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军今天那是往死里作呀，侧身抬手，接住父亲砸来的碗，说道“老东西，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你扔了酒盅，砸饭碗，日子不过了是吧”。

    柳美浓这时赶紧冲上来推着李永军往门外推呀，连声说“兄弟，咱妈的生日呀，你闹腾啥，赶紧走，看气着爸妈咋办”。

    “气着他？我没这么个爸”。李永军喊道“老东西，回来十几天了吧，你可去看过我奶奶，过麦呀，我奶奶八十的人了，一个人在家忙活那点儿地，你呢？我告诉你老东西，上行下效，你今天能在过麦这么忙的时间不回去看奶奶，将来你眼中这几个孝子贤孙就能不管你，就我刚才说的那，真把你弄墙头上去……”。

    李永军吆喝着，被嫂子柳美浓给推出了大门。还不解恨呢，一把推开嫂子，坐在偏三轮上点上颗烟，抽了两口，听着屋里乱哄哄的。一定是大家拉着父亲劝说吧。柳美浓就抬手在李永军肩头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说“怎么，你还想在这里闹出人命啊，赶紧滚蛋”。

    李永军这才下来，踹起摩托，一溜烟跑了。不过他这一闹，一下子在县大院算是出名了，都知道了徐前进有这么一个弟弟了。

    李永军是走了，家里可就乱了，李永梅在家哭喊不停，摔盆子砸碗呀。因为李永军的话戳到她心窝上了，结婚几年来，到现在还没有孩子，那是她的心病呀。哭喊着怨父亲没有管教好李永军，不会说人话，如何如何的边哭边数落边摔东西呀。

    到了后来，李富生也受不了了，吼道“好啊，我没管教好，那当初要是让你跟着你奶奶回老家去的话，我看你就没毛病了。刚才那个小兔崽子说的没错，现在正是麦忙的时候，你请两天假，回家帮你奶奶收麦子，体验一下吧”。

    这一嗓子，李永梅不哭了，她是真受不了那苦。他也真怕父亲一气之下把她撵回老家，去帮奶奶收麦子。立马就止住了哭声，收拾东西，拉着自己男人出门，也走了。

    李永梅一家一走，其余人也坐不住了，饭没吃，就各找理由相继离去。好好的一个生日，就这样闹了个不欢而散。

    最后，剩下来柳美浓，在帮着收拾被李永梅砸的乱七八糟的家里。便忙活边说“爸，你也别怨我兄弟，你也好好想想他说的话。别人我不敢说，我家那个，现在不就是个小科长吗，回到家里那就是二大爷，横草不拿成竖的。你再看看，现在他找理由跑了吧，帮你收拾一点么。刚才我妈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个上午，又有哪个走进去帮着伸伸手了，还不是我兄弟一个人进去帮着收拾鱼，还要做鱼呀……”。

    柳美浓在那里不停地说，李富生是真拿这个媳妇没办法。不过，话说回来，也真是只有这个媳妇孝顺，虽说整天嘴不闲着，可是在家干这干那，自己那些亲生的儿女没有一个能比上的。听着媳妇的话，李富生也不由得考虑着这些年的一些得失，决心明后天的回家陪母亲过上一段日子，或者是把母亲接出来。

    李永军回到厂里后，只见像上次一样，一群人围在门卫室门口，正在热闹着呢。孙玉珍、郝永香和杜春梅三人在门前拿着一卷纱窗，在地上铺着，剪着，好像在缝着什么。张国华还在沿着河边走来走去的打呢。

    停下车，问了一下这才明白，又是厂长孙兴国的主意。原来，李永军带着鱼走后，张国华还在继续打鱼，这时候也都上班了。休息的巡逻队员就都过来凑热闹，吆喝着张国华多打点，中午一起去招待所吃鱼。既然有人凑热闹，张国华也就没停。

    到了十点多的时候，孙兴国下楼来走走，看到门卫室门口又摆了几盆鱼，就说“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打的多了，你们可以说是我说的，拿到招待所去，卖给招待所，最少能够你们抽烟的吧”。

    孙兴国这厂长没有官架子呀，一群人就七嘴八舌的聊起来。到了后来，孙兴国说“不行，放到招待所也养不了几天，我见人家钓鱼的，都带着个网兜，钓到后放到网兜里，扔在水里养着。我看呢，要不，你们去供应站弄两卷纱窗出来，干脆缝个大兜子，用棍子插到河里，把鱼再放到兜子里，养到河里去。这样，咱们招待所用的时候，就来你们这里捞点。要是这样的话，要比去后面鱼池弄鱼简单的多了”。

    就这么一说，大家都是兴致浓浓啊，说动就动，大家一起忙活起来。李永军听明白了，到现在没吃饭呢，饿呀。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抓起一条二斤来沉的鲤鱼，去旁边的废料堆里弄根细钢筋串起来，走到河边抓点乱草点上火烤起来。

    时间不大，李永军烤熟了，就坐在地上抱着啃起来。就在这时，值白班的巡逻队员有人过来说“李队长，刚才在生活区那边转悠，看到了几个娘们，不是咱们厂的，应该是小苟家的，要不要抓过来问问呀”。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抓过来呀”。李永军啃着鱼呢，含含糊糊的吆喝着。

    把人带到了门卫室，开始做笔录，事情很简单，人家几人也毫不避讳。一会儿就问明白了，周围村里好多人家都自己擀鞭炮啊，而小苟家不敢说家家户户，但是多数人家是擀花的。当地人叫雷子，也就花雷，要这些铁屑铜沫就是花。

    现在人家的思想是真开放啊，人家来他们厂找那些男的，不就是□□么，这些男的还要管吃的，比在家吃的还要好。临走还能捎上不少的铁屑铜沫，回去稍微加工一下就行，这不比去市场找门路买便宜的多么。

    事情就这么简单，问明白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呀，打打不得，罚也罚不得，只能将人放走。

    放走了人，李永军和范文正上楼找孙兴国和刘冬生汇报。两人听完事情后，都没有吭声，还是刘冬生开口说“打铁还得自身硬啊，这种事儿怎么说？你们以后看管好咱们自己的职工就行了，这种事儿再发生，就罚他们”。

    孙兴国坐在那里，只是抽了口烟，长长的出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李永军就试探着说“既然这都是废料，咱们能不能自己加工一下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