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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傅文政好说歹说,才劝得二人平息哀愤。

    戴吉重新回到桌前,端着碗闷闷地喝酒,韩庸看了他一眼,他也毫无收敛。

    这样下去当然不行,陆承渊还好好地在侯府住着,他们却如此方寸大乱。韩庸作为阁老,要起到领头的作用,他吐出一口浊气,慢慢收拾了心情,化悲哀为砥砺。

    一个叫宋良的年轻人想不通,开口问道:“阁老,咱们不是请了锦衣卫帮忙押送么,怎么锦衣卫事后对此竟不置一词呢?”宋良是刚被韩庸挑选出来的新人,这还是第一次陪着几位大人来此论事,有些事并不十分明确。

    “锦衣卫独立于六部之外,一向是刀切豆腐两面光,眼里除了皇上没有别人。这次虽然看在何兼何大人的面子上,同意帮咱们一把,但是并没有做好跟咱们一起倒陆的准备。”

    傅文政摇头道:“话虽如此,他们若真站出来说话,陆承渊只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如此态度暧昧,连我也觉得不解。”

    韩庸就冷笑了一声:“锦衣卫指挥使是宗洪,这个人的嗅觉比我都要敏锐。如果不是察觉出皇上根本就没想让陆家倒下,他又怎么会出尔反尔?”

    谢元明闻此凛然一惊,看向韩庸的目光有些慌张了:“韩阁老,皇上莫非……”

    韩庸点了点头,说出他心中的想法:“依我看,皇上确实是在包庇陆承渊。”

    谢元明不敢相信,不自觉就高声起来:“可皇上难道不知道陆承渊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还要如此包庇他?!”

    傅文政一看他又站起来了,拉着谢元明的袖子,拽着他往下坐:“谢大人……谢大人!”

    韩庸却连筷子都拿起来了,他已经完全平复了情绪。一把心火低聚在他的丹田,像灼热的炉膛一样滚烫,但他准备让这把火慢慢地燃烧,而不被任何人轻易看出来。总有一天,到了合适的时候,这把火会烧在那个人身上,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降世,也不能令他起死回生了。

    “看来陆承渊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比你我想象得都要重。”韩庸吃了一口牛肉,嚼了两口咽下去,抬起头看向众人,慢慢地道,“日后我们再动手,一定不能像这次一样鲁莽了。若不能一击致命,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酒庐外的炉子里烧着热水,在夜晚招惹了些纷飞的小虫子。

    韩庸是清流党的中流砥柱,说出的话众人遵奉如律。如此紧要关头,他提出要大家蛰伏积蓄,众人权衡利弊,也无非点头附议。

    那一直坐在门口长凳上,看着天色发呆的店小二,却突然侧头嗤笑了一声。

    这笑声实在太过明显,连韩庸手里的筷子都顿住了。他跟众人一样,盯住了这名其貌不扬的店小二,过了片刻却慢吞吞地笑了:“不知这位小哥在笑什么?”

    店小二低头掩唇,语气却很是玩味:“当然是在笑几位大人。”

    宋良一听就脸红了,站起身来叱道:“你这个无赖店小二,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你可知你面前这几位都是什么人,要了你的命都不在话下!”

    那店小二却丝毫没被吓到,转过身来看着韩庸。他先起身抱拳行了个礼,然后才缓缓道来:“阁老如此睿智,难道还看不出这里头的关窍么?这里头的关键是在那些强盗身上,若是能在账本被抢的第一时间就控制那些流寇,那么从锦衣卫手里抢东西,陆都督也是犯了皇上的大忌了。”

    这个店小二上来就敢跟韩庸谈政论道,围观者无一不惊心动魄。韩庸却未因他的身份而贬抑于他,坦然回道:“你以为我们没有去追那些强盗?”

    店小二便道:“大人被抢了东西,第一时间不应去追回,而是应该上奏本,阐明锦衣卫护送下的账本失盗。这样就算抓不住强盗,因此受到皇上的责备,可皇上心里无论如何也会有疑影,在处置上就会多有顾忌。阁老不愿意得罪锦衣卫,选择将此事按下不提,可不把锦衣卫拉下水,拿什么去扳倒陆侯爷呢。”

    这个店小二不知是何方高人,几句话就能谈到要领,且分析独到见解一流,韩庸听在耳中有些心惊,就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那么在你看来,应该怎么做呢?”

    那店小二就微笑道:“阁老睿智机变,自然不需要我来教阁老怎么做。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有一句话说了,还请阁老莫要生气。”

    韩庸就道:“但说无妨。”

    那店小二就走到韩庸身边,沉着嗓子慢条斯理地道:“阁老缺少的其实不是计谋,而是缺少把皇上也拉进来的胆量。”

    韩庸的手猛然一震。他放下筷子,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这小二打扮的男子,这才发觉此人身材高大英伟,面孔□□俊朗,一双凤眸里精光四射。

    韩庸眯起了眼:“你是……”

    “长铭兄!你是沈长铭!”宋良却突然叫了起来,走上前去甚为亲热地抓住男子手臂。

    就连傅文政也站起身来,惊诧之情溢于言表:“你是沈长铭?”

    韩庸有些疑惑,仰着头费解:“哪个沈长铭?”

    傅文政就弯下腰解释道:“就是四年前那个名动京城的状元郎啊!”他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看样子见到此人十分高兴,“理学大家沈德儒老先生的内孙,当年因一篇策论轰动朝野,被皇上钦点为状元的沈长铭啊!”他说完就直起身子,看向店小二一再确认,“你当真是沈长铭?”

    那店小二见被识破了,也是洒脱一叹。他大手一挥,把帽子和胡须都摘了,然后才璨然而笑,恭恭敬敬长礼下揖:“方才冒昧不曾行礼,学生沈镌见过座师。”

    ***

    夕月坐在窗前绣花,脸色发白。

    这几日过得简直不能更糟,每日里都被抓到绣房来做针线,从早到晚一做就是一整天。

    初夏的日光灿然耀眼,园中林木日渐葱郁。杜鹃画眉都在枝头婉转求偶,空气里浮动着万物生长的芳香。可江夕月却一时一刻不敢停手。做得手上都起了茧,那些绣娘还不断把活计往她桌上摆。

    做不完就不给吃饭,这还倒罢了,不过手上加班加点,翠袖也替她分担不少。却是每日里骂的话愈发难听,从她态度嚣张目无尊上,一直编排到品性不端妖言媚行,且越是贫贱者越喜欢挖苦他人,粗鄙言辞落在耳中着实不畅。

    陆承渊每晚都叫她过去,做的事却比那一日有过之无不及。夕月撑不住他连日这样对待,走路的时候两腿都在发颤。被那些丫鬟婆子看见了,又是好一通污言秽语。

    “哼,瞧她那副放浪的德行,下贱坯子,就知道勾引二爷。”

    “她除了那个本事强些,旁的哪有可取之处,二爷也只不过拿她当个泄/欲工具,要不怎么会把她打发来我们这里呢。”

    夕月添了下红之症,闻言脸色愈发苍白。让翠袖把亵裤挂在没人的风口,免得旁人看见又口舌生尤。

    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陆承渊授意的,就连王管家对她的态度也微妙地变化着,他有意惩罚她,只是因为她拒绝当他的妾室,又弄得整个侯府人尽皆知。

    这般又过了几日,她被折腾得更瘦了些,陆承渊终于在一日午后又将她叫去。

    她跪在地上,他坐在塌前。看到她消瘦的脸庞,他也于心不忍。惩罚她是为了磨平她的棱角,可她身上受伤受疼他还是担心得很。

    而江夕月越是强硬不屈,陆承渊就对她越发费解,这丫头明明这么聪明,怎么就不知道服软呢。

    “知道错了?”跪了许久,低沉磁性的声音总算响起,语调平淡,却带着迫人之感。

    夕月垂着头:“二爷想做什么便做吧,奴婢没有怨言。”不合作的样子一如往昔,并没有因为这几日艰难就有所改变。

    陆承渊从王管家那里知道她带了伤,还想着她认错了就找大夫给她看看,这番神色却拒人于千里之外,刚复暖的心态立刻又冷了下来。“还不知悔改?好东西瞧不上,当真要做那等贱事才如意?”

    没想到江夕月听后却发了怔,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来,清白面容上一双杏眼清透,仿佛参透世事一般淡然,让看见的人心头微然一颤。

    “夕月有一问,二爷为何要让我当妾室?二爷当真疼爱我?”

    陆承渊异样反问:“你觉得我不疼爱你?”当真无法理解,他都提出要纳她为妾了,还不够宠她?不是她总顶风跟自己作对,整个侯府有谁能越过她的优待。吃穿住行都是王管家亲自挑选,连凝烟都未必能有这份体面。

    可江夕月却看着他道:“何谓疼爱?爱之深至于有切肤之痛,谓之疼爱。看到对方疼痛便心生怜爱,所以呵护其使之不受风雨,讨好其使之时时欢愉,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喜则同喜,疼则共疼。因为自己不愿受疼,所以不愿对方受疼……”

    陆承渊打断她:“好了别说了。”

    江夕月目色哀戚,咬唇挤出一个微笑,虽然是笑着,却显得十分无力:“二爷对夕月有情意,但那情意敌不过二爷一场怒气。夕月惶恐,这几日只怕比受箭伤时好不到哪去,二爷还觉得自己疼爱我,我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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