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鬼时代(四)

    【任何时候、当你感觉到此处对你灵魂的桎梏变得放松起来的时候……努力挣脱吧,挣脱这一切对你的束缚。】

    【你一定、能够找到让灵魂回归己身之路的,我对此毫不怀疑;待到那一日、务必……请再回到我的身边吧……】

    当继国缘壹的灵魂再次睁眼醒来恢复意识的时候,上一次被迫沉睡前听到的最后的“话语”、就像断片前最后的记忆那般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他好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炭火般暗哑但充满温润色泽的红色发尾和羽织皆在无风的环境中拂动着。

    遥远过去的鬼杀队经验让他迅速判断出了那些“话语”中隐含的危险信号。

    毕竟这种话出现的场合,很多就是那些为了战友们争取逃跑时间、内心之中已然下定决心要豁出自己性命来完成目标的“死士”才会说的。

    在继国缘壹的灵魂被彻底压制住无法自主清醒的漫长岁月里,月子其实暗地里尝试过不少带有自残属性的实验。

    这主要是因为她想通过压制自己的生命体征、来实现令他的灵魂有机会实现脱离她特殊身体环境禁锢的目的。

    但那些尝试无一例外、统统都失败了。

    妖王大人她尝试过割开手腕,而那些血非但流不了几秒钟就止住了,已经流淌出体外的也会迅速化作点点莹芒并在眨眼间就飘回到她的肌肤表面并重新溶入血肉。

    她也曾剖开过自己的肚子去戳里面的“内脏”(恐怖片画面),这么做并不会让她感到有多么地疼痛(因为疼的话她立马就会哇哇大哭着主动停手了);可她的内脏器官形态也早就与人类的血肉有了天壤之别——它们甚至会像一团蠕动的气态物质那样、有意识地避开主人搞事的手指叨扰。

    当然、例如像是找一台大型机床之类的设备工具来铡断自己脖子之类的骚操作,月子是绝对不会去尝试的。

    拜托,妖王大人她想要的是降低自己的生命体征,可不是要让自己也去冒险死一死看能不能侥幸生还,所以过于危险的实验她自然是没胆子做的。

    时至今日,月子的血肉早已变成了某种介于人类所了解的基本物质和某种未知粒子之间的交融形态,除了外形还维持在一个稳固的人类形态之外,她的内在已经完完全全是另一种生物形态了。

    但无论如何对妖王大人而言,血也是支撑她妖身内循环的重要物质和力量源泉。

    这一点她和鬼的情况似乎还是有蛮大区别的:失血对鬼而言顶多就是因“能量不足”而体力衰退释放不出血鬼术的程度,具体可详见半天狗由于分了太多个身,最后关键时刻连个人类都没追上没吃到的掉链子现象;但对月子而言把血放干的后果,就有些难料了。

    因为她从来没试过,也没有批量的劣化同类能够被当做观察样本的。

    即便没有身体,曾经的身体动作习惯也被灵魂保留了下来;继国缘壹的手微微握紧了拳头,有明显的青筋在他手背上暴起。

    继国缘壹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这勾起了他对某个谈不上有多愉悦的“梦”中所见到的另一个命途多舛的“自己”的回忆。

    天晓得此刻他有多想用略带命令式的口吻,严肃地对月子大人叮嘱道:不要去做任何会对你产生危险的事。

    把死人都气到都想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感觉,继国缘壹总算是get到了。

    所以当他真的感觉到那种难以言喻、一直像条无形锁链般拴在自己脚踝上的禁锢之力略有松动的那一刹那间,支撑着他强大灵魂奋力挣脱现状的、居然是……“愤怒”这种情绪你敢信啊(狗头)。

    带着强烈且坚定“誓要回归己身”的决心和信念,在感觉似乎意识穿过了一条五光十色、缤纷绚烂、璨若星河的细窄旋转通道之后,在距离月子举行仪式的正下方不过五米左右、继国缘壹的身躯躺尸躺了足足有三个多世纪之久的地下室里,曾经被誉为“神之子”的男人终于、终于久违地睁开了自己血肉之躯上的始祖级别通透之眼。

    继国缘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眼前“正常”的景象、却没有变回到由各色线条脉络所构成的特殊景象。

    他这莫非是……因为死了一次所以失去了通透视界?

    下一秒,当他开始刻意运转日之呼吸的时候,体内新诞生的某股奇特力量才像是一群受到惊吓的小鱼那样、呼啦啦从阻碍通透视界正常运转的道路中间散开,让他的双眼重新回归原本的视野。

    是了,继国缘壹心想:月子大人曾经在精神里世界里哭唧唧向自己描述过自己死后的一些事——他被发现的时候几乎已经流干了身体里原本属于人类的血液,如今取而代之在他体内流淌着的、则几乎都是月子大人的血了。

    顾不上确认自己的身体还发生了其他的哪些改变,感受到了头顶隔着天顶和土层的地面上震荡不已的奇特力量波动,继国缘壹立刻翻身从原本睡着的……棺椁(??)里翻身跳了出来。

    感谢月子大人还记得给自己的身体穿着衣服(某恢复成了未成年少女身份的1米4式神:咳咳,其实是我给你穿的啦),否则这时候他还得去找套衣服穿上才能夺门而出——毕竟无论内心之中有多么焦急,他总也不能裸奔出门给他的妻子丢大脸吧!(一脸呆愣的月子:啊?呃对,确实如此。)

    与此同时、由于输血的联结作用,妖王大人那因重度贫血而晕倒宕机的意识、就这么直接冲进了无惨老板目前还是植物人状态的血肉之躯内(什么双双殉情心中PLAY?不存在的狗头)。

    不甘心并且不相信自己会判断会失误,月子下意识就想借此前往那具无意识的新生身体中寻找并探究一下,看看鬼舞辻无惨的灵魂目前究竟是个什么状态,为什么呆傻傻木愣愣地不回应她。

    随后从花泥里钻出一个鼹鼠脑袋的月子,就看到了面前的白发薄肌美人像是个受到惊吓的小菇凉那般发出了高声的“啊啊啊啊~~~!!”

    一边尖叫着,他原本蜷坐在地上的身体还一边带着满脸惊恐被吓到的表情、手脚并用地奋力向后退去,顺便压烂了周身大片大片萎靡不振的鲜红色彼岸花。

    一时间没料到失势鬼王会如此表现的月子她见状,沉默了良久:“……”

    莫、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落架凤凰不如鸡?

    “原来你在这啊。”月子嘴上干巴巴地说,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某些从她这个视角望去、能够一览无余尽收眼底的……久违了的风景线。

    原本被吓到连连后退的鬼舞辻无惨这才发现:眼前这突然冒出来的玩意儿、并不是什么鬼杀队的“索命恶灵”,而是他的老妻月子。

    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氛顿时充满了周遭凝滞的空气。

    敏锐地注意到了她那充满侵略性的该死视线,回忆起了自己曾经那些年惨过做鸡的悲惨经历的前任鬼王顿时涨红了脸。

    下一秒他就恼羞成怒地合拢了双腿,端起他曾经的鬼王架子怒斥老婆道:“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同时还伸手在周围不断摸索,想要尝试找点什么东西来盖住自己。

    遗憾的是他什么都没能找到。

    只是短暂回味了一下某鬼某物的好滋味的妖王大人垮下一张披脸,伸出手对面前这位小媳妇姿势蜷缩双腿的白发裸男一板一眼地说道:“废话少说,快跟我走;天马上就要亮了,如果你不能在天亮之前醒来,你知道后果的。”

    月子一张脸上呈现出的、都是面无表情的冷漠态度,公事公办的语气语调就好像是要请他这个脱衣舞郎去局子里喝早茶似的。

    事实上、前鬼王大人是错怪月子了;因为妖王大人自始至终也和到死都没能克服太阳的无惨一样、她也没能解决自己白天无法回蓝的问题。

    所以一旦太阳升起来了,这次精心筹备了十几年的复苏仪式就将彻底失败,无惨老板就可以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去真正的“地府”报道了。

    何况某鬼王的身体如今还光溜溜地在水泥地上晾着呢(晕厥前看到的最后一眼印象),月子也不确定他还有没有保留什么“无中生衣”的省钱神技。

    再不起来的话天亮之后早班的工作人员就要来开神社的大门了——到时候若是被他们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那妖王大人要怎么向他们解释啊!

    关于本地历史悠久的神社家族那位30多岁经商有道的海归大小姐,缘何被目击到与一名陌生年轻裸男一同躺在树下、男方还始终昏迷不醒被送进医院最终诊断为植物人什么的……

    一定会上当地小报今日的头版头条的吧喂!!(哐哐捶地)

    为避免自己的某个化名身份因为桃色事件而在附近声名大噪,月子现在只想赶在天光大亮之前,或者把他原地埋了(仪式失败)、或者把他活着带走(仪式成功)。

    一脸无语菩萨表情的鬼之始祖虽然无语,但为小命着想的他最终还是从善如流地乖乖伸出了自己那骨节分明的纤纤玉手,握住了他在陷入永眠前的最后一刻、都仍在心里念念不忘想要抓住的最后一缕生的希望。

    在朦胧的天光即将照亮这片山谷的半小时前,俩头对头遥遥相对(隔了一段距离)趴在地上的非人生物,终于都悠悠地睁开了各自的眼皮……

    然后他们就共同望见了将一把祭礼上用的装饰太刀(从地下室墙上随手摘下来当武器防身用的)放在一侧腿边、端正跽坐在正中央、满面肃容、眼神凌厉的继国缘壹·真身。

    月子:“……???”

    无惨:“……!!!”

    缘壹:“……。。。”

    这三者之间六目相对、彼此互相逡巡扫视了一番的懵圈(无敌?)时间刚过……

    “啊啊啊啊啊!!!”X2,把附近山里农民家中养的打鸣公鸡都给吓醒了的尖叫声,顿时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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