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齐嘉炀、云溪白甚至珊珊，都莫名陷入了一种哀伤的情绪。

    不至于吧，宁宴想，现在早个恋要这么被鄙视吗？

    接下来他们又打了几把，不过在场的人都兴致缺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宁宴见了，便提议大家收工，各回各家……不，各回各的酒店房间了。

    就这样，今晚的聚餐总算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宁宴带领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乘坐大巴回到M市。她先到家里匆忙整理了一下，又赶着前往阔别已久的M大——

    上学。

    再次走上校园的林荫道，尽管只隔了两个月假期，宁宴却感慨万千。与社畜生活相比，上课实在太幸福了吧！

    阶梯教室里，上课前大家还是一片欢声笑语，互相聊着学校、生活，当然还有娱乐圈内的趣事。

    “我最近在追一个女团——”坐在宁宴前面的女生说，拿着手机图片给另一个女生看。

    “这是什么团？”另一个女生看了一眼，不知道是真情实意还是友好恭维，“看起来还不错”。

    听到了“女团”两个字，宁宴在背后伸了只耳朵。

    “叫做WE哦～”，女生介绍道，又翻了好多张图片出来。“前段时间很火的土味练习室你知道吧?”

    “不知道诶，我不看这些视频网站的。”

    “那李若水呢，李若水就是这个团体的。”

    “李若水?传绯闻的那个?”这么一说，女生是有点印象了。“原来她是女团成员啊。”

    这小段对话自然也被宁宴听进耳朵里了。

    看起来，李若水的名气是最大的，甚至高过了WE这一整个团体。

    这是件好事，宁宴想，任何一个当红团体，都一定会有一个人气成员。

    但也不见得就是好事了。久而久之，大众对WE的印象就会变成“李若水那个团”。到时候，无论是粉圈内部，还是成员们自身，多少会心生不满。

    所以有时候，如何平衡一个团体的人气，让成员们齐头并进、形成良性竞争，也是对娱乐公司的巨大考验。想要让人气低的成员们上来，很难，但要让人气高的成员们下去，则相对轻而易举。

    因此，有很多公司为了平衡人气，会刻意推掉人气成员的行程。或者是跟对方商量，如果你想要我司的人气成员过来，就必须接受一拖n，即塞几个同公司的人进去。

    但是宁宴不打算这么做，无论如何，这都是对强者的不公。

    女生们说着说着，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很眼熟：

    “宁宴好像是不是喜欢她们来着?”

    WE出道的那段时间，宁宴几乎一天十条朋友圈……宣传WE。

    “好像是耶……”前排的女生们若有所思，然后她们齐齐回头——

    “宁宴?！”

    宁宴尴尬地挥了挥手：“Hi。”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前排那位WE的粉丝带着书本就跑到了宁宴旁边：

    “你好，同担。”她看起来是个自来熟的，“你追团里的谁呀？”

    这是个好问题。

    宁宴难得犹豫。作为老总，她应该要一视同仁，说谁好像都对其他人不公平。

    斟酌一番，宁宴试探开口：

    “其实，我是公司——”粉。

    “你别提了，说起狗大宜我就来气。”女生听到“公司”二字却是要爆炸了。“之前WE的一位一看就被黑了，狗公司什么都不管，只看着我们粉丝在前面冲锋陷阵……对了，你刚才说你追谁来着？”

    面对面前的女生一脸好奇与信赖，宁宴心虚地移开了眼神，一位这件事，她们公司确实没办好。

    “团粉，我是团粉。”宁宴改变了口风。

    “团粉啊……”女生肉眼可见的有点失望。

    在爱豆团体的粉圈内，被骂的最多的应该就是“团粉”了。两家掐架，他们要是不管，便会被骂在一旁看好戏。

    他们管了，又会被骂是只会各打一大板的和事佬。

    “WE的大家我也都挺喜欢的，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忙内吴孟仪。”女孩重新打起精神，向宁宴继续安利自家偶像。

    宁宴惊讶地发现，女孩居然是吴孟仪家网民叫做“红绳一线牵”的大粉！还是吴孟仪粉丝后援会的皮下之一。

    “为什么?”宁宴有点好奇在粉丝心中WE成员们的吸引点。

    接下来，宁宴听女孩讲述了她第一次认识吴孟仪的经过：

    那时WE还没有因为练习室视频在q站小红一把，处于一种无人在意的境地。女孩那时也不知道原来娱乐圈还有WE这个新人团体，她是另一个人气团体的忠实粉丝。

    忠实到何种地步?那个团体的每版专辑、每首单曲、每次签售、每个代言……只要买得起的、能去的，她都通通不落。不仅如此，她还是一名“剪刀手”，致力于在各个视频网站上通过剪辑自家爱豆的视频，将之安利出去。

    总之，做数据这方面女孩是奉献出了自己的全部。钱这一方面嘛，她能花的也都花了。但毕竟还是一名大学生，手上的钱有限。

    “虽然我没有多少钱，但我相信他不是那种物质的爱豆，只要是粉丝们的心意都会好好珍惜。因此有一次，我亲自编了一条手链，想送给他。”

    想起往事，女孩除了愤怒，还是有一点伤心。那些年，被欺骗是真的，但毫无保留的单向爱也是真的。

    又花费了一笔不菲的生活费，女孩终于被选中了音乐节目的预录观众，得以亲眼看见她所喜欢明星。

    “在录制节目的上班路上，我们这些粉丝们都会在这个时候把礼物转交给自己追的爱豆们。我看到，有不少人送奢侈品牌的，这些包装袋看起来都十分昂贵。我也把手中简陋的、装有自己亲手做的手链的袋子递过去。但是——”

    女孩声音有点呜咽，“没有人接。无论我手伸得再远，喊的再大声，都没有人接。相反，那些奢侈品袋子却全部被拿走了。”

    宁宴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叠整齐对折了一下，递给了哭泣中的女生。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任由着女生的哭诉。

    “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或许一直都是我太盲目，沉迷于公司为他们塑造的完美形象。很久很久，周围粉丝都站的差不多了，我仍然不愿意离去。”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团体过来了。我不认识这个团体，周围稀稀拉拉的人也都在互相询问'这是什么团?'。鬼使神差地，我看了看手中被遗弃的红绳手链，猛然冲上前去叫住了——”

    “不对，我那时根本不知道她们是谁、分别都叫什么名字。所以，语气听起来有点没礼貌。我直接说'喂——'，她们五人都回过头，其中最末尾的那个女孩更是直直走到我面前，问：'你是在叫我吗？'”

    “我一脸乱点头，把手中的袋子举起来，说'我喜欢你很久了，这是我送你的。'”

    “后来回家我冷静下来，觉得这样做是对那个小姐姐的迁怒。但转念一想，只是一条不值钱的红绳，她应该也是假意收下，然后私底下就丢掉了吧？”

    “所以后来，我也就没在想了。”

    从学校出来，一路上女孩的这番话都在宁宴脑海中回旋。她悄悄来到了公司练习室，练习室里成员们们正在努力排练。宁宴定眼一看，吴孟仪的手上果然有一条红绳。

    “直到有一天，我点开了网上的一个爆火的土味练习室视频。第一眼，我就在有个人的手上看到了自己那条手链——”

    “那个人就是吴孟仪。”

    “宁总，您怎么——”宁宴给秦树比了“嘘”的手势，示意自己并不想惊动成员们。

    “你懂这种感觉吗？自己被别人随意践踏都心，被另一个人珍重的捧在手上。尽管，那条手链并不符孟仪的尺寸。”

    确实如此，肉眼可见的，吴孟仪手腕上的红色要大上许多。不过吴孟仪很机灵，她稍微打了个结，倒是刚刚好。

    “我一直很愧疚。她在打结的时候，会不会已经猜出来了事情的真相?我很想给她说一句'对不起'，但是，我怕。”

    秦树看着双手抱肩、默默垂眸的宁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宁宴转身，她也紧跟上去：

    “宁总，有件事需要您决断。”

    宁宴去休息室给自己泡了杯咖啡，也给秦树泡了杯：

    “说。”

    “是这样子。刚才我翻公共邮箱时，收到了一封自荐信。”

    WE闯出一定名头了，大宜又收到了信泽的投资，顿时也变成了一个香饽饽。收到练习生们的自荐信，那是常有的事。

    只是，为何秦树会无法决断?

    只听秦树继续说道：

    “对方称，自己和前公司的合约马上就要到期了，主动发邮件想来加入大宜。”

    “前公司?”宁宴皱眉，“对方已经出道了?”

    这样一来，就有两种情况：

    第一，对方出道后事业一直没有起色，想加入大宜换个新公司看看还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