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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双更】

    二人临要进入,苏叶忽然想到今日还有一事,便急忙拉住纪浔胳膊,“等一下。”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长命锁,放到纪浔手上,“那日在赵府谢谢你的‘护身符’。”

    纪浔挑眉,便将长命锁接过,以扇掩面,放低声音道:“这等贴身之物,苏兄怎得如此堂而皇之示众?”

    苏叶面上一赧,怼道:“我还没笑纪兄,哪有及冠的男子还整日贴身戴着垂髫小儿之物?”

    也没有回答,纪浔只是微微挑了挑嘴角,将长命锁收入袖袋,大跨步走进了通宝坊。

    这通宝坊是整个京安都数一数二的赌坊,从外面看上去,除了较一般的楼坊高大宏伟些,倒与普通酒楼商肆无异,走进却道是雕梁画柱,别有洞天。十余扇桌案由庄家做局,周围挤满了正在入局的赌客和跃跃欲试的围观者,银票金锭、房屋地契更是堆案盈几,有人振臂高呼,更有人坐地伏泣。“天下之倾家者莫速于博,天下之败德者亦莫甚于博。”苏叶心道。

    “锵!锵!锵!”苏叶循声抬头望去,锣响三声,二楼的灯火燃起,“天字阁”的烫金招牌赫然入目,气派非凡。毕竟是女子,且跟着父亲那般克己复礼的文士,苏叶还是平生第一次踏入赌坊。纪浔侧目,似是了然,解释道:“这天字阁是通宝坊的上局,通俗来讲,只有出得起更高价的贵客才能入局。正好,我们赶上开局了。”纪浔说罢,便要抬步上楼,却被门口的伙计拦住。

    “二位公子留步”伙计伸手挡住楼梯口,眼前二人看穿着打扮便也是非富即贵,不好招惹,只得客客气气哄道:“天字阁今日被贵客包场,我让人在一楼大厅好好招待二位。”

    旁边另一个侍者哈着腰走过来,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纪浔抬眼望向二楼,灯火通亮,却被硕大的屏风挡住视线,看不清内间的情形,于是便和苏叶一道,被侍者引着来到了一楼居中的案台边。

    “二位公子,投壶、牌九,你们想玩哪个?”坐庄的是个长耳阔面,额角有块褐色胎记的魁梧男子。

    纪浔伸手将跟在后面的苏叶揽着肩捞到身前,“我这位小兄弟没玩过太复杂的,就是运气好,我们就开骰,比大小。”说罢,掏出一锭银子,压在桌上。

    苏叶这只鸭子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被赶上架,扭着头对纪浔疯狂使眼色。纪浔却视若无睹,双手擒住她的肩膀,箍着她坐到了牌桌前,俯身凑近苏叶的耳后,悄声道:“放轻松,按我说的做就好。”

    若是让苏时许看到苏叶这双研墨撰文的手此刻正被纪浔覆着上下翻飞地摇着骰盅,定是要气晕过去。苏叶也不知是骰盅太冰,还是纪浔的手太热,只知道她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发僵,全凭纪浔的力道在动。“哐”庄家和苏叶的骰盅同时扣在桌上,庄家先启——三,五,六。

    苏叶此时捂在盅上的手微微发汗,“开便是了”纪浔在身后语气镇定自若,苏叶听闻便缓缓启了盖,“三个五!”桌旁围观的人群爆出一阵欢腾。

    纪浔微笑着抬眼望向庄家,轻声道:“险胜。”随即拿起自己的一锭银子和庄家那边跟注的银两,拉起苏叶转身作势要走。

    “小公子,赢了就走,怕是不好吧。”魁梧男子面色不太好,放沉了声音,“我们再比一局。”

    “我既已赢了,又何必恋战?庄家那边有何宝贝值得我们留下?”纪浔仰着下巴,一副傲慢之态。

    对面人嗤笑一声,“还没什么宝贝是通宝坊没有的,公子想要什么,便说来听听。”

    苏叶不知纪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疑惑地望向他,却见纪浔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要庄家答我三个问题做赌注,可好?”

    魁梧男人不屑一顾,“人命都可上赌桌,更何况是区区三个问题,我们这儿,任何值钱的都能成为赌注。”,男人上下打量着苏叶和纪浔,又轻蔑道:“只是不知两位公子有什么值钱的筹码?”

    纪浔拉着苏叶又重新坐下,只是这回,纪浔也上了桌。只听“铛”一声,纪浔从袖袋掏出一个金闪闪的物件放到桌上。

    场子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没等庄家发话,一旁的赌客们就七嘴八舌地起哄:“不是我说小公子啊,一个大男人掏出个长命锁算怎么回事?”

    “看这样子虽是成金打造,却也不过是寻常的小儿玩意,能值几个钱?”

    对面的庄家也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却见纪浔指着长命锁上的一颗红珠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长命锁,这颗珠子,是二十五年前先皇和当今镇国将军齐力击退突厥大军时,从那可汗的金冠上撬下的红玛瑙,整个大都怕是也仅有两颗。怎么……先皇的战功也入不了通宝坊的法眼吗?”

    场下一片寂静,魁梧男子也正了正色,给身侧侍者使了个眼色,便换上恭敬的嘴脸,递过来一个新的骰盅,加重了语气道:“公子言重了,这等稀罕宝贝,通宝坊定是会让二位公子玩、得、尽、兴。”

    苏叶还沉浸在一个接一个的冲击中,她怎么就赢了?纪浔把长命锁拿出来做甚?这长命锁竟是这般来历?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不是来查案的吗?还没等她厘清头绪,纪浔便又握着她的手晃起了骰盅,“像上次一样便可,我们能赢。”纪浔语气似是安抚。

    骰盅同时扣在案上,仍是庄家先启——双五,一六。庄家开了个大点。

    苏叶不由紧张起来,纪浔下了这么大的赌注,万一自己输了……

    见苏叶眉头紧锁,纪浔却是轻松一笑,替苏叶开了盅——三个一。

    “怎会如此!?”苏叶一急,站起身来,迎上对面庄家不明深意的笑容。

    庄家起身走近,更显高大,身影将苏叶瘦弱的身躯整个笼罩起来,便伸手要去拿长命锁。却突见一旁的纪浔登时跳起,转了手上的折扇,便从扇柄下方弹出一把一掌长的刺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纪浔已轻巧地翻身上桌,单膝跪在案上,持着寒刃猛然朝魁梧男子的手上刺去。

    男人下意识惊叫出声,却只听“喀拉”一声,刺刀没有见红,却是直直地插在了象牙制成的骰子上,而顺着刀尖处的裂纹,整个骰子慢慢裂成两半,有人眼尖,一眼便看出了,“这是空心骰!”

    苏叶也在慌乱中终于回过神,看向男人带着胎记的脸,眼底盛满愤怒,“这骰子重量不均,你们出老千!”

    周围赌客也议论纷纷,魁梧男人连退两步,抬起胳膊摆手,只见通宝坊的大门骤然关闭,从楼梯后方涌出十数个粗犷高大,满脸匪气的伙计,将庄家挡在身后,拿着横刀围住了苏叶和纪浔。

    双方僵持着,一众围观的赌客此时已经撤到了一旁,都是来□□寻乐的,几个见过这番阵仗,竟是不少哭爹告娘嚷嚷着要回家。魁梧的庄家一脚踹到一个嚷得最欢的赌客膝窝,“都闭上嘴!”那人当即吃痛跪地,周围也顿时噤声。

    “堂堂通宝坊,这么玩,倒是有趣!”纪浔此时已经旋身下桌,站到了苏叶身侧,将长命锁交到苏叶手中,“你先帮我收好,我们很快结束。”说罢,反手握紧了折扇后的刺刀。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苏叶心道纪浔这个身板不见得比自己功夫强到哪儿去,眼下项恒勉又不在身侧,正焦急思忖时,只听“哐啷”一声巨响,从二楼摔下一个壮实的伙计,沉沉砸在几人中间的赌桌上,发出一声闷响,而苏叶循声抬头,竟见楼上天字阁门前的雕花屏风生生被砸穿了个一人高的大洞,想必这伙计就是从屋内穿过屏风被踹下了楼。

    眼下的情况貌似更复杂了,苏叶心一横,趁机拉过纪浔,自己则挺身站到了纪浔身前,等下趁着混乱找机会逃走吧,苏叶心里盘算着。

    纪浔也是被突然的情况打乱了计划,却见这个比自己矮了将近一头的小子挺着胸脯护在了自己身前。从纪浔的视角看去,苏叶从领口露出大半纤细的脖颈,此刻或许是紧张,隐隐浮现几丝绷起的青筋,添上上次的竹叶“印花”岂不真成了竹子,纪浔竟抽空想起了旁的。

    一楼的众人齐齐抬眼向楼上望去,却见两道身影轻盈敏捷地从二楼直接飞身而下。

    “纪盼?”

    “恒勉?”

    纪浔眼里少有的盈上一丝怒意,而苏叶的惊诧并不比他少,前夜赵府折腾一宿,苏叶便给项恒勉休了三天假,怎料在她眼里一向最为老实本分的人此刻正和纪盼一道出现在了赌坊,还是从他们都没上去的天字阁下来的,漂亮!

    “公子……我……”项恒勉似是难为情,言语吞吞吐吐。

    纪盼则看向苏叶和纪浔,抢着解释道:“哥,嫂……苏公子,是我威逼利诱非逼小侍卫和我一起来的,这通宝坊出千使诈,不少人在这儿被坑的倾家荡产,赔儿卖女,堪称东市毒瘤,我今天就是来这儿替百姓除恶的!”

    项恒勉此时也低着头,“纪姑娘说她一个弱女子独身出入赌坊不安全,我休息也没事,就被她扯来了……对不住。”

    苏叶却觉着这情景有些好笑,“谁说不让你来了,你休沐,便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只是有些震惊罢了。”

    纪浔此刻也收起了刺刀,又将折扇打开,轻轻扇起了风,斜睨着纪盼道:“好一个‘弱女子’能将壮汉从二楼一脚蹬下”又环顾了四周仍举刀指着他们的一群伙计,“盼盼,你们带了人吧?”

    纪盼莞尔,得意地转了转眸子,“还是哥了解我,我们做百姓的遇到问题,当然要报官了。”随即抬手拍了三下掌,冲着通宝坊的门口喊道:“王大人,该您登场啦!”

    言毕,通宝坊被关上的大门被从外猛地踹开,一队府衙兵士涌入,为首的却是个老熟人,“王主事?”苏叶一脸讶然。

    “我过来之前去六扇门报了案,说是商肆民间的情况都归刑司管。那不正好,上次跟赵府我就瞧着王大人气度不凡,定是会清廉正义,替民伸冤!”纪盼用手肘支着王主事的肩头,好一顿夸颂。

    王主事则看向苏叶,满脸无奈,似是在门外已守了一阵了,官服收在脖领处已被汗水浸出了印子,又瞥瞥纪盼,连连称是。

    项恒勉在苏叶耳旁补充说道:“纪姑娘可不是单纯的‘报官’,她是带着将军府的兵卫去的。”听罢,苏叶更是一脸怜惜地回望自己这位老同事,这京安可不能离了王主事,苏叶心道。

    毕竟还是天子脚下,刑司的人一来,饶是再硬的匪,也得缴械投降,胎记脸的男子此刻被压着跪在地上,盯着眼前的灰鼠皮六合靴,只见来人道:“这一局我们赢了,庄家似还欠我三个问题。”

    男子“呸”的啐了一口,“要问便问。”

    纪浔面无表情,“第一个问题,荀老头,去哪儿了?”

    胎记脸抬头瞪着纪浔,“通宝坊每天进出这么多人,我上哪儿记得什么老头?”

    纪浔合上手里的折扇,似笑非笑,“啪!”下一秒折扇在男子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红印,“你只能回答,没有资格提问。”

    胎记脸动了动被抽的下巴,牙间渗出血,“城北一个土地庙,他欠钱,让我们去那儿取。”

    “很好,第二个问题,还有谁在找他?”纪浔拿帕子擦了擦扇骨,继续问。

    地上的男子猛地抬头,“那不是你们惹得起的人!”

    纪浔作势又抬起扇子,男子下意识闭上眼睛,喊道:“我只知道他们是奉上面一位大人之命!”

    “最后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要找荀老头?”

    “我真的不知道了!只听见他们提到过‘凉州’。”胎记脸挣扎着,却被兵卫按得更死。

    “王主事,那这里就拜托刑司了。”苏叶拍了拍王主事的肩头,转身跟着纪浔朝门外走去。王主事望着这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想着是不是该提早告老还乡,叹了口气开始指挥收拾现场。

    “盼盼,你带马来了吗?”出了通宝坊的大门,纪浔便问道。

    “嗯,我和小侍卫还有王大人骑马来的,就停在后门。”纪盼边说边引着几人朝后门走去。

    走着,苏叶突然从怀中掏出长命锁,递给纪浔,“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快收好。”

    纪浔却看着苏叶的眼睛,“既是你赢的,便是你的了。”

    苏叶可不敢收这么大的礼,忙不迭把这烫手的长命锁塞到纪浔手里,就小跑着追上纪盼项恒勉他们。

    纪盼和项恒勉各自上马,留下仅有的一匹马和苏叶大眼瞪小眼,她不敢去看纪浔,却是对方没有任何波澜道:“那波人早有行动,眼下只有荀老头这一条线索,需得尽快找到他。”

    似是添油加醋,纪浔又侧头望向苏叶,眼里闪过难以捕捉的玩味,“城北土地庙,苏兄,看来只能与在下同乘一匹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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