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苏

    落日遗留在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仍恋恋不舍地抓住山底,将自己最后一丝温暖和爱意留下。

    渐渐的,风吹过,暮色的天便迎来了明月。

    车木澈稳速开着车,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回去的路上三百六十度环绕的音乐,明显轻快愉悦了很多,整个音调都是上扬的感觉。

    “明天周末,我能作为家属去看你的交流会吗?”

    林矜一从上车就情不自禁地转动手上的戒指,卡地亚的经典的love戒指,大小刚好,回过神的林矜一,内心才开始偷偷感慨:车木澈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抬起头,“可以,而且应该是你能听懂的。”

    从昨天到现在,得亏她接受能力尚可,先是一家书店,她知道车木澈有时间会给一些工作室写代码,还会跟一些发展比较前沿的项目,这几个兼职就很赚钱了。今天路上聊天时才听车木澈说他入股了一家公司,专门研究生产芯片的。

    前两年某公司已攻克14纳米EDA,基本实现14纳米以上EDA工具国产化,能够自主独立生产,在某方面无疑是迈入了高端门槛,增加了中国在国际芯片的市场份额,一定程度突破了技术壁垒。但在量产化方面仍出现鄙陋,优质品产量比例依旧是一项难题。

    怎么说,她了解完之后,第一反应是这人有些变态,变态的优秀了,脑海中突然响起网络上的一句话:你不睡觉的吗?然后就是感受到不小压力。即使她唯一有所成就的领域,还是车木澈肆意翱翔的领地。

    车木澈笑了笑,“谁让我的女朋友这么优秀,我得充实自己,不然哪天跟你没有共同语言了怎么办。”

    我怕被抛弃。这句话车木澈没说。

    “这应该是我担心的吧?”林矜一反问道。

    “你就是安安静静睡觉,我都能坐你旁边享受着一直看下去,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有这种想法,明白吗。”车木澈寻常又夸张的语言,虽是笑着说出来的,但说服力却很强,林矜一刚刚的渺渺担忧一闪而逝。

    车木澈又问,“对了,你那个周一有安排吗?”

    “没有,不过过段时间可能会住在研究所了。”林矜一今早看到了顾晨发在群里的报告,改进收尾阶段一向高保密高紧张状态。

    车木澈点点头,淡定地输出让林矜一吃惊的决定,“那我们周一就把证领了吧。”

    “什么!”林矜一坐直身子,转过头确认。

    车木澈倒是对林矜一的反应微微皱眉,“我求婚成功了,不应该领证吗。”

    不是质问的语气,更多的是可怜的委屈。

    说完又想到是自己疏忽了女孩子的仪式感,补充道:“订的礼服还没到,订婚宴可能要等到过年,我和林叔阿姨商量过了,先订婚,至于婚礼的时间看你的意愿。婚房还在看,好多工作我还没做到位,但这些事情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但我想先领证。”

    说完还一本正经的强调,“我需要法律认证,男生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林矜一欲言又止的嘴巴,在听完车木澈的话后,选择合上,嘴角微微上扬,而后笑着回答,“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还没过22周岁的生日啊?。”

    看到车木澈明显反应过来,愣住的模样,林矜一无奈又宠溺地说:“等你到法定年龄再说吧。”

    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怎么还有刚求完婚就想领证的,这种事情不都是女生急吗?

    还没满22岁的车木澈,已经恨嫁了,幽怨道,“我等这一天等的好久好久了。”边开车边感慨地说:“为什么男生的结婚法定年龄要是22岁呢?”

    “你这么想领证啊?”林矜一觉得他俩结婚这件事一定会发生,所以心里倒没有着急,看车木澈怨念这么大,笑着问此刻眉头微皱的车木澈。

    车木澈急着点头,回答道,“当然了,想早点成为你名正言顺的男人。”接着又说,“早领证一天,这辈子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多拥有你一天。”

    说这话时,车木澈满眼都是期待。

    一辈子或短或长,我只想尽早地把你娶到。

    林矜一听到车木澈说“多拥有她一天”的时候,脸色有些凝重,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舒服。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回应这份沉重真挚的感情,文字的力量都不足以表达她对这份感情的反馈。

    从这段旅程开始,车木澈就从来没有给过她后悔的机会。

    车木澈余光一直在林矜一身上,自然很快发现了女生专注看自己的眼神,不自然地清嗓子,但声音还是听得出沉哑,“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受不了。”

    他的某种心思,自从见了林矜一,时不时的就浮出水面,泛起淡淡涟漪,一圈一圈的向外蔓延,激荡内心,所以总是不自觉地会想靠近林矜一,做一些亲近的动作。更不用说刚刚林矜一默不出声,眼角微红,琥珀似的眼珠被蒙上一层水雾,强忍着情绪,就那么专注地看着他,他真的受不住。

    他还开着车呢。

    还在想着领证大事的车木澈,倏尔有些可惜地问林矜一:“我想在我生日那天跟你一起去领证,可以吗?”说完又解释了自己的想法,“我是想在你生日的时候领证的,但这样我就还要再等一年,我等不急,也不想等。”

    林矜一重重的点头,“当然可以,我觉得在你生日那天挺好的,很有纪念意义。”

    两人是在车木澈生日的前几个小时确定恋爱关系的,现在选择在这天确认夫妻关系,是一种美好的延续。

    她一直都觉得车木澈生日是值得期待的一天。

    林矜一随即就转过头,压着情绪问道,“你什么时候跟我爸妈商量的啊,叔叔阿姨知道吗?”

    坐缆车下来时,车木澈才告诉她,他跟自己求婚这件事,家里长辈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昨天她就发现,她妈对车木澈的态度格外的亲切,过去欣赏居多,现在是溢出眼睛的关心和疼爱。

    车木澈闻言挑眉,语调轻松地开口:

    “自从叔叔阿姨回来,我周末有时间就会去你家,刚开始是陪我妈和阿姨逛街,后来有幸和阿姨多了独处的时间,戒指是我大三暑假买的,婚戒我挑了两种,还在甄选。前段时间我找阿姨说了我想给你求婚,谈话内容暂时省略,结果就是阿姨同意了,昨晚还给我了你家的户口本。至于我爸妈和阿婆外公,一早就准备好给你的彩礼了。所以只要你点头同意,后面的都顺理成章,你也不用操心这些事,专心做你喜欢的事情就行。”

    林矜一去握车木澈的手,尽可能平复泪流满面的心房,她从没有想过车木澈给她求婚是冲动,但她没想过车木澈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准备了这么多。只要她点头同意就行,从头到尾都是把她放在首位,她只需要点头就好。

    “阿澈。”林矜一声音明显的哽咽住了,闻声转头的车木澈皱着眉,情绪不是很好。

    林矜一眼角已经流下一行眼泪,“十七八岁的林矜一好喜欢阿澈,现在的林矜一发现,她真的好爱阿澈,我怎么这么幸运啊。”

    一句话说完,林矜一就泪流满脸,默默抽泣,坐在副驾驶上气不接下气。

    车木澈顿时没心思对林矜一的表白心动,早在听到林矜一哽咽的声音他心情就已经不好了,更别说现在饱满晶莹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减速,靠边停车,这地儿不是市区,去的时候从后山上的,加上这个时间点,路上的几乎没有过往的车辆。

    车木澈熄掉火,调整座椅,直接伸手把以泪洗面的林矜一抱到腿上,左手钳制住林矜一的下巴,右手轻柔怜惜的一点点抹掉滚烫的眼泪,心疼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宝贝乖,别哭好不好。”

    压着声音轻声哄着,不清楚林矜一为什么突然情绪外露,这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哭。

    他是希望林矜一对他毫无保留,可以无条件的依赖他。但他好像承受不住这一滴滴泪水,林矜一第一次这么哭,他第一次感受到心这么疼。

    有些喘不过气。

    当一个人藏不住情绪,选择用哭发泄的时候,是听不得别人温声劝慰的,尤其还是被自己在乎的人哄着。

    林矜一脸埋进车木澈的胸膛,哭的更凶了,眼泪不断地流,嘴上还断断续续地说自己哭的理由。

    “因为我,你受了好多委屈啊,我好早就发现自己喜欢你了,从始至终只有你,但我胆小害怕,不敢对你说。还因为一件莫须有,臆想的事,故意疏远了你好久。你回来跟我一起上学我真的好开心,没想到你会喜欢我跟我表白,我当时就想,一定要好好对你,给你好多好多爱,但我又食言了,出国了好久,可你不仅不怨我,还尽可能的给了我好多安心,阿澈,我对你不好。”

    边哭边说,边说边哭,打着哭嗝,哭的更难过了。

    车木澈酸涩僵硬的喉结动弹不得,手轻轻拍着因不断抽泣上下起伏的背,慢慢帮林矜一顺气。够不到纸巾,就抓起衣服的一角,轻轻擦拭林矜一红嫩湿润的脸。

    用力地咽了下口水,垂着眸,浓密微翘的睫羽遮掩了眸底阴骛的情绪,如果是他让林矜一哭了,那他也不好了。

    “林矜一,我的宝贝,我从来不觉得委屈,即使曾经有那么一丁半点,也被湮灭进你一句——阿澈,我想你了,好喜欢你啊。你对我来说是无上珍宝,我都寻到宝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而且我为了自己的梦想让你一个人去国外,让你自己受了那么多苦,怎么论也是我说对不起,我得加倍对你好,好好爱你,好好补偿你。你是我见过最勇敢善良的女孩,你给了我好多别人都没有的爱,我觉得自己幸运死了,小傻瓜,你自己这么好怎么自己不知道呢?要说也是我对你不好,都把惹你哭了。别哭了好不好,我心疼死了。”

    耐心地拍着林矜一的背,直到林矜一平复住自己的心情,刚刚车木澈的话她听着感动地更想哭,但听到车木澈最后胜似乞求的一句别哭了,她就不舍得让车木澈难过了。

    她真的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积攒了很久的情绪发泄完了,林矜一缓过来,鼻头红红的,甚至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哭,还把车木澈衣服都给弄湿了。

    鼻尖蹭着车木澈的喉结下方的一块软肉,有点撒娇的意味。

    车木澈也没忍着,一手握住林矜一的后脖颈,低头吻上泛着水光的红唇,温柔地撕摩,轻轻地吸吮上下嘴唇。溢出唇面的珍爱安抚,没有参杂欲望,只有浓浓的情爱。

    一个纯情的吻持续了许久,后面林矜一也开始学着回应,双舌勾缠了短暂的几十秒,车木澈收回征讨的舌尖,拖着林矜一的臀部,拉开点两人的距离。

    车木澈开口,声音沉闷低沉,还带着些许压抑,“不早了,带你早点回家。”

    说着就把人轻轻抱起放回副驾驶,重新发动车子,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没有说话。

    林矜一余光看到了某处撑起的帐篷。

    她也不是纯情地啥也不懂,看小说和颜一萌给她普及的知识,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车木澈把车停到家门口,把林矜一从车上抱下来,他知道林矜一看到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以至于把人抱下来放地上时,还幽幽地开口威胁恐吓,“下次再主动,我就不会忍了。”

    甚至在自己家门口的位置,恬不知耻毫不知羞的说了句——“不想第一次就在车上,以后再让你体验。”

    林矜一这两天深刻亲身体会到车木澈的厚脸皮,打不过就跑,转身就要离开回家。

    车木澈拽住林矜一的胳膊,而后松力轻握着,道:“回哪,叔叔阿姨现在在我家等我们俩吃饭呢,奶奶,阿婆,外公都在。”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林矜一想问怎么都没人通知她一声。

    车木澈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微小的表情不易被发现你,“小景开车离开时,发了条信息给我妈,母后大人听闻喜讯甚是欢喜,通知我爸早点回家做饭,把人都聚在一起给我们庆祝一下。”

    像是读懂了林矜一的内心嘶喊,说道,“至于没人通知你,大概是两位父亲需要征战厨房,妈妈和奶奶,阿婆在商讨婚事,外公在一旁聆听,所以都忙的忘记告诉你了,宝贝,理解体谅一下,不是有我吗。”

    林矜一叹了口气,自己明明是主角,但挺没参与感的。

    果然,车木澈牵着林矜一的手走进去时,客厅里洽谈的四位女士,齐齐转头看向两位主角。

    左颖率先起身,满脸笑容,亲切地握起林矜一的手,离近看发现自己刚到手的准儿媳妇,想念已久的女儿眼角红红的,瞬间皱起眉,警惕地看向一旁站着的车木澈。

    像是自己女儿被欺负一样,质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欺负矜一了,别让我知道你对矜一不好,不然你自立门户去吧。”

    车木澈失笑,很无辜,还碰了下林矜一的手臂,用意十分明显。

    “我亲爱的妈妈,我哪舍得欺负她啊,您可是多虑了。”

    林矜一看长辈都在,她妈妈也看着他们,补充道,“阿姨,阿澈没有欺负我,他对我很好。”说完搂着左颖的手臂往客厅沙发走去。

    车木澈跟上前,一一招呼了王沁舒,林溪和周书,就自觉地去厨房帮忙了。

    吃饭时,几个长辈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笑容,尤其是左颖,总给林矜一夹菜不说了,还总是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放在林矜一身上,眉眼嘴角都在表达着内心的喜悦,越看越欢喜。林矜一脸皮薄,中间都不太好意思,脸红的低下头吃饭。

    车木澈无奈地对左颖说:“妈。”

    “哈哈哈,快吃快吃,我就是太开心了。”左颖了然收回目光,笑着又给林矜一夹了块鸡翅。

    一顿饭吃得很愉快,饭后,几个主事的女主人继续商量年前订婚的事,林前进和车泽就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至于车木澈和林矜一,陪左柯去了书房。车木澈和林矜一一左一右地扶着左柯走进书房。

    “矜一,到外公身边来坐。阿澈,去案桌上把那个实木盒子拿过来。”左柯坐在沙发上后,就慈爱地握着林矜一的手,把人拉到身侧的沙发,让车木澈去拿东西。

    车木澈猜到外公准备的东西了,是他提的一句——外公,您有时间也给我写一份婚书吧,林矜一从小就仰慕您的字。

    当时左柯正在为他的关门弟子,英年早婚的天才棋手闻洲写婚书。车木澈碰巧看到,想着林矜一肯定喜欢,就提了一句。

    至于请帖,这辈子就这一次,他要亲手写,亲自告诉众人,他娶到了此生珍爱。

    车木澈双手恭敬地将东西交到左柯手上,然后在林矜一旁边坐下。

    左柯戴着玉扳指的手,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卷轴,双手各持卷轴一侧,像传承家宝一样缓缓放到林矜一的手上。

    林矜一在看到东西的一刻就猜到这是什么东西,微微低下头,腰背也弯下去,双手接过系着红丝带的卷轴。

    “孩子,这是外公给你准备的一份薄礼,看看喜不喜欢。”

    林矜一珍重地解下红绳,一点点展开卷轴,大红色底布,金黄色字体,右下角盖了两个章,一个是左柯私人印章,一个是喜字。

    左柯,除了群人膜拜的棋艺,更有一手千金难求的好字。

    千金只是来形容字的珍贵,但却买不到。左老先生向来只送字,不卖字。

    鲜有一副文人的硬骨头。

    订婚书。

    女:林矜一。

    男:车木澈。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林矜一双手微微颤抖,这份婚书太过珍贵。冯才曾言:岁月失语,惟石能言。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只有亲身体会了才能真正明白。

    “外公,谢谢您,这份礼很珍贵,我很喜欢。”林矜一看着左柯说出这句话,眼珠被蒙上一层如蚕丝薄的泪水,简单的言语,却透露着无比真诚的感谢。

    左柯笑着拍拍林矜一的小手臂,“你觉得入眼就好。孩子,人要想活得洒脱,就不能纠结过去,珍惜眼下才是最重要的。外公对你们俩,很放心。”

    车木澈见林矜一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插嘴说,“外公,我们俩一定让您放心。她从小除了林叔,最崇拜的就是您了,您这么认真地交代她,会让她有压力的。”

    左柯故作怒目地瞪着车木澈,但手上还是轻柔地拍着林矜一的手臂,打趣道:“臭小子,想当年要不是你哭闹,让小霁跟着闻洲下棋,保不齐这份婚书上男方可能就要易主了。”

    这话是故意夸张的,车木澈当年确实偷偷跟左柯讲过这事,但左柯绝不会因私心而错过一个有天赋的棋手,之所以让裴霁跟着闻洲学,当然不是因为自己外孙有私心,是因为他知道,裴霁终归要走仕途,不宜也不会在棋路上走太远。

    有语:善弈者谋势,善智者谋局。

    心思,权谋,眼光长远,裴霁应该从棋桌上学到的,应该是这些东西。

    裴霁年长车木澈两岁,从小就表现出超乎同龄人的成熟睿智,但这只是他表面伪装,或者说习惯维持的形象,骨子里还是腹黑又好胜。林矜一没有外公,所以从小跟着车木澈喊左柯外公,两人一起跟着左柯下棋。车木澈和裴霁年纪相仿,还正值幼龄,自然不对付,裴霁善于观察,一早就发现车木澈对身边的林矜一有着不小的占有欲,凑巧那段时间闻洲忙于国弈比赛,没有对弈的人,裴霁就故意找了林矜一对棋。裴霁模样生的极好,温润如玉,对人表现得分寸有礼,因而林矜一和他对弈的几次都很愉快。

    但当时的车木澈就不是很愉快了,幼且稚地找左柯,也不是想把人赶走,就是想把裴霁学棋的时间与他俩错开。用意不言而喻,车木澈不明白左柯的做法,但只知道自那以后,林矜一对弈的人只有他了。

    旧事重提,林矜一还疑惑地看向自己,车木澈神色难得的不自然,耳尖红了起来,笑容掩饰尴尬,“哈哈哈,外公,这可是互惠互利的事,您外孙娶到了好姑娘,您不是也了却一桩心事了吗,而且阿婆喜欢矜一,她高兴了您不是更高兴。”

    左柯点到为止,“哈哈哈,臭小子,那你可得好好对矜一,咱家可没有不疼自己老婆的男人。”

    “是是是,我一定把这个家俗沿袭下去,发扬光大。”车木澈说这话,手上去收婚书,把东西放回盒子里,还到林矜一手上。牵起林矜一的手站起来,“外公,我和林矜一还有点事,你要是有空再给我写个喜帖的样书吧,我到时候直接临摹了。”

    车木澈嘴上的有事,大概是怕左柯把自己年少幼稚的事抖出来,拉着林矜一出了房间。

    林矜一不解地看向车木澈,她怎么不知道什么事。

    倒是左柯摆摆手,“你们去忙吧,等婚期定下来再给你写。”左柯晚上有写字的习惯,几十年的习惯了,之前都是他伏案写字,周书在一旁看书。

    “那外公再见,我下周末去看您。”林矜一礼貌周到地开口。

    左柯拄着拐杖,笑着说,“有时间就来,让阿澈送你。”

    “好,外公您早点休息。”

    道了别,林矜一就跟车木澈一起出了门。松开车木澈的手,把盒子抱在怀里,看向车木澈,“还有什么事啊,都没陪外公说说话,刚拿着老人家给的东西就离开,太没礼数了。”

    车木澈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眼睫下垂,语气幽邪,“下周末带你去外公家里,有时间说话。”

    林矜一随意地点点头,也没听到车木澈说什么事,头也没抬,眼角含笑地看着怀里的盒子。

    “林矜一。”车木澈蹙着眉,声音轻小,但语气略重地喊了林矜一名字。

    林矜一实在是太喜欢这份婚书了,听到车木澈这么郑重地喊自己,才抬起头来,问,“怎么了?”

    “我还没有一张布料有吸引力。”不是问句,而是在严肃地陈述一件林矜一刚刚演绎的事实。

    “哈哈哈。”林矜一忍不住笑出声,“车木澈,你是小朋友吗,这都要吃醋?”抿起嘴角,看似很认真地回答车木澈,“首先,这不是布料,是外公的一份心意,我非常喜欢。其次,你在我眼中比任何人或事都更有吸引力。最后麻烦我亲爱的未婚夫,请你清楚,你不需要跟任何事物比较,你本身就是吸引我的存在。”

    林矜一真的是在走心的哄小心眼的未婚夫。她确实非常喜欢这份婚书,但车木澈的情绪更重要。婚书她可以回家慢慢欣赏,人她要现在哄。

    果然,车木澈碾平的嘴角,慢慢上扬起一个傲人的弧度,甚至在林矜一说完后,娇羞地脸红起来,隔着实木盒子把林矜一抱在怀里。

    沉沉的说了句,“你说这些话的样子好迷人,我现在心跳有200了。”

    “那我再继续看两眼,给你降降心跳?”林矜一故意刺激地,试探性地问道,不知不觉中,林矜一好像染上了和车木澈一样爱看对方捉急的样子。

    车木澈搂紧手臂,林矜一看不到的视角,嘴唇嘟起来,控诉道,“宝贝,你学坏了。”

    但与此同时车木澈又很享受这种感觉,这种明知自己被逗,依旧会作出该有的反应,然后理所应当的撒娇。

    林矜一咯咯笑出了声,“那你应该怪自己,把我带坏了。”

    “嗯,怪我,但我挺喜欢的。”

    “喜欢我不把你放在眼中?”

    “不是,喜欢你,喜欢你所有样子,喜欢你愿意受我的影响。”

    走廊里,两个人抱在一起,不用担心被看到,车木澈随心地表达自己的喜欢,林矜一用心的听着。

    静悄悄,又轰鸣震耳的心动。

    两人来到客厅,几个长辈还在聊。

    内容就是两人订婚的事情,听了一会儿,林矜一偷偷给车木澈发了条信息。

    “我想去你房间看看。”

    车木澈听到手机独特的消息提示音,看着林矜一打开手机,看清内容时,心里先是疑惑,但面上还是眼神示意林矜一,直接上楼,不用打断她们聊天。

    就这样,车木澈牵着林矜一的手,就来到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

    车木澈还没开口问林矜一是不是有什么要说的,他以为林矜一是对刚刚长辈说的流程有不同意见,不好意思说。

    然后就看到林矜一径直走到自己摆放机模的架子前,拿起一格中的一个乐高模型,开始扣最上面的零件。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车木澈走到林矜一身后,疑惑地问道。

    林矜一没想到这东西还挺结实,拿着乐高放到车木澈面前,“有,你把它拆开看。”

    不知道林矜一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东西,但车木澈还是听话地接过,拉着林矜一坐在自己床上,手上动作很快地拆了起来,很快,就发现里面的一张浅浅泛黄的纸条。

    车木澈拿出来,神色显然有些震惊,林矜一送他的所有东西他都很珍惜,所以有了一个专门的架子盛放,这些东西他只会看,不舍得动。

    所以对这个明显藏了好多年的纸条,充满意外,心跳隐隐加快。

    车木澈拿出纸条,伸到林矜一面前,没有说话。

    林矜一释然的一笑,就像是透过这小小的一卷纸条,回想当时的自己,那个知道了自己心思,而后胆小又勇敢地藏起来的她。

    “给你的,打开看看。”

    没有去接,林矜一含情脉脉地看向车木澈,房间的灯光柔白亮眼,但车木澈对上林矜一眼睛的一瞬间,恍然的刹那,眼前有些虚幻。

    他好像看到了十五岁的林矜一,也看到了当时的自己。

    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秀丽的小楷映入眼底。

    看清完整的一句话后,车木澈抬头,愣愣地看着含笑看向自己的林矜一。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面有你写给我的纸条。”如果知道,他一定早点来到她身边。车木澈看到这张纸条时,内心掀起汹涌的心动,但波涛之后,是风平浪静持久的心疼。

    明明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可他却笑不起来。

    林矜一看到了车木澈地情绪变化,实在是太明显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感觉。自己早早的暗恋都揭露给他了,怎么还不高兴呢?

    张开手臂,把鼻尖红红的车木澈紧紧抱着,自己的下巴卡在车木澈宽厚的肩膀,林矜一很喜欢这种姿势说话,贴近耳朵,脖颈处跳动的脉搏,面对面跳动的心脏,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甚至在某一瞬间,两颗心脏默契地在一个频率跳动,无声有力地交流彼此的思念。

    林矜一想让车木澈看到这张纸条,其实就是想告诉他,自己傍晚说的话是真的,甚至是有物证的。

    “阿澈,给你看这个,是想让你知道,林矜一她真的很喜欢车木澈,很早就喜欢。很庆幸自己的年少冲动,为我留下了喜欢你的痕迹。”

    林矜一想说,其实不用说对不起,因为要不是车木澈走出了第一步,它可能永远不会被打开。她是在宽慰胆小的自己,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说过了。

    车木澈搂紧林矜一,眼眶憋着泪,声音微微颤抖,“让我的宝贝受委屈了。”

    喉结僵硬酸涩地发疼,“林矜一,我现在能给你的承诺就是我可以一直爱你,一秒比一秒地加倍爱你。”

    林矜一倒是因为自己暴露的纸条,心里坦然了不少,她从车木澈表白的一刻,就想给他好多好多爱。

    “嗯,我知道。”即使漫长的思念异地恋,她都未曾怀疑和担心过两人的感情,只有无尽的思念,和对未来有他的期待。

    林矜一轻柔地拍着车木澈的后背。

    “好了,我的小朋友,我该下楼了,该回家了。”

    车木澈并没有松开,下巴轻轻摩擦林矜一的肩膀,忧愁的感慨,“什么时候才能每时每刻都和你在一起啊。”

    林矜一很认真地思考,丝毫不觉得车木澈是在拖延拥抱的时间,而后从心回答:“等你生日过后就可以。”

    说完,车木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手握住林矜一的肩膀,确认地询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林矜一歪着头,不解地看向车木澈,开口道,“研究所的这个项目大概九月底就可以完成,最迟也不会超过十月上旬,博士期间的事情不是很多,而且很多课题研究我都做过了,所以我会有挺多空闲时间,可以去找你。”

    说完车木澈就哽住了,眼神躲避地看向别处,咳了两声,“奥,那还挺好的。”

    起身,牵起林矜一的手,“走吧,下楼。”

    林矜一转动着眼珠,刚刚她在计算时间,就没去想车木澈话里的意思,不过现在她好像知道了。

    另一只手捏住车木澈的下巴,不费力地就让车木澈低头看向自己。

    林矜一很直接地问,“你刚刚说的是同居的意思吗?”

    这个词会有些紧张,但并不反感,对车木澈,林矜一向来妥协,而且她自己也说过,自己会主动做两人的第一次。关键是她足够相信车木澈,所以并不担心。

    “是,但我都听你的。”车木澈诚实地承认,又明确自己的立场,都听林矜一的。不过车木澈可能紧张地忘记了,一个多月之后,两人就是合法夫妻,准确来说是合法同居。怎么搞的像是他心存邪念。

    林矜一捏住车木澈下巴的手上移,拇指中指提住两边嘴角,弄出了一个弧形笑容,像极了假笑男孩,配上车木澈此刻清澈略显无辜,还有些紧张期待的眼神,可爱死了。

    “哈哈哈。”

    林矜一不禁笑出了声,放下手,踮起脚跟,扶住车木澈的手臂,凑到车木澈耳下,声音如汩汩泉水,清澈甘甜,回味无穷。

    “我觉得可以,你同意吗?”

    车木澈情不自抑地屏住呼吸,缓慢地消化这句天降惊喜。

    倏尔,林矜一已经放下脚跟,微微抬头看向呆滞的车木澈,安静地等待回答。

    “我可以同意吗?”车木澈咽了下口水,逻辑没有条理地才憋出这么一句。

    林矜一失笑,没有说话,转身就往门走,机会反正给过了。

    车木澈看到林矜一的反应,立即开口,“我觉得可以,谢谢领导批准。”嘴快过身体,话说完了,手才抓住林矜一。

    说完心里已经开始期待了,面上比中了彩票还要激动高兴。

    林矜一开门的同时,嘴角压抑着笑,故作勉强地说:“既然都觉得可以,那就可以吧。”

    以至于两人下楼,来到客厅,几个长辈看着已经聊完,周书不在客厅,林溪看着应该先回家了。

    左颖看着车木澈上扬的嘴角,忍不住打趣道:“阿澈,你的嘴角可以勾住二斤排骨了。”

    车木澈还没收回嘴角,林矜一就先脸红起来,被包住的手指挠了下车木澈的手心就松开了,走到林前进身旁坐下,让车木澈成为现场焦点。

    “哈哈哈,妈,我们俩的笑容应该可以媲美。”车木澈不仅肆意释放出嘴角的笑,还顺带调侃了一下左颖。

    左颖嗔怒地瞪了车木澈一眼,但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她们母子关系向来和谐,左颖故叹一口气,淡淡地开口,“哎,终于把老儿子嫁出去了,能不开心吗?”

    “哈哈哈哈。”

    左颖说完,大家都纷纷笑了起来,车木澈就看着林矜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被亲妈嫌弃是一件可怜的事情。

    又聊了一会儿,林矜一才和林前进王沁舒一起回家。

    回到家,王沁舒先去洗漱了。林前进在林矜一回房间之前告诉她:“贝贝,我准备了一套衣服在你床上放着了,配套的男士衣服我已经给了阿澈,你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爸爸。”林矜一开心地搂着林前进的手臂撒娇,接着又问,“爸,车木澈跟我妈说了什么,妈妈竟然直接把户口本交给他了?”

    她真的很好奇,她妈妈之前是七分妥协,三分保留。但这三分的重量砸下来,是足以砸痛人心的。

    林前进对林矜一有问必答,有求必应,但车木澈究竟说了什么他还真不知道,毕竟当时他不在场。

    “阿澈跟你妈妈说了什么我还真不清楚,但事后你妈妈告诉我,把你交给阿澈她很放心。”而后林前进自己还很疑惑和郁闷地说,“不仅如此,你妈妈当时还认真地对我说,阿澈对你的感情,比我对你妈的感情还要深。”

    林矜一听到林前进这么说更好奇了。

    深夜,父女两人都对车木澈和王沁舒的谈话,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林前进大概真的计较上王沁舒说过的这句话,甚至还去问一旁的林矜一,“我对你妈妈感情比不过阿澈对你吗?”

    林矜一还在想谈话内容,被林前进突然疑问,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说,“当然没有,爸,我从青春期开始,定义好男人的标准就是您。”

    这话林矜一说的也是真心的。但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同,你看着向往的爱情未必适合自己。

    感情本来就一个很难被定义的名词。

    听出来林矜一的话有哄自己的意思,但林前进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很认真地说道:“你妈妈说的是真的也好,我的闺女这么好,就该拥有最好的。”

    “爸爸。”林矜一脸贴住林前进的肩膀,软软地撒娇,这句话她曾在王沁舒读日记的时候听过,几年后的今天,再次听到,依旧热泪盈眶。

    林前进温厚的手掌摸了摸林矜一的脑袋,笑道:“好了,你妈妈应该快洗完澡出来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不是还有事忙。”

    “好,晚安,爸。”

    “晚安,也不要太辛苦。”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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