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么？

    手心温热的体温告诉降谷零，他的幼驯染真的还活着！

    两年前，好友诸伏景光卧底突然暴露，被组织紧急处理，他甚至还来不及去见最后一面，就听到幼驯染被抛尸入海的消息。

    “hiro，你是怎么……”

    诸伏景光低头看向地面，两个炭黑小豆丁抬头好奇地看着他，他现在是潜逃多年被抓回组织的警视厅卧底，如果被人发现和零关系匪浅，零也不会安全。

    想到如此，诸伏景光挣扎下去，一副和幼驯染不熟的样子。

    降谷零也很快明白过来，基地的警报还在响，现在他一个看管员匿藏三个实验品，这可不好解释。

    降谷零蹲下身，大手盖在秀宝灰扑扑的脑袋上：“你真是给我找了大麻烦。”

    秀宝很不解，水灵灵的湛蓝眼睛甚至有几分委屈。

    按照齐木空助的计划，诸伏景光是要变成秀宝的傀儡人，因为在齐木空助的方案里，变数越少越好。

    但秀宝在改造诸伏景光身体时，也反刍了诸伏景光的记忆，看到了降谷零的相关，出于对男妈妈尽心尽力的好感，秀宝并没有改写诸伏景光的精神。

    我在心脏老师面前保下了你的好兄弟，你还嫌我麻烦。

    “讨厌妈妈！”秀宝拍下降谷零的大手。

    降谷零无奈地笑，抱着小女孩“有时我觉得秀宝很笨，有时又觉得秀宝好敏感，你知道我在开心，对么？”

    秀宝把脑袋往男妈妈干净的衬衫上蹭，留下脏脏的泥痕“不知道！！”

    一个月的相处，降谷零已经读懂小孩的潜台词了“真的知道啊，秀宝好聪明，妈妈好喜欢宝宝。”

    诸伏景光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自称妈妈的幼驯染，显然零在妈妈的角色上扮演的乐在其中。

    “爬通风管道都变成黑娃娃了，我去给你放水，宝宝先洗澡好么？”

    好羞耻，他怎么能喊我宝宝，那是妈妈对我的专有称呼！

    以闪世界里，每当妈妈母爱泛滥，就会抱着女儿喊宝宝。秀宝放任降谷零拉着她进入浴室，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这个红方大腿的确有不自觉的移情，降谷零在她这里，从装疯卖傻的挡箭牌，变成男妈妈一样的存在。

    或许在乌丸别墅的幻觉里，就已经把对妈妈的思念，投影在降谷零身上了。

    降谷零打开热水器，拧开花洒龙头，试着水温。

    秀宝在他身后观察着男人宽广的后背，潜伏在衬衫下肌肉流畅的线条，小麦色的肌肤，凌厉的下颌。

    “怎么了宝宝，一直看我？”降谷零回头，公安对视线十分敏感，但是对小孩若有所思的神情，他倒是觉得好笑，这孩子仿佛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的表情。

    不行，妈妈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她还要努力赚钱回去给妈妈氪金。

    但是，当个便宜爸爸倒是不错。

    “爸爸。”

    男人舀起水花的手顿住了。

    “爸爸？”小女孩歪头，满脸脏兮兮的，让任何一个老父亲看了都高血压，但是降谷零只有震撼的轰鸣，这一刻他听不见浴池里哗哗流淌的热水，只能听到小孩软绵的呼唤。

    一个月以来，无论降谷零怎么干涉孩子的心理，试图把对方颠倒的认知更正回来，但秀宝的心理状态都完全不见起色。

    每当看见乌丸秀宝惨白着脸色一身是伤的从实验室回来，降谷零都很绝望，他只能看着小孩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崩坏，对‘现实即游戏’的认知越来越肯定。

    他仿佛什么都拯救不了。

    每当深夜，降谷零看着熟睡的孩子，他都很忧虑，如果秀宝的心理状态无法改变，那她就无法融入社会，而秀宝的生命是奇异的，如果有一天他无力庇护这孩子，没有谋生能力的秀宝会是什么结局呢？

    降谷零湿润的手擦过女儿柔软的脸蛋，“宝宝再喊一次爸爸？”

    秀宝叛逆心起来了，不再喊爸爸，伸手就把降谷零往外推，水已经放好了，她要洗澡了。

    黑皮金发的公安卧底被女儿关在浴室门外，按住磨砂玻璃，突兀地笑出来。

    都有希望，景光没有死，秀宝的心理也有改善。

    诸伏景光看幼驯染的目光更复杂了。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前后不到五秒钟，秀宝就从浴室出来了，她洗的干干净净，整个人从脏兮兮的黑炭变成了软暄暄的白面馒头。

    诸伏景光瞪大眼睛，好快！！

    降谷零见怪不怪，抱着女儿把她放到床上，找来一堆玩具，放过去，又看向小黑碳2号，“洗澡需要我帮忙么，不必见外的。”

    优一郎后退几步，一直退到浴室门口，飞快进去，啪一声关上了门。

    听见浴室里响起水花的声音，诸伏景光这才看向降谷零：“……你女儿？”

    “秀宝是组织的人体实验品，我负责照顾她……如果有以后，我会收养她。”面对好友，降谷零下意识隐瞒了女儿不老不死的特异身体，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组织覆灭的那天，他也会利用卧底的身份，把这孩子的情报和知情人都抹杀在黑暗里。

    作为幼驯染，诸伏景光对降谷零的了解非常深，他马上意识到好友隐瞒了什么，但他尊重友人，并没有刨根问底。

    诸伏景光笑笑，“你女儿挺可爱。”

    零的闺女是魔法少女么，洗澡真的快。

    如果秀宝听见诸伏景光的心声，一定会一脸认真告诉他“我们以闪女孩是这样的，只要进浴缸，一秒钟就干干净净。”

    “外面的警报怎么办？”

    “我处理就好，就是你暂时，逃不出去了……”

    诸伏景光向好友展示自己一身的灰尘：“要不是你女儿，我只能饿死在通风管道里了。”

    “通风管道逃不出去，如果可以，我早带这孩子走了。”降谷零打开零食柜子，把给秀宝屯储的零食拿出来，递给好友。

    看着缩小版的诸伏景光慢条斯理吃着巧克力棒的样子，降谷零忍不住微笑“有点怀念了。”

    诸伏景光知道好友说的是童年时光，他没有应和，只是又咬一口甜腻的巧克力“你为什么对我变小毫无惊讶，你见过类似的人，你女儿是么？浴室里的小鬼是么？卧底这么久，这么多同事死在组织里，你都没想过退出，Zero，这孩子很特殊么，特殊到你把她带走，就等于狠狠打击到了组织？”

    降谷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幼驯染。

    诸伏景光知道这就是好友隐瞒的秘密，他叹口气“好吧，我不问，那你能告诉我其他的情报么，比如，把人返老还童这项技术，他们掌握了多少，成功率如何？我是第几个成功的人？”

    “我不知道。”看着好友质疑的眼神，降谷零叹气“我真不知道，琴酒不同意我来基地，我是靠特殊手段留下来的，因为这件事他对我留有怀疑，只要涉及相关的高等情报，我都没有权限获得，不然我也不会，连你的存在都不知道。”

    百夜优一郎出来时，黑炭三号又变成沉默寡言的样子。

    降谷零站在好友身边，笑眯眯问“这位小朋友，洗澡需要我帮忙嘛？”

    诸伏景光：“……”

    黑炭三号默默走向浴室，啪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那三个在你那？——Gin】

    【是的，乌丸秀宝拉着他们俩钻了通风管道，不过钻错了，钻到我休息室里来了。——Bourbon】

    便宜老父亲和秀宝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做了相同的选择，那就是把锅给乌丸秀宝背上。

    目前组织对乌丸秀宝的态度显然易见，贪婪的同时又不舍得毁坏，每次Cointreau对乌丸秀宝的实验过火，都会得到琴酒的训斥“不要妄性损坏组织财产！”

    【她钻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关键地方她也钻不进去，她有意识逃跑？——GIN】

    降谷零看着这段话，皱起眉头，琴酒似乎总想让乌丸秀宝失去人的本能，给那孩子喂大量精神侵害药物，如果回复乌丸秀宝有意识逃跑，那秀宝免不了接着吃药发烧。

    【说来很荒诞，她说世界是一场游戏，她只是在带小弟打副本。——Bourbon】

    【那个被我抓回来的警视厅老鼠也在你那？Cointreau说，那只老鼠的心理在审讯室崩溃了，已经完全失语了，你怎么看。——GIN】

    原来是被琴酒抓回来的。

    降谷零知道警视厅有内鬼，两年了，警视厅那边一直在清洗，但只能找到一些小鱼小虾，真正有能力探知到卧底名单的，只能是最高层的那几个。

    景光连他都没告诉，独自一个人在外潜逃，这都能落到琴酒手里，说明警视厅接头人到高层，都被组织腐蚀成筛子了。

    但景光没有像Cointreau说的那样有失语症，好友逻辑思维还是那么敏感，显然审讯室对诸伏景光的伤害仅限于身体。

    Cointreau为什么说谎？一边想着，一边顺着Cointreau的谎言编了下去。

    【原来是他，他变成小孩了，见我就没说过话。——Bourbon】

    降谷零见琴酒不再回复，认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又端起果汁零食送至玩耍的两个孩子身边。

    秀宝和优一郎在玩拼图，这块清明上河图是齐木空助送的，有将近一万块拼图，两个孩子断断续续拼半个多月，也没有拼完它。

    在优一郎即将离开的这个晚上，两个孩子头顶着头，还差一个酒坊的部分没有拼好。

    手机的震动响起，琴酒迟来的短信打破了安宁的氛围。

    【立刻带乌丸秀宝过来，BOSS要看她——GIN】

    降谷零看着女儿拼到一半的酒坊，抿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