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霓虹闪烁，街道上空空荡荡，殳觅馨披散着头发像个孤魂野鬼似的沿着有路灯的地方走，她流着泪，回想起刚刚霞姐跟她说的话：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没有什么尊严和纯情可言，你来这种地方就要做好一些心理准备，难道你真的以为一个月给你这么高的工资，是白白拿给你的？天下怎么会有这种好事？你怎么这么天真？

    殳觅馨流着泪，想到了已经去世的妈妈，她抬头仰望着漆黑一片的天幕，意识到妈妈以前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好得让她误以为天底下都是好人，这个世界没什么可怕的，大家都差不多。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曾经让她难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值一提，那才是她有生以来最美好的生活。

    一阵夜风飘过，她闻到来自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儿。身后响起汽车的喇叭声，殳觅馨转身，抬手挡住车前灯直射过来的刺目光芒。

    鲜红色的法拉利在殳觅馨不远处停下，紧接着车灯熄灭，身着白色宽大T恤的白予仙踩着高跟鞋从车上下来。

    她两只耳朵上戴了细长的耳链，耳链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摆动，上面的饰品羽毛轻轻拍打着她白皙的双颊。身上的白T刚刚遮住她的大腿，微风一吹，轻撩起衣摆，能清楚看到她底裤的轮廓。

    殳觅馨看到她就想起刚才在包厢里看到的一切，她一脸享受地被那堆黑亮的肥肉抵在墙上**着……呕……她扭转身子蹲下来，皱着眉头将一股酸水吐在路边的草堆里。

    她一晚上没吃东西，肚子里面的残留物早就被吐完了，现在只能吐出苦水来。

    白予仙看见这一幕，红色高跟鞋停顿了下，继而嘴里发出一声鄙夷的笑，而后缓缓走向她，“你也太矫情了吧？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殳觅馨蹲在地上，用袖子抹干净嘴角，她稍稍抬起头看着朝她走来的白予仙的露趾高跟鞋，以及那涂着黑色指甲油的双脚。

    “怎么？不敢正眼看我？”白予仙低头盯着她的头顶。见她没反应，她索性把手里的皮包拽在怀里，蹲下来，以同样的姿势面对着她，她发觉殳觅馨披散着头发的模样有种别样的韵味，苍白的小脸极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怪不得王燚会对她有意思，连她一个女人看她都很难不心动呢。

    “我救了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我？”白予仙厚颜无耻地开口。

    半晌，殳觅馨像是从某种异样情绪中艰难剥离出来似的，望着她的眼睛，一脸惊奇地问道，“发生这种事情，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白予仙听到了她声音里面掩饰不住的颤抖，也听出了那声音里面包含的无力和嘲讽，“那怎样呢？哭吗？哭有用吗？你告诉我，哭可以解决问题吗？”

    殳觅馨被她的话气得一下子来了力气，她倏地站起身来，目光尖锐地俯视着那双仰望着她的漂亮眼睛，“你明明可以反抗！但你却什么都不做！”她说完，眼前再次浮现她微眯着双眼一脸享受的模样。

    白予仙看见殳觅馨那副嫉恶如仇的样子，眼里滑过一丝不屑，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既然什么都做不了，就要学会享受？”她并不理会殳觅馨眼中的诧异，缓缓站起身来，接着说道，“这种生活很快乐的，怎么样？你想不想加入到我的生活中？”

    殳觅馨望着她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她脑海中忽而闪现出几个字来，“白天鹅……丑小鸭……原来就是这层意思，对吗？”

    白予仙觉得莫名其妙，她早就忘记自己曾经跟殳觅馨说过的那些话了，但是殳觅馨却记得很清楚，因为她一直以为所谓白天鹅就是像白予仙那样的吧，有姣好的面容和良好的家境以及优秀的头脑，她甚至有一段时间还羡慕过白予仙，暗暗地以她作为学习的榜样，直到那天看到崔岩络给她的那些照片，她才得知她的真面目，她不想承认，当初看到那些照片，她心里产生了多么大的落差，今天看到的一切，更让她觉得她这个人有多么低俗，低俗到让她觉得反胃，恶心。

    微风拂过，吹散了白予仙身上沐浴过的香味儿，她看着殳觅馨一脸厌恶的样子，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她高中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那段所有人都朝她吐口水的日子，蓦地，她心里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一丝报复的快意很快蔓延上她的嘴角。

    殳觅馨见她挽着唇微笑，上下贝齿轻轻触碰，随即传出她娇媚无比的声音，“我无耻？你可知道，你深深喜欢的赫连可是很喜欢跟我**呢……”

    “闭嘴！”殳觅馨感到羞恼极了，她捂着耳朵，冲她大吼一声！

    白予仙被她一脸愤怒的样子逗乐了，玩心更大了起来，“怎么？你不喜欢这个词吗？那我换一个，嗯……叫什么呢？**？**……”

    并不是殳觅馨还眷恋着赫连的缘故，她只是不喜欢白予仙这样直白露骨的说话方式，她根本不理会她，直接转过身往前走。

    白予仙不打算放过她，站在原地冲着她的背影大喊道，“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针对你吗？因为我讨厌你！我比任何人都讨厌你！我恨不得你立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因为你就是我以前的样子，看到你，就想到我以前有多么龌龊，殳觅馨！早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反正你过得也不快乐！”

    ……

    给你机会你不要，以后再要就不容易了。

    白予仙心里这样想着，望着殳觅馨越来越小的身影，冷笑一声，随即从包里面摸出一张照片，照片里记录着王燚庞大如牛的肥硕身躯将殳觅馨压在身下狂舔的邪恶画面。

    白予仙将自己的真牛皮包包扔到副驾驶座上面，随后启动车子，调转车头，往一所偏僻的公寓方向开去。

    忧郁惆怅的少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抱着吉他哼唱着哀伤的调子，听到外面车子开进来的声音，随即放下吉他站起身走进卧室里面，推开窗户一看，果然看到白予仙的法拉利停在了楼下。这些天，他的作息一直不规律，要么睡很晚，要么干脆日夜颠倒，这所公寓里面住的都是些普通的上班族，很少有人这么晚了还开车进来，他一猜就知道是谁。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意料之中的拍得山响的敲门声，也只有白予仙会这样敲门。

    白予燃有先见之明地提前打开了门，这才让那震耳欲聋的拍门声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弟弟啊，我饿了。”

    白予燃无视她这个人，同时也屏蔽了她的声音，专心致志地坐在老位置上面弹琴。

    “那我叫外卖了。”白予仙见他无动于衷，只好使出老计划。

    谁知白予燃根本不为所动，“叫吧。”

    “你干什么呀，你工作不顺利，干嘛拿你姐姐撒气啊。”白予仙内心极其不爽，在殳觅馨那碰了一鼻子灰，回来还要在弟弟这里受气，她心里郁闷起来。

    两个星期前，白予燃刚刚从韩国回来，他们乐队与当地一个街头乐队因为场地问题起了冲突，后面事情发酵，逐渐演变成了大型的聚众斗殴，双方都手持棍棒和刀具，对方乐队中有一人还受了重伤，无奈之下，白予燃和其他几个人被罚了重金并且遣返回国，也是出了那件事之后，白予仙才知道，原来白予燃一直都在欺骗她，他当初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那句出去是为了发展乐队。只是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他告诉她的那样只是去外地发展，而是去了国外。

    “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瞒着爸妈也就算了，你居然连我都骗？”白予仙一屁股坐到松软的沙发上，开始翘着二郎腿浏览外卖，“头上的伤好点没有？上次医生说去复查，你去了没？”

    白予燃没搭腔，自顾自地用手拨弄着琴弦，他敏感地嗅到了来自白予仙身上的暧昧气息，那气息是用任何沐浴乳和香水都掩盖不掉的，他撇撇嘴角，心里莫名地起了一丝烦躁，他探过身子从茶几下面掏出那包抽了一半的烟，从盒子里面挤了一根出来，拿火机点上，动作轻车熟路。

    白予仙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面抬起来，看见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她不禁感到疑惑，“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在韩国的时候？”

    白予燃静静地吸着烟，缄默不语，白色的眼圈在空气里幽幽飘荡着。

    “我问你话呢，你才几岁啊，就学会抽烟了？”白予仙把手机放下来，对于白予燃抽烟这件事情，她不能忍受。

    白予燃见她那副管天管地的样子，心里再次涌上一股无名火，“你管得着吗？”

    “你跟谁说话呢？反了你了？”白予仙被激怒，一下子从沙发上面弹起来。

    白予燃面对她愤怒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害怕，他默默地将一整根烟吸完了，才用一副轻蔑的口气说道，“你跟男人上床，我说什么了？”似乎觉得杀伤力不够，他又不紧不忙地补充道，“你在我眼里就像个随时发情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