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晚上，林溪和周书屯在厨房里的食材，一并交给三个男的做了。
左颖觉得在家待着没趣，就拉着王沁舒和林矜一下楼放烟花了。不过车木澈买的都是一些小烟花，也托车木澈的福，林矜一被两个妈妈指导着拍了一晚上的照片。三个人去了小区门口的街道逛了会儿，难得见了插在草垛里的糖葫芦，一人买了一串，吃着糖葫芦，看着天空中灿烂绚丽，接连不断的烟花，踩着饭点回了家。
此刻饭桌上已经摆满了佳肴，菜色平均，三个男士都有自己偏爱做的菜。林溪和周书还在客厅看春晚，林矜一想去厨房把剩下的半串糖葫芦用保鲜膜包起来，她其实不爱吃酸的，但每次都经不住糖葫芦的诱惑，属于又菜又爱吃的类型。
“别进来，去找奶奶看春晚，马上就能吃饭了。”走到厨房门口，林矜一就被车木澈拦了下来。
“不是，我想拿点保鲜膜，留着明天吃。”说着把手里剩的糖葫芦晃了晃。
车木澈看到里面的两个父亲，厨房的空间并不算开阔，一个在炸鱼，一个在熬糖醋汁。眼睛回到那串仅剩三颗的糖葫芦，低下头，把三颗山楂都咬进了嘴里。
车木澈利落地咬破糖衣，被酸的直接皱起了眉头，林矜一看着车木澈可怜的眼神，笑了，“干嘛一口气吃完，不酸吗？”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方便车木澈把籽吐出来。
车木澈尽量让自己面容平和，拿过林矜一手上的纸巾，一边吐着籽，一边逞强地说：“不酸，刚好开胃了。”
然后打开橱柜，把要用的碗筷拿出来，林矜一上前帮忙，两人把八个人的碗筷齐齐摆在桌上，小火烧着的火锅滚滚翻腾，厨房的油烟机也被关上，车泽端上最后一道糖醋鲤鱼上桌，林前进也拿着红酒饮料出来。
“可以吃饭了，四位女士。”车泽边喊，便把洗好的蔬菜下到活火锅里。
四个女主人闻声来到饭桌前，拉开板凳坐下来，准备吃这顿格外丰富的年夜饭。
方形桌子，两两一边，八个人，刚好坐满。
吃饭时，车木澈本想把剥好的虾放到林矜一盘里的，然后就看到林前进已经给王沁舒和林矜一每人剥了两只，伸出的手自然地放进了左颖的盘里。
左颖和王沁舒谈笑之间，注意到了车木澈的小行为，继续和王沁舒聊着春晚上放的节目，但却将盘里的虾夹着放到了林矜一盘里。
“矜一，多吃点虾，皮肤好。”
“谢谢阿姨。”
吃饭期间，两位长辈聊着，左颖和王沁舒聊着，偶尔车泽和林前进附和一下自己老婆，春晚的声音挺大的，以至于车木澈可以自然地和林矜一小声聊天。
吃完饭，所有人围坐在沙发上，听着春晚，车泽和林前进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很投入。林矜一倒是很认真地看春晚，偶尔还会在手机备忘录记下来一些东西，还会和一旁的车木澈聊些春晚上有意思的点。
窗外的明月缓缓移动，林溪和周书先熬不住，起身准备休息了，临近零点，外面再次响起了烟花鞭炮声，不一会儿，电视屏幕上的主持人也喊起了倒计时。车泽和林前进也停止了聊天，做到了各自老婆身边。
车木澈和林矜一坐在位置上没动。
倒计时结束地瞬间，窗外的烟花炮竹声更响了，像是在跟所有人宣誓，新的一年到了，每个人都有重新开始，从头再来的机会。
车泽和林前进默契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
车泽：“新年快乐，老婆，我爱你。”
林前进：“小舒，新的一年，开心快乐，希望和你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一旁的两个人，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默默地起身，车木澈眼神示意林矜一去自己房间。
林矜一看到自己父亲正在为母亲带新项链，而车泽也将手镯轻轻地套在左颖的手腕上。
炮竹声久久不息，两人悄无声息地来到车木澈的房间。
一进门，车木澈就迫不及待地把口袋里的红包拿出来。
“给你的？”
林矜一看厚度不小，迟疑了一下，没有伸手，笑问，“压岁钱吗？”
车木澈摇摇头，但本意确实是压岁钱，不过说是压岁钱似乎不太好，停顿了一下，笑着说：“差不多，就是想给你，没有其他意思。”
本来他是想说拿来买蛋糕奶茶的，但这些自己都可以做，突然想不到给的理由了，他就是很想把自己的东西交给林矜一，越多越好。
“可这有点太多了。”林矜一实话实说。
车木澈看势，直接把红包塞进林矜一黑色羽绒服的口袋里，随意地的说：“不多，不是我爸妈给的，都是这些年比赛奖金。”车木澈说的是真的，北临的奖学金，比赛奖金很高，他参加的竞赛很多，所以有一个卡专门存着这些奖金。
从初一开始，左颖就给他办了这张卡，他除了拿来给林矜一买生日礼物，就没用过其他地方，这些年，存的数字还挺可观的。
林矜一看着鼓起来的腰包，笑着调侃自己，“看来我这是榜上大款了？”说着从自己另一个口袋里拿着一个蓝色绒布盒，在车木澈说着——那我更要好好努力了的时候，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两枚戒指。
是fanci的一对莫比乌斯戒指。
车木澈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时，心里被震撼到不知道说啥，有一种自己要被求婚的荒谬感。
林矜一拿出一早编好的红绳，把男戒穿起来，抬头看向车木澈。
“把头低下来。”
身体反应快过脑子，车木澈立刻弯下腰，然后才愣愣地说好。林矜一本来有些紧张的情情绪，被车木澈这么一搞，顿时冲散不少。
带项链的过程，两人离得很近，林矜一的行为就已经让车木澈大脑充血，口不择言，心里组织着乱七八糟的言语，不知道该说啥。
此刻，窗外的炮竹声渐渐平息，两人面对面站着，男生的整个耳朵都是红色的，这个距离，这个气息，这个人，她说的话，都足以让人血脉充涨。
“等我有钱了再给你换一个贵一点的，选这一款，也没有特殊原因，只是因为它的寓意是：起点是你，终点亦是你。我很喜欢这句话，也是新的一年，除了新年快乐，我想对你说的话。”
换任何一个人，被自己喜欢很久的人，当面说出这些话，都会忍不住心动吧？
林矜一的起点是车木澈，终点亦是。
至于过程，林矜一对自己有自信，对车木澈更有信心。
谁说没经验的人不会谈恋爱，越是没经验，做出来的动作才更动人。
车木澈此刻心脏跳动的很快，呼吸都有些困难，因为每一秒都很珍重。他现在突然希望窗外再响起炮竹声，来掩饰他紧张慌乱的心。
林矜一大概也是鼓足了勇气做的这些，此刻抓着车木澈的风衣前襟，声音如细细流淌的泉水，沁人心扉。
“阿澈，新年快乐呀。”
祝你在实现梦想的路上，平安健康。但这句话，太过重要，所以林矜一把它藏在心底了。
“我能不能抱一下你。”车木澈感觉说任何话都足以回应林矜一的真心。
林矜一笑着点头，车木澈得到允许后立刻就弯下了腰，张开手臂，紧紧地抱着林矜一，头埋在林矜一的肩膀。
幸好，林矜一穿的是黑色的羽绒服，此刻上面滴落的两滴泪水，才不至于被发现。
车木澈张开嘴，微微呼吸，声音喑哑厚重，“新年快乐，林矜一。”然后声音带点娇气，“你怎么可以这么会撩人啊，显得你男朋友很菜哎。”
车木澈头是埋在林矜一肩膀上的，不过两人之间是有空隙的，不仅是他要有克制的分寸感，还是因为他怕自己急促没有规律的心跳声，被林矜一发现。
不过房间太过安静，林矜一还是感受到了车木澈的情绪。
于是轻轻拍着车木澈的后背，回应道：“没关系啊，我继续努力，让你好好享受一下。”
“不要经常这样对我，我怕自己接受不了。”车木澈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说话的样子，像一个娇俏的小媳妇儿在撒娇。
林矜一：“接受不了？”
车木澈蹭着林矜一的肩膀，点点头，认真地语气说着夸张的话：“嗯，我怕我心跳太快，需要叫救护车。”
“哈哈哈，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林矜一感觉自己像哄小孩子一样。
“话可能有点夸张，但我怕你给我的喜欢太多了，我脑子里就放不下其他东西了。”车木澈娇声说到，他现在沉浸在莫大的幸福中。
林矜一嘴角微微勾起，她给的喜欢多吗？所以车木澈感受得到，那就好。
刚想说时间不早了，她该回家了，车木澈的房门就被敲响。门外传来的声音，让车木澈不舍得，又不敢继续下去地松开了林矜一。
门外是王沁舒，“矜一，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休息吧。”
林矜一立马答允，“好的，妈妈。”说话的同时，车木澈就急忙上前开了门，恭恭敬敬地开口，“阿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阿澈，这是给你的压岁钱。”王沁舒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早准备的红包，递给车木澈。
车木澈急忙伸手拒绝，“不用了阿姨，我都这么大了，您拿回去吧。”
“不管多大，你在我眼里都是孩子，听话，拿着。”
王沁舒坚持要给，车木澈正为难时，左颖上前，“拿着吧，阿澈，你不拿我还怎么给矜一。”
都这么说了，车木澈也不推辞，拿着给林矜一花就行了。
“那谢谢阿姨了，祝您万事顺意，永葆美丽。”
王沁舒：“哈哈，哪还有什么美丽，阿姨祝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平安快乐。”
左颖抢在车木澈前头，拉住王沁舒小巧的手，说，“当然美丽，我们俩一起保持。”
“好，都听你的”
然后左颖从包里拿出一个很鼓的红包，看着比刚刚车木澈给的还要厚许多。不过她比车木澈霸道一些，直接把红包塞进林矜一手里。
“矜一，新年快乐，也没啥特别祝福的，阿姨就希望你能一直开心。生活顺利。”
林矜一感受到了红包的重量，不太好意思，“谢谢阿姨，祝您事事顺意，幸福开心。”
“谢谢矜一宝贝的祝福，”左颖上前温暖的拥住林矜一，眉眼中肆意地流溢着喜悦和满足。
几个人又来到客厅聊了一会儿，今晚才算充实的结束，明天还要早起。
回去的时候，林矜一打开红包，着实惊讶到了，里面是一千元现金，和一个成色上等的翡翠手镯，是很通透，明亮，没有一丝杂质的镯子。
虽不是内行的人，却能感受到的上等品质。
林矜一不禁心生颤抖，这个红包着实太过贵重了。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字体很小，很秀美——
“愿汝春祺夏安，秋绥冬禧。”
林矜一心动不已，抚平这张似乎有千斤重的小纸条，她珍惜收到的每一分真心。仔细收好纸条，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才把手镯用手绢包好，找了一个盒子放起来。
躺到床上，林矜一把照片发给了车木澈。
“阿姨在红包里塞了这个，太贵重了。”
楼下的车木澈看到林矜一发来的镯子，一只手摸着脖颈上的戒指，已经略带湿气的手指，飞快地打字。
“给你就拿着，反正不是我妈的。”
一句话，把林矜一搞紧张了。
“什么意思啊？”
对方正在输入——
“意思就是，这手镯是阿婆给她的，我妈又没花钱。”
······
林矜一看到屏幕上的信息，有些无奈，她都能想象到车木澈发这条信息时，脸上邪气的笑。
故意不回复车木澈，林矜一眼睛停留在那句外婆给的，那现在给她？
不仅是被肯定重视的感觉，更是给她的安全感。只是这份心太重，她感觉自己有点承担不起的感觉。
对面的车木澈，嘴角的笑容已经挂了一晚上了，此刻渐渐收敛。担心自己的玩笑话把林矜一惹生气了，看手机上迟迟收不到信息，立马给章鹏回了一句新年快乐，还发了一个6.00的红包，看对方立刻接收了，才赶紧给林矜一发消息——
“我错了。”
林矜一看到这突然的一句，沉重的内心轻松了许多，笑着回复：“为什么突然说错了？”
“我不该开玩笑，让你紧张。”
“嗯，是紧张，还有压力。”
“为什么有压力？”
“在想以后要好好对你了，不然岂不是辜负阿姨的心意。”
车木澈松了口气，才快速打字回复：“你对我已经非常好了，做你喜欢的事就好，你开心就好。”
林矜一淡淡回了一句——
“开心，和你在一起开心。”
楼下，车木澈咧着嘴，反复看着林矜一的这句话，眼里的笑满的快要溢出来，把头钻进被子里，房间里想起阵阵笑声，即使被厚重的被子压着，也丝毫掩盖不住这肆意激动的笑声。
过了好一会儿，车木澈才平复住躁动的心。
继续编辑信息：“我今晚的心跳急剧飙升，林矜一，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发完这条信息，绿色条框上方已经显示具体时间了，林矜一也没有回复，一点多了，也应该休息了。
恋恋不舍地退出林矜一的聊天框，开始一条条回复收到的祝福。
章鹏发来了很多条。
“6.00？”
“阿澈，新年第一天就打击我，我不就是考了599吗？”
“不对，你怎么会这么快回我信息？”
“你不会大过年的被抛弃了吧？”
车木澈难得了回复了很多——
“6.00是新的一年里，我对你真诚的祝福。”
“回你信息是看看我网速好不好。”
“你一个单身狗，怎么能懂我的快乐。”
发完直接点了免打扰，屏蔽章鹏不休的反抗。
把所有人祝福都一一回复完，才放下手机，躺平在床上，眼睛有神地看着天花板，手指像是粘在了脖颈处的银戒，忍不住回忆晚上林矜一给自己带戒指项链的场景，还有那句“起点是你，终点亦是你。”
日月不朽，心动不止。
原本什么都不用做的林矜一，就已经让他心动了。
现在偶尔主动起来的林矜一，让他的心情犹如看了一场极为美丽的烟花，即使短暂后消逝，却依旧怀念，那一桢桢美好的画面，在时间的冲蚀下，不仅不会模糊，反而回更加清晰和珍贵。
仅仅是林矜一这三个字，就足以让车木澈心动不止。
矜日良缘，只此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