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公分？怎么个吃法”。对于这一说法，范文正虽然明白，但还是感觉挺新鲜的。

    李永军就解释道“比如说，在生产队的时候。早上起来队长派工，有锄玉米地的，那是一天一个工，那么棉花需要打岔了，这就不需要壮劳力了，老婆孩子就能完成，一天干下来就是半个工。豆子地里那边需要稀苗，拔得豆芽菜自己拔来归自己，一天干下来就是零点二个工。但是，因为豆芽菜拔来归自己，还是很多人愿意干这个，不去给棉花打岔的……”。

    范文正基本上明白了，就说“那下来以后，咱们开始挖沟，就是两种工作了，一个挖沟的，一个往地里拉土的，这两样也差不多呀”。

    说完了，范文正突然说“不对，你说的那，是积攒一年的工分，年底分粮食。可现在，咱们这里，这些老职工每月六十多的工资，那三个泡病号的也各不相同，唯独一个苏癞子，还没有定级呢，每月才三十八块五呀。你怎么个吃法”。

    “这”，李永军一下子也愣住了。范文正说的不错。在生产队吃工分，那是从无到有，慢慢积攒。可现在大家手里都有固定的工资在那里呢，怎么个吃法。厂里效益好的时候，每月还能有五块到十块不等的奖金，那也是平均发到每人手里的。一时间，李永军也头疼了。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能商量出个头绪来。范文正就说“咱俩别想了，这种事儿是个大事儿。瞅机会先找刘书记说一下，他帮着出出主意，基本定格后，再找厂长汇报”。

    两人在商量着怎么吃工分的事儿。可在今天休班的郝永香宿舍，却迎来了一拨人，令她举棋不定，左右为难。

    郝永香也是本厂的职工子弟，只不过她的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母亲杨秀芬在电气焊车间，也马上就面临着退休了。母女俩就住在厂区后面的小院里。

    赵守义年前回去后，就一直没再回来上班，忙着办调动的事情。两人恋爱的事情，发展的很快，虽没到两家人见面的程度，但是两个人都回家说了。所以，杨秀芬也知道自己闺女这点事儿。同时，她对赵守义也挺看的上，那年月，打的一手好竹板，口才又好，被调到厂文工团，那是早晚的事儿。

    要是赵守义能进文工团，不说别的，将来结婚了，对家里的照应也就能多一些。现在厂里一直在喊着要在东兴县县里盖住户楼，也说就在厂周边盖住户楼，不管在哪边，能分一套房子，等自己退了后，帮着他们俩看看孩子，这将来的生活也没有问题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赵守义家就在市里，而且父亲是市工业局的一名领导。当赵守义年前回去说一下现在红光厂的情况，再说想要调回市里。父亲赵宏业自然明白自己儿子的喜好呀，就忙着奔走这些东西，终于，现在把一切手续办理妥当了。赵守义调回了市里，进了文工团。

    办理完了儿子赵守义的事情，赵宏业也就觉得没事儿了。没想到儿子坚决要求在帮郝永香也调到市里来。赵宏业有些恼了，说道“你们的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这么上心干啥，回来了以后，怎么着还找不到对象了？再说了，你现在的单位是文工团，那里面还能少了漂亮女子”？

    可是，当父母的哪有能禁得住做儿女的闹腾的。被折腾的不行了，赵宏业就详细问了一下郝永香的情况，当听说郝永香是厂里的门卫时，就是一阵的恼火，训斥赵守义道“人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她一个女子去干个破门卫，还整天舞枪弄棒的，能是个什么好人？她是长得天上难觅地上难寻了，还是胜过西施赛过七仙了，看把你弄得五迷三道的”。

    训归训，赵宏业还是没能禁得住赵守义的折腾，最终答应过来红光厂看一下。要是觉得郝永香行，那就干脆把这件婚事定下来。然后再帮郝永香调动工作。

    今天就是这样，赵宏业老两口来红光厂，找孙兴国这里走赵守义调动的最后一道程序，也顺便看看郝永香。可是在赵守义的要求下，有些本末倒置了，没有先办理正事儿，先到了郝永香家里。

    两家人一见面，赵守义忙着两边介绍。赵宏业老两口看看郝永香，那确实是长的样貌不俗，再看郝永香说话办事落落大方，没有那些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气的样子。赵宏业的老婆首先相中了。把赵宏业拉到一边，一阵嘀咕后，把赵宏业父子撵出了郝永香家，让他们父子去办理调动的事情，自己在这里和郝永香母女聊起来。

    当杨秀芬听说赵守义已经调走后，心中就悬起来了，想着将来两人一个在市里，一个在这里，那不就是两地分居吗，就有些不乐意。也没有隐晦，直接就说“守义他妈，我看这个事儿呢，咱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我们这个家庭你也看到了，就我们娘俩，都是工人。守义他爸怎么说也是个领导，我们家是不是高攀了。再说，守义现在调回去了，两个人不也就分开了么”。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咱们的事情定下来，过几天也把永香调过去，等他们结婚了，你不也就退休了吗，一块跟着到那边去多好啊，你看你们厂这边，那叫个荒凉啊……”。

    杨秀芬听着赵守义的母亲唠叨，一听这些说话，就和自己不在同一条线上，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扭头看向自己的闺女，那意思是我感觉不怎么样，你自己考虑好，再拿主义。

    郝永香可没考虑那么多，不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等于零吗，真就差不多。郝永香再听说等两人的事情定下来，就把她也调到市里去，真就心花怒放，幸福满满了，满脸的陶醉呀。看到母亲询问的目光，根本就没想啥，羞涩的点点头。

    赵守义的母亲能看不出来杨秀芬的意思么，现在见郝永香点点头。那行动麻利着呢，伸手就掏出一百块钱塞到郝永香手里说“孩子，做阿姨的来的匆忙，也没带多少，咱娘俩这第一次见面，礼儿不能少了”。

    郝永香也没有多么的推脱，就收下了这一百块钱。这就是见面礼啊。杨秀芬见女儿都收钱了，还能说什么，就招呼着去招待所那边订饭，中午一起吃饭。

    他们这边郝永香去招待所订饭了，赵守义父子也把厂里的手续走完回来了。一听说事情定下来了，赵守义就说“中午吃饭，要不把永香的两个队长一起叫上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希望他们俩多照顾一下永香”。

    就这样，李永军和范文正也被请到了招待所。两人也就算是个见证人吧，在酒席上，赵宏业那到底是领导，这种场面应付自如呀。与大家频频举杯，谈笑风生。随手掏出二百块钱递给了杨秀芬，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