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才疾霆

    人的一生会面临很多选择。

    对于天赋足够高的人来说,一个合适的平台是比“看上去不错的工作”重要得多的——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在樋口一叶选择入职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因为她自身的学历颇为吃惊,即使是在大都市也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但她却选择到那五座大楼里任职,着实惊到了不少人的下巴,顺带着迎来了往昔同学之间最速的断绝关系。

    在学校里培养出的思维其实并不适合在黑手党工作,樋口本人也是清楚这点的。

    但比起和父母辈那样循规蹈矩一眼望得到头的那种生活,她承认自己是想要赌一把的。而且就现在的就业局势,真正的大企业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在被首领钦点进入特别行动小组之后,她其实有那么些后悔,在明显威胁到生存的时候,本能就占据了上风,这是合理的。樋口一叶甚至有意脱离组织……但变化总是来得比计划快,或者说是变故。

    在樋口一叶还是学生的时候,异世界转生这种烂大街的套路还未曾像现在这么流行,但撞上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冷静下来。

    好在,最近她经过了一系列灵魂层面的冲击,已经能够很好地快速熟悉现状了。

    现如今她所处的这个名叫稻妻的国度和日本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不同点在于,这个世界貌似存在很多非自然因素。

    比方说一直笼罩在稻妻上空的积雷云,鸣神大社的神樱树,散发着光亮的千手百眼神像……以及和历史上的“刀狩令”有异曲同工之处的“眼狩令”。

    是的,在这片大陆上,神是存在的。

    而获得神明注视之人,即可获得神之眼,还有一种说法是,神之眼会选择它的所有者,在他认可它所有者的时候,出现在它所有者的身上。

    目前神之眼的获取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自己的意志或者是愿望达到极限。另一种就是与失去主人的无主神之眼与他生前的意志达成一致就能驱动这个神之眼。

    但神之眼,说到底只是种外置的魔力器官。在你获得神之眼的时候,你不仅拥有了使用元素力的能力,还拥有了不错的身体素质。

    “眼狩令”,顾名思义,是要收取神之眼的。她听闻甚至有因此揭竿而起的反叛军。

    而在锁国令的加持下,想要在极端排外的稻妻人手底下找到工作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鸣神岛的百姓非常安居乐业,没有冬天温度适宜适合养老,樋口一叶本以为自己还多少能混进去,但显而易见,在全是熟人经济的情况下,就连说得一口地道稻妻语(日语)的她也不那么受欢迎。

    即使是这样,她也不得不承认,无论何时,稻妻城都倔强地散发着活力。

    就是在这样一处地界,有那么一个戴着面铠行动自如的人显得很专业,熟练地穿梭于各大机关:

    “你好,我是荒泷派的二把手久岐忍。我们承包多种业务,货运物流、安保维持、房屋补漏表演驻唱等等。需要我们请随时联系,这是我的名片,还请收下。”

    她踌躇片刻,在第五次接到名片之后,为了能够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活下去,樋口一叶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她有手有脚有工作经验,人总不能饿死在这儿吧?

    “你们荒泷派,还缺人吗?”

    ……

    织田作之助正式成了鸣女的小队成员。

    特别行动小组的工作时间相对自由,而且工作性质也很隐蔽,他们更多时间是在森式会社名下的一间酒吧里集合乃至发布任务,这里几乎要成了小队的代名词。当然,这也就导致分配到的办公室和宿舍基本上都空无一人。

    可支配的时间一多,他就有更多时间去构思自己想要创作的内容,还有照顾收养的几个孩子,不必再像以前一样麻烦咖喱店地老板或者是乐团,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流浪乐团了。唯一的限制是酒吧这种默认的工作场地不允许带任何家属——他也能够理解,喊打喊杀对小孩子影响很不好。

    甚至连他的新同事也很自由。有那种能力的成员不占多数,但不乏其中有像佐藤太郎这样真心热爱摇滚甚至还组了个乐队的。

    就连鸣女自己,也经常性在规定的工作时间内翘班唱歌。

    而这位曾经短暂接触过的乐团长已经成了自己的上司,对方的金属假肢似乎说明了什么。

    “弹不了三味线啦,”她回应了他的目光,举起假肢,“但是有个金属手臂超酷的。”

    明明是在笑,却感觉只有皮在进行笑的指令。

    在里世界,鸣女不太出名。这代表她出门很安全,但这并不代表保镖没有工作难度,因为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女是港口黑手党那些奇怪武士的力量来源,她一旦死去,□□的底牌就又少一张。

    虽然他认为,她的能力足以自保,这只是她对他卖的一份人情。

    尽管两位好友太宰和安吾都曾经劝过他要谨慎,但织田作之助更相信亲眼所见的事实。他知道鸣女和他们,尤其是太宰发生了一些矛盾,但从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上来看,绝对不会是因为一些事情搞“连坐”的那种人。

    一个对待孩子那么细心的人,曾经付出了那么多,底色是善良的人,如果波及到其他人,心理一定是痛苦的,尤其是波及到漩涡之外的人,这不是什么圣母,一个可以改变几十个孤儿命运的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对其他人的痛苦无动于衷?

    那个时候,他看到太宰拍完照从台上下来,还跟他们玩笑似的说着,乐团买的花质量不行,肯定是被坑了,但他却还是好好别在了身上,其实他的心里也是很高兴的吧?

    流浪乐团就像个收容流浪猫猫狗狗的简陋棚子,虽然很破旧,但总归在里面的成员都有家一样的感觉。

    他遇到太宰的时候,对方像一只快要烧死的黑猫,内心一定也是渴望着这样的温度的。

    但是乐团就像昙花一现般消失在了横滨,其实他和安吾也隐约觉察到了什么。

    对织田作之助而言,这位熟悉的新上司似乎更符合这个年纪的少女应有的印象,有时和以前的乐团长差别并不是很大,有时又像两个人。

    会在听说他写小说过后软磨硬泡缠着他想要看他写的稿子,看完后又像个编辑一样不断催稿。她很喜欢在街上闲逛,连带着新上任的保镖也跟着一起跑东跑西走遍横滨。她不喜欢以黑手党的形象出现在外界,据她自己所言,“如果这个世界连她唯一的闲逛乐趣都要剥夺的话,那也没救了。”

    横滨的每个街巷她都熟悉无比,甚至能够精准找到小巷子里不出名的小店卖的cd。

    “织田先生为什么每次都吃一样的食物?”对于设定里的特辣咖喱好奇升起的好奇心几乎是在一看到那颇为壮观的红彤彤的一碗后就彻底歇了尝试的心思。

    他们偶尔会路过孤儿院,里面传来的是《阿瑠的歌》早期版本,童声稍微显得有些变调。乐团不再出现,但是音乐已经浸润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会加快步伐。

    还有什么好唱的?已经失败的改变,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即使根基再怎么腐烂,横滨这座港口城市外表仍然美丽。

    海风略带咸湿的味道侵蚀了少女的鼻腔,在落日余晖下依靠着栏杆眺望远方。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即将融入水面的太阳,眼里尽是虚无:

    “织田先生,你想过离开横滨吗?”

    逃走吧,逃得远远的,再也不管什么主线什么剧情。救什么人?嫌弃自己命长吗?

    红发男人摇了摇头:

    “离开也没什么区别。”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逃走没用,不逃也没用,做出改变没用,不做改变没用。

    而他的话,鸣女没有理会,她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很久了,她已经学会了只看结果的道理。

    她是个孤独的设局者,达到目的后将会迎来裹挟着寒风割开她伤口的无尽黑暗。

    明明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想躲得远远的什么都不想做了,却一直被卷到不同的事端里。

    因为她有自尊,才有灵魂,所以灵魂才会碎。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结局,但所谓的改变,真的有用吗?她做的这些事,真的有意义吗?如果选择袖手旁观,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鸣女说服不了自己的良心,她没办法对毫不知情的织田作之助下手,但安德烈纪徳可不会因为她的漠视而停手,森鸥外的计划就指着这个过活呢,除非她的脑子好用到能够想出另一条路。

    “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和太宰很像。”

    “啊?”沉浸于自己思维中的少女几乎是一瞬间就跳了起来,“那个家伙怎么看都和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吧?!”

    鸣女表面上挂着气愤的表情,内里却是逐步上涌的苦涩味道。

    即使她和太宰治面上隐藏得再好,那种异常也是能够感受出来的。

    但织田作之助在为太宰治开脱,即使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她实际上很羡慕这种关系,只可惜这个世界里真正的能称之为“朋友”的人根本不存在。

    因为她本质上相当排外,在文野人均多智近妖的情况下,只有背景板里的普通人才能给她安全感。在看到有血有肉的他们时才会感觉到一丝真实,尽管他们的生命如雾而逝。

    接触剧情人物只是生存需要,人物设定实际上造成了她的刻板印象。就连每个同人里都会被拉出来鞭尸的烂人白濑也不是完全的垃圾人。

    怎么可能会有完全符合设定的人?所以鸣女的干涉注定搅乱这滩浑水。

    “是眼神。你们都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吧。”

    “……”

    最初来到这个世界,对自身过往的一切毫无所知的少女这颗空荡荡的心灵,该有什么来填满呢?从未曾停止找寻能将其填满的事物,但好像有人从那个地方硬生生挖去了一块,什么也不剩下。

    她周身的气势似乎突然暗淡了下来,耍赖似的说着:

    “找不到,不想找,没办法。”

    “但是你们都没停下来,对吗?”

    贫民窟中隐藏着若有若无的琴声,像是总会到来的曙光。

    “……什么嘛,”少女忽的低笑道,纯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男人的红发,“那家伙已经找到了,只不过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你看,这种人啊,拥有时不珍惜,失去之后才学会后悔。看起来真可怜啊,但你也不能就这样随意摧毁别人的东西吧?

    ……可是,她还是好羡慕。

    本来她也有的,曾经有过的。

    自那天起,以过去流下的所有眼泪为基石。

    她以流浪乐团乐团长的身份发誓,在所有的复仇完成后,她会带着罪魁祸首们的头颅和自己的命,来到她的乐团的坟前,赎罪。

    “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人格魅力吧。”

    一点都不像白月光的红发青年拉了一把在深渊中下沉的鸢眸少年,现在也顺道向迷途的少女发出一记直球。

    “那么我祝愿你也能找到答案。”

    她笑了:

    “那我祝你和你的孩子们,你们的未来光辉灿烂。”

    那就再做一次改变吧,至少是为了努力奔跑的人。

    即使身上已经染上了洗不掉的血腥味儿,但她绝不会沦落到那种“你毁了我一双翅膀,我就灭了你整个天堂”的下三滥的境地——只会在背后暗戳戳地搞阴谋,横滨的“黑夜”像个蹩脚的笑话。

    杀人要诛心,不知道由你最出色的弟子亲自射出的这一箭,能不能让你满意呢?

    就先让太宰治得意一会儿吧,就一会儿……至少,在这些人偿还所有罪孽之前,她的复仇,无止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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