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

    【他据理力争:“魏无羡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你画的这是什么?!没见过真人也不要乱画,误人子弟。”

    那郎中正待说话,魏无羡忽然感觉背后有风袭来,闪身一躲。

    他是躲过了,这江湖郎中却被人掀了出去,砸倒了街边人家的风车摊,扶的扶捡的捡,一片手忙脚乱。这郎中本来要骂,一见踢他的是个浑身金光乱闪的小公子,非富即贵,气势先下去半截;再一看,对方胸口绣的是金星雪浪白牡丹,彻底没气了。可又不甘心就这么平白无故受一脚,弱弱地道:“你为什么踢我?”

    那小公子正是金凌,他抱着手,冷冷地道:“踢你?敢在我面前提‘魏无羡’这三个字的人,我不杀他他就该跪下感恩戴德了,你还当街鬼吼鬼叫。找死!”

    魏无羡没料到金凌会在此出现,更没料到他举止跋扈至此,心道:“这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脾气大戾气重,骄纵任性目中无人,把他舅舅和父亲的坏处学了个透,母亲的好处却没学到半点,我要不是敲打敲打他,将来迟早要吃大亏。”眼见金凌似乎没撒够火气,朝地上那人逼近两步,他插口道:“金凌!”

    那郎中不敢作声,目光里尽是千恩万谢。金凌果然转向了魏无羡,轻蔑道:“你还没逃走?也好。”

    魏无羡笑道:“哎哟,真不知道上次被压在地上爬不起来是谁啊是谁啊?”

    金凌嗤笑一声,吹了声短哨。魏无羡本不解其意,可片刻之后,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呵嗤呵嗤粗重的兽类喘息之声。

    他转头一看,一只半人高的黑鬃灵犬从街角转出,直冲他奔来。长街上惊叫一声更比一声近、一阵还比一阵高:“恶狗咬人啦!”

    魏无羡勃然色变,拔腿就跑。

    说来惭愧,夷陵老祖枉称所向披靡,却其实见狗即怂。这也是无可奈何,他幼年没被江枫眠捡回家时,打小在外边野,常在恶犬嘴底夺食。几番撕咬追赶,吃了不少亏,渐渐对大小犬类都怕得要死,为此江澄没少嘲笑过他。这事说出去不光丢人,更没几个人会信,故流传度不高。魏无羡几乎魂飞魄散,眼中忽见一道身长玉立的白影,忙撕心裂肺地叫:“蓝湛救我!”】

    ?????

    空间中的众人集体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魏无羡拔腿就跑的模样。

    魏无羡怕狗?夷陵老祖居然怕狗?!

    自狗叫声响起,空间里这位夷陵老祖也几乎同时就蹦了起来,足足三尺高,嘴里大喊:

    “蓝湛啊啊啊!!!”

    一旁的蓝忘机赶忙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双手捂着他的耳朵,轻声安抚道。

    噗

    金凌、蓝景仪几个小辈没忍住喷笑出声,江厌离、蓝曦臣几个也是不禁面露笑意。

    江澄一脸惨不忍睹地大吼:“行了你!一个影像都能给你吓成这样,蓝二是把你给养废了吧!”

    蓝忘机当即瞪向江澄。

    江澄一口气憋着上不去下不来,气成一只河豚。

    这厢金子轩听到魏无羡的腹诽,也是两眼一瞪:“什么叫‘把他舅舅和父亲的坏处学了个透,母亲的好处却没学到半点’?魏无羡你给我说清楚!”

    见没了狗叫,魏无羡当即恢复了活蹦乱跳,斜睨了金子轩一眼:“我说错了吗?难道你脾气不大戾气不重不骄纵不任性不目中无人?再说了,我夸我师姐你管得着吗?”

    金子轩:……气卒。

    这边斗着嘴很开心,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早知道这样,当初围剿乱葬岗,带一群狗去不就好了?”

    四大家族瞬间安静下来。

    一群人集体看向中间那一圈人,心中默默点了根蜡烛: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提如此大胆之建议?

    不出所料,蓝忘机、江澄、江厌离、江枫眠等人顿时脸色寒了下来。

    江澄一改刚才看魏无羡时的那一脸无语,面色渐转阴鸷:“谁敢再有这种想法,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云梦江氏的狂犬盛宴,有谁想试试吗?”

    空间顿时鸦雀无声,江澄那脸色愣谁看了都是一身冷汗。

    魏无羡把他拉了下来,面上无波无澜,反正他也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但看到周围这些亲人好友为他而担忧,心中不自觉染上一层暖意。

    【金凌追到此处,一见蓝忘机,大惊失色:“这疯子怎么又跟他在一起?!”蓝忘机为人严肃,不苟言笑,仙门之中连不少平辈见了他都心里犯怵,遑论这些小辈。其恐吓力比当年的蓝启仁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条狗受过严训,并非凡品,甚通灵性,也仿佛知道这个人面前不能撒野,嗷呜嗷呜叫了几嗓子,夹着尾巴,反躲到了金凌身后。

    这条黑鬃灵犬是金光瑶送给金凌的珍种。寻常人但凡听说是敛芳尊送的,哪敢怠慢,奈何蓝忘机偏偏不是寻常人。他可不管赠送者是谁、纵犬者是谁,该怎么治怎么治,严惩不贷。金凌纵犬当街追人被他逮住,心都凉了,暗道:“死定了,他非把我这好不容易训成的灵犬杀了、再狠狠教训我一顿不可!”

    岂知,魏无羡一头扎进蓝忘机臂下,钻到了他背后,恨不得整个人顺着他这根身长玉立的杆子往上爬、爬上天才好。蓝忘机被他双手一圈,似乎整个人都僵住了,趁此机会,金凌又是两声短哨,携着他的黑鬃灵犬落荒而逃。

    一旁地上那郎中挣扎着站起,心有余悸道:“世风日下,如今的世家子弟真是了不得啊!了不得啊!”

    魏无羡听闻犬吠远去,也从蓝忘机背后绕了出来,若无其事负手赞同道:“不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那郎中现在见他如见救命恩人,连连附和,为表感谢,扔烫手山芋般地把那叠“夷陵老祖镇恶图”扔到魏无羡手里:“兄台,刚才多谢你!这个权当谢礼。你折个价卖出去,三文一张,总共也能卖三百了。”

    蓝忘机看了一眼画像中青面獠牙的壮汉,不予置评。魏无羡见自己的价格越卖越低,哭笑不得:“你这是谢礼吗?真要谢,给我把他画得好看点!……打住别走,有个事打听下。你在此地买卖,有没有听过什么怪事?或者看见过什么异象?”

    郎中道:“怪事?你问我就问对了,在下常年驻扎在此,人称清河百晓生。是什么样的怪事?”

    魏无羡道:“譬如,妖魔作祟啦,分尸奇案啦,灭门惨事啦。”

    郎中道:“此地是没有,但你往前走五六里,有一座山岭,叫做行路岭,我劝你不要去。”

    魏无羡道:“怎说?”

    郎中道:“这个行路岭,又有个诨名唤作‘吃人岭’,你说怎说?”】

    吃人岭?

    众人一头雾水。

    聂明玦看到这里的时候凌厉的目光看向聂怀桑。

    果不其然,后者又将扇子遮上了。

    聂明玦:……

    聂怀桑看着聂明玦转回去的脑袋,心中暗暗叫苦:念归姑娘,之后能不能把那些东西屏蔽掉。要是大哥知道我把行路岭的事情交代出去了,我这条腿还保得住吗?

    【魏无羡道:“哦,那里有吃人的妖魔出没是吗?”

    类似的传说他听过最少上千次,亲手除过的也有上百次了,不免索然无味。那郎中语调跌宕起伏道:“不错!据说那林岭里,有一座‘吃人堡’,里面住着吃人的怪物。凡误闯者,都会被他们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找不到尸体,无一例外!可怕吧?”

    难怪金凌会出现在此,他上次没拿下大梵山的食魂天女,这次肯定也是冲着行路岭上的怪物来的。魏无羡道:“好可怕!不过既然骨头渣子都不剩,也找不到尸体,那请问如何得知他们是被吃了的?”

    郎中哑然片刻,道:“当然是有人看到了。”

    魏无羡钦佩道:“可方才你不是说,误闯者都会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无一例外?那这传闻是谁传出来的,这么厉害,看到了这种画面还能活着出来传消息?”

    “……”郎中道:“传闻就是这么传的,我怎么知道。”

    魏无羡:“那你知不知道,行路岭上一共被吃了几个人?什么时候被吃的?年岁?男女?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郎中:“不知道。”

    魏无羡:“清河百晓生?嗯?”

    郎中怒而背筐:“传闻本来就没传这些!”

    魏无羡嘻嘻道:“别别别别,别走嘛。我再问一句,那行路岭,还在清河境内吧,清河不是聂家的地界吗?若真有吃人的怪物在行路岭出没,他们就坐视不理?”

    没想到这回,郎中却没再答“不知道”,而是露出了一点轻蔑神色:“聂家?若是当年前的聂家,当然不会坐视不理了。这种传闻传出的第二天就能雷厉风行地把那妖邪出没的地方抄了。可如今聂家的家主,嘿嘿,不是那位‘一问三不知’吗。”

    清河聂氏原先的家主是赤锋尊聂明玦,在其父上一任家主被岐山温氏家主温若寒气死之后,未及弱冠便接掌聂家,作风刚直强硬。他与泽芜君蓝曦臣、敛芳尊金光瑶乃结义兄弟。射日之征后,聂家在他坐镇之下,曾有一段时间风光威势直逼兰陵金氏。而他修炼走火入魔、当众爆血身亡后,接掌家主之位的,肯定是他的小弟聂怀桑。魏无羡问:“恁地管他叫‘一问三不知’?”

    郎中道:“你不知这典故?这位聂家主,人家问他什么事,不知道的不会说,知道的不敢说。问得急了、逼得狠了,他就连连摇头,哭着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人家放过他。这不是一问三不知?”

    当年魏无羡与聂怀桑同窗,对这人倒也能说上两句。聂怀桑为人心肠不坏,并非不聪明,但他无心向学,聪明都用在了别处,画扇捉鸟逃学摸鱼,于修炼一道确实天资奇差,硬生生比其他家族的同辈子弟晚□□年才勉强结丹。聂明玦生前时常恨铁不成钢,对他管教甚严,然而他依旧烂泥扶不上墙。如今没了大哥遮风挡雨督促提点,清河聂氏在他的带领之下一日千里——江河日下。成年之后,尤其是做了家主之后,聂怀桑常常为各种不熟悉的事务忙得焦头烂额,到处求人,尤其是求大哥的两位义弟,今天上金麟台向金光瑶哭诉,明天来云深不知处期期艾艾,靠着金蓝两家的两位大家主总是给他撑腰,他才勉勉强强把这个家主的位置坐了下去。如今人人提起聂怀桑来,不好明说,脸上却都写满了四字评语:脓包废物。

    忆及昔年种种,难免令人唏嘘。】

    “一问三不知?脓包废物?嗯?!!”

    聂明玦又是咬牙切齿地看向聂怀桑。

    聂怀桑摇着扇子的手一顿:要死,怎么忘了这件事。大哥,咱能看在如今聂家蒸蒸日上的面上放过这件事吗?

    魏无羡看到这一幕倒是一笑:“赤峰尊,聂兄虽然刀法不行,但聪明绝顶,怎么会是一问三不知呢?”

    当初在姑苏听学便是如此,前来听学之人大多与他兄弟相称,极少有谄媚逢迎之人。难道只是因为他聂家二公子的身份吗?这当然不可能,少年们本就心气极高,又岂是身份能压得住的?

    如此可见,聂怀桑为人处事既有章法原则,又稍显八面玲珑。

    这样的人,怎不是聪明绝顶?

    说着对着聂怀桑挑了挑眉,聂怀桑看着他满怀深意的目光,不禁嘴角一抽:

    我说魏兄,好歹也是我把你弄回来的,要不要这么记仇?

    【魏无羡打听完了行路岭,还是照顾郎中生意,买了两盒胭脂,揣在怀里走回蓝忘机身边,后者依旧没有找他要回钱袋的意思,一句不谈,一齐朝那郎中所指方向走去。

    行路岭上好大一片杉树林,林道开阔,绿荫飒飒,穿行好一阵,没遇上任何异样。不过两人原本也没抱什么期望,走这一趟只为以防万一。若一个地方的骇人传闻确有其事,那么总能说出点有鼻子有眼的东西来。大梵山食魂天女作祟,受害者家住何方、姓甚名谁,一打听便清清楚楚,连阿胭未婚夫的小名都瞒不住。而如果对受害者的人名细节都支支吾吾,那么多半是捕风捉影,耸人听闻。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千辛万苦才让他们遇上了一点波折。对面摇摇晃晃走来七八个人影,翻着白眼,衣衫褴褛,似乎风吹就倒,奇慢无比,原来是一列低阶得不能再低阶的走尸。

    这种走尸不但在同类里只有被欺压的份,遇上个稍微壮点的活人,一个能踹翻它们一排;遇上个跑得快点的稚子,瞬间能被甩出一条街。即便是倒霉得不能再倒霉、给它们抓住了吸两口阳气,也吸不死人。除了模样难看气味难闻,根本构不成威胁,因此夜猎时遇到它们,高阶修士多半是直接无视的,留给小辈。这和打猎只打老虎豹子不打老鼠是一个道理。

    魏无羡见它们走过来就知道要糟,低头退到蓝忘机身后。果然,这列走尸歪歪扭扭走到距离他们五六丈处,一瞧见魏无羡,吓得立刻转身原路退走,腿脚比它们围过来时竟利索了两三倍不止。魏无羡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悚然道:“天哪,含光君,你好厉害!它们一看到你,吓得转身就跑!呵呵。”

    蓝忘机无言以对。】

    众人:……

    面对这样的夷陵老祖有,我们也无言以对。

    不过这走尸看到魏无羡吓得当即屁滚尿流地原地跑路的模样可是给人看乐了。

    【魏无羡哈哈哈地推他:“走啦走啦,下岭子吧。我看没什么别的怪物了。这地方的人也真是能传,几具窝囊的走尸就能传成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什么‘吃人堡’肯定也是编排出来的,白走一趟喽!”

    蓝忘机被他推了好几把,这才迈开步子。魏无羡还没跟上,杉树林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疯狂的犬吠之声。

    魏无羡勃然色变,瞬间闪到蓝忘机身后,抱着他的腰蹲下缩成一团。

    蓝忘机:“……尚在远处,你躲什么。”

    魏无羡:“先先先先先先先躲再说。它在哪里?它在哪里?!”

    蓝忘机侧耳听了片刻,道:“是金凌那只黑鬃灵犬。”

    魏无羡一听金凌的名字站了起来,立刻又被犬吠逼得蹲了下去。蓝忘机道:“灵犬狂吠,一定是遇上什么了。”

    魏无羡叫苦不迭,又哆嗦着两条腿勉强站起:“那那那那那那那去看看吧!”

    蓝忘机一步不挪,魏无羡道:“含光君,你动啊,动一下!你不动,我怎么办啊!”

    沉默片刻,蓝忘机才道:“你……先放开。”

    两人拉拉扯扯磕磕绊绊,循着犬吠声一路前去,却在杉树林里饶了两圈。那只黑鬃灵犬的叫声也忽近忽远。魏无羡听了这好一阵的狗叫,勉强适应了些,好歹说话不结巴了:“这里有迷阵?”

    这迷阵分明是人为所设,方才还说行路岭传闻都是捕风捉影,这下却有些意思了。

    那只黑鬃灵犬咆哮了半柱香仍中气十足,二人辨破迷阵后循声前去,不多时,杉树林中,一座座森森石堡的轮廓浮现出来。

    石堡均以灰白色石块砌成,表面爬满青藤与落叶,每一座都修成了怪异的半圆状,仿佛数只大碗扣在地面上。

    行路岭里,竟然真的有这种石堡,看来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但这究竟是不是“吃人堡”,里面有什么东西,那就难说了。

    金凌那只黑鬃灵犬便在这石堡群的外围,绕着它奔跑,时而低声呼噜,时而大声狂叫。见蓝忘机走近,虽然微露胆怯地退了退,却没落荒而逃,而是冲他们叫得更大声,又望望石堡,前爪在地上刨坑刨得泥土飞起,焦躁难安。魏无羡藏在蓝忘机背后,痛苦地道:“它怎么还不走……它主人呢?主人怎么不见了?!”

    从听到犬吠声开始,到现在都没听见金凌的任何声音,连呼救声也没有。这条黑鬃灵犬一定是他带过来的,迷阵也一定是它破的,而一个活人仿佛就这样消失了。

    蓝忘机道:“进去看看。”

    魏无羡道:“怎么进?没门。”

    真是没门。灰白色的石块密封得严严实实,未留门窗。那只黑鬃灵犬嗷呜嗷呜跳起来,似乎想咬蓝忘机的衣角,又不敢,绕过他去咬了魏无羡的衣摆,把他往外拖。

    魏无羡魂魄都要出窍了,冲蓝忘机伸出双手:“蓝湛……蓝湛蓝湛……蓝湛蓝湛蓝湛!!!”

    黑鬃灵犬拖着魏无羡,魏无羡拖着蓝忘机,一只狗把两个人拖着饶了小半圈,绕到石堡之后。这里竟有一个近人高的洞口。形状不整,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明显是刚刚被人以暴力法器炸开的。洞口内黑黝黝的看不清楚,隐隐似乎有红光。黑鬃灵犬松开嘴,冲里面一串狂叫,又冲这两人疯摇尾巴。】

    众人:……

    怕是从这儿出去之后,夷陵老祖怕狗的形象要深入人心了。

    江厌离看到魏无羡怕成这样还要站起身来救金凌,不禁鼻头一酸。

    倒不是因为魏无羡对金凌的关心,而是觉得,这份关心,比平时的舅甥之情要沉重的多,当年的烙印,是真真切切地印在了他的心口吧。

    江澄看到这一幕,面上又是一阵嗤笑,心底却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他一巴掌拍上了金凌的后脑勺:

    “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你跑什么跑!还蠢到把自己搭进去!”

    金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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