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倒数第一。”
她身体一个哆嗦,机灵的坐直了身子。
上一世的恶梦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间,挥之不去。
陆晚醒来,有一瞬间的愣神,恍若自己还身在梦中。
她灵眸轻转,在班里转视一遍,看着班里热闹讨论的同学,这场景熟悉又陌生,眼前的画面又让她觉得无比亲切,她心里暗松了口气,轻轻一笑,还好她倒数第一的成绩不是真实的,是个梦境。
得天眷顾,她重生了。
上一世,她有太多的遗憾,心里很受伤,这一世,她要把错过的遗憾补回来。
这一世她要变得坚定勇敢,绝不再怯懦卑微,她会如松竹般坚韧挺直,她要活得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陆晚这口长气还未舒完,她便敏锐的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道清冷的目光正凝视她。
她转眸,对上了她同桌那特冰凉特冰凉的眼眸,耳边响起的是他特冰冷的语声,“你撞疼我了。”
她这语气冰凉如数九寒天啊。
撞疼他?她怎么就撞疼他了?约莫是方才她起身急,胳膊肘撞到了他?
陆晚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做了一个恶梦,被吓到了。”
他的语声闲淡了几分,“梦到了自己倒数第一。”
她又一个机灵板正了身子,“你怎么知道?”
他俊眉微微扬,语调松软,“你说的。”
“…”她不光做恶梦,她还说梦话了,且这梦话还被他这倒数第一的同桌听到了。
陆晚唇扬微微扬,笑意凉凉,“梦境不是真的,毕竟我不是倒数第一嘛。”她顿了顿,又呵呵笑了笑,“垫底的是你嘛。”
他风清云淡,“你在我上面。”
那意思---我倒数第一,你倒数第二,排名仅靠前一名,有什么好得意。
陆晚,“…”
“她怎么可能是倒数第二名呢?她不该是学霸吗?”陆晚闭了闭眼,呢喃道,“这一次不是真的,我还在梦境中。”她边说边往桌上趴,“我再睡会儿。”
再醒来,她一定不是倒数第二名,她更不会和这个垫底且嘲讽她的同学坐同桌。
他云淡风轻地提醒,“再醒来还是要面对现实。”
陆晚,“…”
晴天霹雳啊。
现实是残酷的。
凭她在滚滚红尘中游历过一番的,见多了时事,见多了风雨,她认为,在诸多行业中,还是学业最轻松,最纯粹,最令人心生愉悦。
现在有重新学习的机会,她很珍惜。
重活一世,她不想做学渣,只想做学霸。
她有决心,一定能将自己的学习成绩提上去。
陆晚深呼吸,她大度,她是成年人,她就不和这小孩一般见识。
选位时,陆晚很想和学霸坐同桌,让学霸带她飞,那样她的学习成绩一定能很快的突飞猛进,离她的清北梦想也会更近一步,奈何她却阴差阳错的和一学渣坐一起。
这简直是拉低她学习的热情度和积极性。
学渣对学渣…无奈啊无奈…
重生两日,今日,陆晚有一件大事要办。
昨晚她翻箱倒柜的找到了家里的户口本,今日下午,她请了假,要去户籍处改了姓名。
走出办事厅,陆晚打开户口本,户口本上的陆晚已然改成了许未来。
她陆晚重生一世,便是新的开始,她再不为过去所羁绊,所困扰,她要甩脱羁绊,心中豁然,驱散困扰,活得恣意洒脱。
从今而后,她不再是陆晚,而是许未来。
她的未来之路由她做主,不再任人拿捏。
陆晚改了名字,心情愉悦,现在时间还尚早,她并未着急坐车回学校,而是漫步在人行道上。
走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路,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街景,陆晚心中没了喜悦,只有怅怅然。
上一世她经历的太多,失去了太多,最后让自己活的伤痕累累,心中荒凉,虽是重生一世,但每每想起上一世的错落的时光,她心中总不免有丝丝缕缕的惆怅。
上一世她在意的太多,活得太累,这一世她要活的心无挂碍,一身轻松。
走累了,时间也晚了,又累又饿的陆晚想休息吃东西,却又不想回那个冷漠无情的家,她便决定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她手插兜里,随手掏了掏口,才发现兜里空空如也,一毛钱也没有。
上一世便是如此,她每个月的生活费极少,她每日里省吃俭用,还是捉襟见肘。
这一世,她的生活境况依然如此拮据,半点没有改变。
在现实面前,她不得不低头,为了自己的口粮,她即便是不想回到那个冷漠无情的家,但她还是必须要回去的。
识时务的低头,不是卑微,是识趣。
现在她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她还小,还没能力养活自己。
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往前冲啊。
她现在还是未成年的高中生,工作不好找不说,她现在正是学习的重要阶段,她不能为此分心,这一世,她只想集中精力一心扑在学习上,只想做学霸,考清北。
清北,是她这一世的理想,无论成功与否,她都会朝这个目标努力奋斗。
陆晚回到家,他们已经在餐厅里吃饭了。
姜林看到陆晚回来了,笑眯眯道,“晚晚回来了,快来吃饭。”
陆晚浅应了声,“嗯。”
她换了鞋子,去洗手间洗了手,去餐厅吃饭。
桌上的盘子几乎空了,根本没有多余的饭菜给她吃。
陆晚本来很饿的,看到桌上剩下的残羹剩饭,瞬间没了食欲。
她不必自作多情的去厨房看了,厨房里留的饭菜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姜林的女儿姜妍的。
他们从来没有为她留过饭菜。
陆晚清冷的眉眼闪了闪,转身回卧室,身后传来姜林温柔的声音,“晚晚呀,待会儿吃完饭洗一下碗。”
陆晚脚步不停,不回头,冷冷开口,“没空,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陆方淡声道,“洗完了再写作业,学习又不好,作业对你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陆晚沉了沉眉眼,她转眸冷凝陆方,唇角含着浅浅笑意,“正因为我学习不好,所以我才要更努力的学呀。”
她这个父亲向来如此,一碗水从未端平过,而偏向的那一边从来都不是她,而是另一边,她恨的那一边。
姜林笑得温柔似水,语声更是温软,“晚晚想学习是好事呀,说明晚晚学习进步了,”她这话似是对陆晚说的,又似是故意说给陆方听的,“晚晚快去学习吧,这碗待会儿我洗,我洗了晚再哄你弟弟睡觉,他呀,就喜欢我给他读故事才肯睡,不过没关系,我晚一会儿再读故事给他听也是一样的,他年纪小,晚睡一会儿没关系的。”
陆方听了姜林的话,再和陆晚说话的声音沉了几分,“你弟弟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早睡早起,别让他熬夜。”
果然,提他们儿子之招百试百灵,这是姜林惯常的招数。
儿子对陆方的全世界,是他的逆鳞,在他们这个家,谁都不能触他逆鳞,她陆晚尤其不能。
在这个家里她是外人,这不是她的家,她是寄人篱下的借住而已。
陆晚心中冷寒,脸上笑意不减,“你说得对,未成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最好不要熬夜,该早睡早起,我也是未成年,我也该早睡早起,不能熬夜。”她转而又对姜林道,“那你就等哄睡了你宝贝儿子之后再洗碗吧,带孩子不易,你们辛苦了,但你们是成年人,晚睡一会儿也没关系的。”
姜林听着陆晚犀利的话语,脸上假意堆起的温柔消散片刻,瞬间又换上了温柔的笑。
姜林脸上的情绪陆晚看在眼里,她心中冷笑,这脸变的堪比变脸术呀。
陆方坚持让陆晚洗碗,他淡声道,“你吃了东西,洗了碗再去睡,不差这一会儿。”
陆晚看了眼彻底空了的盘子,又是一声冷笑,盘子都空了,让她吃什么?让她啃盘子吗?
陆晚也很坚持自己的态度,“我现在学习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没有多余一分一秒的时间去洗碗。”她话音落,傲然转身回屋。
若是上一世,她即便是没吃东西,饿着肚子,也会听话的去洗碗,但这一世,她约在不会再任他们摆布。
他们吃过的碗盘凭什么让她来洗,她又不是他们的老妈子。
上一世她就是太乖巧懂事,不懂拒绝和反抗,任由他们随意欺负,这一世,她不会再任由他们随意踩捏了。
很多年后她才明白,她是独立的个体,该有自主的意识,她乖巧懂事不错,但她不该事事听话。
那是一个没有自我的她,像个牵线木偶似的任他们拉扯,没有自己自主的灵魂。
即便是很在意的亲情,也不该事事由他,倾尽全力,几乎没有低线,没有自我。
即便是亲情的付出,也该是双向的,不是一味的单向。
这是她多年以后才明白的道理。
现在想来真是可悲又可笑。
陆晚才回到屋里,客厅里便传来欢声笑语。
姜林笑言,“通通,你姐姐回来了。”
陆通欢喜喊,“姐快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