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蹭蹭我的脸，呼吸略显凌乱，再一次询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肯定回答道：“喜欢，最喜欢你了。”
不多时，刚刚平息的泣声又开始，我心里暗暗叹气，把他的脸托起来，细细一瞧，眼睛已然红了一圈，鼻子也泛着红，被饰上一层水雾的眸子正直愣愣盯着我。
像一只被人类突然抓上岸的海獭，呆呆拽着自己的皮毛，似是好奇似是害怕地张望。
但很显然，我眼前这位是一只海獭宝宝，只会抽抽啼啼，然后在人类的戳动中翻个面，哎，天知道他泪腺怎么会这么发达。
“忧太，你简直比我还像个女生，你自己数数，你在我面前哭过多少次了。”我把手掌盖在他眼前，挡住他发红的眼。
乙骨忧太就这样把自己脑袋放在香取奈手上，他控制着力度，并不会很重，他很喜欢这种姿势，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宠爱着，如果奈奈能够揉一揉他的头就更好了。
他需要亲密的动作来安抚内心的惶恐不安，可以是拥抱，可以是牵手，就算只是站在他面前让他看看就好。
他要的很少很少，只要一点点喜欢就好，可在少女说出要在一起吗的话后……
他发现自己变得贪心，粗略地贴住，这应该算不上一个亲吻，察觉到少女的动作后，像长年阴雨的世界被神所眷顾，轻挥羽翼，散落零星光辉。
她也喜欢我吗？
是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吗？
喜欢我……
乙骨忧太猜不透她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想要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就算骗他的也好，这一瞬间他拽住那抹余辉，一尾连绵的缱绻过后，他承认了自己的贪心。
睁开眼，灯光洒落在身，冰凉而刺眼，细碎的触碰中夹杂着喘息，那双蜂蜜一样甜蜜的眼睛渗出生理性泪水，乙骨忧太眨眼，没有消失，还是那个房间，急切的呼吸，和她。
这一晚如此荒诞。
这一晚，遐想变成现实。
他的梦还没醒，梦里涟漪微微，就让他醉吧，如果有鸟鸣吹拂这一池月色，他也会选择戳破耳膜，就让他沉沦吧……
他想要更多，牵手不够，拥抱不够，想要更亲密，可猝不及防的对视中，他又泄了气。
如果是她，够的，就算只是摸摸他，也够了。
温软的手只能勉强兜住他的下巴，大拇指抵到他的唇，呼吸喷洒在两人碰触的位置，一股甜腻的奶香萦绕于此。
乙骨忧太轻轻反驳道：“不是这样，眼泪是我的力量。”
这句话一下让我想到我们前段时间看的绘本，绘本里，狐狸对小男孩说的话当时我们两个讨论了许久，我重复那句话，“眼泪是你的力量，不是弱点。”
他嗯嗯两声，把我空闲的那只手放在他头上，主动蹭了蹭，像我在摸他的头一样。
装蛋糕的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放在地上，他继续开口：“我只会在你面前哭。”
我不是很理解，在我面前哭就算力量了吗？
我问了出来，“这是什么说法，在我面前的眼泪就是力量吗？”
“哭完以后你会心疼我，所以我会觉得又有坚持下去的力量了。”
“……那是你这样说的，还有，这种话不是应该瞒着我，心疼什么的。”
他说不出来不害羞吗？明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乙骨忧太这个时候也整理好了心情，把头抬起，拾起地上的袋子，牵好香取奈，一边走一边说：“那下次你会不心疼吗？”
我被乙骨忧太的话弄得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去上的足球学校，直球打得脸不红心不跳。
冰凉凉的手把我握住，我语气算不上多温柔，“希望下次你还是别哭了吧。”
这时已经走到楼梯里，乙骨忧太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这要看奈奈你啊，如果没这么多人喜欢你我就不会哭了。”
“胖达就很喜欢你。”说到这，他有些忿忿。
我瞬间挑起兴趣，“真的吗？”
他不说话了，掏出钥匙开门，房间里灯还亮着，暖桌的被褥掀开，他换了鞋就去厨房了。
我一开始还没注意暖桌，只是觉得房间里格外温暖，但当时只想着才从外面回来，暖和是应该的，但走了进去才发现暖桌没关电。
“乙骨忧太！你没关电就出去了？！这样很容易引发火灾的你知不知道！天啦！幸好我们回来的早。”我快速跑过去闻了闻，被褥附近已经有了糊味。
乙骨忧太的头从厨房探出来，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就说忘了点什么，原来是这个。”
我要被他气炸了，冲过去对他的手臂拍了一巴掌，“这种事能随便乱忘吗？！果然还是让你天天哭吧！蠢货！”
“火灾很严重的，你不要用这种平淡的语气！”
他迅速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我们很快就会回来，想着一会儿应该没关系，这样你回来就可以暖暖身子了。”
“要摸摸吗？我现在就很暖。”闻到糊味那一瞬间我觉得心跳瞬间一百八，现在整个人都热起来。
小心翼翼的试探声响起，“可以吗？”
“……可以个屁！”直接一掌扇到他脑子上，我问：“脑子里的水出去了吗？”
乙骨忧太捂住头，连连点头，“出去了出去了。”
“呵。”
等他把千层蛋糕放在盘子里端出来后，伴随着电视声，我们两个缩在暖桌里取暖，他突然说道：“奈奈，我们买个空调吧。”
我环住双臂，打量他，“你有钱？”
他垂下眼睛眨眨，我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不好意思，“祓除咒灵后他们会给我打钱。”
“很多吗？”
接着乙骨忧太说出了一个让我觉得自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的数值，我大为震惊，颤颤巍巍问他，“是一次的价位吗？”
他摇摇头，“是我现在存起来的钱，一次没这么多。”
“幸好。”我长舒一口气，“不然我就要怀疑内阁府是不是虚报检查情况了。”
“这一行这么赚钱啊。”我有些感慨。
他补充说明，“但是这些钱现在都放在五条老师那里，他会时不时给我发一点。”
“很合理，好好效劳五条老师。”我想到很久以前就想问的一件事情，“那你还要考大学吗？”
乙骨忧太明显一愣，像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犹豫不决的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刚开始是在高专训练，后面等我可以和里香一起解决掉一些咒灵后，任务就变得很多了。”
回想我们聊天记录里那长长一串［我在×××做任务］的话题，我了然。
但我还是觉得要提醒一下他，“你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干这一行吧，这个学校有正规的毕业证书吗？如果没有的话你岂不是只有初中学历。”
说完，我和他对视一眼，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他瞬间脸色惨白，颤抖着声线，“不不不……不会吧。”
“应该不会吧……”说完我自己都有点不自信，“到时候你还是找个机会问下五条老师吧。”
他缓缓点头，我看他这个样子，觉得他应该也没有放弃读书这件事情，所以起身把沙发上的书包薅过来，拿出里面的课本放在他面前。
“你先看看，能看懂吗？”
乙骨忧太迅速翻开课本，跳过目录页，找到记忆里离开前任课老师上到的部分。
课本里笔记满满，习题下没做修改的答案不难看出少女认真的学习态度，他一页页琢磨着知识点，半响，放松下心情，语调上扬，“能看懂！”
“那就好，证明你基础还没落下太多，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坚持学习，以后你来我这的时候，我给你准备几套试卷。”
“啊！”
“怎么，觉得少了？”
他耸拉耳朵，把书立起来挡住脸，“可是我想和你说话。”
我无动于衷，“我给你讲解不就是和你说话了。”
他哼哼唧唧出声，“算，但是——”
他后面的话被我突然拿出的试卷堵了回去，我把早就准备好的笔递过去，“那就开始吧。”
“怎么能这样！”他不敢置信的问我，眼睛瞪得像铜铃，下眼睫还围着一圈红意，这是刚刚的哭泣留下的证据。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写还是不写？”
“奈奈，我们明天去高专参观吧！明天我没任务，可以休息一天。”
我：盯——
乙骨忧太： (*?????)
“奈奈，就这两张是吗？”
“这两张写完还有几张，别担心，现在才八点多，时间很充足，我先去泡咖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