自会当心的,劳烦娘娘挂心,陛下的骨肉,臣妾拼死也会护住。”

    王皇后淡然一笑,身后的张贵妃虽没说什么,也浅笑用手遮掩。

    王皇后道:“你的孩子也是本宫的孩子,都要唤本宫一句母妃,本宫自然是要挂心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后在说什么,那个白卿卿,还真是单纯。)

    瑶嫣松开牵着承栎的手,扑到皇帝脚边要抱抱。皇帝弯腰抱起她,眼中满是慈爱。

    “父皇,儿臣想您。”她肉实的小手捧着皇帝的脸,把皇帝的心都勾走了。

    “朕的小瑶嫣,父皇最近没有来看你,有没有听你母妃的话呀?”

    “听啦,瑶嫣每天都很乖,是不是,母妃?”

    “是,瑶嫣每天都很乖。好了,你父皇累了,来母妃抱抱。”于是王皇后从皇帝怀里抱起小公主。

    皇上理理衣袍,抬手招来张贵妃牵着的承栎问话:“承栎啊,到父皇这来,父皇已经许久未看你去了。”

    承栎牵上皇帝的手,虽然他很沉得住气,做事不急不缓,但在皇帝面前毕竟是个孩子,在自己父皇这,总是想获得些关注的,所以脸上带着笑,眼里带着期待。

    皇帝问他:“承栎啊,父皇方才听到你背老子的《道德经》了,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你解释的很好,父皇心甚慰。”

    “儿臣愚笨,自知皆是些小聪小慧,不敢在父皇面前自矜自伐,儿臣要学的还很多,得更加用功才是,日后才好为父皇分担。”

    皇帝摸摸他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桑太傅把你教的不错,不过朕相信,是你天性好学谦恭,朕有这样的好儿子,也很不错了。”

    张贵妃在一旁道:“陛下夸赞过了,陛下的皇子公主个个都好,承栎不过是做了他作为皇子该做的,勉强能入陛下的眼罢了,万不要太过吹捧他,臣妾怕他得意忘形。”

    温昭仪总算是又来调解了,她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臣妾虽然不是承栎的生母,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承栎那么那么乖,从小就听话懂事善解人意,让臣妾相信他会得意忘形,还不如让臣妾相信山鸡是凤凰变的呢!”

    皇帝听完又是一阵好笑,停下步子回头指了指温昭仪,道:“你啊你,说的口角生风了吧?朕记得有一回也是秋天,你把朕吵的晚上睡不着觉啊,也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以前一个样?”

    温昭仪不屑一顾,她自信地道:“臣妾生来就是这么个性子,从来改不了,从前吵到陛下是臣妾的不是,日后,陛下可千万别找臣妾侍寝。陛下找容淑仪啊,咱们容淑仪进宫几年了,就侍过三次寝啊!陛下可都忘了咱们后宫有这么个人啦?”

    皇帝这才想起来回头找找容淑仪的身影,果然瞧见容淑仪远远地躲在温昭仪后边,被人群遮掩的严严实实,低头不语,真是难以让人注意到。

    (果真是宫里的小透明。)

    皇帝问她:“容淑仪,怎么不说话?”

    这几个字像是把容淑仪吓到了,她不仅没敢上前回话,反而往温昭仪身后躲了躲。

    温昭仪一脸嫌弃,把她拉过来往前推了推,容淑仪马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了。

    “哎呀你躲什么呀?陛下又不会吃了你!在绯烟宫说的好好的不躲着陛下,怎么现在又变卦了呢?”

    说着又把她往前推,容淑仪早涨红了脸,成了“红山茶”。

    眼见着被硬生生推到了皇帝面前,容淑仪只得胆怯道:“陛…陛下。”

    皇帝皱眉,他虽然对容淑仪有好感,但早被她这幅故意躲着自己的小家子气败光了。

    唯有张贵妃护着她,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陛下,容淑仪进宫时尚且还小,到如今也不过十六岁,离开爹娘早,还是个孩子呢。”

    王皇后也道:“陛下,容淑仪对陛下不是害怕,是敬畏,只不过年纪轻,不懂得这种感觉。”

    的确,容淑仪出生低微,爹娘将她送进宫就是因为养不起她,不过进宫几个月,就得知了爹娘双双去世的死讯,朝廷出钱帮她安葬了爹娘,从此她除了深宫,便再没有对外面的世界的牵念。

    她本性软弱,若非温昭仪、张贵妃和王皇后像大姐姐般护着她,恐怕早就郁郁而终了。

    对于皇帝,她是有感觉的,只不过没人告诉她这种感觉,是对一名男子的爱慕,还是对一位君主的感激。

    于是温昭仪也出来圆场子:“哎对,皇后娘娘说对了,咱们容淑仪就是敬畏陛下,不懂事,才误以为是害怕呢。”

    皇帝相信了,他道:“容淑仪啊,朕是人君,但也是人夫,你莫要离朕这么远,朕的确不会吃了你。行了行了,等再过几年,就好了。”

    一听到“再过几年”,容淑仪心里舒坦了一下,谁知道温昭仪慌了,她提着裙摆小步跑到皇帝跟前道:“什么再过几年啊?陛下,哎呀陛下,不能再过几年,你越惯着容淑仪,她越远着你!陛下那么英明神武,应该今晚上就治治她呢!”

    皇帝虽然没有看向温昭仪,却已经敞开笑怀了,他道:“哈哈哈,温昭仪总能让朕舒心。”

    他又对一旁的承栎道:“只是承栎,你是朕的好儿子,桑太傅也数次向朕夸赞你了,要继续保持知道吗?”

    承栎恭敬道:“儿臣明白。”

    王皇后替皇帝正了正衣襟问他:“陛下,今日可还有什么安排?”

    “倒也无事,要不要朕去皇后的未央宫坐坐?”

    王皇后闻此言似有难言之隐,眉头微蹙:“不是臣妾不欣喜陛下来未央宫,只是几日前,臣妾宫里的宫女失手掉了烛台,烧坏了卧榻,臣妾暂时还未添置新的。陛下最喜那张卧榻,现在损坏了,不适宜陛下安歇。”

    “皇后宫中添置用具为何不与内务府言?委屈自己,可不是朕想看的。”

    “其实也并无何大碍,臣妾过些日子派人去就是了。近些日子德妃身子不好,臣妾让内务府提了德妃宫里的月例养病。加之白美人要安胎也是不小的开销,这银子,自然是要省出来的。”

    白美人听皇后提到自己,一想到自己怀着孕,各项花销的确比美人这个位分足足高了两倍,也不敢多嘴。

    “皇后,你就是太看重别人了,总是顾不上自己。朕只知德妃不过是染了风寒,前日派人问了,只告诉朕快好了,怎么还不见好吗?”

    “臣妾前日得了消息亲自去过钟粹宫,德妃闭门不见,只有宫女露环开门,只说德妃是染了瘟疾,愈发重了,所以不见人。臣妾请了太医院的刘太医去给德妃诊病,兴许过几日就会好的。”

    她又道:“陛下,青衿郡主在德妃寝宫服侍她好几日了,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孩子,与臣妾,还有诸妃嫔太嫔都有走动。如今不顾自身安危进钟粹宫服侍德妃,也可见她的一片好心。”

    “钟芫是个好孩子,只是钟子梁糊涂,枉费朕对他的一片信任。在朕的前朝养了这么大个祸种,现今娄焘补了他的缺,朕要好好考察他这个吏部尚书,若是他也如钟子梁般包藏祸心,朕决不饶恕。”

    “娄大人在陛下身旁侍奉多年,应该不会是那样的人。陛下博览贤才,天下贤士皆来朝求见,所以朝中文武争弛,陛下不必在御花园还想着这些国事,臣妾正在陪你散心呢。”

    “皇后善解人意,只是朕登基十六载,未立功绩,心中难免不安,好在赵旸是个好苗子,这几年尽心辅佐,替朕办了不少事。”

    皇帝于是对承栎道:“承栎啊,让赵尚书,今后做你的少傅①,你愿不愿啊?”

    承栎道:“回父皇,儿臣明白桑先生年迈,想致仕返乡,赵尚书德才兼备,当儿臣的少傅儿臣绝无异议,只是,”他忽而面向皇帝作揖,“儿臣蒙先生教诲三个春秋,先生于儿臣有启蒙之恩,今后虽与先生不再是师生,还望父皇能允准儿臣常出宫看望他老人家。”

    皇帝拍拍他的肩,又摸摸他的头,又牵住他的手,很是欣慰地,他又看了看张贵妃。

    他道:“承栎若是这么想,父皇当然允准。”

    (我要是有承栎这样的儿子,我要高兴死了。)

    眼看着皇帝带着众嫔妃有出了御花园,靠近了张贵妃的钟粹宫,白美人按耐不住又发嗲道:“陛下,臣妾宫里的小厨房今日炖了参鸡汤,去臣妾宫里陪臣妾用膳嘛?”

    “白美人,陛下不爱喝鸡汤,你竟然不知道吗?”温昭仪惊讶道。

    “嗯?啊,臣妾、臣妾就是想着,鸡汤换个花样炖,说不定一下就喝得惯呢。”

    “陛下哪是喝不惯鸡汤,陛下压根就不吃鸡禽。白美人应该也是记岔了吧?不然怎么会?”

    “她这么受宠都不知道陛下的忌口,看来你也不是真的喜欢陛下,根本就是想上位而已。笨成这样,我看你能受宠到何时。”温昭仪如是想着。

    白美人自知犯了错,见风扯蓬道:“啊对,对,是臣妾记岔了。陛下,臣妾自怀了六皇子,越发不记事了,臣妾以后会不会变成傻子呀?”

    温昭仪小声道:“你难道不是吗?”

    皇帝也有些不耐烦了,就敷衍她道:“你也别太用功了,怕变成傻子少用点脑子就好了。”

    白美人无话可说,怕自己再说话,会惹得皇帝更加生气,就想找个借口回宫。

    她道:“臣妾有些乏了,先回宫了。”

    皇帝没批准,也没拒绝,仿佛压根没听到她这句话。

    王皇后回头给了她一个笑,白美人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匆忙拉着一旁的婢女道:“臣妾告退。”

    (漂亮,终于把她轰走了。)

    白美人一走,温昭仪立马和颜悦色起来,她抓住机会道:“陛下,臣妾宫里的小厨房也做了好吃的,去臣妾宫里吧。”

    皇帝道:“朕早见识过你的小厨房了,比朕的御膳房做的花样都多。上回白美人问你借厨子用,你都不愿意借给她,怎么倒是愿意主动邀请朕去你宫里饱饱口福啊?”

    温昭仪想:“这个白卿卿,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也要去陛下那告状!”

    她笑道:“陛下想吃什么就跟臣妾说,想要哪个厨子就调到御膳房去,臣妾人都是陛下的,有好吃的藏着掖着做什么?”

    “哈哈哈,好啊,那朕就去你的绯烟宫,今日吃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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