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随着这一声带着悲戚的喑哑叫喊,让身处结界里的长右心脏顿时骤缩了一下。她想应该是身体某处禁制所引发的,那种痛感只被她尝到瞬息就瓦解。

    不是吧,人家网剧穿越升级打怪嘎嘎爽,我穿越拘囚禁制样样来,无故把我拉到这,不会就是想看我被虐吧,谁这么无聊?

    躬缩着身体刚提上一口气的长右倏然抬首,见到了暮聿拨过来的□□正在流转,华如流光的灵力源源不断喷发而出。

    她周身萦绕的淡红光晕愈发绯红如天火,分不清是暮聿的灵力还是自己的灵力。

    结界上漂浮着流盈似的血色铃兰,甚是娇小可爱,长右兴起抬指轻点,花瓣娇羞一缩,便立即四散飞失,化为了零星光斑。

    “长右你且待好,我会带你上岸,必不食言,你于我结界,不需担心他事。”暮聿的声音飘飘然不知从何处传来。

    适才的疼痛仅一瞬,却让长右心存余悸,她捂着心口呆怔着“嗯”了一声才徐徐回过神。

    她无法想象如果继续痛下去自己会是怎样一番惨状,想必是暮聿引了灵力为她抵消了疼痛,或者说是被直接解除了禁制。

    长右压下仍旧起伏不稳的心跳,她摆动鱼尾在淡红色的结界内绕了一圈,却只能在光幕中看见披了银霜的大海,一望无际,浩淼无烟,不论她怎么转身也见不到有波动的画面。

    去水下打架了???

    暮聿仅是个刚化形的小鱼,长右十分担忧,直觉告诉她追来的人肯定不简单,从刚刚那场浩浩荡荡的水浪中不难看出。她皱眉思忖应该是某位心肠毒辣的姐姐,亦或是那位从未见过面的神秘母亲。

    就冲那一声,长右愈发觉得自己逃出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指不定是个什么样的悲催死法。

    她默默打了个冷颤本想专注观战,毕竟能不能走成还得靠暮聿,于是她瞪着眼在平静无澜的海面看了半晌也没瞧出什么花来,连荡起的涟漪都瞧不出!

    嗯!怎么回事!暮聿呢,不会有事吧!

    长右鱼尾摆动幅度不知不觉加大,忧心忡忡轻声道:“暮聿,你怎么样,还好嘛,要是你实在打不过就放弃,不过!如果可以,你把我灵力吸干拿去用,千万别客气!”

    海上清辉暗暗动了一下,暮聿干净的声音传入长右耳内:“无事,你在里面可还待得住?”

    “挺好的。”长右抬眼扫了一圈海面,撒谎道:“你专心打架,不用管我。”

    暮聿扬了扬唇角,“嗯”了一声。

    起初长右认为海族打架确实应该在海里,就像鱼虾争斗一样,直到风平浪静的大海一成不变时,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其实身在结界里,能看到的画面只能随布结界之人而动。

    是怕我看见你被揍掉面子吗,也是,挺帅一人,脸要是被揍伤了确实挺可惜的。

    长右还挺喜欢凑热闹的,以前看老年人斗嘴那是她最热衷的事,对于情报聚集地的核心成员们相互打嘴仗,那可比任何事都有意思。她都恨不得手捧五香瓜子,端着小凳杵在人面前看。

    眼  下她处在一个充满玄幻色彩的世界里,还有什么灵力在,那打架少说也得是炫彩型的,时不时一个灵力球弹来弹去那都不够看。这可把长右愁坏了,只恨自己不争气用不了灵力,不然自己也能出份力。

    她在结界里手扶着额角独自发闷,这时她倒不怕被抓回去了,因为结界安如磐石般不动,怎么猜都知道是暮聿占上风。

    索性长右就不再惊惧其他事了,便想着出去了该怎么找上天帝,这一想她又开始发愁了。

    天帝天帝,那肯定得在天上,我真是为了回家得走上十万八千里,从海底到天上,呵呵,我服气了,拉我到这来也不跟我提前说要做什么事,算怎么一回事啊!

    结界外

    从海浪里卷出一位持有手杖的鲛人来,是位面容姣美且眉目温婉的鲛人,看似年纪不大。她的上身乃至鱼尾全由紫色鳞片覆盖,上面的鱼鳞每一片都锋利无比,一副随时应战的姿态。

    这样一位美人此时却怒目圆瞪着,有一种美感被破坏的疯狂,她失态地怫然大怒,看向眼前带着半面罩的男人寒声道:“天族人怎的都这般恬不知耻,一批一批偷摸着来海族窥探,我既已答应了上奉,就不会如你们这般言而无信。”

    “你继续,我听着。”暮聿从容不迫地抬掌压下逼近自己的水柱,黑暗里的水柱藏着鲛人狂躁的灵力,每一缕都能绞碎血肉。

    冷静清冽的嗓音与连绵纯厚的灵力世间少有,鲛人所激起的水柱在大海的加持下,居然能被此人轻易拨弄,实力定不容小觑。

    鲛人浮在海面徐徐垂下眼帘沉思,猛地身心巨震,她惊恐地看向对面,那人不论从灵力招式还是身形相貌都与曾经消失的一人别无二致,虽然左脸带了面具,却压不住那一身浓郁到盛出的寒。

    不似故意为之,而是天生所带的。

    鲛人瞳孔微震有些不可置信,但却不相信那人还活着,便厉声道:“你带走的鲛珠我可以不计较,但把我的女儿还我!”

    话闭,无数根从海底冒出来的触手全都冲向结界处,触手犹如生了灵智,它们灵活又敏捷的躲过暮聿灵力的追击。

    直到触手要接近结界时,它们再次一分为二呈现出长条状扭动着前行,淡红色的灵力锲而不舍地追寻而去,但总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似乎不急着赶上。

    暮聿面无表情的看着海面上火热的打斗,很遗憾没有长右想的那种五彩缤纷的灵力球,有的只是月光下的淡红灵力与深黑海水的触手。

    长短不一的触手,时而会因灵力穿游在其中而照得水光夺目,由水弱化的淡红色像是蹁跹在水中的海灵,轻盈又凶厉。

    两相追逐下,都离结界只差一段距离,鲛人女王焦急的凝视触手。她忽而侧首瞥了一眼暮聿,见人毫不在意便以为那人听从了自己的话,不禁心中大喜。

    从两人第一次交手,她就十分明白自己可能敌不过眼前的天族人,当时便想着在海上打持久战,就算拼个两败俱伤也要救下长右。

    灵滑的触手越来越兴奋,它们毫不犹豫地扭转着攀上结界,暮聿却陡然消失在原地,一瞬过后,在鲛人女王下沉的脸色中出现在了结界一旁。

    暮聿平静地抬指虚空画印,密密麻麻的符文瞬间化散,触手们在符文触及一刹纷纷变为海水向下流去。

    “仰鹤,你们海族的那点子明争暗斗,云长右她不愿参与,况且你也并非她亲生母亲,何至于一人赶来与我对峙,卖我一分薄面,她便不再是你们海族人。”暮聿不咸不淡地踩在水面,每一步都能荡起巨澜直冲鲛人女王去。

    鲛人女王目光一凛,持杖奋力地阻挡,艰难挡下三道后,闻言顿时色变,任由那最后一层锋如弯刀的波澜打在自己身上。

    这世间能叫出她名字之人屈指可数,除了那几名上古天神外再无他人。

    眼下她不得不相信暮神仍存世间,她那张绝伦的面容瞬间覆上数不清的情绪,最让人显而易见的便是恐惧。

    她喘息嗫嚅着说:“请暮神赎罪,仰鹤身为海族之主,肩负海族荣辱,当时实在不敢——”

    “无妨,那事我并不怪你。”暮聿转过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双眸中没有露出任何情绪,一如既往的寒。

    最后的那层波澜中的灵力已削弱不少,暮聿并不想伤她,只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料到鲛人女王会突然收力转而□□接招,所以在鱼尾留下了不浅的伤痕。

    “暮神可是身有伤处,怎会带着小女上路,若是需要鲛珠疗伤,可传人来取便是。”鲛人女皇忐忑不定的试探着,还是不死心。

    她暗自腹语,难不成暮神心生恨意,所以来我海族报复,怎却偏偏选中了长右。

    “不必麻烦,我虽有伤却可自行修复,带上长右实则是她的意思,如若不信,你可自行去问。”暮聿陡然一顿,言语不善,“我不知你为何会收养她,但既做了这等事又为何会在她身上下禁制,千里追踪的禁制,距离越远伤害便越高,她有什么可让你忌惮的呢?”

    鲛人女王默默吁出一口气,对于长右的事她已经快身心俱疲了,她做的一切不过是最愚蠢的保护。她忍不住多偷看了暮聿两眼,从暮聿关切的情绪与责备的话语中,她察觉出一丝异样。

    “暮神只知我下禁制,可有用灵力探查过小女的身体?”鲛人女王收了视线愁容满面,话也变得哽咽起来,断断续续的,“她的灵魂有损,灵力也使不出,我若不时时盯着她,就会被天族或者其他觊觎鲛珠的外族给骗了去,您这次带长右出来,我就是靠禁制才能找来。”

    暮聿眼神看去结界,他在寝宫外的那几天一直对长右有所观察,事实也如鲛人女王所说,一丝不差。

    但长右哭不出,又何来鲛珠一说,他面露疑色道:“她落不下泪,便无了鲛珠,又怎会被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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