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琰

    萧澜转过身子,轻飘飘开口:“那你怎么没事?”

    连一个路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腿脚不便,逞能就算了,还嘴硬。

    “他现在心力交瘁,还望兄台莫要见怪。”

    说完,郁桐又看向萧澜,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礼貌吗!

    男子仅是微微皱了下眉,然后他拉了拉手里的缰绳,不疾不徐地走了。

    萧澜则是站在原地,郁桐朝他走去,又伸手扶着他的胳膊,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风刮的肆意,卷起的雪在空中四处飞扬。

    有雪飘入郁桐的眼眶,她眨了眨眼。

    “还走不走?”她问。

    待不见那男子身影,萧澜轻轻干咳,又一本正经地说道:“雪势渐大,先找个藏身的地方再说。”

    “不抬杠了?”

    萧澜在她的搀扶下迈开了步子,伸出另一只手,为她遮挡着风雪。

    “姐姐,你要搞清楚,我是陪你出来找旧爱的,不是给你寻新欢。”

    “???”

    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他肯借你马,并不是因为你想买他的马,而是看出来你是女儿身。”萧澜漫不经心地解释。

    “看出来又如何?你为什么不领人家的情?”郁桐当即说道。

    “是人情我就要领?那我还不得累死?”

    当初就是因为他,才会导致她中蛊,要不是他一心想弄清事情的真伪,现在他们二人已喜结连理。

    而不是和他站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吹着冷风,与他东拉西扯,还说领不领情这事。

    他自己种的因,不论结果怎样,萧澜只想一人承担,他也不想再牵连她。

    不待郁桐发话,萧澜又连声说道:“上回你给我的那些药,我全吃了。”

    “你说什么?”郁桐侧眸盯着他,目色一凝。

    “全部都吃了。”萧澜又一字一字地说道。

    郁桐深吸了一口凉气,想平复一下烦躁的心情。

    “他没和你交待过,那些药有什么的后效?”

    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还真是特别,总是在过一段日子才会出现异态,先杀你个措手不及,再弄得人心惶惶。

    “没有。”

    “姐姐,我不是想刻意瞒着你的...”话说到这里时,萧澜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到萧澜这副窘态,郁桐好像有些明白,苍梧当时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是什么意思了。

    “你要是觉得难为情,可以不用说。”

    旋即,萧澜又嗤笑了一声,他补充道:“不过,他倒是给我留了条后路。”

    “什么?”郁桐垂眸看着雪地里深浅不一的脚印,目光微动。

    “他当时威胁我,让我去赤蛊峰找解药,你知道赤蛊峰是什么地方吗?”

    “嗯,略有耳闻。”郁桐刻意避开地上的脚印,踩在平坦的雪地上,在上面留下一层新的印记。

    “天水涧与赤蛊峰相邻,我们先找到天水涧,再另做打算吧。”

    赤蛊峰四周烟雾缭绕,瘴气弥漫,常年不见光日,那赤蛊峰主就更别说了,传言其人手段心狠手辣,豺狼成性。

    相比赤蛊峰,天水涧四季常青,冬暖夏凉,是一处桃源圣地,也因如此,经年不时有人寻此宝地,但多数人都不兴而归。

    如果苍梧要找红莲骨,那么,他一定会来天水涧。

    “那假设...”

    “闭嘴!”

    不等萧澜给她当头一棒,郁桐赶忙打断萧澜。

    她知道萧澜这会定是要说,那要是找不到怎么办,那岂不是得找一辈子?这话她都快听腻了,真的。

    她现在已经够乱了,萧澜还在这给她添堵。

    郁桐仰起头,她静静地看着密密麻麻的雪花从空中飘下来,任由它们恣意地砸在她的脸上,默默地承受着冰凉的雪意,让它们直达心底。

    明知他是有意躲着她,她也知悉前方道阻且长,可偏偏人和东西她都想要找,而等待她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但她却从未想过要退缩。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突然变得贪心起来的呢?

    她甚至还想再贪心一点。

    萧澜垂眸看她,他的眉峰轻微扬起,眼神略显飘忽。

    ......

    入冬后,天色要比以往黑得更早一些,二人就近寻了一处山洞。

    郁桐又外出拾了些干柴,在返回的路上,她看见在洞口的一侧,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郎。

    他蓬头污垢,双手环抱着膝盖,少年的身前铺着一张粗布,上面摆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红薯。

    有人来至少年的跟前,随后他又府身蹲了下来。

    “你不要赶我,我马上就走。”

    少年的声音清脆悦耳,可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胆怯和不安,还颤抖着胳膊,慌忙地收拾着地上的粗布。

    “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旋即,男子从腰际掏出了一锭白银,放在那红薯上。

    “天寒地冻,我想买个红薯。”

    是白天那位牵着马的男子。

    “这太多了。”少年怯怯地看向他,低声嘟囔着,“我没有多余的碎银。”

    郁桐绕过两人回至山洞,洞内很安静,她点着了火折,生了火。

    借着微弱的火光,她才发现萧澜的已然睡下。

    出门收拾行李时,郁桐带的全是男人的衣服。

    她随手拿了件外罩,披在萧澜的身上,又从包袱里拿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出了洞口。

    少年环抱着双臂,他默默地看着男子拿走一个红薯。

    郁桐将衣物放在少年的身侧便走了,再次回到山洞的时候,萧澜醒了过来。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睡眼惺忪的视线透过郁桐,迷惑地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两位陌生人。

    郁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她见少年的手里抱着衣物,一脸迟疑的模样。

    “换上吧。”说完,郁桐走到篝火旁,坐了下来。

    “他是想还你这身衣物。”男子和郁桐解释。

    郁桐抬眸不解地看向少年。

    “姐姐想吃烤红薯,奈何她又不太好意思开口,所以想用这身衣物作为交换。”萧澜将身上的披风拿了下来,搭在郁桐的肩膀。

    “你要是觉得不妥,也不用勉强,待来日等我带够了银两,再买给姐姐吃。”

    郁桐:“......”

    少年凝视了萧澜一小会儿,然后又侧眸望向郁桐,一阵沉默过后,他诺诺地点了点头,拿出几个的红薯放在萧澜的脚边。

    四人围在篝火旁,萧澜烤着红薯,火堆里偶尔发出干柴炸裂的声响。

    郁桐将熟了的红薯递给少年,少年微微一愣,惊讶地望向郁桐。

    “天凉,你也吃点吧,暖胃。”郁桐轻轻扬唇一笑。

    “谢谢。”

    少年接过时,郁桐瞥见他泛红的手背上,流着脓疮。

    许是小家伙嗅到了香味,它直接从郁桐的怀里窜了出来,倏地一下,又跳至那少年的手臂上,嘴里还发出咯吱的声响。

    “抱歉,它可能是饿了。”郁桐低声喃喃,她伸手想抓回那只胖鼠。

    那少年忽而抬眸对她笑了笑,表示没关系,然后掰了一小块红薯,吹了一下,给小家伙投食。

    郁桐也没再说什么。

    火势渐小,她拿起干柴往火堆里丢了一根。

    她看着跳跃的火光,突然想到了阿花,她甚至还有些想吃兔子肉。

    “今日见得阁下数次,属实是缘分。”萧澜将烤熟了的红薯递给那男子,他轻扯了一下嘴角,“她是我姐姐,我们来此是为了寻人。”

    男子抬手接过萧澜手中的红薯,他回复萧澜:“巧了,我也是来此找人。”

    “那还真是缘分。”萧澜的神色如常,语气平静。

    男子没再吱声,他剥开红薯的外皮,咬了一口,在这期间,萧澜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

    红薯才烤熟没多久,上面冒着滚烫的热气,还有些烫嘴,致使花琰吐字不清,一度让萧澜听岔了。

    “画圆?还真是个特别的名字。”

    谁知花琰还没来得及解释,萧澜这会儿又开了口:“奥,对了,我来介绍一下,我叫如花,她叫似玉,怎么样?”

    他仿佛在同花琰说,这名字你都想得出来,反正你都毫无诚意,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但萧澜好似嫌事情闹得不够大,还让花琰评价。

    郁桐无心理会他。

    听完萧澜的话,花琰的目光略微一滞,随即他笑了起来,“二位名如其人。”

    空气中散发着浓烈而又甜腻的香味,偶尔有风吹过,黄色的火苗不时地晃动两下,几人也没再言语。

    隔日,那少年突然告诫几人,让他们在午时之前离开此地,还将给他的衣裳还给了郁桐。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来到这里,天水涧没找到,自是不会轻易回去。

    但让人意外的是,他们不仅只是在雪山迷路,还每每在日夜之前,莫名地回到这个山洞。

    而这位卖红薯少年郎,亦是没再同他们讲过一句话。

    三人捉摸着,少年这几日似变了个人,其中定是大有蹊跷,于是便心生一计。

    是夜,雪停了。

    郁桐撕下了衣服的一角,她从包袱里拿了些瓷瓶,还问了萧澜有没有刀,萧澜摇头。

    花琰则是给了她一把手指般大小的刀刃,紧接着郁桐又走到山洞门口,蹲在那少年的身前。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语必,她一把抓过少年的手,将少年手上的疮一一割破,待黄色的液体变成红色的血液时,又在上面撒了些药,再为他包扎。

    起初时,少年还有些抗拒,但花琰和萧澜在一旁限制着他,他也没再反抗。

    自那日后,郁桐会定时给那少年换药,直至少年的情况略有好转时,才带着一位年迈的老妪来见他们。

    经过一番拉扯,郁桐才得知,这少年郎一直都住在这座山洞中。

    因常年有人为寻天水涧,向少年打探天水涧未遂,并对其施以暴行,才致使他有些怯生。

    他白日躲在洞内,待入夜之时,才会出来卖些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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