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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这年的腊月二十一,城西狱王庙前有一场庙会,早饭后,曹璟闲来无事,带着知秋去赶庙会。父女二人一匹马,到了地方,早有马棚伙计来拉马,曹璟付了钱,便抱着知秋进了庙会。见搭台唱戏的、卖艺的、说书的……各式各样的景儿,小贩肩扛怀抱,兀自在人群中穿梭,好不热闹!曹璟带着女儿各处瞧、买了许多小玩意,顽了一日,随便吃了点,出庙会、拉马回府。

    此时已是傍晚,天忽阴了,又刮了会儿风,降起雪来。父女二人于长街转角处,遇着忠宁王仪仗,曹璟遂勒马停在边上等候。未及想那轿辇忽停下,忠宁王朱宏走出来道:“巧了,探花郎别来无恙!”曹璟遂下马见礼。忠宁王朱宏见其怀中竟露出个女孩儿来,锦衣粉鞋,眼睛一闪一闪的甚是可爱!聊了两句,朱宏道:“本王素敬探花郎的才干为人,相请不如偶遇,至本王家中小酌一杯如何?”盛情难却,曹璟只道:“王爷垂爱,下官自当从命!”忠宁王妃过来将知秋牵了去,曹璟自牵马,一行人向王府走去,忠宁王妃自命人去曹府通传此事,不提。

    朱宏亲携曹璟穿外院、入正堂,早有丫鬟看茶来,二人坐定,客套了一番。朱宏为人爽利,问曹璟为官、治军的事情,曹璟一一作答,朱宏深以为然,气氛十分融洽!这厢,忠宁王妃拉着知秋的手坐下,逗她几岁了、什么名字、衣服是谁做的云云,知秋奶声奶气说道:“我叫知秋,快四岁了,衣服和围兜是母亲做的,棉袄是大娘做的,靴子是三娘做的。”边说边指着衣服、抬着脚让她瞧,众人皆莞尔。忽见一女子带着两个孩儿从内堂出来,朱宏遂作介绍:“这是本王的二夫人,也是王妃的族妹。这两个是本王的小子,大的叫朱永,今年五岁,小的叫朱远,今年三岁。”几人遂见礼还礼,坐下说话。

    不多会儿,管事的太监来报说晚膳已备好,于是,众人进花厅入席。朱曹皆是好酒之人,小杯喝着不过瘾,又换大杯来,二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忠宁王妃亲自喂知秋吃饭,王妃的妹妹带着朱远吃,朱永则是自己吃。朱宏已觉头晕了,见曹璟两手支在桌边,只面色微红,笑道:“探花郎酒量很好,本王自幼混迹于军旅,最看不起那些穷酸文人,风吹就病了,喝二两酒便倒了!你很不错,咱俩儿能尿到一个壶里去!”曹璟便说自己每日下差必要先饮上两杯,于是二人又开始论酒,最后两人大着舌头,竟谈起了夫妻之道!那朱宏道:“她们的父亲姐姐,我自是不敢得罪的,她们又很难缠,真是麻烦!”曹璟道:“你这还好一点,我若有错处,一家子上来与我闹,哪儿还有安生日子过。”王妃姐妹听完皆忍不住笑出声来,朱宏似是得到鼓励一般,将苦水全倒出来,愈发不可收拾。王妃见此,对妹妹使了眼色,那小夫人会意,一把抢过酒壶,不让二人再饮。朱宏瞪了瞪眼睛,但丝毫不起作用,只得作罢。

    那朱永,平常不爱说话的,此时也将木马拖了出来给知秋顽,两人一起骑着,好不开心!王妃甚是喜欢,笑着对两小人说道:“让你俩结亲如何?可以天天一处顽儿。”谁知,朱宏耳朵尖!当即高声叫道:“甚好,甚好!”曹璟回过神来,立马推辞。朱宏借着酒劲,腾得站起来,旁人哪还能拉得住,见那朱宏拍了桌子道:“你好不爽快!是瞧不上本王,还是瞧不上本王这小子?”曹璟无法,应了下来,朱宏这才喜笑颜开,命人去曹府请知秋的生辰八字,不必细说!

    却说曹璟跌跌撞撞地进了自家小院,见曹贞王夫人等人俱在堂中,酒已醒了大半。王夫人道:“你真是个混账,一日不见,竟弄出这么大的事来!知秋虽是你的女儿,但怎么着也得和我们商量了,再作决定!”曹璟无奈说道:“哪里容得我们商量!那忠宁王爷喝了酒,强逼着我答应此事,我能如何?”曹贞气道:“若让我再看到你喝酒,我便拿酒把你灌死!”说完,甩了袖子离去。众人见此,各自家去,玉瑶自劝解莺莺,二人竟一夜未眠。

    翌日晨间,忠宁王夫妇带着朱永过府,曹贞等人迎请其入府中正堂,几人坐着吃茶讲话。知秋拉着曹苏从内堂出来,要与朱永一齐顽儿,曹荀曹薇扭扭捏捏的跟在后面,那朱永人虽小,却也等着父母允许后,才高高兴兴地随知秋拉着,不知去向外间何处,几个婆子自跟着去照看。此时,玉瑶拉着莺莺进了正堂见礼,忠宁王妃亲拉她坐在自己边上,忠宁王妃笑道:“昨日于长街偶遇他们父女,王爷自请相见,后请他们入王府做客,席间我见孩子们投缘,只说了一句,不想王爷竟十分赞成。探花郎虽反对,但王爷不容他反对,只得答应了。”莺莺答道:“承蒙王爷王妃瞧得起,只是女儿太小,况我们身份微贱,实在是配不上。”王妃道:“莫说什么身份,我的母亲也是侧室。何况你的家是良善之家,你的女儿家中当是视若珍宝,我看曹探花就很宠她呢!我当时虽反对王爷此举,但想想也是我孩儿的福分呢!”莺莺道:“王妃既是这样想的,也是我秋儿的福分。”众人听完皆释然,曹璟忙命人摆席,而后又是一通推杯换盏,不必细说!

    一日,曹璟带着三个孩子,在亭子里练了会,又顽了一会雪后,回屋至炕上取暖。玉瑶等见几人鞋袜尽湿,边骂曹璟边带人给他们换衣换鞋。忽有一婆子来报:北面、东面的庄户送东西来了,太太请三爷奶奶去前面领东西。

    外堂内外,詹俊曹珅引着曹贞等人看地上的东西,账房汪先生正按单子读道:“老山参十株、熊掌五副熊鞭两根、鹿茸十副鹿鞭五根、虎鞭一根、银耳两斤、果子狸干肉二十斤、大口菇十斤、香菇十五斤、鲑鱼干一百斤鲑鱼籽两斤,另有虎皮一副、鹿皮四副、熊皮两副。”詹俊道:“这是北面送来的,那老山参和鲑鱼籽是庄户们两年省下的,特献了来。”曹贞闻言点了点头,汪先生又读道:“干鱼翅三斤、干海参十五斤、干贝肉四十五斤、干鲍两斤、干乌贼三十五斤、墨鱼干一百二十斤、干带鱼八十条、干海带一百五十斤、干海蜇一百五十斤、各色鱼干二百五十斤。”詹俊道:“这是东面送来的,海民说干海蜇与干海带本来寻常,只略表心意。”曹贞道:“甚好!有的东西竟是我没见过的,管事的可都赏了?”詹俊答道:“都赏了,各自家去团圆了。”曹政听完,不再言语,王夫人道:“今年的东西是又多又好呀!很多都是难得之物。”众人叽叽喳喳,看来看去,玉瑶笑道:“我家原是皇商,也见过些东西。可今儿这鲑鱼籽,似墨块儿,还有这什么乌贼,东西丑就罢了,连名字也如此好顽。这么些好东西搁一起,我算是开了眼界了。”众人听完,皆细细看,甚觉罕异。

    而后,王夫人命人将各食材分了,皮草等装入库房,曹贞又命人将那虎皮送去忠宁王府,朱宏甚喜,也回了些宝珠翡翠燕窝等物过来,后又下帖请曹贞曹钰曹璟曹兰等至王府做客,已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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