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祭

    魔龙国地处西北高原地带,气候干燥,到了冬天,光秃秃的山上没有任何绿色的植被,整个儿看过去完全就是一片荒山野岭。

    偶尔有几颗能耐得过干旱的树也老早就掉光了叶子,剩下干枯的枝桠在风里摇晃。

    魔龙城是魔龙国的国都所在,这里的气候和民俗习惯与神龙帝国辖地完全不同。

    青布马车赶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黑衣的少女依然面无表情地驾着马车,缓慢地行驶在魔龙城的街上。

    淡青色衣衫的青年慢条斯理地骑在马上跟着马车缓步而行。

    马车中的少年轻轻地撩起帘子向外张望。

    看着那些熟悉的建筑缓缓从眼前后退过去,少年的心里蓦然间有一丝悲怆的凄凉。

    魔龙城,他的出生地,他的国家,他的领土。

    四年多了,他终于又回来了。

    独孤沧溟从小跟掀开帘子便留心上了他,看着小跟沉默中渐渐泛红的眼圈,独孤沧溟的心里再度有了浓浓的怀疑。

    这个跟将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为什么他在看着这魔龙城的时候,独孤沧溟感觉他好像对这里非常熟悉一样?

    北巴图的跟将军是突然间冒出来的一个人,之前谁都没有听过这个人。

    马车缓缓地经过一条条街道,来到魔龙驿馆的门口。

    已经来到魔龙城了,就没必要再隐藏行踪了,驿馆比客栈到底是安静也安全多了。

    “小环。”马车里的小跟摇着头,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

    “小跟,驿馆要比客栈安全。”

    黑衣的少女不明白小跟为何摇头,但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想住在驿馆,于是试图说服他。

    黑衣的少年依然只是摇头,躲在马车里不肯出来。

    “那我们去客栈吧。”见小跟不愿意住驿馆,黑衣少女也不再坚持。

    小跟身体不好,她不想为难小跟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驿馆的门口走出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带着几个侍卫和婢女从三人身边走过。

    那女子挽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头上垂下透明的红纱,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黑衣少女的眼睛一直跟着那红衣女子的背影走出好远,才漠然地回过头来。

    “怎么,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很漂亮?”独孤沧溟看着黑衣少女的动作笑了笑。

    那红衣女子脸上的面纱完全透明,并不能掩饰她的容貌,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很美。

    那种美清丽脱俗,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冷艳,对男人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独孤沧溟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自然会被美人吸引。

    他在心里默默评价着从他身边经过的美人,那样的气质并不是普通人能有,也绝不是眼前这个沧月国奴隶出身的镇国公主能比的。

    那红衣女子的美,恐怕也只有曾经的沧月明珠可以压她一筹。

    黑衣少女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身边的独孤沧溟,忽而冷笑一声转过头去,眼里极尽嘲讽。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看别人比你漂亮多了,就被刺激到了?还是我说她漂亮,让你心里不舒服了?”独孤沧溟对黑衣少女的眼神十分不解,蹙眉道。

    “一个尸体,也就你会觉得她很漂亮!”

    黑衣少女冷哼一声,攀上马车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走。

    “尸体,你什么意思?”独孤沧溟不觉一愣。

    虽然他也觉得那红衣女子的身上是有一股阴寒之气,可也不至于说人家一个大活人是个尸体吧?

    “喂,你这是嫉妒好吧?”独孤沧溟不满地皱眉,自觉地把黑衣少女的话当成了嫉妒。

    又走过几条街,黑衣少女找了一个僻静的小客栈,停下马车将小跟从里面扶了出来。

    “为什么要住这里啊?”独孤沧溟有些意外,追着少女走入客栈。

    少女登记好了房间,扶着小跟去了天字一号房。

    领路的人离开之后,少女将包袱放在桌子上,将小跟扶到床上躺下,然后上下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

    这条街本就偏僻,这间客栈来的人并不多,说是天字一号房,可里面的陈设还不如其他大客栈的三流房间。

    不过好在还算干净。

    “你是不是觉得刚才那个女人有问题?”独孤沧溟想了想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黑衣少女瞪了独孤沧溟一眼,说道:“她刚走不远,你去追她还来得及。”

    “谁说我要去追她了?我追她做什么?”独孤沧溟把眼一瞪。

    虽然说他心里很想跟过去看看那个美人,或者搭个讪什么的,可到底也不能明着说出来吧?

    “我们要休息了,你走吧!”黑衣少女却无视独孤沧溟的表情,只将他往外推。

    “喂,你不是要和他住在一间屋子吧?”独孤沧溟诧异极了,赶忙说道:“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怎么能同住一室?”

    “跟你有关吗?”黑衣少女冷冷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出门外,“砰”的一声将门合上,然后走床边俯下身轻声问道:“小跟,你感觉怎么样?”

    因为小跟的身体所以他们走得很慢,可是魔龙国本就是山岭高原地带,就算走得再慢,小跟这一路来也吃了不少苦头。

    “没事。”小跟休息了一会儿,才发出他那依然沙哑的声音。

    “你……”小跟看了一眼被关上的门,眼睛又落回到身边的黑衣少女脸上。

    “理他们做什么,谁想说什么就让他说去。你身体不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黑衣少女到了一杯水,端到床边。

    独孤沧溟被关在门外之后,恼怒地朝着紧闭的门瞪了一眼,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在房间里左思右想,想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去找萧玉环。

    虽然那跟将军身子骨是不好,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可他们两个到底一个是年轻的姑娘,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少年,就这样让他们两个独处一室,他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

    至于为什么会感觉不舒服,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给自己找出的去他们房间的理由,只是因为他要问问萧玉环,问她为什么要把那个美女说成是尸体。

    他心里一直没想明白萧玉环那一句尸体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虽然觉得那很有可能是萧玉环嫉妒的言辞,可是他总觉得还是有深意在里面。

    啪啪啪地敲了许久的们,屋内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独孤沧溟心中疑惑,刚巧有客栈的伙计从这里经过,他便问了一声。

    “你说这间房的客人啊?哦,那女客官刚才问我要了香烛,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我看她好像是往那边去了吧。”伙计指了指院子的后面。

    香烛?她要香烛做什么?

    独孤沧溟一时没想明白,便十分好奇地赶去了后院。

    夜已经有些深了,可也没有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缺了一角的月亮静悄悄地挂在黑色的夜幕上,照着地上的一切,有一种朦胧的美。

    独孤沧溟在院子后面的阴影里看到两个影子,刚想开口,却又压下了想要开口的冲动,躲在了黑暗之中。

    地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香案,案上放着一个雕刻得极为精致的牌位,灵牌前面的香炉里燃着几根点燃的香烛,萧玉环与跟将军二人面对面坐在香烛前面。

    他们的中间放着一个盆子,此时二人正将手中的纸钱一把一把地扔进盆子中去点燃。

    看他们二人是正在祭奠着什么人,独孤沧溟一愣,一时没想起来他们祭奠的人是谁。

    可是听到黑衣少女随后念叨出来的话,他顿时就明白了。

    “姐姐,今天是你三周年的忌日,我和小跟不能去沃玛郡祭拜你,只能在这里给你烧些纸钱,希望你在那边能用得上。”

    “姐姐,我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从小在银杏村里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没经历过什么事情。是你脱去我的奴籍,带着我走出了那个村子,带着我看到世界的精彩。是你给我赐姓赐名,给了我完全的自由,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尊严。是你教会了我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并为自己的选择去努力,也是你让我感受到什么是亲情的温暖。姐姐,我所有的一切,我的姓,我的名,我的身份地位,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我的命,都是你给我的!”

    黑衣少女一边点着纸钱,一边对着黑暗中跳跃的火苗喃喃自语,而她对面的黑衣少年只是沉默着,小心翼翼地烧着纸钱。

    原来他们的纸钱,是烧给那个三年前葬身在烈焰圣殿大火之中的女子。

    沧月明珠,神龙帝国已经亡故的太子妃。

    独孤沧溟的心头沉甸甸的,想要走近他们身边一起去烧几张纸钱,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靠近,想要离开却又不甘心。

    镇国公主萧玉环曾经是皇太子妃贴身的侍女,如今又是沧月国的镇国公主,祭奠她名正言顺。

    可是自己呢?自己以什么理由祭奠那个与他并没有什么交集的女子呢?

    独孤沧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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