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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廷发叶缘起缘灭8

    闻言,景南浔放了颗心,只不过他仍是气不过,最终,他弹了下林幺初的前额。

    这个动作刚成亲不久时,他对自己做过,这是第二次。想起来上次他弹自己前额的那个晚上,二人恰好也说到了“纳妾”的事。

    不得不说,景南浔真是有心机,仿佛做什么都带着目的,每一步都有预算。

    他将腰上的佩剑正了正,以此来稍稍转移一下林幺初的注意,却是一边嘴里念叨:“谁让你总是有事瞒着我,我真想不到你还有什么要瞒着我的。”他说这话似乎带着小小的委屈,说的既小声又含糊不清,还有点不服气在里面。

    林幺初反问他:“我瞒你什么了?”

    景南浔:“先不说你瞒了我什么,先说你和杜思允的事。自从他来了,你一日授学三个时辰,寥萧斋门一关再一开就是一个时辰之后,你和他倒是谈笑有加,我呢,夫人可有想过我一个人在外孤苦无依呀。”

    (孤苦无依?这四个字你沾上哪一个了?)

    林幺初知道他又在吃醋,无非是怪自己与他相处的时间少了不高兴,要哄好他也并非什么世上难事,只不过要与他周旋周旋,其实他的这些气话终究是气话,不攻自破。

    “既然杜将军把思允交给我,我自然要对他负责。我幼时在学塾一日也学三个时辰,现今外边的学塾也没有少于三个时辰的,那我也按这个来,难道不应该吗?”

    景南浔无法反驳,便再陈罪一桩:“好,这是你对。那么,你日日为杜思允研学调理之药,还关怀备至,亲自敦促他喝下去,如此不厌其烦,关心他比关心你自己还甚。这点再不算,还有,你前几日去到外边给杜思允做了两身单,裤。他是男儿,不是女娘,夫人是否关心太过了?”

    林幺初没有回答。这点的确是她不对,岂有有夫之妇为别人家的男郎打理贴身衣物之理。她知道辩解不了,踯躅片刻,她把语气放软了道:“我自省,这是我不对……你想让我怎么做?”

    景南浔本意不是为了让她“认罪”的,只是气不过,想让她哄哄自己,给自己一个解释,见火候也差不多了,他骄矜道:“夫人,我说你有事瞒着我,你认不认?”

    “我已经与你解释过了,替思允调理是因为还气凝神丹损伤了他的根脉,若少时不好好调养,日后会出问题。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景南浔。”

    “哼,一口一个思允,却称呼我的大名。”

    “你!”

    (哈哈,这景泆醋劲儿这么大呀。)

    林幺初气不过,又总狠不下心来去与他对着干,便起身离开了主位,坐到了马车的一侧。景南浔反客为主,得寸进尺,坐到了马车另一侧,从林幺初的右边换到了对面,反而能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更清楚了。

    他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杜思允是假小子,她是个姑娘吧?”

    林幺初瞳仁一缩。

    竟然被景南浔发现了。

    林有些气不过,硬着头皮问他:“你怎么就这么笃定?”

    少年眉间的锐气不减,桀骜的不像话:“她被蒙笛当成刺客拷起来那次,我第一次见她,要解她衣服给她擦药她就不从,我就觉得不对劲。还有你给杜思允喝的药,难道我不能拿去找人验吗?分明是补女子气血,治经血不畅的。除了杜思允是女的,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合情合理的解释。”

    待他说完,林幺初无法反驳,只怪自己的夫君比旁人更会拔草瞻风,若事情露出马脚,必定起疑心,自己又对他放松了警惕,所以他能发现也是必然。

    事已至此,只得坦白:“行吧,你说对了,杜思允的确是女儿。”她接着道:“那日杜将军领着她来府上,我发现了这件事,我答应她,替她保密。我没告诉你,不过也没告诉任何人。”

    景南浔若有深意的晃晃脑袋,叹惋道:“好啊,我的挚友和我的夫人全都瞒着我,我好被动呐。”

    林幺初晓之以理:“我替她保密,和你告诉我你阿娘的事,我替你保密,还有我告诉你我阿娘的事,你替我保密,是一样的,别生气了。不过你虽然知道了,也在杜思允面前装作不知道,好不好,不然我没办法向她交代。”

    “嗯,再看吧,你夫君演戏是不行,不一定藏得住,一不小心哪天就对她叫‘欸,那个姑娘’,也说不定。”

    林幺初听到此忍不住笑了一声,对他道:“你够了。”

    她突然神色正经,又道:“那现在,换我问你,你也有事瞒着我......吗?”

    她特意将整句话读破了,明明是个问句,却像在陈述一件事实,抑或要让景南浔不打自招。

    她像是在说:你有事瞒着我,我知道,你告不告诉我?

    景南浔却是不惊动,仍旧气定神闲。

    林幺初便道:“你不会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看来夫人找到了。”

    “我日日在寥萧斋待那么久,不发现也难,发现,却也难。”

    景南浔有了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日杜思允不慎将砚台打翻在地,墨汁倾倒在地上流入缝隙里,居然渗下去了。还有砚台落地的声音,不似是砸在实心的石砖上,我猜想,这寥萧斋底下是空的。”

    景南浔倒并不是介意林幺初发现了地下的秘密,他眉间一皱:“杜思允也发现不对了吗?”

    林幺初摇摇头:“你放心,没有,她当时‘困酣娇眼,欲开还闭’的,正在被我罚去面壁思过的路上。我教她凡有任何风吹草动,若不至于害命,都不能分心做手头上的事,所以她没有回头。”

    景南浔轻笑一声:“她倒是很愿意听你的话。”

    林幺初继续道:“我起初以为,寥萧斋建造所用的红酸枝透气性好,加之天凉,所以室内总是有风环绕。那回蹲下收拾墨渍时才发觉,原来风,是从底下涌上来的。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石砖还暗藏玄机呀,夫君。”

    景南浔反问她:“可你也不能凭这点就断定底下有密室吧。”

    “我知道,但是我打开了。”

    “你……”

    景南浔有些惊异:“你找到开关了?”

    “是啊,这就是我佩服你的地方。我曾在书上领略过许多奇士设计出来的密室,我以为,都不如你的惊奇。”

    “我的密室确实不简单,但你又是如何一步步凭自己找到开关的?”

    林幺初娓娓道来:“我清理墨迹时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这水,在往远处流。水往低处流,寥萧斋地面竟然不是平的,那么我自然有疑问了,地势最低的地方究竟在哪儿?凭人是感觉不出的,所以我仍然用水,这次我泼了足够的水,然后才发现,地势最低处,是东南墙角,那只摆了一件青铜虎卣。”

    顺安王府有多处虎的摆件,寥萧斋房顶两侧的脊兽便是张开嘴的猛虎,包括顺安王府众人表明身份的令牌,也是虎头令牌。

    珍禽异兽之中,景南浔尤其钟爱虎,虎的骁勇,虎的智谋,虎的忠义,还有虎天生的领地意识,放在人身上,有其中一两点,都能活的很出色了。

    大堼的将军也与虎相关。若官至大将军,且是为国捐躯,那么皇家是会为其举行重大非凡的安葬之礼的,称为“归林礼”。

    将军逝世后,由大将军生前最亲近之人,怀抱装有其遗物的囊匣,自皇宫宫门而出,在前有皇家豢养的深纹白虎开路,在后,由六人合抬将军的棺椁,从兴天街一路朝南,出长殷门,葬于墓陵。猛虎归林,将军便是大堼的虎,将要归于山林了。

    景南浔没有亲眼见过归林礼,不过他从前有个梦想,若自己也能成为大堼的大将军,一定要去够一够那归林之礼。

    “我仔细看那虎卣,于是看到了一句诗:天门中断楚江开。这句诗用的好,让人不禁脑中浮现出江水浩漾,断开两侧天门山的场景,不过,也让人脱口而出下一句:碧水东流至此回。我想这句诗定是有深意的,我是沿着地上的水而走至这里,诗却告诉我,水,向东流至此处后,还要至此回,那我便乖乖退回去了。”

    “夫人聪明,然后呢。”

    “嗯,然后我的确没了头绪,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看来这句诗已经被我用完了。可是虎卣上刻的那句我还没有用到,所以我又折返回去,仔细琢磨那七个字。天门中断,在此断句,而后楚江开,这里我是半猜的:‘天门’,一定对应这里的一个物件,那么‘楚江’也是。”

    “既然是天门,你自然要往上找,你怎么会找地上?”

    “我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敢说我一定能说全,不过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所以天门要反过来对应‘地门’啊。”

    (编的还挺像。)

    景南浔道:“这就是夫人在胡扯了。”

    林幺初一笑:“不说笑了,的确不该是这么想的,不过有一点相同,问题出在‘天’上。这七个字都用行书书写,按理说天的一撇要比一捺短,可这上面的天字却恰好相反,所以仍然是要往天的对立想,自然就想到地了。”

    (嗯,有道理。)

    “天门对应地门,可地上无门,那便只有一个‘地’。如若要和下一句有关联,不正是要我沿着水的来向折返,往地上找吗?我以为‘天门中断’,意思是地向东西断开,原来是南北断开。沿水流走至地中,寥萧斋的南北中轴便是我要找的地门了。景南浔,地门不是一个‘面’,而是一条‘线’啊。”

    “夫人能到这一步也是不简单,继续吧。”

    “地轴通向南北两侧,向南是一棵罗汉松,向北便别无他物了,我只能向南去找。既然‘地门’已被我找到,可‘楚江’又是什么?原来你早就给过我提示,你曾告诉我那棵罗汉松来自岩藜,岩藜是巘水的源地,而巘水古称便是楚江,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与楚江有关的线索。看来,要进密室就一定是从中轴进去,而要打开中轴,就一定要在这棵树上做文章了。”

    寥萧斋的这棵罗汉松只有半人高,枝干更不能算作强壮,被景南浔摆在这里,不曾想竟有这样的用处。而将机关与一颗罗汉松融为一体,更是这密室不同寻常所在。

    “我想移动这棵罗汉松,明明不重,却推不动,看来不是推的,而是用转的,至于是向左转还是向右转,应该有所不同吧?”

    景南浔肯定她:“向左转是对的,向右转就要触发机关了。”

    林幺初更加激动:“还有机关?”

    “看来夫人没触发机关还有些失望,下次带你体验一次。”

    (体,体验?)

    林幺初欣然接受:“好啊,如果代价不是你我的两条命,我还是愿意体验一番的。”

    景南浔调笑道:“怎么,夫人怕死啊?”

    “我惜命。”

    “这是好事,人人都该惜命。”

    林幺初问他:“密室里有什么,要你藏的这么深?”

    景南浔却反问她:“夫人觉得我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幺初一愣,倒是被这句话问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今日穿了一身的盔甲,有些盛气凌人的野性,可语气轻闲,总带着一种,自己已经登上高山,在巅峰俯瞰万世,耳边是呼啸的野风,头顶是游离的散云,而他自己,自在于天地之间,身上是一种沉稳的少年气。

    少年不该是沉稳的,可景南浔的的确确,二者兼具。

    究竟会有什么秘密是自己还不知道的,又或者是还不能让自己知道的?

    景南浔这样的人,虽然深藏不露,不过对人好,他就不会带任何利用营谋,若其人并非景南浔所信任的,那么自己是什么样的,是如何想的,就绝不会显明给旁人。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林幺初觉得,是纯粹二字。

    一个涉险于朝纲,奔及于辅政的朝臣,仍能勇敢地保持纯粹,是景南浔身上最难得的地方。

    那么这般纯粹的人,究竟还能有什么秘密藏着不告诉自己?

    林幺初想不透。

    她道:“我不知道。”

    景南浔再问:“你都打开了,竟然不进去看看。”

    “既然你不告诉我,自有你的道理,我虽好奇,却也不能不经你同意擅自行动。”

    那日林幺初向左转动罗汉松后,地轴随之打开,赫然出现了地下的暗道,只不过林幺初没有往下走,只看了一眼,便重新关上了密室,这才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景南浔突然解密:“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秘密?!

    原来如此。

    所以景南浔不是在瞒着不告诉自己,是因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秘密。

    林幺初心跳的有些急促了,似乎能感觉出胸膛的起伏,可脑中却有些空白,不知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景南浔。

    “你,没有藏秘密?”

    景南浔不做犹豫:“没有,不然我为何不告诉你。”

    “那这密室是做什么用的?”

    “嗯,把手给我。”

    “嗯?”林幺初把手伸给了他。

    景南浔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手心比划着:“密室长十六宽十三,可以藏东西,也可以同时藏十几人,但这不是全部的用处。”他于是在手上画着:“南北两侧墙上各凿了一道门,门外通向两个不同的地方,你觉得,向北走可以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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