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宴看来，如果说明星们有多辛苦，那么明星背后的工作人员则要更辛苦。

    如果说偶像需要熬通宵去打歌，那么工作人员也需要陪着熬。而且要提前过去布置场地，表演完了也要留下来收拾。

    但另一方面，表面上看职员们都是在为偶像服务:为她们化妆、为她们准备造型、开车接送等等，但做这些都一切目的，只是为了从爱豆们身上榨取利益。

    偶像在出道初期，甚至好几年，都是拿不到钱的。因为公司在偶像身上所花的每一笔钱，都是需要偶像们自己来出的。当然，偶像们显然没有钱，出不起，怎么办？那就先欠着。

    等出道后自己赚钱了，再用这些钱还债。等钱都还完了，才能有正向收入，获得结算。

    所以，偶像和职员这样的关系，前者花钱买后者的服务，后者服务前者来赚钱，很难说谁更占上风。

    不过秦树却说，不红的爱豆在娱乐圈的地位是相当低的:

    "以前我在的公司，对成员们动不动的责骂训斥是常有的事。"好不容易的休息时光，秦树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烟，又想到宁宴在这里，默默地放回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杜若才会跟我过来。好在咱么公司目前氛围还不错，上行下效，可见——是总裁大人做好了。"

    作为打工人，秦树这句话有一部分是拍马屁，更大部分是发自内心。

    和宁宴共事好几个月了，这位小宁总为人有礼、待人温和，真正做到了给予她这个制作人足够自由的承诺……

    咳咳，有时候那张假装严肃的面孔还挺可爱。

    就是有一点，有点抠门，每次在她手下要经费，都要费好一会儿功夫。

    相比宁宴，秦树更像是这家公司的总裁，也替宁宴挡了不少刀。秦树了解到，现在公司论坛都把她和宁宴视为对照组:

    一个是温柔善良喜欢装冷酷的傲娇小女孩

    一个是天天压榨打工人真正凶残的女魔头

    嗯，她是那个女魔头。

    没错，公司成员们私底下开了个论坛的事，最终还是被秦树发现了。

    秦树刚开始看了虽然不太开心，毕竟她是呕心沥血一片真心为公司做事，怎么就变成十恶不赦女魔头了?不过后来也释然了，大家压力都大，需要一个口子来宣泄。

    秦树看得多了，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严肃了。于是第二天对手下的员工们展示出一副(自以为的)如沐春风的笑容，没想到晚上上论坛一看:

    【[hot]秦总今天笑的太诡异了，吓死宝宝一整天啊啊啊】

    不过后来也释然了……释然个屁啊！

    对于这个总是吐槽她的公司论坛，秦树有时候看了虽然还是会生气，但并不打算把他们一窝端。而是当做没发现的样子，也注册了一个小号，叫【我就是秦树】。

    秦树的id取的越直白，反而越没有人认为她就是秦树本尊。整个公司，知道这个号是秦树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当然就是秦树自己。

    另一个则是论坛的实际管理员【江湖骗子】

    职员们若想进入公司论坛并注册账号，需要用到公司内网，而每个人的内网地址都不同。

    其他人的地址【江湖骗子】不知道，但唯有宁总和秦总的地址他特地记得清清楚楚。因此秦树一注册，他就一把从椅子上跳起。

    然后在论坛里一连发了好几条帖子，不外乎都是些【太阳当空照，今天秦总对我笑】、【细数秦树秦总的十大优点】、【详细分析秦总为什么能当上小宁总的心腹】等夸赞秦树的帖子，以达到刷下恶评的效果。

    可惜评效甚微，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秦树最终还是都看到了。

    于是，就在全公司上下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隐瞒下，最后公司内部有个私密论坛的事，只有公司的最大领导——宁宴本人不知道。

    然而，宁宴更不知道的是，她马上就要陷入一场更大的舆论风波中。

    WE女团预定于六月二十六号出道，这个日期是秦树拿出几个提案，让宁宴帮忙找大师算一下哪个更能火，这样才选出来的。

    偶像团体出道或回归时间的选定相当重要。一般而言，多数团体都会选择周一发行专辑，因为这样你就能累计满一周的音源分数。

    再者，如果想要在打歌节目中获得更多一位，就需要避开那些比较火的团体的回归期。

    除了这些考量，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找大师算命。

    这就是不是秦树的职能所在了，所以她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宁宴，想着老总应该能认识什么大师。

    宁宴……宁宴哪认识什么大师啊。更何况，她是新时代下的新青年，不搞封建迷信的。

    宁宴内心里虽然很茫然，表面上却一脸镇定。没过几天，她对秦树说她找一位"统大师"看过了，六月二十六日最佳。

    这位"统大师"就是可怜的系统本统。它当时被宿主宁宴半是胁迫、半是甜言蜜语。最后抽取出了这个日期。

    出道前二十天，WE女团官号就发布了组合名，也是官号的第一条微博，正式宣布预热开始。

    这条微博收获了二位数的转发、一位数的评论、三位数的点赞……可以说是相当的惨烈。

    之后，官博又出道发布了日程表，这条微博的数据就更无人在意了，甚至还不如第一条。

    虽然这一切秦树早早就有所预料，但真正看到时，包括她在内的公司各职员们还是如同被泼了一大盆凉水般，那股热情之火一下降下去了不少。

    直到成员个人概念照的发出，数据才有所起色。

    个人概念照共拍摄了两版。先公布的这一版是在大街上和宿舍里拍的。没错，就是公司背后那条街和练习生宿舍。

    在概念照中，有人脚踩滑板，在坡道上方对是否要滑下去这个问题犹豫不决。

    有人身穿校服奔跑，笑容明媚灿烂，逆行于熙熙攘攘的黑色制服人群中。(注:路人们由公司职员友情扮演)

    还有人处于杂物随处堆放的客厅。阳台窗口上装着一根根防盗网，阳光在夹缝中间照射进来，她就站在被光照耀到的地方翩翩起舞。

    ……

    总之，这版概念照一出，WE的出道终于在网上有了少许热度。其中门面担当，也就是李若水的个人概念照热度最高，凭借美貌获得了超过一千的转发。

    尽管如此，李若水的个人热度并没有带给组合，一千个转发中吸引到的粉丝也少之又少。大多数吃瓜路人都是偶然看见打下"好美啊这是谁"几个字，然后迅速抛之脑后。

    酒香也怕巷子深。秦树见此拍板下令:

    去路演，来个本市巡回演出。

    要知道稍有名气的公司，都不会放自家的组合去路演。没钱入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路演未免有些自降格调。加上物以稀为贵，大众接触明星太容易了，很容易就把明星看腻。

    秦树的想法则不同。自降格调那也要有格调可降，看腻了也要先看得进去过才行。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吸引大众的关注度。

    于是宁宴跟同学一起回学校时，就看到校门口前面那条街集聚了一大群人。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凑过去一看——

    左边一个牌子写着WE女团。

    右边一个牌子写着六月二十六日出道。

    果然是她家的女团啊！

    M大作为离大宜最近的大学，自然也是路演的地点之一。只不过宁宴只知道WE被秦树安排去路演了，不知道路者路着就路到自家学校门口来了。

    对于这次全市巡回路演，秦树在会议上提出"应蹭尽蹭原则"，得到了大宜上下的贯彻落实:

    第一，唱的跳的全是些当红的歌曲，这样可以吸引这些歌曲所属的各组合的粉丝。

    第二，邀请围观群众一起进行随机舞蹈挑战，并告知参与的群众们随机舞蹈视频会放在官号上，从而达到增加视频点击量的效果。

    就现场效果和后续效果来看，秦树的计策制定的相当成功。躲在人群中的宁宴，也能在人群中时不时听到同学们对WE女团的讨论，心里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眼看员工如此努力，她也不能拖后腿。宁宴打开手机录制了一个视频，难得发了一个朋友圈，配字："六月二十六日出道哦"

    宁宴的亲哥最先在低下评论:

    【宁奕:你什么时候追星了?】

    对亲哥，宁宴也不准备瞒着，回复道:

    【宁宴:你可能不相信，这是我旗下的女团】

    【宁奕:出女团了?恭喜恭喜！你重回青春期开始玩过家家了?】

    宁宴回了一个"滚"字。

    发了朋友圈之后，宁宴准备也在企鹅空间宣传一下。宁宴平常不怎么打开企鹅，只有时候学校有事要在企鹅上进行。

    宁宴这一打开，就发现有一个陌生人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说是陌生人也不完全对，这个人好像是什么组织部部长，一开始说加宁宴有事，宁宴通过好友申请后，他说:

    【宁同学，麻烦做一下xx大学习。】

    不过这都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宁宴做完大学习就和此人再无交流。直到昨天早上九点三十三分，这位名叫周志鑫的同学又连续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周志鑫:这周的大学习也要做哦[笑脸][玫瑰]】

    随后十五点零一分又有一条:

    【周志鑫:女孩子晚上不要随意出门，说不定会错过什么惊喜[爱心][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