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早上好。”

    “早。”

    李知勋顶着一头蓬松得像蒲公英一样炸开的头发,坐在床上懵懵的向站在房外的文一一打招呼,因为刚睡醒,和平时有些细软的嗓音不一样,带了些沙哑的音色,让文一一好奇的歪了歪头。

    “原来你起床是这个声音。”

    “怎么,好奇这个吗?”李知勋笑了起来,刻意又多说了几句,“那以后早上起床练习的时候,先给你打个电话吧。”

    “不要,我起不来。”文一一理直气壮的拒绝了,然后跺了跺脚,“快起床吧,早饭已经做好了。”

    “内~”李知勋依旧坐在被窝里,向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文一一一向很听话,也就帮他带上了房门先下了楼。

    坐在床上冷静了好一会儿,李知勋才缓解了男生的晨间小问题。

    他会出现在文一一家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昨晚上在文妈妈的告别仪式上,他莫名就跟着文一一站到了主家的位置里,还是前排。

    那时候他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能剜人的眼神。

    之前从房间里鱼贯而出的几位大人站在他的身后,没有一点对亡者的尊重和遗憾,只一个劲的瞪着站在前排的两个未成年和文爸爸。

    按照文妈妈的遗嘱要求,告别仪式只办了昨天一天,全部结束后已经是深夜了,文爸爸不赞同李知勋一个未成年自己回家,也可能还抱有别的心思,他用长辈的身份劝说了他在文家住一晚。

    李知勋原本很犹豫,但看到文一一垂着哭肿了眼睛沉默的看着地板时,他心软了,发了一条信息给老师又请了一天假,他就这么住进了文家客房。

    洗漱好,他换上家居服下了楼,文父已经坐在了餐桌边,文一一站在一边等着他。

    “快来。”文一一向他招手,帮他拉开了自己手边的椅子。

    李知勋看着文父的眼色,没有他想象中的关注,文父像是不知道身边发生的一切一样,只垂眼认真看着自己手上的手机。

    但出于一些不知名的理由,李知勋还是不敢让文一一对他过于亲密,只对着她轻轻摇了头,他绕到了另一边,自己拉开座椅坐了下来,并用眼神示意她也坐下。

    等两位未成年一左右坐到了餐桌上后,文父才抬起了眼,轻声说了一句:“孩子们快吃吧。”

    一场沉默的早餐在文家的餐厅进行。

    文一一吃饭一向秉持着能不吃就不吃的原则,自然的表演着吃空气的绝技,却被李知勋眼神警告。

    只夹了一根豆芽就准备离开的筷子一顿,文一一面色如常的假装只是没使用好筷子,转而认真的夹了一大筷子的拌豆芽,放到了自己的碗里,然后一根根的塞进嘴里吃。

    自从来了首尔当练习生后,李知勋很久没亲眼看到文一一吃饭的样子了,眼看她比之前还倒退的食量,他忍不住怀疑之前她发来的饭前饭后图,不会都是假的吧?

    皱了皱眉,他忍住给文一一夹菜的想法,偷偷看了眼文父。

    得,原来是遗传。

    在吃饭犹如上刑的父女俩包围中,李知勋只吃了平时一半的量就放下了筷子。跟着文父一起去了客厅,三人一起沉默地坐在了客厅。

    正在李知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借口走掉,让父女俩聊天时,文父开口了:“你是叫,知勋吧?”

    “内,伯父好,昨天好像太慌乱了,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李知勋,是一一初中的同学和好友,目前在首尔当练习生。”李知勋坐直了身体,礼貌的介绍着自己。

    “我知道你。”文父轻声说着:“一一没少和她妈妈提起你,谢谢你对一一平日里的照顾。”

    “应该的,伯父。”

    短暂的两句话后,客厅又陷入了沉默,李知勋少有的坐立不安起来,寡言的长辈他也接触过不少,但沉默到文父这个地步的,他真的第一次见。

    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文一一,但对方只一脸平常,似乎这就是平时家里的样子。

    心里偷偷叹了口气,李知勋硬着头皮自己找了个话题,还好文父并不是难相处的长辈,看出了他的局促,顺着话题聊了几句后,就先起身离开了客厅,走前还让文一一带着李知勋参观参观家里。

    看着李知勋舒出一口气瘫倒在沙发的样子,文一一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浅笑:“辛苦了,爸爸他确实比较少话,而且这一年,他也更沉默了一点。”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文一一的眼睫已经垂了下去。

    李知勋站起来坐到了她身边,担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吧,我和爸爸都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这对妈妈来说,也算是……解脱吧。”文一一低垂的睫毛抖了抖,像是回忆一样,轻声喃喃着:“前天中午,妈妈突然很有精神,不但坐起来和我聊天了,下午还让我推着她去花园散步了。那时候,就有预感了……”

    “那时候……”文一一的声音变得冷漠又冰冷,“那时候,我那几位久未谋面的舅舅们就带着文件来了,想让妈妈签字,哼。”

    “一一……”李知勋紧紧捏了捏她的肩膀,让她醒过神来。

    “我没事。”文一一若无其事的给了一个短暂的笑脸,“这些都不重要,妈妈……希望我和爸爸都能过得好,过得开心,我们会照做的。”

    “那伯父会留在韩国吗?”

    “会的,爸爸会在韩国陪我到成年。”顿了顿,文一一解释道:“当然,爸爸大部分时候都会住在釜山的家里,首尔只有我自己住。”

    “为什么?”

    “因为妈妈是在首尔去世的,爸爸不想待在这里。”文一一的眼神被李知勋上衣的线头吸引,悄摸摸的伸出手抓住了那根线头,她一边使劲想把线头揪下来一边无所谓的说:“其实我也习惯一个人住了,之前在釜山也是自己住。”

    李知勋无奈握住她使劲到快把他衣服掀开的手,“我来。”

    修长有力的手指绕了线头一圈,一个使劲就把文一一刚刚努力了半天都没解决的线头给拔下来了,把线头塞进了她手里,李知勋一脸宠溺,“玩吧。”

    捏着线头,文一一一脸迷茫,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自己是想把它揪掉,而不是拉扯着玩,门铃就响了。

    保姆阿姨从厨房走出来去开了门,文一一光着脚站起来直接往玄关走去,李知勋拿着她的拖鞋跟在后边,想让她先把拖鞋穿上。

    于是钢琴老师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扶着李知勋的手臂,低着头穿拖鞋的文一一。

    “您好。”被当成人形支架的男孩子礼貌的笑了笑,对着钢琴老师微微鞠躬。

    “您好!”钢琴老师也赶紧回礼,自从她被从釜山劝到首尔后,她对文一一的钢琴辅导工作更谨慎了,对于这位穿着家居服出现在她家的男孩子,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可能是亲戚。

    被当成亲戚的李知勋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提醒她赶紧抬头的意味,“客人已经到了。”

    “哦。”文一一终于把自己的脚塞进了毛茸茸的拖鞋,而不是只顾着用脚趾头夹边上的毛毛玩。她抬起头来对着钢琴老师轻轻点了点,“您来了,今天的课程他也和我一起好吗。”

    “当然没问题。”

    被安排的李知勋跟着文一一去了家里的钢琴室,打量着被装饰得很文雅的钢琴室,他有些好奇,“除了钢琴没有练其他的吗?上次不是说,在路上看到有人表演架子鼓觉得很帅气。”

    “嗯,但后来试了一次,感觉不是很适合我,所以放弃了。”眼神在李知勋身上转了一圈,文一一说道:“倒是你,我觉得蛮适合的。”

    “啊,确实,架子鼓很帅气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尝试一下。”

    李知勋并没有看过文一一上钢琴课的样子,不过他今天观看了一下,觉得钢琴老师与其说是老师,不如说是陪练。

    其实钢琴老师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之前钢琴老师也曾委婉的向文一一提过,可以找更厉害一点的老师专门一对一教学了,但文一一志不在此,她只把钢琴当成消遣时间的一件事情,与其说她需要钢琴老师教授的技巧,不如说她更需要钢琴老师陪伴和情绪价值。

    所以老师对自己的定位也一直很清晰,每次上课都谨慎保持着自己温柔的态度,和柔和的情绪。

    不过……

    今天这位亲戚的眼神是不是太犀利了一些啊?钢琴老师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快被盯穿了。

    文一一从钢琴老师放在腿上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里察觉到了什么,她停下了正在弹奏的手指,转头对李知勋说道:“知勋,会四手联弹吗?”

    “没试过呢,要试试吗?”

    “来吧。”文一一挪到了座椅的一头,拍了拍空余的地方,然后用眼神示意老师可以先去旁边休息。

    李知勋颇有兴致的坐到了钢琴凳上,把手放在琴键上活动了一下,好奇地问道:“我们弹什么?”

    “卡农?”文一一指着她收藏了很久的曲谱。

    “哦~很有意思。”

    从没有尝试过的事情第一次尝试时总是充满了挑战和失败,而当两人真的成功联手弹出完整的一首四手联弹版本的卡农后,连一直默默在后面等待的钢琴老师,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知勋呐,谢谢你。”文一一离开琴键的手覆到李知勋的手背上,却被他翻转过来十指相扣,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她眨去眼眶积蓄的泪,笑着说道:“我以后,不想再弹卡农啦,我想让关于卡农的记忆留在这里。”

    “没有必要。”李知勋握紧她的手,看着她有些红的眼睛一字一句,“以后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弹奏不是吗,我们慢慢的,把过去苦闷的记忆都替换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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