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劈开寂静的夜，暴雨瓢泼而泄，冲刷着水泥与钢铁的世界，泥土的腥味顺着雨水弥漫在水汽里。

    白炽灯在组织基地的走廊穹顶上延伸，铺出惨白的光。

    最近组织里有个叫Cointreau的研究成员风头很热，已经成为BOSS身边的红人了。

    贝尔摩德穿过走廊，闪电撕裂黑夜，一瞬的强光把女人嘴角的讽刺打下深深的阴影。

    是啊，毕竟是最有可能掘开长生宝藏的研究员，年纪轻轻的科学天才，正是那个腐朽之人最需要的人才。

    她这次来基地，是奉BOSS的命令，去围观一场实验。

    一场二十五年前她经历过的实验。

    想到即将见到实验室里的那个‘祂’，贝尔摩德眼底浮现起畏惧，这种违反常理的存在，本就不是人类该触碰的领域。

    乌丸秀宝盯着窗外的暴雨，她的心情也像雨一样难过。

    五条悟给她的卡里有500W円，填到氪金基金额度进度条里，毫无变化。

    直到秀宝把进度条放大，显示小数点后六位，才看到那可怜的0.00001%。

    如果照这种换算下去，填满妈妈的氪金进度条，她需要十万个500W円。

    如果她一个月赚500W円，她需要不吃不喝打工八千三百多年！

    妈，你氪的啥金，好贵啊……

    秀宝眼前一黑，又马上醒过来，不行，一分一秒都是她赚钱的宝贵时光，果然，一个马甲的力量是不够的，她需要更多的马甲用来打工赚钱。

    齐木空助在一边摆弄仪器，他看一眼走神的秀宝“在想什么？一副欠了一兆巨款的样子。”

    乌丸秀宝看着清俊冷漠的研究员，问出了自己埋藏已久的疑惑：“老师，你真的没有读心术之类的异能力么？”

    “没有哦，老师只是个普通人。”

    乌丸秀宝一脸复杂，重新定义普通人一词。

    “如果老师是普通人，那我是什么呢？”

    齐木空助把束缚带一点点绑上乌丸秀宝的四肢，听到学生这样问，他伸手抚过对方柔软的发：“你是完美的造物。”

    “可是我没有老师聪明……”秀宝想起自己被五条悟欺骗的蠢样，开始怀疑人生，也许妈妈创造她时，把心力全放在捏脸上了，导致她脑子并不灵光。

    呆滞的白大褂把另一位实验品推来，然后静静的站立在一旁。

    看着实验床上一身伤痕满是血腥的男性实验品，齐木空助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去办公室把这个实验品档案调一下。”齐木空助对着学生吩咐。

    被绑在束缚带里的乌丸秀宝眨眨湛蓝的猫眼，驱使着白大褂穿过实验室走廊，来到办公室，拿起档案袋。

    “你对智力的理解是建立在人身上的。”等待档案的齐木空助对着学生解释“物种不同，求生的竞争力发展也不同，野外的羚羊，生下来一分钟就能够站立奔跑逃命，人类想要实现这点，需要一年，仅仅是能走路而已。”

    “……所以，我的发育期，也很长？”秀宝露出半月眼，这是个安慰吧，就像有些家长对笨蛋孩子寄托大器晚成的祝愿一样。

    “不，如果你的发育期很长，你就不是完美造物了。”齐木空助接过白大褂工具人送来的档案袋“恰恰相反，你的学习力和模仿能力都很强，如果你觉得自己笨，那代表着——”

    齐木空助微笑，实验室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你需要更积极的学习老师的课程哦，如果你像这个实验床的公猴子一样不珍惜老师给的机会，那你和猴子的区别就是你是只不死的猴子而已。”

    被猴子理论狠狠砸头的乌丸秀宝露出豆豆眼，原来齐木空助自称普通人，是因为在他眼里，除他以外的人类都是猴子么？

    “不对哦，老师的妈妈和弟弟也是人类哦。”

    他肯定有读心术吧？！

    “都说了没有了。”齐木空助不再管学生一脸荒诞的表情，看向实验床上的青年，被打开的档案里，清楚记录着对方的名字：诸伏景光/苏格兰威士忌。

    “救你一次还不长记性，怎么还被抓回来了。”

    从未来穿越而来的齐木空助为了扭转乾坤，不断跳转着时间线，某一次蝴蝶效应，他救下了警视厅在组织的卧底，本来这位卧底是齐木空助安排给秀宝在红方的保护伞。

    结果诸伏景光回到警视厅，立刻被红方内鬼出卖，只能借着齐木空助给的信息逃命。

    齐木空助给诸伏景光的建议是：蛰伏起来，断掉所有人的联系，隐姓埋名，一直等到警视厅的内鬼高层被钓出来。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这位卧底先生显然失败了，被抓回来严刑审讯，又被送来当实验品，掏空最后一滴价值。

    “猴子就是猴子。”齐木空助评价道，他不再想看这位失败的保护伞人选，抬头看向墙上的数字报时钟“监察者该到了。”

    话音刚落，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一头波浪卷的成熟女性踏着曼妙的身姿走过来，细跟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富有节奏的清脆声音。

    “我是贝尔摩尔，这次实验的监察者，Cointreau，希望你给BOSS画的饼这次可以实现。”贝尔摩德露出风情万种的浅笑，轻撩起秀发，目光移到被束缚带绑起来的白发孩子身上，眼里飞快略过一丝恐惧。

    “把你的高跟鞋换了再进来。”年轻的研究员挥起手，十几位白大褂迈着规律又机械的步伐开始实验准备工作的校验。

    乌丸秀宝操控着白大褂送自己进入观察室，一个月前，她被推进实验时，还很痛苦，一个月后的今天，她只有平静的疲惫感。

    平静是因为今天的实验只是一场演戏，她只需要改造别人的身体给监察者看就行了。

    疲惫是因为乌丸秀宝这具身体的精神力在没有致幻剂的情况下，操控数量众多的白大褂进行真人表演，负担略重。

    乌丸秀宝闭上眼睛，想起毫无进度的氪金基金进度条，再对比拥有整个组织的BOSS。

    湛蓝的猫眼睁开，里面都是赤裸裸的贪婪，就像饿了太久的猫看见肥美的鲜鱼。

    不知道拥有组织后，能给氪金基金进度加多少……

    贝尔摩德站观察室外，看着隔着一面玻璃的女童，想起过去自己经历的实验，手指忍不住握紧胳膊，指甲深深扎进皮肉里。

    “你确定在这实验很安全？”贝尔摩德看向齐木空助“‘祂’真的很危险。”

    “祂？你们是这么理解这种生命的存在？”齐木空助坐在椅子上，“也是，对于猴子来说，完美生物就是神明。”

    “Cointreau，我知道你在组织里最近很得BOSS宠信，但做人不要太自大，这么多年，我见过太多自诩天才的研究员挑战这个项目，他们都得过BOSS宠爱，最后也都消失了。”

    贝尔摩德冷冷道“疯的疯，死的死，也有人从此抛弃科学，成为‘祂’的□□徒，在组织里，这个项目是你们这群天才的埋骨地。”

    “你是来劝我停止实验的？”齐木空助的食指不耐烦地在桌面轻敲“那你还是回去劝BOSS更实际一点。”

    “我只是劝你，把设施搞厚一点，只隔一面玻璃，你会死的很惨。”

    组织最早的实验里，贝尔摩德参与过，以实验品的身份。

    那真是一场刻入血肉的噩梦，癫狂诡异的世界向人类打开了大门，倾泻出禁忌的知识，污染了在场的所有人，砖石，木椅，塑料，一切死物都被赋予“活性”，万物都在歌颂它的主，以扭曲又诡异的姿态跳舞。

    她本来都要死了，贝尔摩德看见自己长出了无数颗一模一样的脑袋，下半身都异化成黏腻的章鱼，只有意识在清醒的恐惧。

    在意识濒临疯狂的时候，贝尔摩德看见了慢慢走近的“祂”，白发蓝眼的孩子伸手捧住她无数颗脑袋的其中一颗，用一种诡异缱绻的语气呼唤：“妈妈……”

    于是贝尔摩德成为那场灾难的唯一幸存者，她身上的异化消失，留下了“祂”的祝福——她返老还童，容颜不老。

    也是因为贝尔摩德的成功，促使了BOSS的野望，一力推动着项目进行，这个项目也一次次献祭一般循环着失败。

    “不会有伤害，只是个孩子而已。”年轻的研究员满不在乎“你看着就行了。”

    贝尔摩德抿唇冷笑：“好言难劝想死的鬼，真不是知道你的实验数据是怎么拿出来的，不会是捏造的吧……”

    这场实验没有接着看的必要了，贝尔摩德转身，脱下鞋套，准备离开。

    “竟然被你发现了，的确是捏造的哦，不过没关系，只要贝尔摩德成为我的共犯就可以了。”齐木空助拍拍手，本来四散工作的研究员们慢慢聚拢。

    贝尔摩德看着眼前这群静默呆滞的白大褂。

    他们如同没有灵魂的机器一般制住贝尔摩德，力量强的简直不像人类。

    那一张张诡异死寂的脸，让贝尔摩德背后一寒，这是污染！这群研究员早就被污染了！

    “嘎吱吱——”贝尔摩德听到自己控制不住的颤牙，她努力维持神志，看向齐木空助“你怎么会有神志保留？你和‘祂’对过话？这场实验是‘祂’的要求么？”

    “嘘”齐木空助竖起食指，露出微笑“你不也有神志保留么？我们都是‘祂’挑选的信徒而已，来吧，和我一起见证神明的恩赐。”

    背后的数十双手如同泰山压顶，不容置喙地把贝尔摩德压向座椅，一双手贴上贝尔摩德的脸颊，强制性调整女人的视线。

    观察室玻璃之内，白发蓝眼的小孩对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