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

    “什么?拒了?妈的这帝京的安全他们就不管了吗?”

    虞进躲在马车背后,一把抓住了二押长的领巾将他往后拉了一尺的距离,几根箭矢飞速从他背后落地。

    “对!拒了,说是禁军由上个月起便进入了待命阶段,这几天更是严格,停了所有休沐,全员轮值,说……玉字军已经在场,轮不到他们来。”二押长回答道。

    “妈的,叫他们来打的就是玉字军!这活脱脱大水冲了龙王庙……”虞进犯愁。

    “京师禁军也不是不愿意接受调配,只是需要副统制以上的手令才行。”

    “那去找找啊,那黄奎、匡银鹤几个不都在帝京吗?”

    二押长露出一个窘态,答道:“是,是在帝京……在寿王府里吗不是……”

    虞进一拳打在面前的马车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生生打出一个拳头印。

    “对了,”二押长这次的差事办得窝囊,捎带了最后一句话,“他们还说,宴会死了个贵人,该找京兆府皇城司,断案子的事轮不到他们禁军头上。”

    虞进咬着牙叹气,心里想着,这他妈死的是个普通贵人吗,这死的是三相之一,要说轮更轮不到我们殿前司啊。

    李晟海不深不浅的一句话提点,若是不来这一趟,今夜当真再添上一条人命,殿前司知情不理也要跟着担责。他两押骑兵,面对两百骑玉字军只是互相之间打了照面,被无头箭矢驱赶几步而已,彼此之间都留了情面。

    虞进并非一定要进去“营救”大人们,李千沛还没癫到拿大人们性命开玩笑的那份上,否则李晟海还能回得宫去?

    “津蕤呢?”

    “来的路上了。”

    “哎……”虞进一直在头盔上挠来挠去,心里想着,津蕤起码还能进去看看什么情况,李千沛若真发起疯来,看在旧情上也好被他力量压制也罢,他还能拖延她片刻。

    再撑不到一个时辰便是卯时,皇上起身之后,这事也怪不到殿前司头上了。

    “来了来了。”二押长指着雪地里跑来的肉丸子。

    津蕤虽然体重惊人,但是体力更加惊人,跑到虞进面前的时候已经全身湿透,头顶冒着白烟,看样子是从住所一路跑到寿王府的。

    “老大,什么情况?”他深吸两口气,在马车顶上抓了一把干净的雪塞到嘴里。

    “我们只有两押人,喏,前面是你以前的同袍,李千沛疯了,在里面杀人,你去阻止她,起码拖到卯时陛下起身。”

    “不可能!”津蕤暴喝一声,吓了虞进一跳,“将军杀人?说明那个人该死。”说完谁也不理跑向寿王府大门,没有看清他的玉字军骑兵向他射了十几支空箭,他也浑然不觉。

    这些无头箭矢虽然不致命,但是八斗弓的劲近距离扎在没穿护甲的肉身上是很痛的,难免淤青无数,津蕤却似无知无觉,知道守门的骑兵认出他来。

    “哟,今天可热闹,医官来了沈指挥使来,沈指挥使来了津指挥使也来了,看来玉字军复军有望啦。”

    “死的是谁?凶嫌是谁?”

    门口的列缺骑骑兵走进津蕤,压着嗓子说:“死的欧阳铖,阙蓝是凶嫌。”

    “不可能!”津蕤再次大喝一声,险些震裂了骑兵的耳朵,一句话没说完就往府里跑去。

    “所有人都在这了是吗?”李千沛问。

    寿王不耐烦地点点头,“都在都在,连厨房摘菜的都在了。”

    水池东侧挤满了人,为了不在宾客面前添堵,寿王府的下人们只能一个挤一个的站在宴会厅外的雪棚下面等待盘问。

    李千沛与宋子桢从桥上走过来,沈流韬与白芷汀一黑一白跟在后面,低声地说着什么,刚一下桥,宋子桢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前的下人们说:“你们,一排十个人,排好队形,把鞋子脱下来给本官看。”

    下人们唯唯诺诺地应一声,都弯下腰去脱鞋子。

    蒲雪华在门槛内看着自己的孙女婿,顿了顿,还是好奇地问:“子桢,这是做什么?”

    “回祖父的话,西后院里有凶手与死者纠缠的脚印,加上阙蓝的共有三人,下官现在就是要找出这第三人是谁。”宋子桢说话的音量不小,引得厅内的贵人们好奇地挤到门边上来。

    沈流韬站在桥面上,视野高出了不少,眼睛盯着宴会厅内侧,玉殷道长仿佛无事发生一样,不停的给人看手相测八字,手指掐得飞快,他深邃的眼眸从房梁上扫过,根本没把重点放在脱鞋受检的下人们身上。

    “看看鞋底便知道是谁了吗?”问这话的是挤到前排来的徐达荣。

    “西偏院荒废已久,要去的话需过一片柳树林子,林子的土里撒了不少石灰和硫磺,下官现在察看的正是这两样东西。”

    此话一出,不少贵人都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鞋底,似乎觉得有趣。

    连蒲老爷子和蒲开鑫都抬了抬脚掌,他们身边的严芝翎与兰加志却毫无兴趣般的没有动作。

    “另外……”宋子桢从下人身边一个一个看过去,“尸体胸口的伤宽度有一寸半,直刃,  尺寸并不小,绝不是厨房用具,想要携带这样的刀具进府,诸位贵人可能实难做到。”

    沈流韬最终盯住了兰加志,等到发现他的目光,兰加志先是一愣再连往后面退了几步,只要见到这个黑衣男子准没有好事,第一次害死了夏无疑,第二次害死了陈旭,第三次险些害死了自己。

    今天在这里可不行,不能再被他捉住,不能在严芝翎和朝廷大员面前失了颜面。

    他连连向后退,沈流韬见他要躲,身形迅捷追了上去,人群洞开一个豁口,贵人们没见过这样的好戏,不再关注门前监督脱鞋的宋子桢,转而围观黑衣少侠逼得北巡钦差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兰加志稍显狼狈地举起双脚,露出鞋底给他看,“你看清楚,可有石灰和硫磺?”

    沈流韬却抬头看了一眼厅上横梁,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拉起兰加志,说:“在下可没说兰大人有嫌疑,鞋底当然没有那些东西了——”

    “他要跑!”

    人群中一个女人大喊。

    宋子桢查到最后一排下人的鞋底,还没走到便有一名身材矫健的仆役向府门的方向跑去。

    李千沛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桥上的白芷汀已然飘身追上。

    那仆役身手不错,赤手空拳与白芷汀过了十几招,见对方实在难缠,便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直刃匕首,刀宽约为一寸半,寒光乍现锋利无比。仆役手下毫不留情,一刀就直奔着白芷汀咽喉去了,花魁也碍于没有武器在身上,只能向后撤了几步。

    女人们的惊叫声在平旦时分的帝京格外刺耳。

    肖机语在水池对面拉弓搭箭,连放数箭,射中了对方的腰侧。

    不料这仆役求生意志极强,带着伤依然向门口跑去,才没跑出多远便撞在了一堵肉墙上,被弹开了两三步。

    “将军!”津蕤明显还不知道眼下什么情况,只是急吼吼地叫了一声。

    持刀仆役知道已经没有生机,手臂抬起由左边耳下开始,一刀划开了整个脖子,血幕落下,他也倒伏在了雪地里。

    血液沿着积雪蔓延开,白芷汀后退两步,怕沾上了他的鞋。扭头与厅内的沈流韬对视一眼,两人都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这人不是他们要找的。

    蒲雪华老爷子看了这样一出好戏,似乎意犹未尽,跑到自尽的仆役尸首旁,仔细看了看他的鞋底,砸吧着嘴问孙女婿:“他鞋底没有石灰和硫磺啊。”

    “啊这……”宋子桢也疑惑地看着沈流韬。

    “柳树林根本就没有石灰和硫磺,去过的人都知道,对吧,兰大人?”沈流韬说着,替兰加志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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