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同世界的人

    待兄弟俩来到克斯特堡近前,已有十多名警员聚集在此。

    莫里森迎上来,说:“艾奥里亚,你……还有令兄,终于来啦!”

    这是他遇到麻烦,盼着有人帮忙时常用的口气,而现在能有什么麻烦呢?艾奥里亚就问:“怎么了?克斯特小姐醒来了,不好对付是吗?”

    “不晓得。”

    “还没有进去看吗?要等警长?”

    “我早就来了。”弗雷德警长代为回答,他正带着几名警员从护城河上的桥上快步走出来,说,“但是还没找到进去的办法。”

    据他讲述,每当警员们走近城堡门口,就感到仿佛触电似的,然而使用电磁场传感器,却检测不到信号,真是闹鬼了。

    “还有这事?”艾奥里亚说着,径自上桥,向城堡奔去。

    “哎!”弗雷德想叫住他,眨眼之间却见他走远了,只好问艾俄洛斯,“令弟就这么空手过去行吗?”

    艾俄洛斯笑答:“没事,鬼我们见得多了,并且一直都是空手的。”

    司爱情诗的缪斯厄剌托凝视着爱女,她太美了,而且不像她俊美的父亲转瞬即老,这是她拥有半个神族血统之故。

    暴风雨般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厄剌托的思绪,想必有人突破了她布下的结界,但是无所谓,此地她本来就不打算久留,她抱起昏睡的女儿,轻盈地飞出窗口。

    赶来的正是艾奥里亚,随之从窗口一跃而下,喝道:“站住!否则我要出拳了。”

    他虽不会飞,移动速度奇快,小宇宙又攻击性十足。作为常在奥林匹斯的宴会上翩翩起舞的缪斯之一,厄剌托多强大的神没有见识过?可是,这名人类男子让她第一次感觉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不要说人对神应有的敬意,就连男性神祇在文艺女神的气质面前,也会变得特别温文尔雅。这男子却准备跟她拼命似的。

    厄剌托只好落下,在城堡后面一块僻静的空地上站定,恬淡地说:“我要带我的女儿离开。拜你所赐,她失忆了,不过这倒也好。而这城堡里的景物说不定会勾起她的回忆,想必你已了解到,以前她的所作所为是由于Elpis在作崇,并非出于本心,何必让她记起那可怕的往事、受到无谓的伤害呢?”

    艾奥里亚听她说的振振有词,一时气不过,直指她的鼻子问:“当你女儿伤害别人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左手的食指几乎撞上了厄剌托的鼻子,况且,瞧他的态度,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撞上,真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见艾俄洛斯也赶来了,艾奥里亚想起方才他们说好应该给克斯特小姐赦免,因此没有再阻拦厄剌托携女而去。

    厄剌托飞了一段,降落在一处清泉旁。此处景色宜人,让她想起赫利孔山的希波克里尼泉。

    当克斯特小姐醒来,也一眼就爱上了此地,心旷神怡地望着月色下清澈的泉水。一会儿,几只凤蝶飞来,轻盈地落在她的肩头。这泉水旁的蝴蝶似乎颇有灵性,会被美丽的事物吸引。

    厄剌托说:“这里就叫‘凤蝶泉’吧,既然你喜欢,就在此为你建一座宫殿。”

    克斯特小姐一听,自然十分欢喜,但随后想到一个疑惑,问:“妈妈,我以前住在哪里?”

    她只剩下头几年的一点模糊记忆,经提醒才认出了母亲,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厄剌托述说:“以前你住在王宫里,是一位公主,名叫泽兰丁娜。国王为你的周岁生日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各位来宾都为你送上了最好的礼物。女巫师们一个送给你美德,另一个送给你美貌,还有一个送给你富有,她们把世人所希望的、世上所有的优点和期盼都送给了你。当第11个女巫师刚刚为你祝福之后,第13个女巫师,唯一没有被邀请的女巫师走了进来,她对没有被邀请感到非常愤怒,她要对此进行报复,要献上她恶毒的咒语。所以,她进来后就大声叫道:‘小公主在15岁时会被一个纺锤弄伤,最后死去。’所有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可是,第12个女巫师还没有献上她的礼物,便走上前来说:‘这个凶险的咒语的确会应验,但公主能够化险为夷。她不会死去,而只是昏睡过去,而且一睡就是100年。’”

    她轻易地从文学中找到素材,用全新的名字和经历为女儿填补记忆的空白。

    “泽兰丁娜,原来这是我的名字。”于是从今以后,少女就叫这个名字了,她又问,“后来咒语应验了?”

    厄剌托回答:“是的,如今你醒来了,而当时的王国已不复存在。”

    泽兰丁娜一想,母亲是不朽的神祇,一百年后依然健在不足为奇,对此就信以为真了。

    她又好奇地问:“刚才跟妈妈说话的男人是谁?”

    看来在厄剌托与艾奥里亚说话中间,她醒来过,厄剌托答:“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类。”

    泽兰丁娜没有在意母亲的不屑态度,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说:“我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他棕色的皮肤和熠熠放光的眼睛,好像是上辈子认识的,或者,在我沉睡之前……”

    “不可能!”厄剌托断然否定,说,“人不会有上辈子的记忆,已被冥河之水洗掉了。而他是个普通人,也不能活一百多年还保持年轻。”

    “可是,为什么我感觉……”

    “别纠结这个,即便见过,他不过一个粗鄙的武夫,跟咱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夜深了,贫民窟里,梅兰妮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亮光,睁开朦胧的睡眼,见书桌上的台灯开着,前边摆了一摞书,不让灯光直射过来,碧琳达坐在桌前,正写着什么。

    梅兰妮问:“喂,你怎么不睡了?”

    “呃,你醒了……”碧琳达因打扰姐姐睡觉而感到过意不去,说,“等我把这首曲子写完,快了。”

    梅兰妮嗔怪:“不好好睡觉,刚好一点就忘乎所以。”

    此时的碧琳达活像一只棉花球,半夜起床图省事,只穿两件棉袄,把梅兰妮的套在自己的外面。棉花球转过来,说:“就是为了好好睡觉,才把它写完,不用再惦记它了。”

    梅兰妮知道,作曲是这样的,冒出灵感就要抓住,写下来才能把脑袋“倒空”了,考虑别的事情或者休息。于是她不说什么了,裹着被子如厕。

    回来一看,碧琳达果然写完了,兴高采烈地把乐谱递过来,说:“看看这曲子怎么样!”

    “五线谱啊,我光看能看出什么来?”梅兰妮吐舌头,在兴头上的妹妹忘了她不识谱。

    “也是啊,嘻嘻,等到白天我再拉给你听,是一首进行曲,现在可不能太吵邻居了。”

    “进行曲?你不是说,永远不会写进行曲——吹捧趾高气扬的军警的玩意?”

    “唔……”碧琳达早先确实信誓旦旦地那样说过,尴尬得红了脸,说,“可我现在觉得,他们并不都是趾高气扬的,对弱者可以很温柔。”

    梅兰妮带着讽刺的微笑,说:“嗯哼,他们盘问夜女郎的时候,可真温柔呢。”

    “我觉得,他根本不做这些简单差事,只捉拿危险的逃犯,所以跟他来往不用害怕。”碧琳达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样说。

    梅兰妮撇撇嘴,说:“哟,果然又是那个在圣域修炼过的家伙,我还没提他,你倒自己说了。”

    “说了就说了嘛,反正对你又不是秘密了。”

    “就算他不负责处治夜女郎,按照警察那套遵纪守法的思维,他也不会赞成你的做法吧?”

    “当然不会。他认为这样很堕落,必须送到少年管教所改造。”碧琳达想起艾奥里亚的态度,不免黯然,随后又打起精神说,“不过今天我拿到护身符了,从克斯特堡出来,他答应了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说还没想好,让他先答应,他居然马上就答应了。”

    梅兰妮惊讶得张开嘴,转念一想,又嗤之以鼻,说:“哼,怪不得你半夜里又来劲了。我就不信等他发现了你的秘密,还会愿意娶你,准把一时脑袋发热许下的诺言丢到一边了。”

    碧琳达惊叫:“你在说什么呀?谁要他娶?”

    “你还不是打算提这个要求吗?”

    “我才不提没影儿的要求。我是这样想的,假如他发现了咱们的秘密,我就要求他放过咱们,既然他不负责这种事情,估计可以让它不了了之,不会太为难。”

    梅兰妮明白了一些妹妹的意思,说:“好吧,这么说,我是安全了。不过,然后呢,他发现你不是乖乖的小女生,跟他不在同一个世界,原先的好感就没了,到头来你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本来就对我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缪斯学园一带算在他和莫里森日常巡逻的区域里,也不会再见面了。”碧琳达气呼呼地脱掉棉袄,钻进被窝。

    “说的好像不把他当回事,其实……”

    “其实挺把他当回事的,没错。”

    梅兰妮纳闷了,问:“咦,你在说气话,还是变坦率了?今天你好像变样了,自从去了趟吸血鬼的城堡……”

    碧琳达若有所思地说:“跟吸血鬼是有点关系。”

    “啥?”梅兰妮发呆片刻,惊呼,“啊,深更半夜的,你不要吓我!”

    碧琳达望着天花板,半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我才明白了,虽然我跟艾奥里亚顶多是普通朋友,可是,并不是因此他对我就不重要了。即使再也不见面都可以,但是我发现,如果他变成吸血鬼,我就绝对不能接受。因为……他的存在本身就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很温暖、充满希望。”

    梅兰妮无言,此话千真万确,妹妹确实会豁出命去制止那家伙变成吸血鬼,看来从婚嫁的角度劝她斩断情丝用处不大。说实话,平时梅兰妮没少鄙视过所见所闻的爱情的功利,然而一旦涉及至亲之人,却只嫌她不够实际。

    梅兰妮索性什么都不说了,眼下关灯睡觉是正事。由于心有所想,她还没碰到台灯的开关,先把旁边那摞书碰倒了,它们稀里哗啦掉在地上。

    碧琳达闻声,嗔怪:“瞧你这毛手毛脚的!”

    没有回嘴、也没有把书挨个捡起来放回桌上的声音,她疑惑地翻身一看,梅兰妮正对着台灯凝神阅读其中一本封面掉了的书。

    碧琳达问:“发什么呆?还不赶快睡?”

    梅兰妮合上书,责备道:“你这不老实的小丫头,差点把我哄住了,原来背地里在学习恋爱技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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