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枫好看的眉眼挤成苦瓜，对着罗希的试卷一筹莫展，“嘶......”

    一旁的罗希满是无语：“你行不行啊？”

    “行！当然行，”岩枫打肿脸充胖子，“男人不能说不行！”

    “放你丫的屁吧，”步晶端着盘切好的西瓜和苹果进来，放在桌子上；转身把岩枫坐的滑轮椅推到他自己的写字台前，把他手上的试卷抽走：“数学卷子写完了没？整这些有的没的。”又转身对着罗希喊：“别问岩枫——他不行。”

    “......我不行？”听见罗希的偷笑，岩枫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的怎么知道我不行？”

    步晶坐在他旁边看着刚刚他做完的测试卷，一边帮他批改，随口说着：“你指啥？要是不是学习的当我没说。”

    “你丫的，”岩枫趴在桌子上侧脸看着她气笑道，“我说的就是学习！你自己改的你看看？”

    最后算分，步晶惊讶的发现这兔崽子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差，竟然拿了71分——相当于班级平均分的分数。岩枫盯着分数，小狗尾巴藏不住的开心：“四天，”他竖起四根手指，笑眼弯弯，“四天时间，从20分到70分的逆袭。怎么样，励不励志？热不热血？”

    他的悟性很高，几乎一点就通；这四天的时间里步晶只是针对所有基础知识和简单、中档的难度题目进行讲解，然而很难想象，他正张卷子真的就是步晶讲过的知识点他就会做。妈的，这小子。步晶拿着卷子反复看，但发现错的都是没讲的不会的理所应当。这他妈纯纯不听课才考成以前那b样。

    “你的生物和数学倒是好提，”步晶侧头看看开心小狗，笑道，“那你的那个英语语文历史政治呢？”背的东西，毕竟要花工夫时间精力，不可能提高的这么快。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岩枫笑道，“在背了在背了......”

    “去，出去花园里背书，等会儿我下去抽查。”步晶把自己的政治课本拍在他怀里，“哲学的唯物论的背诵考点。”

    转身去教那位在一旁卖力吃瓜的罗希同学。

    楼下，岩枫蹲在大理石台阶上，头疼于晦涩的政治哲学术语。

    “听说了，你的励志热血逆袭史。”罗凯从门口出来，靠着旁边的柱子，调侃道，“你说要是冼依知道你用四天时间就赶超她两年的成果，她会不会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聚集九颗龙珠召唤神龙把你手刃？”

    “手刃还是太轻了，”岩枫笑道，“我估计是凌迟而死。”

    “你认识刘璇么？”罗凯环着手问。

    岩枫干脆坐在台阶上，看着书说：“你问这些做什么？”

    罗凯看了看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拍了拍台阶灰，坐在他旁边盯着面前地上的一只瓢虫：“篡改行程表的时候我看了改前后的对比，只有步晶的800米赛程更换人员了。所以我去查了这个更换人的信息。”罗凯看见岩枫的眼神，解释道：“是个人档案，我不是秘书部的么，这个不难查到。”罗凯没想这隐瞒了：“恰巧秘书部有人是她小学同学，就听说了一些事情。”

    “我猜，步晶经历过校园霸.凌。”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岩枫一直想要弄清这一点。她待人处事游刃有余，看似官方的亲切与热情；可私下里有能巧妙的让人感受到不近人情、漠然疏离。但是岩枫又在这一年的相处里看出她矛盾又克制的少年应有的热烈与生气，还有难以描述的热情助友。

    所以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去才能造成这样的性格？

    “......背不出来？”步晶抬头看着少年，看着他盯着自己，炽热的目光烙在她脸上，不省的发烫。她有些遭不住，手里的书卷起来虚虚的敲在蓬松的脑袋上，“别想糊弄过关！啊？听见没？”

    “我是猜测，猜得！”罗凯看见岩枫这样毫不掩饰的阴狠的眸子里泻出的戾气，赶紧解释道，“你先别急——”

    “你都听说了什么？”

    罗凯看着脸黑得下一秒就可能冲上来暴打一顿自己的岩枫，叹了口气：“我说，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岩枫深吸一口气，燥热的空气冲进胸腔，迫使自己冷静，“你愿意跟我说是信得过我，也信得过步晶信得过我。”

    罗凯看着少年平静下来，缓缓开口：“我听说的是一些刘璇本人的事迹。她家境不太好，家里是卖肉的。她是三年级的时候转学去到的城一小，我的同学说别看她小时候瘦瘦弱弱，人很坏，只要别人不顺着她的意思来，她就是霸.凌解决问题。”罗凯努力的寻找一些合适的语言表达，“而且她很记仇，如果招惹上她就跟个水蛭一样。她会用各种手段针对她讨厌的人，一直到那个人达到她想要的目的。于是那个时候大家基本上分为两种：她的小跟班小团体以及陌路人。”

    “我同学说，她的手段很恶心，他亲眼见过为了霸凌某个比她画画画的好被老师表扬了的同学，她把她家肉铺里的带血的乱七八糟的内脏啥的扔进那个同学的午餐里......”

    步晶不爱吃猪肉。

    “岩、枫！”步晶喊了他一声，“你在干嘛？”

    “我说了，你要是不想学不要来干扰我。”步晶有些恼，抱着臂正色说。

    “......啊，”岩枫回过神，神色有些戏谑，“你确定让我说？”

    “嗯？”

    “你右眼眼角有颗眼屎。”

    “......”步晶僵了一秒，然后把书扔在他身上，转身冲进厕所。

    岩枫抱着书，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没有以往的调侃揶揄，浅瞳里尽是悲悯。他只觉得心好疼，一种怨世不公的不甘终究是化为无处宣泄的自我凌迟。

    “她为什么不反抗？”岩枫不敢相信步父步母会狠心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受苦，问道。

    “你妈妈是很合格的母亲，但不是所有父母都是。”罗凯摇摇头，有些悲怆，“首先，很多家长的观点是‘为什么他们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或者‘你干吗要招惹他们？’。这是一种很典型的中国式家长：他们完美的袭成了中国古代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思想，太相信‘人之初，性本善’的理论，坚守着‘吃亏是福’的观点，以及一些‘还是孩子’‘大事化小’的中国式糊弄文学。很多的校园霸.凌并不全是双方孩子的问题，事情的处理上有太多东西给受害者捂了嘴。”

    “其次，你应该知道步晶的身份吧？”罗凯见岩枫点点头，说，“像她这样的人生是会被划定路线的。她身上从来不是一个少年或者步晶这个人。她从小就要被迫懂事，被迫学习成为一个合格的公司领导者的角色。因此她的家庭对于我刚刚说的观念，会做得比普通家庭更过分——她那样优秀的父母，很可能会让她在自身找问题，通过这样提升自我。”

    BU，国内知名集团，商品遍布全国各大商业圈的超强私企。步晶作为BU未来的继承人，岩枫以为会替他这种小百姓岁月静好的人，在某些地方也要负重前行。

    “你背好了吗在这儿杵着。”步晶洗完脸，出来看见岩枫抱着书笑道，“意念背书？”

    “心算。”岩枫恢复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装可怜道，“背不下来怎么办......”

    “加黄瓜凉拌。”步晶走到他面前抽出书以同样的招数应对说。

    “加葱姜蒜末辣椒面儿盐花椒粉糖酱油陈醋生抽再浇一勺热油，搅拌一下。”岩枫笑嘻嘻的接话。

    步晶低头翻着书没理他，只是缓缓地问了一句：“我觉得你有时候就像黄油，贱这个字就像面包，知道为啥么？”①

    “嗯？”

    “就他妈绝配啊！”步晶合上书，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