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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薛明海之死最后被归结为宅邸意外走水,逃窜民众慌乱中误伤,便草草结案。因着大都传统的氏族葬俗,他的尸体目前停放在六扇门管理,等待程序完成,结案后送回薛氏归葬。

    苏叶这几日则钻进兰台的档案里,一直闷头收集甘州杨氏的情报,苏时许担心她查案废寝忘食,就吩咐佩兰随侍在她身旁,整日变着法给她熬汤滋补,提醒她按时吃饭。

    “公子,不日便该是葵水的日子了,需得多注意身体,这几天您太过操劳,李媪熬的参鸡汤,快趁热喝了吧。”佩兰端过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送到苏叶手边。

    苏叶没有放下手里的案簿,只是敷衍着点点头,甩了句“先放在这儿吧,等晾凉了再喝。”

    佩兰也是见怪不怪了,她家这位“公子”的习惯她还是了解的,便也没理会苏叶的交代,将鸡汤收进了食盒里,放嘴边也不会想起来喝的,倒不如收起来还能多保温一会。

    佩兰就这么守着苏叶,直到后半夜二人才回了苏府。

    苏时许是讲究朝夕时辰,定时定点作息规律的,当然也是这么教育苏叶的,但苏叶却是个忙起来不顾时间的主,今夜便又是怕惊动父亲,带着佩兰从后院翻墙进来的。

    苏府的院墙很高,但苏叶早就是惯犯了,后院那棵大榕树旁,墙里墙外都砌了几级结实的台阶,其实原本只是被苏叶里外垒了几块大石头的,但项恒勉总担心苏叶会崴脚,便自作主张的连夜砌了石台,苏叶她们偷偷进出倒是方便了许多。

    苏叶轻车熟路地翻身顺着台阶走下来,便回手去扶佩兰。佩兰没有苏叶那么熟练,手里还拎着食盒,一个重心不稳,便摇晃着惊呼道:“公子公子,别扶我,先接一下食盒,都没怎么吃呢,哎小心汤别撒了!”

    两人晃了几下,稳了身形,才松了口气,只听佩兰瘪着嘴嘟囔:“都怪公子非要翻墙,李媪熬了三个时辰的汤,这下都洒了……”

    说曹操曹操到,却听榕树后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吓了二人一跳,“佩兰?是你在说话吗?”老妇人循着声音绕过树干走了过来,走近一看又惊道:“公子?你怎么也在这?”

    苏叶做贼心虚,支吾道:“李、李媪,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还没睡啊?我爹没发现我吧?”

    眼前这个体态有些偏胖的老妇人长得慈眉善目,笑起来眼睛眯成弯弯的一条缝,“这不是老爷交代过了,公子每天早出晚归的,大家都惦记你的身体嘛。今日熬排骨汤,方才我就收拾好进锅炖上了,你小时候最喜欢了,明早出门的时候,让佩兰给你带上。”

    李媪是苏府的厨娘,算是看着苏叶长大的,从小姑娘到小公子,府里很多干了许多年的老人,对苏叶都是打心眼里疼爱,苏叶便也当他们是自己的长辈。听李媪这么一说,心下一暖,便拉着李媪的手,柔声道:“李媪的手艺,做什么我都喜欢吃。”顿了一顿,又关切地说道:“离天亮还早得很,我明天不起早了,李媪你也回去多睡一会吧。”

    被李媪拉着唠了几句家常,苏叶便和佩兰一道往房里走,为了更方便行动,项恒勉的房间也在苏叶的院子里,路过他门口的时候,苏叶拧了拧眉毛,一脸疑惑地对佩兰问道:“恒勉屋子里怎还亮着灯?”苏叶心下疑惑,自己这几天净忙着往刑司跑,倒也不用恒勉左右保护,他没什么事通常都是睡得很早的,难道是封了官之后校场的工作量太大了?

    “听府上洒扫的小厮说,项侍卫这两日都是房门紧锁,白天也不出来,深夜更是点灯熬油,不时还能看到房内有人影来回走动。”佩兰也似是好奇。

    苏叶却拍了拍佩兰的手,“已经不是‘项侍卫’了,现在是陛下亲封的‘御武郎’。”想了想又补充道:“估摸着是刚上任工作累着了,李媪熬的汤,分出一份给恒勉也送过去吧。”

    说罢,苏叶便径直朝自己房里走去,临进门,又似想起了什么,回头接过佩兰手里的食盒,微微笑了笑:“你也早点睡吧,小姑娘老跟着我熬夜,变丑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佩兰吐了吐舌头,看苏叶已经推门进了房间,便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回走,“公子还不也是个姑娘家。”

    苏叶从食盒里拿出洒了半罐的参鸡汤,此时早已凉透了,她却也不在乎,只是轻轻擦了擦汤盅,便就着点心下了肚。填饱了肚子,确是感觉舒服了一些,苏叶便简单洗漱就躺下了,明天稍微偷个懒,一觉睡到自然醒吧。

    苏叶好不容易想休息一下,却似乎天生就是个操劳命,天不过刚亮,就只听门外传来佩兰急匆匆的拍门声。

    “公子!公子!”苏叶揉着眼睛,应声开了门。

    却见佩兰气喘吁吁地一下子跌进了房里,“公子,你快去看看!”

    苏叶拉过佩兰的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你且慢慢道来。”

    佩兰却声音更急了,“慢不了!项、项公子去纪府提亲啦!”

    “什么?!”苏叶急忙换了衣服,一边坐上马车,一边听佩兰讲来龙去脉。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是一大早便听府里下人说项恒勉支了这些年全部的俸钱,别人问他做什么,只是吞吞吐吐说要去纪府,后来就听纪家的小厮过来传话,说人已经提着礼物上门呈庚帖了。

    苏叶仔仔细细地回想着自己这些日子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啊,听纪浔说,纪盼非要和纪将军一起去军营参加夏练,说要去西北看看真正的边塞风景,一去便是半月,苏叶也直道最近耳根子清净了不少。纪盼不是头两日刚回到京安吗?怎得这两人就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苏叶一边琢磨着,马车也赶到了纪府。一下车,就见纪浔、纪盼和项恒勉,以及纪府的一众小厮在府门口聚成了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苏叶从七七八八的小厮中间挤进去,就见满眼惊异的纪盼和身旁一副看戏神情的纪浔,还有直愣愣杵在中间的项恒勉。

    苏叶拉过项恒勉的袖子,也是瞪着眼睛,这里人太多了,她只能用表情表达着不解。

    “公子……我……我是来递、递庚帖的。”项恒勉头压得很低,声音也越说越小,苏叶望过去,却见这少年眼下青黑,似乎没有睡好,从耳根到脖颈都是通红一片。

    苏叶见状,便侧身拉过一旁的纪浔,悄悄嘀咕了几句,纪浔便走到中间,遣散了围观的小厮,几人这才走进纪府的堂厅,得以消停下来。

    好在今日皇上召了将军入宫,宋夫人也陪着一同觐见,不然眼下这情况会更奇怪。只见项恒勉双手抱着硕大的木箱,进了堂厅便放在了地上,随即打开了箱子,苏叶凑近瞧了瞧,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银钱,还有受封当日皇上御赐的一把镶金横刀,底下似乎还压着一些玉牌和金腰带一类的物件。

    “这、这是我全部的家当……”项恒勉有些为难地开了口,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好似下定了决心般抬头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纪盼,声音也终于提高了几分,“我眼下只是个八品官员,也知道和你门不当户不对,但如果你希望我走仕途,我一定也会尽力去进官加爵的。这些聘礼定是不够,日后我全部的俸禄都可以上交。”说罢又看了看苏叶,转而继续道:“只是,苏府待我有恩,还请容我再继续保护苏公子。”又似乎感觉话不太对,连忙补充道:“我也会保护你的,你们两个我都会尽全力保护好!”

    项恒勉一番真情流露,堂厅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愣是沉默了半晌,只听纪浔先转头开口问向纪盼:“你做了什么好事?”

    纪盼却全然没了往日活蹦乱跳、妙语连珠的架势,一副脑袋顿住的模样,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梗着脖子转头看了看纪浔,又上前迎上项恒勉难为情的目光,竟是破天荒地打起了磕巴:“我、我、我、我这个、啊……我干什么了?”

    说罢,纪盼又似是极为疑惑,凑近了项恒勉,踮起脚,伸手用手背抚上了少年的额头。项恒勉似是被这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躲闪着避开了纪盼的视线,“你、你这是做甚?”

    “小侍卫,你是不是生病了?”纪盼似乎真的关心起项恒勉的身体。

    苏叶却不自觉地靠近了纪浔,凑在他耳边好奇地问:“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纪浔偏过眼睛瞥了瞥苏叶,有些戏谑地凑近道:“苏兄是真的不懂情爱之事?”

    苏叶被纪浔惹恼,不去理他,又转头看向那边僵持着的两人。却见项恒勉此时倒好似被薄情郎所负的痴心小娘子,一脸难以置信又委屈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什,苏叶定睛一看,一根软鞭?

    “那你将此物深夜送到我房里,是何意?”项恒勉这几个字说得极为艰难,此时咬着下唇,又皱着眉开口,“这本是你环在腰间的贴身之物,却大半夜出现在了我的房里,若是传出去,怕是会毁了姑娘家的声誉……”剩下的话似乎含在了嘴里,苏叶还是听了个大概,“我……我想了良久,还是觉得,你的声誉更重要。”

    闻言,苏叶又仔细瞧了瞧项恒勉手里的那根鞭子,这是一条八角棱九节软鞭,配了镶金珠护手,还坠了一串流苏穗子,看上去倒确实是女孩子所用的武器。不过,这家伙的威力,苏叶是见识过的,当时在城北土地庙,纪盼就是从腰间甩出这根九节鞭,巧蛇飞舞,将那群突袭的死士逼得节节败退,真不愧是“巧打流星顺打鞭”。

    纪盼听了项恒勉这一番说辞,也是脸上神情几经变换,转头朝纪浔和苏叶投来求助的目光,苏叶刚想上前解围,却见身旁的纪浔从背后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袖,又用舌头顶着腮,冲纪盼无奈地摇了摇头。苏叶被纪浔拉得死死的,饶是频频射着眼刀,纪浔也只视若无睹。

    纪盼求助不得,只能又迎上项恒勉幽怨的目光,艰难开口:“我、哎呀……这可能就是个误会,我这不是听说陛下给你封了官,甚是替你高兴,这才想着送一份贺礼嘛。”说着,又似破罐子破摔一般,“我承认,我这人有些没轻没重,但我是真的只是想送你礼物道贺的,那是我特别宝贝的一件武器,每天都随身带着的!”又似是嘀咕着,“只不过……确实、咳咳、是我偷偷溜进你房里塞、塞到枕头下面的,就是想着你吓一跳的样子肯定很有意思,逗逗你嘛……”

    苏叶听了这一番话,终于琢磨过味来了,原是这纪盼听闻项恒勉进封受赏,便想将自己的九节鞭当作礼物送给人家,却是捉弄老实人上了瘾,偷偷塞到项恒勉房里准备给他个“惊喜”。怎料却成了自己的“惊吓”,项恒勉这老实本分、和女孩子多说几句话都会脸红的少年哪儿懂纪盼这些鬼心思,见了礼物,便知道是纪盼整日系在腰间的贴身之物。竟是点灯熬油、认真严肃地思考了两天两夜,出于对姑娘家清誉的考虑,这才收拾了全部家当,上门准备递庚帖提亲。

    纪盼一番话,这回轮到项恒勉吃惊了,他那直回路的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女孩子家没那个意思怎么能随便将贴身之物赠与男子呢,“你、这不是、这不是……”项恒勉支支吾吾,“我、我,你、你……”终是语不成句,又羞又恼地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啊,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苏叶心中不由感慨道,却是怕这“小怨妇”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傻事,便急急忙忙追在项恒勉身后跟了出去。

    好在项恒勉却是没做什么冲动之事,只是一路都带着委屈又难以置信的神情,苏叶一直跟着,心下觉得好笑,便又似是玩笑地逗他:“你看你这个样子,那若是旁的姑娘也送你礼物,难道你便都娶了吗?”见对方没吭声,苏叶又把脑袋凑到项恒勉面前,“还是说……你只对纪盼姑娘如此这般?难不成,你真的……”

    苏叶话还没说完,只听项恒勉平地惊雷,竟是一跃跳到了房顶,却也仍不忘甩下一句“公子我走房顶回去!”便头也不回地飞身逃走了。

    那天后来啊,纪盼被纪浔拎着脖领子拖到了苏府,让她把项恒勉哄好了才能回家。于是这小姑娘便追着小少年从房间跳到房顶,从树梢追到草垛,后来俩人怎么和好的,也就不得而知了,只能夸这纪盼真是能说会道,嘴上功夫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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