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沉已经十分克制了，生怕自己忍不住脾气，毁了孙曼的生日。
然而寿星本人却十分不在意，亲自点火。
越文文哪里被孙曼这样质问过，满眼不可思议，随后转向钱志轩：“你女朋友疯了？”
不及钱志轩说些什么，孙曼立刻开口：“我他妈没有名字吗？”
越文文自然不甘示弱：“你，孙曼，发什么疯？”
孙曼伸手拉住沈落沉的胳膊，神情严肃：“请你对我朋友尊重一点。”
沈落沉低头看了眼胳膊上的手，怎么火还是点到了自己身上。
越文文瞥了一眼沈落沉，再看看孙曼，好笑道：“我怎么不尊重了？”
孙曼：“你刚才话里话外什么意思？”
越文文：“我说什么了？”
孙曼：“你自己心里清楚。”
越文文刷得站了起来，指着孙曼：“你把话说清楚，别阴阳怪气的。”
两边的人立刻拦了上去。
沈落沉握着手机，看见傅焉予最后说来接她的消息，松了口气。
这趟浑水，她再也不想蹚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拉住孙曼的手腕，装作安慰，却顺势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
“我没事。”
见沈落沉如是说，众人也便纷纷劝慰。
钱志轩侧身想要跟孙曼说什么，被她一把甩开。
场面有些许尴尬。
其实沈落沉先前也都看明白了，与其说是孙曼的生日，不如说是钱志轩的同学聚会。
除了倪静，其他人几乎都是钱志轩圈子里的人。孙曼和倪静两人在其中，仿佛钱志轩和江阳的挂件。
越文文仗着和众人认识的时间更久，便也肆无忌惮无时无刻不在刷存在感。
但沈落沉没想到，孙曼会为了给自己出头，和对方撕破脸。
关系应该还没好到这个地步吧……
钱志轩低声对孙曼说：“别闹了。”
同时伸手想再次拉住她。
依旧是被孙曼甩开。
“上次吃饭也是，到底是谁阴阳怪气啊？”孙曼一副铁了心要闹到底的样子，“你懂不懂礼貌有没有家教？”
越文文笑了：“看来钱志轩也跟你说了不少八卦，人家落沉自己都没说什么，你跳什么脚？”
众人的视线又回到了沈落沉身上。
沈落沉听懂了。
孙曼应该也从钱志轩那里，知道了傅焉予的那些传闻。
不然不会听出越文文的言外之意。
到这个地步，沈落沉已经没有愤怒的感觉了，只觉得麻烦。
很麻烦。
还不如回去看看猫猫狗狗。
人际关系处理什么的，她从来都不太擅长。
于是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低头和孙曼说了句：“我还是先走吧。”
说着就去拿外套。
就听到背后越文文开始说风凉话：“帮人家出头，人家根本不领你这个情，何必呢。”
沈落沉穿外套的动作加了速。
孙曼仿佛被戳中，低着头没有说话。
越文文见占了上风，愈加肆无忌惮：“明知道自己男朋友以前对人家有意思，还非要跟人家当好姐妹，别自欺欺人了。”
钱志轩终于坐不住了，制止道：“你差不多得了。”
沈落沉看了眼手机，傅焉予说他已经到了。
朝窗外瞥了一眼，他的车就停在门口。
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拎起包就走。
结果耳边就传来了孙曼不疾不徐的声音。
“你不也喜欢过傅焉予？”
沈落沉已经走到了门口，闻声顿住。
孙曼继续说：“不也被人拒绝得很惨？”
越文文大概没想到孙曼会提这茬，转向钱志轩，气急败坏道：“你他妈怎么什么都跟她说。”
钱志轩立马否认：“我没有啊。”
随后几人反应了过来。
一边的江阳心虚地“咳”了一声，倪静丝毫不怯地和越文文对视。
还好倪静站孙曼这一边，沈落沉心想着。
只不过，刚刚孙曼说什么？
越文文追过傅焉予？
她缓缓地转过脸。
众人的视线果不其然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已经戴上了口罩，只留一双眼睛。
视线冷然。
用一种打量的目光，从上到下，不慌不忙。
扫视着越文文。
众人屏住呼吸，不知道剧情会如何发展。
沈落沉却淡然回过头。
仿佛经过刚刚的打量，认定越文文毫无威胁。
全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正欲拧开门把手，听见身后的越文文开了口。
“这下你总算认清你朋友是个什么人了吧。”
这话是说给沈落沉听的，针对的是孙曼。
沈落沉再次停了脚步，回过头。
眼神里多了一丝轻蔑。
但是她依旧是一言不发。
越文文说的也没错。
孙曼起初就试图让她带上傅焉予，目的就在于此。
只是沈落沉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停留了。
她终于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一阵寒风灌了进来。
没想门外站着个人，险些撞到。
抬头，傅焉予正一脸疑虑地看向自己。
-
半个小时前，傅焉予刚从自家豪宅出来。
和自己的父亲还有大哥结束了一场不愉快的谈话后，看到手机里沈落沉发来的消息，疯狂吐槽她正参与的饭局有多么荒唐。
看得他忍不住更加烦躁。
他先前找人打听过钱志轩，确实是南外的。
甚至别人还发来了当年的照片。
看着照片，他隐约想起来一点。
大约是钱志轩被人起哄跟沈落沉表白，不知怎么被他听到了，他自然颇有针对性地，在篮球场上给人下马威。
其实那时他连钱志轩的名字都不知道。
也不屑于知道。
因为钱志轩很不够种，被他在众人面前血虐后，竟然就没了争取沈落沉的意思。
傅焉予自然也把这人忘得一干二净。
沈落沉对此也毫不知情。
如今机缘巧合竟两次偶遇，还又沾惹了瓜葛。
沈落沉想和老同学来往，傅焉予知道自己不应该阻拦，但就是隐约觉得不爽。
甚至于车开到了目的地，这不爽的感觉愈加强烈。
隔着一道门，零星听到里面的声音，听不真切。
正准备开门，从里面刷得推开。
他反应迅速地退后，而后就看到沈落沉正准备出来。
她戴着口罩，眉头微皱，一双眼睛隐含着怒气。
两人皆没想到门后就是对方，双双一愣。
“怎么……”傅焉予刚开口，就被沈落沉打断。
她立刻抬脚迈出大门，拉着傅焉予就往车那儿走。
旁人看沈落沉面无表情，傅焉予却知道她已经生气了，并且火气不小。
两人还没上车，身后孙曼便追了出来。
隔着一旁的窗户，里面的人正满脸八卦地看向她们。
孙曼语气很弱：“落沉，不是你想得那个样子。”
傅焉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
沈落沉已经打开了车门，听见孙曼这么说，又重重地把车门拍上。
她转过身，摘了口罩，不耐烦的神色更加直接。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沈落沉居高临下地反问。
孙曼说不出说。
沈落沉见她不说话，便直接转身上了车。
傅焉予也开了车门，准备上车时，察觉到了一旁窗户里的视线。
瞥眼看过去，里面的人纷纷避开视线。
唯独钱志轩没有动。
他盯着钱志轩。
钱志轩也盯着他。
两人的目光都很不友好。
“快走吧。”车内沈落沉闷声说了句。
傅焉予才移开视线，侧身上了车。
还不忘给钱志轩一个警告的眼神。
关上车门，隔绝了车外的声音和视线。
沈落沉垂着眼，一言不发地系上安全带。
傅焉予叹了一口气：“早跟你说了。”
沈落沉皱着眉瞥了他一眼。
傅焉予发动车子，不经意地问：“这次又发生什么了？”
沈落沉依旧沉着脸：“可以不要幸灾乐祸吗？”
傅焉予不解：“我哪里幸灾乐祸了。”
沈落沉小声抗辩：“我听着就觉得幸灾乐祸。”
傅焉予：“……”
忙着开车，傅焉予没空跟沈落沉争论，再加上自己心情本就不好，怕自己上头，他便识趣地先闭上了嘴。
看沈落沉板着脸看着窗外，又不放心，耐着性子追问道：“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好不好？”
沈落沉回了头，却欲言又止。
“嗯？”傅焉予忙着看路，实在是分心。
却听到沈落沉有些低落的声音：“那你遇到什么事，也跟我说说好不好？”
-
轰趴别墅内。
一场莫名奇妙的争吵刚刚结束。
地上的玻璃渣十分醒目。
孙曼蹲在地上，带着手套捏起玻璃碎，用面纸包好后丢进了垃圾桶。
其他人已经先走了，就剩了孙曼和钱志轩，在这儿收拾残局。
倪静本想留下来，也被孙曼硬生生推走了。
越文文离开的时候，高跟鞋几乎要把地板戳穿，甚至故意撞了她的肩膀。
她看着垃圾桶里的玻璃渣，苦笑。
还好只是摔了一个杯子，也赔不了多少钱。
钱志轩把尾款和杯子的钱转给了房东后，走到孙曼身边。
孙曼低着头，拍着衣服上的灰尘。
“分手吧。”孙曼的声音很低，“棉花留给你照顾了，我下个月就回诒城。”
钱志轩没有作声。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钱志轩开口：“何必呢，就因为沈落沉？”
孙曼抬头，神情已经十分坦然：“你真以为只是因为沈落沉？”
钱志轩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沈落沉只是她借题发挥的由头。
见钱志轩又沉默不语，孙曼再次苦笑，而后套上大衣，推门而出。
钱志轩拿出手机，看着沈落沉的头像，试探地点开朋友圈。
果然，已经被拉黑了。
他突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