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与她的信徒

    “这张卡,我真的可以用吗?”第一次手握巨款的伊莉米娅震惊过后很怕这是场梦,于是捏紧了金卡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知为何,那位疑似魔法师的少年见到她这副谨慎试探的样子,身体越发颤抖起来,嘴唇蠕动着,眼看对方又要哭了,伊莉米娅赶紧叫停。

    “给我等一下——”

    对方愣住,竟然真的乖乖停下来控制好了情绪。

    “我说,在哭之前你是不是该好好解释一下?”看少年不打算再哭了她才松口气将马桶刷扛在肩上,另一只手叉腰,尽量用压迫感不那么强的语气质询。

    “啊。”他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解释,“您不用担心这张卡里的钱来源非法,我们献给您的礼物自然是通过合法手段获取,绝对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

    “我没问这个。”伊莉米娅感觉有点无语,“虽然不提倡违法营生,但你做都做了我也没办法,顶多我报警再把钱花出去让它回到原来主人的身边。”

    稍等,她想了想又否定自己,这的确也很重要,警察要是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以为她跟对面的人是一伙的可不行。

    唔……不过对方既然能把东西光明正大地给她,就证明他们已经处理妥善,警察不会因为这笔钱找她。

    黑袍少年轻轻地笑了笑:“会将命运类魔法用在这种地方的,古往今来独您一人。”

    说罢,他抬起右手摁住胸膛,郑重地向眼前之人躬身行礼,平和的语气满是恭敬,仿佛虔诚的教徒在跪拜他们信仰的神明。

    “白骨之海的亡灵法师泽尔达·罗特维斯,在此见过我等伟大的救世主、公正的裁定者——伊莉米娅·拉文克劳大人。”

    噫——这称呼,好肉麻。

    伊莉米娅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的表情甚至微微扭曲:“你能不能别这样叫我?”

    自己偷偷在心底口嗨也就罢了,要真放到现实有人这么喊她,不尴尬得连夜挖个地洞钻进去躲才怪呢!

    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时走哪都有一堆人跪地拜她、高声赞美她,偏偏用词一个比一个浮夸,情感表达一个比一个热烈,每次都吓得她落荒而逃。

    而那群可恶的混蛋不仅不帮忙还在旁边嘲笑她!

    “别避重就轻。”伊莉米娅已经有点烦了,眼神冷漠地注视对方,手一摆,繁复的魔法阵悄无声息地浮现于墙面,金色的魔力在每一处节点缓慢流转。

    “此处禁止魔法。”

    伴随这一句轻飘飘地落下,泽尔达立即敏锐地察觉到某种规则的改变——这个空间不但被彻底封锁,无法转移传送,就连自己也不能流畅地使用魔力。

    这样的话别说反击了,连逃跑都做不到。

    不过,他也不打算做什么就是了。

    “看在你解了我燃眉之急的份上,我就不把你吊起来挂了,你可要感谢我难得的宽容。”伊莉米娅略微歪过脑袋,望向他的目光平淡得犹如在看路边一微不足道的蚂蚁。

    “知道我复活的人,除去那个已经变成痴呆的黑法师应该没有了才对,那么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并追到贝尔德来的?”她眯眼,“而且你刚刚还说赚钱就是为了献给我?为了献给一个早在千年前就陷入永眠的死人?”

    “不觉得奇怪么?千年前我还活着的时候不送,偏要在我死了一千年后突然冒出来说送我?要么你们是那种想拿现金替代冥币烧给我的傻瓜,要么……”

    魔力覆盖上马桶刷,伊莉米娅掂了掂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却趁人放松警惕时反手握紧木柄,瞬间消失在原地。

    “你们早就料到我会被召唤。”轻柔悦耳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泽尔达睁大双眼,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宛若破空的长.枪,一击贯穿了他的心脏将他钉死在墙面。

    “咳——”不属于自己的狂暴魔力在体内猛然爆发,他扭曲脸庞咳嗽着往外吐血,喷洒而出的几滴鲜红血液溅上少女清秀的面容,又顺着弧度缓缓滑落。

    伊莉米娅却无动于衷,冷淡地俯视他的痛苦。

    “我就觉得奇怪,虽然世界树插手了,但如果没人呼唤她也是白瞎,区区一个得靠献祭来满足召唤阵所需魔力的黑法师,是从哪里得知那么高深的禁术的?”

    她慢慢搅动手中木柄,越发狂暴化的魔力在对方体内横冲直撞肆意破坏,撕裂般的疼痛让其额头冒出滴滴冷汗,鼓起条条青筋,可他却始终保持安静,只是默默承受。

    “该不会就是你们教的吧?如何呼唤世界树。”她轻笑着调侃道,“广撒网多敛鱼?总有一个能成功?难怪我大老远地就闻到一股浸透灵魂的恶心臭味,你们究竟献祭了多少人?”

    “能这么迅速地掌握我的行踪跟过来,你们是在每一位邪.教徒的身上都动了手脚?倘若他们暴毙且现场其余人没事就能确定召唤成功。”

    泽尔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伸出了手想去触摸不小心溅到她脸上的几滴血,似乎要擦掉,可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眼尾的刹那间,他探出的指尖却悬停在血液上方,迟迟不落。

    他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请您尽量不要使用能够改变规则的魔法。”即使被敬爱的神明刺穿心脏钉在了墙上不得动弹,少年依旧轻声细语地温柔劝告,“现在的您是灵魂状态,禁术用多了会影响存在值,您就不能随意行动了。”

    “会真正变成普通人无法接触的透明幽灵……唔,就是您以前常说的阿飘。”

    伊莉米娅挑眉,饶有兴趣地追问:“你们知道?”

    “是的。”他好脾气地点点头,有问必答,表现得特别乖巧,“我们知道您的肉身目前正沉睡于乐园。”

    “你们为啥什么都清楚啊?该不会躲在床底下偷窥我了吧?难道是我的老朋友?”她摸着下巴猜测,“你们是跟随魔王的旧魔族吗?”

    “不是有句话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吗?”

    “不,我们是人类。”泽尔达轻声回答,“能顽强地活到现在、执念深重的从不止有兰纳尔公爵。”

    “艾力克……”没曾想会在这里收获意料之外的关于挚友的消息,伊莉米娅脸色微沉,声音也变得异常冰冷,“他的永生难不成跟你们有关?”

    “并非如此。”对方否定地摇了摇头,继续解答她的疑问,“我们的永生是实验改造后的成果,至于兰纳尔公爵为何能存活千年不死……抱歉,其实我们也不是特别清楚。”

    “我们只知道他在您陷入沉睡后曾去过西方的荒岛群寻找不老魔女。”

    “……”伊莉米娅已经无法理解挚友的想法了。

    听完全部,她真的很想立刻冲进王城把他从公爵府里拖出来使劲摇晃他的脑袋看里边是否被灌满了水。

    艾力克——你究竟在搞什么呀艾力克?!居然找那群不靠谱的魔女对你下诅咒?!就不怕她们一时兴起把你变成青蛙或者蛞蝓吗?!

    伊莉米娅在内心极其崩溃地抱头哀嚎。

    “……算了,反正这些我都会亲自去王城找艾力克问个明白的。”她收拾好情绪重新抬头瞥向对方,勾起嘴角笑笑,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既然刚刚都回答了那么多问题,也不差这一个对吧?”

    “能告诉我你们的目的吗?”

    “世界树会唤醒我,是因为你们吗?”

    “……”谈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原本一直很配合的黑袍少年突然沉默了。

    “你是不肯说还是有禁制?”

    静默许久,在伊莉米娅越发不耐烦准备自己动手找答案的时候,他略微动了动嘴唇,终于开口了。

    “我们……爱着您,深深地、深深地眷恋您。”

    “?”伊莉米娅满头雾水地盯着对方。

    可泽尔达却没有任何要跟她解释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时间过去千年,世人大多都淡忘了您,遗忘了您曾经的功绩,帝国的掌权者甚至希望您能永远活在历史书上,他们认为现在的世界不需要所谓的救世主,更不需要可以审判他们罪行的裁定者。”

    “这不是应该的嘛?如果不是你们搞事我根本不会醒啊。”她忍不住吐槽。

    “额,所以你是要告诉我你们打算建立一个有我存在的世界再给其他人一点颜色瞧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这么弱智的反派吧?要是哪个作者真这样写小说肯定完球!

    少年笑了笑:“正好相反,我们是想守护您拼命拯救下来的这个世界。”

    “哈?”伊莉米娅震惊了,“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屁话?”

    因为要守护她拯救的世界,所以才会献祭数不清的无辜者去毁灭世界?

    ——TMD我没有你们这样丢脸的粉丝!死了被烧成灰才是你们最好的归宿!!!

    “我改变主意了。”她弯起漂亮的眼眸,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愈发温和,像是知心的大姐姐在柔声安抚你受伤的心灵,“我要把你们一个不剩地找出来全部吊死在太阳底,让圣光好好净化你们污浊恶臭的灵魂。”

    “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我,那死在我的手上也应该是你们的荣幸吧?”

    “如果是您的话,我们愿意死在您的手中。”泽尔达浅浅地抿了下唇,凝望少女的目光溢满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

    他顺从地闭上眼睛,再度低头,主动露出自己毫无防备的脆弱脖颈,犹如心甘情愿为神明奉献生命的卑微信徒,付出一切只为讨得对方欢心。

    “或许您不相信,但这一句确实是我们的真心。”

    凶残的魔力彻底撕碎自己的身体,泽尔达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包裹住白骨的表层皮肤正一寸一寸皲裂,落地的碎屑又化作一缕灰黑色雾气慢慢消失在空中。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们九天之上的神灵往人间随意投向的淡漠一瞥。

    “时隔千年还能再见您一面,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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