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苇涯。

    第八十八回合。

    熊侠凌后背被划出一道深深血痕,他用青霜撑地,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奎毅身上也是各种窟窿,但他却好似五感丧失一般投入到无尽的杀戮之中,一次又一次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熊侠凌再次用青霜挡住黑月弑灵枪,枪头和剑身相抗迸发出刺眼白光,他被强大地内力逼得不断后退,沙地上留下长长地摩擦痕迹。

    一时间,林中飞鸟也被这杀气震慑,扑簌簌地成群飞出,遮天蔽日,犹如末日。

    奎毅见熊侠凌艰难抵抗,笑得狂妄: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断了一臂还有如此霸道的内力?”

    见他默不作声,奎毅好似得到了极大的快感,恶狠狠说到:

    “今日我便让你死个明白,我以血肉之躯供养黑月弑灵枪,早已与它结为一体,黑月弑灵枪需以仇敌血肉为祭,它会一直战斗,直至杀死你为止!”

    熊侠凌咬着牙抵抗,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一字一顿说到:

    “这魔枪会将你内力耗尽,你到最后也会成为它的祭品,会爆体而亡!”

    “我不在乎!”

    枪头刺入熊侠凌的皮肉,鲜血顺着枪杆滴入尘土。

    “黄泉路上,我也要你走在前面!啊——”

    他横眉怒目,将全部内力汇集到黑月弑灵枪内,朝熊侠凌落下致命一击,青霜剑甩出几米之外,熊侠凌重重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终归是我胜了,是我胜了!”

    一瞬间,奎毅的皮肉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紧紧地贴在他的骨头上,宛如一只披着人皮的骷髅鬼,他眼眶凹陷,白骨般的手指着熊侠凌,嘶哑着嗓子如耄耋老人。

    黑月弑灵枪似乎已经吃饱喝足,枪身发出黑色光芒,沾着血的枪头好似还在回味刚才的美味。

    “侠凌——”

    秋雁一到苇涯便看到这一幕,全然不顾自身安危飞奔着挡在熊侠凌面前,毫无惧色地盯着面前的恶魔。

    奎毅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黑洞洞的眼睛转了转,转头对躺在地上的熊侠凌笑道:

    “哦?这位姑娘看着如此水灵,怎么,她是你的姘头?”

    “你我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

    熊侠凌受了严重的内伤,还是立刻伸手将秋雁护在身后。

    “那看来我是猜对了。”

    “黄泉路上,我怕你孤单,便让她陪你吧!”

    “她不会武功!”

    “去残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奎毅一脚踹向他的胸口,暴怒道:

    “残害?那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是残害!”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杀了你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我偏偏不让你痛快死去,我要你看着你心爱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他睥睨着秋雁,厉声吼道:

    “去把剑拿起来,和我‘公平公正’打一场。”

    “你真无耻。”

    奎毅兀自笑着,对熊侠凌的咒骂充耳不闻,他枯槁的身形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看着面前柔弱的女子举着剑垂死挣扎。

    黑月弑灵枪如巨蛇般吐着信子,等待采颉鲜美的果实。

    黑色光芒划破长空,秋雁手中的青霜发出淡青色的寒光。

    “啊——”

    她紧闭着双眼,握紧剑身,用尽全身力气抵挡。

    等待她的却不是死亡。

    皓月当空,江霞手持一把宝剑,硬生生截下了黑月弑灵枪。

    宝剑散发出淡红色光芒,剑柄处一只栩栩如生的三足鸟仿佛要破剑而出,暗夜之中仍然金光灿烂。

    奎毅也没料想到会如此,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匆忙调整至迎战状态,不知来者何人。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金乌剑’,用它便能斩断黑月弑灵枪!”

    他单手接住江霞抛来的金乌剑,宝剑似乎认主般微微颤动,红色光芒更甚。

    手持金乌,感觉到一股暖意在全身流淌,好似幼年母亲握住他的手教他习武一般。

    熊侠凌额前发丝扬起,眼角微微湿润,眼神却愈发坚毅,凌空跃起向奎毅斩去。

    奎毅暗骂一声随即提枪应战,却节节败退。

    黑月弑灵枪不断从他身体中吸去内力,在金乌面前却收效甚微,他一个回马后猛然吐出一口血,再也支撑不住。

    “铮——”的一声,弑灵枪断成两截。

    他也被剑气震伤出几米之外,五年前的屈辱,又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长发散乱,空荡荡的衣袖叫嚣着他的不甘,身体早已被弑灵枪耗尽了内力。

    从他接过黑月弑灵枪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在复仇后终有一死,他以性命换一场胜利,却落得如此下场。

    “你输了。”

    伴随着最后一声剑鸣,金乌入鞘。

    苇涯又恢复了平静,伴随着呼呼风声,天边翻起鱼肚白。

    “哈哈哈...”

    奎毅垂着头突然笑了起来,半晌后抬起头与面前的人对视,那是他的兄弟,是他的心结,也是他的仇人。

    他那双眼中不清楚是对熊侠凌的愤恨,还是对自己这半生经历的不甘,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

    大殿这边。

    “俺娘也被袭击了?”

    虎三听完赵寂言所说,持着刀就要杀了金枫荷,赵寂言拽着他的胳膊,让虎三保持冷静。

    “别冲动,你杀了她,熊致的毒怎么解?”

    他想起来走之前跟秋雁交代的,若是一个时辰没能回来,便让她随机应变,不要往大殿这边来。

    可现在早就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人还在不在也不知道!

    他将虎三拉到一旁,急切说到:

    “花红婶受了伤,现在和秋雁藏在山寨西侧马厩后面的柴房,你赶紧带着闷子去接她们,这边有我看着。”

    加上大殿剩余的人马,他这还有十几人,盯着被捆起来的金枫荷已经完全足够了,老鬼跑了,现在还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秋雁和田花红两人难免会遇到危险。

    “你自给当心些,我们尽快回来!”

    虎三再次检查了金枫荷被捆的绳子,叮嘱他这个女人很狡猾,后带着闷子去了西山。

    赵寂言找了个空地坐下,终于有功夫歇歇了,刚才被金枫荷拍出去老远,屁股一挨地就疼得他直抽气,就算骨头没事,估计也青了一大块!

    哎哟,咋这么倒霉!

    眼看着天快亮了,也不知道熊侠凌那边怎么样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红肿的胳膊,在这个时代,没有武功真的只有挨打得份。

    精神一放松就开始犯困,他撒了点水在脸上,让自己保持清醒。

    余光瞥见被绑着的金枫荷,那女人好像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赵寂言本着“绝不多和反派多说一句话就不会带来麻烦”的原则,扭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金枫荷:....

    “你何必如此害怕我,我如今被绑着,还能如何对你不利?”

    “呸呸呸,谁害怕你了!”他被一口冷茶呛住了

    “好歹相识一场,我有话与你说。”

    赵寂言摆摆手,头也不抬地又坐了回去: “我不想听。”

    这小子虽然看着老实,实际上也不是好拿捏的,金枫荷按捺下心中怒火,好声好气说到:

    “我只是想说我口渴了,大名鼎鼎的鹤鸣寨就是如此对待俘虏的?不至于一口水都不给我喝吧。”

    她说这话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盘腿正在调息的熊致。

    赵寂言不知道她又有什么诡计,见看守的山民就要行动,他拿过茶杯,倒了水后缓缓递到她嘴边,看着金枫荷喝下。

    想起黑鸦被害,他难以掩饰心中的怒火,冷冰冰问道: “黑鸦他真心喜欢你,你为什么杀了他?”

    “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思,也承认我的确利用过他对我的情愫,但我也没想过要杀他,黑鸦之死我并不知情。”

    “难道不是你指派老鬼杀死黑鸦的?”

    “我从未想过要伤他性命,我与老鬼只不过是被门主指派的搭档罢了。”

    见赵寂言不相信,她继续说到:

    “你先前也看到了,我的武力并不如他,门主下令,此番若能瓦解鹤鸣寨便是有功之人,来日若鹤鸣寨归鸠阎道所有,那便这有功之人便能得寨主之位,’金系’一支的全部门徒也由他差遣。”

    “若我想与老鬼争这份名利,又有什么胜算呢?我只是屈与他之下,任凭他差遣罢了。”

    “方才你那一番话我也觉得颇有道理,奎毅是在拿命与熊侠凌一战,即便你们都去了,也未必有十成十的胜算,老鬼尚且活着,若他再回来,你们必定难逃一劫。”

    赵寂言听金枫荷的意思,这是打算反水了?

    “你有话就直说吧。”

    “若你们放了我,我便与你们一同对付老鬼,就当是我为黑鸦的死尽一点心。”

    她语气诚恳,表情毫无破绽,似乎真心悔过一般,要不知道她先前的所作所为,一般人还就真的被她蒙骗了。

    “哼,满口胡言。”

    熊致仍然在打坐调息,听完金枫荷的自述,嘲讽道。

    赵寂言围着金枫荷绕了几圈,确定她没藏什么针啊刀啊在身上后,说到:

    “那你也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吧,你先把解药拿出来,熊致身上的毒解了,我才能相信你说的话。”

    “解药已经用完了,刚才那个老头不是说他可以配吗?我告诉你药方你拿给那个老头一看便知...”

    “等下等下——”赵寂言慌忙地从稀巴烂的大殿内翻出纸和笔,一切行头准备完毕后,抬头对金枫荷说到: “好了,你说吧。”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赵寂言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拿起虎三留给他的刀,站到熊致身侧。

    好像有人在说话?这是什么声音?

    骇人笑声不断迫近,熊致耳朵动了动,睁开紧闭的双眼,将嘴唇抿成一条线,戒备着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老鬼掐着田花红的脖子,狞笑着一步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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