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鬼时代(十)

    白天的时间很快就在剑拔弩张的紧张对峙氛围中、迎来了日落西山的谢幕时刻。

    随着体内鬼血随着天敌阳光的离去而愈发蠢蠢欲动起来,前任鬼王对夜幕的降临可谓是充满了某种不切实际的期待——期待着他那身为鬼之始祖的强大力量能够在夜间重新恢复到全盛的状态。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先发制敌突然袭击撂翻继国缘壹(也没想着真能战胜他),继而顺利地逃跑跑出他的监视范围了(只要耐力比他好、跑得比他持久就行)?总不能就此坐以待毙吧?!

    天真(而又愚蠢)并且渴望无拘无束自由生活的前任鬼王大人在吃过人类食物的晚餐后,就这么像一只憧憬着夜里能翻出窗户呼吸自由的新鲜空气的室内圈养家喵一般,左右摇摆着他那并不存在但又似乎真实存在的猫猫尾巴,一脸写满渴望和期盼地扒在窗台上仰望天空,直勾勾地盯着那曾经令他无比憎恨和畏惧的太阳一点点隐于地坪线后的世界。

    饭厅里正在播放着的广播是这个室内空间暂时的背景音,已经进食完毕并收拾掉了自己桌面上的餐具的继国缘壹、此刻则像是月子身旁的一座人形大摆件——对方只是像数百年前那样安安静静地坐着,眼神宁静中带着温柔地望着她还在那里一下下“叮、叮、叮”用手里的叉子戳盘子里的煎蛋的焦虑行为,就把妖王大人给盯得心虚不已。

    继国缘壹对于他人非言语明确告知出的各种情绪都认知浅薄,所以他并没有看出来走神的月子是因为焦虑才这般行为失常的;他只是习惯性地放纵她的所有奇怪行为。

    但这一切该来的就都还是会来啊。

    月子此刻正被【怎么办?!今晚我要怎么办?!虽然晚上我可以通宵不睡,但是想睡的时候该怎么办?!选谁比较好呢……】的这一世纪终极难题所困扰着。

    毕竟、谁叫孩子们都大了呢?

    自从她的式神们慢慢产生了一些自主判断逻辑(类似自我意志)般的智能迹象后,她都有大几百年没再把他们当成情趣小道具“使用”过了唉。

    什么?你问为什么?

    当然是怕他们其中的某几位因此而产生什么恃宠而骄、或是另几位产生什么不满不平衡的小情绪以至于破坏团队的内部和谐啊。

    虽然在某妖那污污的脑内黄色废料最充沛、身体最饥渴的那些难熬岁月里,她也确实有曾想过让六太顶着未成年少年时代的缘壹、咳咳就是他不满10岁前的身高和样貌与自己来一场超禁忌的母子本PLAY——哇噻,想想都好刺激唉,不满10岁的小奶猫眼神空洞地躺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抬高她的一条腿从侧后方挺进、化身一台虽体型娇小但功率和输出方面都毫不逊色的筋肉打桩机的场面……哎哟哟,不能想、不能想、想多了蚌埠住就要流鼻血咯。

    但最后的最后,这个尚且停留在脑内的PLAY方案还是因为太污了而胎死腹中、计划流产、未能成行就对了咳咳咳。

    直到她在唉声叹气的抬眸中瞥见了鬼舞辻无惨那满脸心不在焉、好像一名思春少女在遥想自己的心上人那般一点也不期待和她共度良宵的样子。

    好吧,或者说是某位曾经的大人物此刻迫切渴望自由的样子、像极了在门口不停甩尾打转、“呜呜”低鸣着想要破门而出尽情撒欢的狗子或门刚开出一道缝就想往外蹿的喵桑,总之就是轻而易举地激起了一旁希望自家萌宠的肉爪时刻保持干净、可以随时揉捏吸猫吸狗的铲屎官的严重不满。

    妖王大人心里的那架天平、一瞬间就从左右摇摆彻底倒向了身旁安静乖巧还温柔贤淑(?)的缘壹。

    就在主卧房门门锁被月子给轻轻带上的同一时间,缘壹也终于肯开口说话了;他轻轻问道:“这样好吗?放任那家伙一个人留在客厅里。”

    继国缘壹其实也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好好监视或者说看住无惨,才能避免他冷不丁再度成为鬼王、出去为非作歹兴风作浪(无惨:?你管我那追求永生的大业叫为非作歹兴风作浪?),所以他还是更想问问月子的意见。

    毕竟她是出了名的聪慧并且脑筋转得快嘛(无惨:我管她这种情况叫“骚主意多”),这一点就连缘壹也是颇为认可的。

    “哼,谅他也没胆量跑,”虽然不像上弦鬼月们因为体内始祖之血的浓度而多多少少对萦绕在鬼王心中数百年都挥之不去的梦魇有所了解,但月子也是清楚无惨在面对有能力伤害到自己的人或事物的时候会变得有多怂多从心——她是真心不觉得鬼舞辻无惨有那个胆子趁夜逃跑。

    尤其是在他此刻还是一穷二白状态的前提下。

    把缘壹往他身后的西洋立式大床上一推,整个妖都已经猛虎扑食般居高临下、大军压境骑到缘壹身上去了的月子眼神兴奋,身体也激动到微微颤抖的地步了——拜托,任谁旱了十几二十多年的,能再重温一具能让自己为所欲为的身材比例皆是极品的,体验被一波接一波凶猛连绵的夯击送上肉灵合一的狂欢之巅的快乐……

    咳咳,你就说谁能不鸡冻、谁能不兴奋嘛!

    滴滴滴!魔爪探出(*^▽^*)魔爪启动!魔抓一左一右抓住了目标物:一对纯白色的衣襟。

    刚想掀开呢,魔爪下一秒钟就被对方握在了手心里。

    月子:“???”不是吧,他难道一点也不想我的吗?以为我老了提不动刀了还是咋地?

    滴滴滴,妖王大人的自我怀疑模式开启了。

    殊不知,这些都是她如今那头法式小卷发惹的祸。

    原因也简单,即是月子现在的发型、再加上她和无惨因为血缘关系而很是有几分肖似的眉眼,都在某种心理的层面上刺激、或者说是戳痛着继国缘壹。

    比他曾经身为人类的生命末尾时期见到自家兄长时的心情还更加复杂且心塞。

    继国缘壹记忆中的月子从前就很少会需要通过他人来取悦自己,因为那时候的她无论何时脸上和眼中都充满着鲜活的快乐和自信,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事能够难倒她似的。

    但如今她的眼底之中却时常会在不经意间透出一种挥之不去的深深厌倦感,仿佛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再过多吸引住她注意力的新鲜好奇事物了那般……

    像一束被加工制作风干过后的蓝风铃,虽色泽依旧明艳动人,却失去了原本鲜活的灵气。

    与鬼舞辻无惨对人心弱点的敏锐捕捉力呈彻底的反比,继国缘壹向来对他人的负面情绪洞察能力极差。

    可即便如此他都在短短一个白天的时间内发现了月子的巨大改变,由此可见她的变化到底是有多么显著了。

    看来时光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一把杀猪刀;虽然对某些超凡生物无法在容颜方面起到太大的影响,但只要这个生物还保有着源自人类的情感,就依然会受到时光的影响,刀刀扎心、扎到热血流尽,只余空壳。

    问题仅是一般的普通人类所拥有的时间比超凡生物更加短暂、因而没有办法跨越着前后四百多近五百年的时间长河,进行一个如此清晰的对照组分辨。

    尽管很想把爱人的这种消极变化归罪给宿敌,但能够看破种种迷瘴迅速窥见事物本质和底层逻辑的天赋(不仅在视力、也同样体现在思考能力方面)令神之子很快就捋清了这其中的头绪和原委——那就是,这种消极变化的根源在于他。

    是他的骤然离世沉重打击到了月子。

    在寻找自身问题并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这方面的“天赋才能”,继国缘壹绝对是千万倍强过鬼舞辻无惨和他的远房表姐的——毕竟前任鬼王和他的大表姐都是特爱推卸责任的家伙嘛(抠鼻)。

    旁白后头的月子忽然举手道:“你这说法我反对!我虽然讨厌背锅,但是如果实在没人可以当我的背锅侠,那我还是会自认倒霉并默默捡起本就属于我的那口大锅(砸烂它)的咳咳。”

    是的,继国缘壹抓住了妖王大人不安分的魔爪,只是为了想要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因为他的缺席,让她又回到了邪恶之徒(无惨老板:???)的身边生活了许久,是自己没能守护好她的笑容。

    “对不起,”继国缘壹开门见山地直说道。

    这个男人的本性柔软善良到对自己在乎的人的行为或变化即使再失望、也只会表达出歉意或失望的情绪,实在是因为他的憎恨都给了宿敌。(无惨老板:……)

    望着他坚定的眼神,衣服都脱一半已经挂在肩头了的月子怔愣片刻,呆呆发出了一个微微上扬以表示疑惑的:“哈?”的音节后,接了一句:“什么对不起?”

    太久没接触缘壹这种突然提及一件风马牛不相及式的话题风格,曾经花了好大的功夫调整与缘壹之间的相处同步率但现在已经完全技能生疏了、正想用最基本原始的交流重新拼凑出那些记忆的月子一脸茫然;她维持着双手抓住缘壹衣襟、但又被缘壹握住手腕动弹不得的姿势骑跨在对方腰上,被迫压抑住鸡冻的身体和心情、耐着性子展开对话。

    “没能一直陪在大人您的身边(阿娜答撒玛),是我没能遵守承诺,”突然用上了小时候的敬语,是继国缘壹在对月子严肃认真述说一件事时的被动触发习惯(被条教后的结果),他眉眼微垂、歉疚地说道:“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抱怨……”

    一个冰冰凉凉的指腹忽然按在了他的唇中央。

    只见跨坐在缘壹腰间的月子正昂首挺胸、用一种“你快给我闭嘴吧”的不悦眼神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你也知道你欠我的啊?”这种事真的是不说出口还好,一说出来可真是让人羞恼;妖王大人带着略显气咻咻的小情绪嘶嘶说道,同时她还用手指撬开了缘壹的嘴唇、直接伸了进去并将指腹抵在了他的舌苔上,一股子行动力超强的霸道女总裁气质油然而生。

    “你也知道我正在讨债吧?”月子那对莹蓝色如皎月般的眸子里闪动着危险的光,她那另一只空闲的不安分的小爪爪、已经悄悄爬向了自己臀下压着的某人的袴腰带,“现在,你给我乖乖闭嘴、安静躺好,有什么事……过会再说。”

    新的一夜才刚刚开始,后头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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