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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一生

    她身下的“魔王”倒是好脾气地没跟她顶嘴,背着她,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不发一语,却已经是最难得的场景。

    “以后,乖着些!”叱卢润坤不由地出声。

    “嗯。”他闷声回答。

    “既然爹觉得男孩好,那你是男孩,你就争气些,让他觉得你怪好的,知道不?”

    “嗯。”

    “别总闯祸,以后都没姑娘要你。”

    “嗯。”

    “还有啊,你以后......”

    “姐!”

    “啊?”叱卢润坤略有些惊,他从没这么喊过,显得有些意外。

    “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别聊我了,反正你在卢府的日子里,每天脑仁子里灌得浆都是各种人给你喊我,今天是你在卢府的最后一天,你是主角儿,多聊聊你自己。”

    “混小子!这就不耐烦了,我这几年天天耳根子被你磨死都没有不耐烦,你烦了!”

    “没有,姐,就是,诶呀,就,你懂的。”

    “我不懂!”叱卢润坤一巴掌呼在他肩膀上,“大老爷们儿磨磨唧唧,说!”

    那小子的脸上又有些不耐,叱卢润坤倒不担心他把自己给扔了,毕竟这么些年这小子还是有些怕他,小时候他挨骂她也帮过几句嘴,他找她帮忙她也没怎么拒绝,加上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为了面子也不会这么干的,就是今日的发言略显矫情,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就是,就是觉得家里少个人,没人骂仗,不习惯。”

    叱卢润坤定定地看着他,心中情绪复杂,那府内的人皆宠着他、纵着他,或者漠视他,躲着他;自己这个有时候吼他两句的人倒在此时换来个这样的话,倒真是有些许的开眼界。

    “别扭的小屁孩。”她如是说。

    他不满地回头睨了她一眼,终是没反驳。

    轿子浩浩荡荡地摇进了王府,宾客满堂,笑语连天,新娘子被起哄着送去了新房,留下新郎应对着满屋的宾客。

    令叱卢润坤惊讶的是,等到新郎来,都未见到有闹洞房的场景,这王府,竟真如大娘子说的那般循礼重仪。

    新郎红色的靴尖从前方缓缓凑近,喜帕底下露出的烛光被一团阴影遮住,好闻的香气蔓延在鼻尖,不知为何,此时她应当一把掀开自己的盖头,对着来人咧开嘴角,笑着抱怨,这婚礼属实繁琐,累了好久,终于得歇息了。可那双灵巧的手却在此时攒着袖子里,紧张地扣弄,她甚至生出了一点点的期待。

    帐外的人手摩梭着袖口,却迟迟挪不开动作,苍灵唤醒他,让他充一个角色时,他也未曾料到自己不会反对,甚至,想早一点见到身着喜服的叱卢润坤,不知为何,一股淡淡的期许,冒着蜡烛那么小的火苗,跃跃欲试,跳动着,不肯熄灭。可成亲是两情相悦之人的事情,他不能这般,不讲礼数,越俎代庖了她心里的人去。

    一时之间,皆无所动,寂静的可以听见红烛里“噗呲噗呲”的响声。

    “呀,你总算来了,我都要被闷死了,这头饰可真重!”少女一把将喜帕从头上扯下,捣鼓着脑壳上的鸡零狗碎,一时之间,揪下许多的“听呤哐啷”来。

    少年的手放松些许,眼角微不可见地弯起愉悦的弧度,是他想象中的样子,石榴籽一般的红宝石,润泽的珍珠,流光的金饰,丹唇墨眉,肆意地张扬着,是个活泼好动的新娘子。

    “累了便摘下来歇着,你贯是个不循规蹈矩的,怎得就这般梗着脖子候着。”语气虽未责备,却少有怒意,倒是关心意味甚浓。

    “听元尊这话,我倒不知,自己是守规矩好,还是不守规矩好了!”少女嗔怪着,却是恢复了往日的笑闹。

    “该守规矩时不守,不必守倒偏偏执拗,只能惹得自己辛苦。”说着,便拿着一旁的托盏,帮她收拢取下的首饰,那看似小小的几个,杂七杂八凑在一起,也拾掇了满满一大盏。

    “你见过苍灵灵老了?”

    “嗯。”

    “他们长什么样子啊?”她手撑着床沿,好奇地望着他。

    “不可说。”

    “为何!”

    “作弊。”

    “......”

    很好,非常好,问一个脸长啥样就是作弊,她还就偏不信这破局的答案写在那灵老的脸上,她朝眼前那人撇了撇嘴,心中嘀咕:“老顽固。”

    “你现在经历到哪一步了?”棠溪铭识友好性地问道。

    叱卢润坤两手一抱:“天机不可泄露!”

    “......”

    “有作弊嫌疑!”

    从那以后,棠溪铭识鲜少说话,凡是跟着叱卢润坤人生际遇有关的事情通通都装聋作哑,不像个搭伙的伴儿,倒像是个监考老师,叱卢润坤看着这像“长辈”一样的男人,实在无人说话无聊的紧,只能曲线救国,她开始请教棠溪铭识武艺,大刀这一方面她是大拿,棠溪铭识也无从下手,便教她使剑,练着练着她便融会贯通将所有学来的招式都融进了自己的刀里头。这日日练、月月练,棠溪铭识虽话不多,也开始能接几句话茬,也渐渐摸清楚了这小姑娘的性子,也能旁敲侧击堵回几句没皮没脸的话去,但他堵了吧,她便上了头,愈挫愈勇,似有将此道一条道走到黑,练成宗师的魄力,便也不再拆招,闹完便消停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那老太太却不乐意了,一家人开始着急着叱卢润坤的肚子,这怎的一天天的不见大。

    “废话,这能大就得看大夫治病了。”叱卢润坤坐在秋千上一晃一晃地抱怨着。

    棠溪铭识在一旁看着书,不搭话。

    “你说这上哪儿给她整个小孩啊!”

    “不如塞个枕头,然后从其他地方买一个来。”

    “你是说像我当时那样?”

    “不错。”

    “好主意!”叱卢润坤一骨碌地下来,就是要去打探,苍灵的声音在二人中间响起:“别去别去!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叱卢润坤一脸警戒。

    “我书上写的是,你相公再过一个月就死了,你有一个遗腹子,到时候我自然会往你的肚子里塞一个娃娃。”

    “什么!”叱卢润坤指着声音飘来地的空气,不可置信,“你让我生孩子!”

    “别激动嘛,我让你无痛生娃。”

    叱卢润坤不为所动,顺着自己的话头走:“我还没有有过相好就要生孩子!”

    “就是无痛,剧情需要嘛。”

    “......”

    “就一下下。”

    “你想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叱卢润坤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苍灵的声音变得有些颤动和心虚:“啊哈哈,不太想呢。”

    后来,王家公子在一个雪夜因病离世,她隔年诞下一子,此后礼小娘也有上门闹过,娘家鸡毛蒜皮的事情一堆,她纵使再不满,也遵循着苍灵的指示,选择了息事宁人的那条道,后来她靠着自己的“善良”,成功在晚年成为了王府的掌权人,而后,送着自己的重孙子、重重孙子进入仕途。她手下的攒下的银两,一部分给了母亲,她留给了后嫁所生的女儿,代代相传,一部分进了王府,还有一部分,捐了出去,建了善堂、学院,一时间风头无两。

    她躺在病榻之上闭上眼的时候,还在疑惑,这究竟,是个怎样的考核呢?

    朦胧之间,飘忽的四肢突然又有了知觉,她缓缓睁开眼睛,头顶上的阳光投射下来,一时间看不清楚。

    面前,一个熟悉的,却又恍若隔世的声音传来:“我和你娘,你选谁?”

    一句话,叱卢润坤立马变清醒,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自己好不容易活完了六十年,为何一夜回到改制前,她觉得自己的拳头再一次硬了,照这样下去,她一百七十岁的皮囊下早晚活成一千七百岁的灵魂。

    “苍灵!”她咬牙切齿,“给我出来!”

    “怎么样,你以为自己过关了吗?嘿嘿,早着呢,不信你选你爹试试看!”

    “我选我爹。”她开口,脑海中却闪过她被小妾折磨致死,最后暴尸荒野的结局。

    “我和你娘,你选谁?”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惶惶地坐在椅子上,为何完全不一样。

    “好戏,才开始。”

    “你耍我!”叱卢润坤在心中斥道。

    “当然没有,这一切都按故事进行,元尊在一旁看着,我哪敢耍你。”

    叱卢润坤紧闭着眼睛,从牙关中挤出一句话:“我选娘。”

    随后,她朝着脑袋里的那苍灵恶狠狠地说道:“这辈子,那些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最好给我翻得快一点,老娘不想在这儿再过他六十年!”

    “凡人一生,六十年光阴,虽短暂,可这一世一世耗着,也终归心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童蹦蹦跳跳着翻到凳子上,观测着万象镜中叱卢润坤的人生,似有所感:“这便是苍灵的劫数,一世,成千百种活法,真真实实都活一遍,才能乱如散麻,如此,才可终得所悟,当年他爹也是走了好几世才过。”

    “他父亲?”棠溪铭识疑惑,周晋安为何会入这叱卢家的四时榭,“为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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