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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每个人,都有迁就不了的东西

    2006年8月30日  星期日  晴天

    坚强是对明天的一种承诺,勇敢随时是成长的一种力量。

    别管几岁,也没有什么能够束缚住一个人。

    为了前方未知的人生,我们知遇了五颜六色的人生感悟,五花八门的生活体验,它们或苦或甜或辣或酸,但总有一种方式能把沉睡的心灵唤醒。

    因为未来在另一个时空领域,向我们折射着希望的光芒,只要我们找对角度,它就会把光送过来。

    我们搬了家,在这不久之后,我爸坚持把往外出租的那套房子收回来。

    搬家那天,我扔掉了所有的东西,除了一小箱磁带,我全部留在了那里。

    就连从小一直陪我到大的书桌都没要。

    这个家终于,终于安静了下来。

    要离开小城去外地上学的前一天,我第一次正正式式的,约了我哥出来吃饭。

    但我哥别扭着不肯。

    我站在厕所门外求了半天:“哥,你就跟我去吧,这顿饭是我请你的,你放心,我真不好好的宰你一顿。”

    他在厕所里一边拉屎一边回答:“不去,不信你。”

    “真的,爸好不容易能从我身边带走钢钢去玩儿,你又不会做饭我又不会做饭,行不行嘛?”

    “不行,说了不去,你怎么这么缠人。”

    “我保证,就去吃碗面条,不去那个三星级酒店。”

    “我信你呢,一边儿玩去,不跟你小孩子过家家。”

    “不是,胡亚峰,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我冲进厕所,叉起胳膊,扬着脑袋问。

    我哥大吃一惊,忙扯了裤头一直往上拉:“你这,你这什么毛病。”

    我抱着胳膊问:“去不去吧?求着你,给你脸了还。”

    他目瞪口呆的上前要够着我。

    我瞪圆了眼睛告诉他:“在三年级时,你在我日记里就已经被我用毒药饮恨了。为了那个虚构的小文章,我整整三年没有抬起头来。你再给我犟,真打你,报一箭之仇。”

    说完,我把手里的一卷卫生纸扔给他:“呐,我上完厕所就没纸了。”

    他接过卫生纸问:“什么文章?哪里来的?”

    “那你是让我在这给你讲喽?”

    我伸伸胳膊打算坐在卫生间的地上:“好吧,那我就给你好好讲讲你妹我的光荣事迹。”

    他惊掉了下巴,连忙紧张的拒绝:“不不不,行行行。败给你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赶紧出去,这孩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不要脸劲儿。”

    我直起腰,满意的沉着脸洋洋得意的走了出去。

    胡亚峰啊胡亚峰,别管世事如何变迁,我们之间是是非非的亲情扯不断,扥不开,绕不走。

    你注定这一辈子是我哥,我注定这一辈子治你。

    我站在厕所外,想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过的太快了,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眨眼,少了很多东西,多了几份闲愁。

    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情愫,我似乎懂了那么一点。

    在烧饼店里,我点了两个大大的烧饼卷肉,卷足了焖子和熏肉肠。

    吃的惊天气泣鬼神般,小小的店里充满了我吭哧吭哧,吃烧饼的声音。

    嘎嘣脆的烧饼盖儿上,沾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芝麻,一口下去,酥脆掉渣。

    那Q弹的焖子,透着香气入口软糯。

    熏肉的蒜肠恰到好处的,弥漫着浓郁的木柴香。

    它们在我嘴里互相纠缠,随着牙齿的咀嚼,相伴着进到我的胃里。

    “老板,再来个卷猪头肉的。”我抹抹嘴边的油,冲老板喊。

    我哥就坐在桌子对面眼睛不带眨的看着我。

    老板笑呵呵的拿了竹编的小盘子放在我眼前:“闺女慢慢吃啊,吃好啊。怎么今天变成三个了?”

    “老板,我明天就要去外地上学了,恐怕要好久才能回来,所以今天吃的饱饱的,明天好上路。”我笑嘻嘻的回答。

    老板驽了嘴巴道:“咦,这孩子,多好的事儿,怎么能说上路呢?他们回来的人说,只有咱们这小城有这种烧饼我还不信,看闺女狼吞虎咽的,我信了,一会儿我打一炉刚出锅的,给闺女一个,不要钱,闺女热乎的吃了明天开学去。”

    老板去打烧饼了,很欣慰的。

    我从来没问过这个大伯姓甚名谁,这么多年,只叫他老板。

    而老板总是笑容憨厚。

    和相伴着的老伴,两个人,一个店。

    我们小城有很多这样的烧饼铺,但大都在时过境迁中发生了变换。

    但他家却一直经营了很多很多年,而食客们大都是回头客,本地居民。

    即使后来种种原因远离他乡,但心牵着这一口,永藏心间。

    所以召唤游子们回来的,无非是一种记挂的味道,一抹淡淡的乡愁,带不走又回不来的意难忘。

    我想,老板的执着里,应该也有隐喻的一种东西是别人不知道的,或故事或情绪。或悲或喜,都是一种世间繁华罢了。

    我,将来会不会也会成为一名远赴他乡的游子呢?

    “哥。”我叫对面那个嫌弃眼神看我的人。

    “干吗?”他厌烦的回答。

    我顿了顿,还是说出了我想说的话:“你们真的没可能了?”

    似乎是我突然的正经样子他没有见过,眼神错愕的看着我。

    “你有很多缺点和毛病,她也有,我们都有,真不能共同克服吗?”

    我见他沉默,执着地问。

    我哥用他那并不聪明的大脑还是想了想告诉我:“我们有很多方面意见不和,她不关心我,我不心疼她,更多的,话不投机。”

    “像老板和老板娘这样惺惺相惜一生的并没有多少。”

    我望向那个小小的柜台。

    老板娘正在柜台上给自己的老伴泡菊花茶,闲暇的时候她就会这样。

    她特意挑了大朵的菊花放进茶杯里,再放上两粒透明的冰糖。

    拿起刚烧好的开水滚滚着浇在杯中,待到菊花一点点在杯中重新绽放,摇曳身姿楚楚动人的时候,老板娘就会端起来放在自己的嘴边尝一口,确定温度刚刚好,便小心着端到老板面前,笑着给正在忙碌的老板伸到嘴边喝两口。

    小时候来,只是觉得他家的烧饼更好吃,夹的肉要比别人家给的分量足。

    现在看来,已然不是,毕竟谁也不差那一口吃的。

    我定定的看着我哥:“跟爸妈也有很大关系吧?”

    他看着我,有种不认识的感觉。

    我拿起眼前的烧饼给我哥看:“哥你看,这个烧饼刚从炉子里出来的时候,又香又脆,吃起来有种满口焦香的回味无穷,很多人以为,是因为盖儿上的芝麻,所以大部分人吃的时候,都希望只吃脆脆的盖儿,但他们却忽略了夹层到底儿,这中间的位置里,放了满满的五香粉和油酥。只有盖儿没有底儿,中间就加不了软糯的焖子和肠。那这个烧饼卷肉,也就叫不起这个名字了。你觉得呢?”

    我哥盯着我看了半天,并不答话,只是幽幽的说了一句:“还喝凉粉吗?我去再给你要一碗。”

    他站起来,转身,迈开步子,动作流畅且快速。

    我这一刻,才恍然大悟,原来我逃避问题的本领竟是出自我哥。

    在他眼里,我还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他并不想把他的内心告知于我,甚至是任何人。

    他和我一样犟的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突然就明白了,不是他没听懂,也不是他不想回头。

    只是每个人,都有迁就不了的东西。

    就像那个烧饼,烤箱做出来固然卫生。

    但用原始的木柴木屑烧旺的土炉子,把烧饼在炉灰里慢慢去烤,去煨,它才能散发出特有的一种焦香口感。

    这是烤箱做出来所不及的。

    我哥还是停住了,因为我看见他踌躇了一下。

    他说:“妹,烧饼一旦凉了以后,就索然无味,除了硬邦邦的会硌掉你的牙,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快吃吧,该凉了。”

    果然啊,我是他妹,他是我哥。

    我们有着本质上的相似。

    “哥。”我叫住他,还是说出了我最想说的一句话,“那就给时间一个机会吧。”

    他站在那里,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并没有回头看我。

    他轻轻嗯了一声,小的甚至他自己都没听见。

    但我看到他的身体微微的动了一下。

    我继续说:“哥,你以后别忘了,咱俩住过同一个子宫。你是那个给我去妈肚子里探道儿的人。”

    他背对着我,听完我这无稽之谈笑了。

    那种苦楚的笑,身体发颤,抖动的厉害。

    他说:“好好吃你的吧。”

    我又说了句:“哥,我还想吃冰激凌。一会儿带我去。”

    他还是背对着我走掉,说声,好。

    我低下头的瞬间,眼泪又流了出来。

    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哭,自小这样,可能小时候怕我爸打我妈,养成的习惯。

    小时是张大嘴巴用最大的声音来哭。

    后来知道不雅观,是躲起来偷偷的哭。

    现在好多时候,是鼓励自己笑着去哭。

    生活有时候真的是很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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