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华瑛一点不信安载初的保证,人还未走到门外,便对进来的青卉绿蝶吩咐——以后不准让任何人在她房间过夜。

    这话明显是说给某个人听的,青卉绿蝶立马看向某人,他却似没听到一般,脚下的步子顿也未顿。眼看人走远,青卉绿蝶又齐齐转向华瑛。

    “你们看我做甚?”

    青卉绿蝶相视一眼,招手让婢子端水进来,边忙活边询问道:“公主,驸马爷又惹您生气了?明明昨儿个还好好的。”

    “哪里好了?”华瑛没好气。

    “哪哪都好呀。”绿蝶拧了帕子,替华瑛净手,“昨天下午驸马爷一个人在厨房捣鼓了半天,做了一大桌佳肴等着公主回来一起。虽然最后那菜肴您一口没吃,但驸马爷背着您回来的时候,奴婢觉得您睡得很踏实。”

    “他背我回来的?”

    “公主不知吗?”绿蝶惊讶,“可是驸马爷背您回来不是一次了,奴婢还以为您不排斥驸马爷了呢。”

    守夜,去而复返背她回屋,下厨等她——安载初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华瑛从来不是憋着的性子,故而在行往林溪所在医馆的马车上,她直截了当问了。

    安载初却是冷哼一声,双手环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无论我说什么,公主殿下都会觉得别有居心吧。”

    这欠揍的语气和姿势,华瑛嘴一张就要说“当然”,可见他好整以暇的模样,忽觉他说得不错。对呀,无论他的解释是什么,她都不会买账的。

    明明她之前不这样的。

    之前的她才不跟讨厌的人在一起玩。现在这样黏黏糊糊的算怎么一回事嘛,她应该晾着他,直到过了那个时间点,直到真相大白,就像她对李琪芮做的那样。而不是日日待在一起,却又担心他起坏心眼,纵然他好像已经无辜,但还是会疑心,会把他往坏处想。

    这样好累。

    安载初只是想表现得傲气一点,顺便再逗逗她,没曾想,华瑛在气势起来后又一瞬间焉了,就像是刚窜起的火苗,还没来得及作乱,便被一盆水浇熄了。

    “公主?”

    华瑛摇头,抬手去撩车帘,脑袋点在窗框上,怔怔往外看去。街市没有很热闹,毕竟已过巳时,长安城的早市将近尾声,但断续的嘈杂还是会传进耳朵——不时的摊贩叫卖,小二吆喝,行人讨价,将静默的车厢衬得更加安静。

    安载初盯着华瑛,今天的她一身绿色,很春天的,种子刚冒出嫩芽的那种绿,让人一见便心生欢喜。偏偏如今刚入冬,冒土的树苗极容易冻伤,所以此刻的她才没精打采吗?

    安载初不知道,他揉了揉眉心,很轻的唤了声“公主”,华瑛却还是没反应。

    “公主。”他又唤了一声,瞧她似是没听见,试探着伸手去抓她的衣袖,然后小心翼翼扯两下。华瑛终于回头,视线从他抓袖子的手,慢慢上移,定格到他脸上。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我——我错了好不好?”安载初试图解释,但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一个人的情绪怎么能在一瞬间起伏如此大?思来想去,还是直接认错最实际。

    闻言,华瑛歪头想了想,他错了吗?好像有,不该对她阴阳怪气的。这个很重要,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安载初,”她抽回自己的衣袖,看着他很郑重地说,“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

    纵然安载初早有此猜测,可在昨夜今晨之后,乍然听华瑛如此直白讲出,还真是——他绷直身子,又在一瞬间松懈,不爽呀。

    “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华瑛重复,又撇了眼他的左手背,补充道,“当然是在林溪给你看完手伤后。”

    心里更不痛快了,这家伙是多怕自己讹上她?她不想他还不愿伺候呢,从此天各一方挺好的。“劳烦公主殿下在如此不想见到我的情况下,还能惦记我的伤。”安载初不咸不淡,“不过不必了——”

    “当然要,”华瑛坚持,“毕竟是我咬伤的。”

    安载初忽地笑了,他盯着她,声音低低的:“公主也知道呀。”

    “嗯嗯。”华瑛点头,难得歉意的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听得安载初更低的声音。

    “原来公主知道呀。知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呀?”安载初笑着,不疾不徐质问,“这样耍人好玩吗?尊敬的公主殿下,是您,是您看中的我,是您要成婚,是您要和离,这期间我做了什么?或者说我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您要如此对待,羞辱,惩罚我?”

    “我没有,”华瑛欲辩解,“是你先——”

    “对,是我,当然是我。”安载初点头,“谁让我不长眼入了公主的梦,惊扰了您与周公相会不说,竟还敢在梦中对您做出大逆不道之举。简直可恶,荒唐,该死,理所应当被判死刑。”

    在梦中做的事当然不能拿到现实里算账,华瑛听出安载初在反讽她无理取闹,但她不能说真实缘由,会被雷劈死,况且,就算是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呢?何况她又不算是复生。他们没有经历她的死亡,亦不知晓她的恐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安载初也不知道,不知道上一世的他有多过分,不知道她已经是死了一遍又重来的人。

    所以,也挺无辜的吧?明明这一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却硬生生被她扣上那么一顶帽子。只是照这样想的话,李琪芮也无辜呀,莫名其妙就被她打入冷宫,断了往来。

    华瑛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把事情弄糟了,搞砸了。应当按兵不动的,让事件自然发展而不改变其轨迹,那样的话,到了那一日,就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她做不到不动声色,记性也没有好到能记住那三个月里每天发生了什么事,她又做的何种选择。

    诶,华瑛不无沮丧,垂下脑袋,视线却恰好落在安载初垂放在大腿上还未上药的青紫手背上,她盯着,盯着,不禁磨了磨牙,想再咬上一口。

    可惜不行,安载初已经在生气了。她再咬他,他会更生气的,然后,然后好像也没啥吧?她是公主,他对她发脾气,她还不能咬他了?

    如此一想,华瑛忽而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惊喜又狡黠,瞥一眼还自持着的安载初,伸手去够他的,在他不明所以之时,笑眯眯露出獠牙,一口咬下,车厢再度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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