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天色渐黑,三人也满载而归,苍梧除了脸黑,其他倒没什么,郁桐依旧没忘记约他上屋顶喝酒这茬。

    阿花今天格外开心,回到客栈洗了洗就倒床大睡,郁桐向掌柜的要了几壶酒,就上了屋顶。

    今晚月色很美,月朗星稀,微风拂面,清爽微微。

    反倒是这酒,倒是没有昨日那般香醇甘甜,几番入肚,除了辣口,郁桐的脑袋还有点晕乎。

    以前在组织,她屡次拒绝他人邀约,只因怕暴露身份,现在无所顾忌,倒有些放飞自我。

    她都等了快半个多时辰,一直未见到来人,正打算离开之际,一道黑色身影,落在了她的身侧。

    此刻的郁桐双颊微红,目光迷离,随后莞尔一笑。

    她伸手在身旁摸索了半天,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空的酒瓶,抓了好几次总算是拿稳,还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然后递给来人。

    “给你...你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醉意。

    苍梧轻微拧眉,疑惑她这是喝了多少,竟然醉成这幅模样。

    他接过那空酒瓶,随后坐在她的身侧,自己拿了壶酒在鼻尖闻了闻,抿了一口,寻思她倒是挺会挑,这么烈的酒几壶下肚,也不怕烧得慌。

    “今天,谢谢...谢谢你。”

    “不必。”

    “你...会相信我吗?”郁桐看着对方,她的眸中泛着细碎的微光。

    “信与不信,重要吗?”

    “重要吗?”郁桐重复着他的话。

    重要吗?

    当然重要。

    这世上,已经没有同她亲近之人,景棠为救她而死,阁主对她如同亲人,如今却失踪多年,且生死未卜。

    三年的忍辱负重,换来的却是这般结局。

    言淮又是景棠心悦之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言淮的命,这样,也对得起景棠当初舍命救她。

    她这样问,仅只是想要一个出口,得到一丝慰藉。

    哪怕对方是骗她也好。

    郁桐向左侧边挪了挪身子,毫无意识的举动,徒然将两人的距离又拉得更近。

    二人相距也不过几寸,她侧眸扫视对方半天,灼热的呼吸扫在他的耳畔,期间还不忘在他耳边轻轻呢喃:“信...不信,重要吗?嗯...很重要。”

    “你说...重要吗?”

    郁桐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可依旧想从对方口里探出一个想要答案。

    可对方一直保持沉默,甚至都懒得敷衍她。

    不愿意骗她呢。

    可她一直在等,等他说句话,许是等得太久了,她一时有些急躁,不时地喘着气。

    苍梧能感觉到她急促呼吸声,伴随着丝丝的热气他耳际来回吹肆,打在他的颈项似是在挠痒痒。

    月色落在苍梧的脸上,长长睫毛遮住了他那双的幽暗的眼眸,撒下一片阴翳。

    苍梧刻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沉声道:“郁姑娘喝多了。”

    郁桐见他离有意远离自己,欲起身向他走过去,谁知醉意来袭,一个踉跄没站稳,在快要摔倒之际,苍梧迅速伸手拉着她的手臂,她惯性地向跌进他的胸膛,最后落到他的怀里。

    郁桐感觉脑子天旋地转,还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苍梧的瞳孔蓦然微缩,倦怠地看着倒在怀里的人,阴沉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杀气,随后又沉重地吸了一口气。

    郁桐感觉眼前的人有两张脸,还分散开来,她用力的摇了摇头,眼睛睁开又闭上,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倏尔她的双瞳微眯,一脸警觉,说了一句:“谁!”

    苍梧顺势朝着前方的屋顶处看了看,是一只猫。

    在错愕之际,她已脱离他的怀抱,谁知他的手刚松开,郁桐往前没走两步便一脚踏空,从屋顶摔了下去。

    不是苍梧有心不拉她,只是她刚刚那番举动在他眼里过于异常,他甚至怀疑对方在故意捉弄自己。

    但眼见着她失足掉了下去,他相信,她是真醉。

    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苍梧飞身而下,落至她的身前,对方侧躺在地,嘴里还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透过昏暗的灯光,他隐约能见到,她的右脸和手腕处有许些擦伤。

    苍梧一时有点心虚,无奈之下,只好俯身蹲下,然后打横将其抱起。

    “痛...渴...”

    这回他算是听清了郁桐说的话,又见她眉心微蹙,他只好轻声安慰道:“先忍耐一下。”

    他刚说完,怀里的人瞬间便安静了下来,然后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睡去,再也没有动过,苍梧将她抱到客房之时,郁桐已然沉沉睡去。

    苍梧将她放在床榻上,倒了杯水搁置在床头便出来了,她的房间在阿花的隔壁,在经过阿花房间的门口时,他鬼使神差般推开房门。

    一个黑衣人影正跳窗逃走,苍梧快速踱步到床沿,看了看床上熟睡的阿花,确认她并无大碍后,又尾随着那黑衣人而去。

    ......

    翌日清晨,郁桐醒来时感觉浑身酸痛不已,她摸索着下床,努力地回想昨夜的事情。

    她约苍梧去屋顶喝酒,等了他很久,后来见有人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地,她本想追上去,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

    她穿戴好衣服下楼时,见到苍梧和阿花正用早膳,待她走近时,阿花看着她,问她的脸是怎么回事。

    方才起床时,想着铜镜里的自己的模样,尴尬地回应了一句:“昨夜不小心摔了一跤,并无大碍。”

    说完她便对苍梧使眼色,苍梧会意,在一旁随声附和。

    阿花也不再过问,只是嘱咐道:“那郁姐姐以后要小心一点啦,这么漂亮的脸,受伤了阿花可是会心疼的。”

    说完便跑到郁桐身旁,踮起脚吹了吹她的脸,道:“这样就不疼啦。”

    郁桐轻轻地拍了拍阿花的脑袋,说了几句话将阿花打发离开。

    见阿花离去,郁桐道:“昨夜的刺客抓到了吗?”

    苍梧一脸平静,淡然问对方,“你怎会知昨夜有刺客。”

    “昨夜醉酒,我虽脑袋昏沉,身为杀手发现敌人,这难道不是本能反应吗?”

    身为杀手,还会在醉酒时撩拨人的?

    “是吗?”

    “难道宫主不曾发现?”

    “......”

    他应该怎么说,说是因她才让自己分了神才没发现的?

    “那宫主知道,我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吗?”

    苍梧睨了她一眼,见她不似在开玩笑,故作镇定地说道:“屋顶上摔的。”

    郁桐沉思,难道是她想追刺客才摔的?

    她喝了一口清粥,又问他:“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郁姑娘,想有什么事?”

    那就是没事了呗。

    半晌过后,苍梧又沉声道:“昨夜的刺客跟丢了,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一直带着阿花,我不能时刻保障她的安危。”

    郁桐感觉他话里有话,他的意思是,昨夜的刺客的目标是阿花吗?还有上次,那些人的目标是她,所以,他当时是故意走开的。

    只是为了抓住他的软肋,这次出门他没有带上苍溪儿,而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楼女子。

    绕了这么大一圈,那人除了想拉拢他以外,还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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