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啧!”月星阑皱起眉头,面露厌恶之色。

    丘鹏仰天咆哮一声,转头朝月星阑袭来。

    他的速度比起之前快了不止数倍。月星阑尽管早有防备,却仍然被锋利的魔气划伤了脸颊。

    顿时鲜血如注,染红了半边脸。

    那个已看不出丘鹏原来的模样的怪物,贪婪地吸吮着手上沾染的鲜血。

    吸食到月星阑的血液,丘鹏像是兴奋到了极点般,全身又膨大了数倍,周身都有黑色液体从身体渗出。

    他血红的眼珠透着杀戮的本能,暴吼着继续转头向月星阑攻来。

    他的速度和力量比起刚才竟然又强大了好几倍。

    月星阑左右支绌,难以抵挡丘鹏的攻击,被他从空中击下,一个不留神,长剑落梅掉入阵眼之中,不见踪迹。

    “星阑!”洛剑遥心急如焚,他抽出长剑想要上前强行破阵。

    洛费山一把阻止了他的冲动:“没用了。噬魂阵一旦成阵难以从外面攻破,除非阵眼中的魔物消失,否则一定要吞噬到人命才能破阵。”

    “可月姑娘明显打不过入魔后的丘鹏。如果我们不想办法,她就死定了。”

    洛费山脸色一变,摇了摇道:“那也只能听天由命,看她的运气了。这噬魂阵要强行破阵,得有渡劫期的修为才有可能,我们在场的人谁有这种修为?”

    洛剑遥听了,终于冷静了下,无力地收回了长剑。

    就在众人都急切地关注着场上事态之时,无人看到江羽寒口中默念了几句。

    此言一出,太一戒从他胸口弹出,直奔月星阑而去,它飞到月星阑的身边,突然白光暴涨,顿时海浪般雄浑的仙力将周围的魔气化为乌有。

    “谁要你多事的?”月星阑不满地看了太一戒一眼,气得想要爆粗口。

    这么多难得的魔气,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可惜她才起了将魔物活捉的心思,就被太一戒打乱了计划。

    太一戒委屈地抖了一抖身体,不管三七二十一,咻地牢牢套在月星阑的手指上,眼见着丘鹏的攻势致命,太一戒泛起神光,倾泄出无数的仙力将月星阑包裹住。

    白色仙力如浪潮般涌来,月星阑只觉得身轻如燕,棉花似的触感包围着她的全身,她就像是一团无止境的海绵,拼命地吸收着这无比纯净的仙力,胸口因为仙力涌入而饱满发疼,但丹田中却似无底洞般永远都填补不满。

    几息之间,胸口已然灼热到了极点。

    此时远处突然电光闪闪,滚滚雷声已隆隆而至。

    “她突破了?”洛剑遥见状,心中猛地一沉。

    此时境界突破,月星阑会面临雷劫与魔物的双重威胁,那岂不是前有狼后有虎,这还有活路?

    洛剑遥的担心还没有想清楚,魔气夹杂着雷鸣声顷刻即至。

    只见月星阑猛地一睁眼,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凝的光。

    丘鹏的动作在她现在看来,就像是一幅幅放慢的画面般,力量孱弱又漏洞百出。

    面对着面前汹涌而来的魔气,月星阑缓缓抬起了手。

    “擦——”雪亮的电光顿时穿透了魔物的身体,九道天雷倾泄而至,将丘鹏周身的魔气击穿。

    “哇呀——”丘鹏发出无比惨痛的哀嚎,天雷竟如利剑般划破了那张扬的魔气,将他的肉身与魔气剥离开来。

    在天雷阵中,他就像是个手足无措的婴儿,弱小得任人宰割。

    “真可怜。”月星阑的黑发在暗空中翻飞着,她摇摇头,轻叹一声,“就算赌上自己的命,你还是没能赢得了我。”

    暗紫色的电光在她身边噼啪落下,如同乖顺的宠物在撒娇一般,轻巧而依恋地紧贴着她的身体,却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她站在阵中,像是高傲的神灵,又像是孤独的幽魂,冷静又无情地对着丘鹏最后挥了挥手。

    法阵随后一晃,顿时山倾海崩,纷罗万像即如星河般顷落下来,最后碎裂、消弥于无形中。

    “不——”

    丘鹏最后发出求救的哀鸣声。

    暗青色的阵眼翻卷起来,像是一场落入黑洞里的沙暴,它挟裹着丘鹏,像是带起一粒不起眼的灰尘般,转眼消失在了空中。

    天光透过暗云撒下来,风停云止,天终于亮了。

    “阵法消失了?”

    洛剑遥难以置信。

    “阵法吞噬到了人命,自然就消失了。”江羽寒在背后轻轻出声。

    月星阑从天空中缓缓落下。

    江羽寒正欲上前,却被洛剑遥抢了先。

    “月姑娘。”他一把搂住月星阑的肩,上下仔细地打量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月星阑瞥了一眼远处的江羽寒,颇有几分皮笑肉不笑地抬眼道:“小伤而已——有神戒的庇佑,我怎么可能有事呢?”

    洛剑遥长舒口气,点点头:“没事就好。”

    “月星阑!”

    这时台下冲上来一个男人大喊着:“我的师弟呢!”

    月星阑转过头来,见汤琼双眼通红地上前来,抓住月星阑的衣领,一脸愤慨地怒吼道:“你这个杀人凶手害了我师弟!”

    月星阑眼一眯,一股巨大的灵力奔涌而出,将汤琼弹出老远,摔了个大马趴。

    “你——”汤琼被月星阑的灵力惊呆了,站起来竟说不出话来。

    月星阑刚刚经历一场恶战,一脸的不耐地抬眼冷道:“你师弟技不如人,死生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你不服气,那就拔剑来战。”

    说着,她抬起眼,挑衅地望向在场各门派的众人,嘴角泛起一丝桀骜的笑:“在座各位,若是还有心怀不满的,今日也尽可上前来一决高下,往日恩怨,我们在此一并解决。”

    月星阑放肆的目光环视着在场众人。

    众人见她小小身材,身周却环绕着大乘期的劲烈灵气,都露出了极不可思议的神情。

    五年内,从引气入体到大乘,中间还不知跳了好几级的境界,天下竟有如此逆天的修仙者存在。这样的修仙速度超出所有人的认知范围,简直匪夷所思。

    如果别人修仙是轻松容易手到擒来,那自己拼尽全力的努力意义何在?

    众人一时间又羡又恨,无人敢发声。

    青云派有人忍不住要上前,却被掌门沐云子挡住:“汤琼,下来。”

    汤琼一愣,没想到自己师父会来拆自己的台。

    他立刻红着眼圈咬紧了牙关:“师父,我要为师弟讨回公道。凭什么她可以肆意妄为,随意伤人不用遭受后果。而我师弟却要从青云跌落,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死无葬身之地的孤魂!”

    沐云子叹息一声:“丘鹏内心失德,坠入魔道,他的结果早有注定,这与他人无关。”

    “师父!”汤琼还在挣扎。

    “还不快下来。”沐云子眉头一皱,显然是动了气。

    见素日平和的师父动了怒,汤琼含恨咬牙,转身下了台。

    沐云子转身向在座各位作揖,朗声道歉道:“在下教徒无方,竟令弟子坠入魔道,已致造成如此大的骚乱,实是沐云子之罪过。今日我便带众位弟子回去清修,三年内不再出青云派一步。”

    众人见状,都在下面交头接耳起来。

    洛费山还想说什么,却被沐云子止住。

    “洛兄不必再劝我,你的苦心我实已领会。我青云派与月星阑的恩怨,今日到此结束。各位都是见证,今后若再有青云派之人向月姑娘寻仇,本座第一个不放过。”

    说完,沐云子踏剑翩然而去。他的座下弟子见自己的掌门发话,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跟随他离场而去。

    各派见事已至此,也只好提前告辞。

    本应该是皆大欢喜的宴席,最后因这场变故而不欢而散。

    夜晚,天门派祟云殿。

    轻纱摇金,铜猊香炉中冒出缕缕青烟,洛费山刚刚从打坐中回复过来,他平心静气地抬起端起一枚明瓷茶杯,浅酌慢饮。

    “父亲。”

    洛剑遥随后步入房内,恭敬地冲着他垂首致意。

    洛费山步入中年,一身高位者的霸气,也只有在面对自己子女面前,会流露出些许慈父的柔软。

    “阿遥,过来。”他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示意儿子过来坐。

    洛剑遥本以为因为月星阑和丘鹏的搅局,父亲应该心情不佳,可目前看来,他面上竟然有些愉悦的神情。

    洛剑遥心中诧异没有说话,依言坐下。

    听得洛费山开口道:“遥儿,此番叫你来是想问问——那个月星阑,你可知是个什么来头?”

    洛剑遥想起那次被月星阑压在身下的场景,心中微澜乍起:“儿子也只是见过数面而已。她原是明霄宗陆单捡回来的孤女,幼年养在外门,五年前才被选入周宁门下。自入了内门,她展露出的能力惊人,被选入新秀比武大会。此人个性古怪桀骜,不知为何她却并没有正式参加大赛,反而是在最后比试完后对青云门的头名下手。”

    洛费山目光炯炯地盯着住他:“那依你看来此人如何呢?”

    洛剑遥犹豫一瞬,回答:“武学上极有天赋,但是恃才傲物,有些自大。”

    “哦?若她不是空有其表呢?”洛费山并不认可儿子的评价,他随手拿起剑架上的一柄短剑,轻轻擦拭起来:“月星阑身上诸多缺点,但明霄宗却对她极为看重,就连她打伤别门弟子都能偏坦包庇——这就足够证明了她的价值。”

    洛剑遥有些迟疑:“父亲,你的意思是……”

    洛费山道:“我观那月星阑身带真武印,又用了锁颜术,她虽年近十八,却依旧保持着十二三岁的女孩外形,这说明她不愿意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底细。这或许是明霄宗江氏父子的授意。”

    洛剑遥听言,轻轻点头。

    洛费山又问:“江羽寒待她如何?”

    洛剑遥沉默了。

    洛费山心中猜想得到验证,面上微微一笑:“江羽寒对她极为珍视,是吗?”

    “一个小姑娘,能够在短短数年时间,从入门到大乘期,真是有如神助。试想咱们这些普通人,要提升一个境界,哪个不是呕心沥血,历难千重?可这丫头平日就是吃喝玩乐,就直接跳了三重境界,天下竟有这样逆天的存在吗?”

    “这些且不提,还有她手上的那枚戒指,绝非修真界的东西。我观上天真是待这明霄宗不薄,竟然同时能出二位天界历劫者。”

    “什么!”这下轮到洛剑遥吃惊了。

    洛费山转过眼来,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月星阑虽性格古怪但依我看来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她相貌虽平平,对于一个高位者来说,这倒不失是个优点。”

    洛剑遥心中一跳:“父亲,月姑娘似乎对子仲——”

    洛费山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他下面的话:“感情之事,可不分先来后到。他们之间没有摆上明面,那么一切都皆有可能。况且我观她身陷噬魂阵之时,你似乎比她师兄还要着急——遥儿,你对那个月星阑,也并非是完全无意吧?”

    洛剑遥一愣,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是个实诚的孩子,你若是担心羽寒的感受——”

    洛费山放下剑,躺回座椅里,轻描淡写地问:“在你发现月星阑之前,江羽寒可曾跟你提起过明霄宗的这位天才少女?”

    洛剑遥停了一瞬,摇摇头。

    “这就是了。”洛费山长叹一声:“如果他心怀坦荡,应该早就对你提起这个特立独行的师妹了。可见他是存了私心的。你将他当自家兄弟,他可对你有所保留的,这可不是君子的作风啊。这么多年江羽寒这孩子我看在眼里,他性格柔中带刚,又城府极深,素有主意,江羽寒至今不肯再提他与晴儿的婚事,看来他是下定决心要将月星阑握在手里了。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洛费山看自己儿子沉默不语,又缓缓道:“如今的修真界已数千年未出过成仙之人了。我天门派虽是数一数二的大派,旁人看来风光无限,可这内里早已是烈火烹油之势,自从我派前两代大能陨落,我天门派再无接近渡劫境界之人。若再如此下去,我天门也难逃日渐衰落的命运。所以,吸收修真的新鲜血液,乃是我天门的当务之急。”

    “这也是我这些年来邀请各派少年来此的真正目的。若是能挑选出一两位资质不凡之人,纳入天门门下,将来飞升成功,这天底下的修仙之人必定蜂拥而至,我天门才能长盛不衰地屹立于修真界。遥儿,作为天门的继承人,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

    洛剑遥心慢慢沉下去,听父亲最后下令道:“我见昨日那孩子的剑掉入了魔阵阵眼,这柄秋霜剑,诡形灵巧,锋芒逼人,正适合女子使用——你拿去给她吧。 ”

    “……是。”洛剑遥听到自己轻声回答。

    此时的月星阑对自己成为天门派的目标一事还毫无察觉,她正在房里对着江羽寒一通抱怨。

    “大师兄,你干嘛要召唤出太一戒来帮我啊……”

    月星阑望着江羽寒,一脸痛心疾首地扣了扣桌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武力对决,生死由命?你动用仙家的东西来助我,这等于在众目睽睽下作弊。搞得我面子都丢光了好嘛!”

    江羽寒听了,不动所动地低头喝茶:“不是你说的,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不管用什么方式,使用什么伎俩吗?”

    这是她与江羽寒初识时说过的话。

    月星阑一噎。

    她无法明说他的参与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只有强行嘴硬:“可这太一戒并非我的东西,我是要用自己的实力打赢对方,而不是借助旁人的力量!”

    江羽寒嘴角一弯,反诘:“那个丘鹏不是也用了魔族的力量吗?你用仙族力量只能说半斤八两。再说认清形势,识物善用也是一大本事——你脑子怎么变得越来越来迂腐了?”

    月星阑听着他揶揄的话,郁闷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是了,玄凝前世就是这样。

    总是担心他的安危,不顾一切地保护身为魔族的他。

    但那种母鸡护雏似的保护,严丝合缝,一度让他有窒息之感。

    可他是魔界呼风唤雨的君主,不是天界豢养的小白兔。这样的娇养,不断地矮化自我,瓦解心志,让他不能接受。可前世的玄凝异常固执,最终也只得他来让步。

    而这世的他就更难搞了,不但五感敏锐,还多了项毒舌的技能,这让月星阑更加头大。

    “大师兄——”

    江羽寒有些不悦地打断她:“我是还你在莲神剑阵中替我挡剑的人情罢了。你若不喜,下次我不再插手就是。”

    就完,他扬了扬手,太一戒自动从月星阑手指上脱落,飞回江羽寒手中。

    月星阑见他有些不悦,刚才的气焰顿时下去了一半。

    她转了转眼珠,面露笑容,想要缓和气氛:“大师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懂你是担心我的安危——”

    “没有——”江羽寒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我只是怕你决斗输了,丢我们明霄宗的脸。”

    “好好好~~”月星阑立马狗腿地点头附和,“是我自己不争气,害得大师兄你担心。下次一定不会了,好吧。”

    江羽寒听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摩挲着袖中的手指,突然道:“月师妹——”

    这拉长的语调让月星阑听了头皮发麻,预感下面的话有些不妙。

    “我们在前世,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江羽寒轻飘飘的发问,月星阑一噎。

    她弯起一丝勉强的笑:“抱歉,我不能说。”

    “是情侣?”

    “不是的!”月星阑回答得斩钉截铁。

    前世的玄凝品性高洁,温柔善良,对他来说亦师亦友亦父。

    若说用男女之情来形容,月星阑只会觉得亵渎。

    江羽寒长舒了口气,眼中划过一丝晦暗的光:“也是,听说天界禁止男女情爱,你若真是这样可是犯了大禁。”

    “再说天界之人循规蹈矩,断情绝爱,想来,你也不敢对前世的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一丝丝不悦从心底冒出头来。

    月星阑明白这是江羽寒的讽刺,她按捺住性子没有开口。

    江羽寒细细观察她的表情,看她强忍情绪,嘴角不由弯起一丝冷笑。

    他伸出手来,猛地攀住月星阑的脖子,将她拉向直面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地道:“记住——现在的我,只是明霄宗的江羽寒,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也不是别人的替身。明白吗?”

    月星阑听完,心中一沉。

新书推荐: 今夕何夕 今*******夕 成为强者自然就万人迷了【快穿】 匪媒(重生) 在邪神怀里撒个娇 悸动玫瑰 翎火 我在无限人生里乱杀【无限】 前世今生·无一 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