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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岑俞安出便利店时,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没备注,号码陌生,她就没接,直到对方锲而不舍地又打三个过来。

    她奇怪地接起电话:“喂?你好,谁啊?”

    “俞安,我回来了。”

    熟悉而又记忆久远的一道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岑俞安猝不及防,嘴里塞着的白萝卜一时间忘了嚼,汁液硬生生往喉咙里流,呛得她连连咳嗽。

    她涨红着脸:“咳咳,咳——!!”

    “哇,用不着那么激动吧?”手机那头的人朗声笑着,“见个面呗。”

    约莫半小时后,Girasole酒吧里——

    空气满是烟酒的味道,岑俞安穿过人挤人的舞池,熟稔地往吧台方向走,没等走近,肩膀忽然被人亲密地从身后揽住。

    “好久不见啊,俞安。”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岑俞安扬起唇,偏头对上一张笑容满面的俊脸。

    是黎淮。

    岑俞安婴幼儿时期就一起满地爬爬的好朋友。

    说起来两人还有娃娃亲,不过后来黎淮高中谈了个男朋友,意外被家里人发现,出柜失败,小情侣被拆散,黎淮被送出了国,被迫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娃娃亲也被两家人心照不宣地扼杀掉了。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黎淮松开岑俞安,朝她张开两条手臂。

    “还行。”岑俞安毫不犹豫,结结实实抱了黎淮一下,“你呢?”

    “我也……”黎淮顿了下,眼神黯淡,须臾便消失了,笑着说,“挺好。”

    调酒师没见过黎淮,不知道他是谁。加上岑俞安换对象换得勤,每次来,身边站的男生个个不重样,便以为他是岑俞安的哪位新对象。

    悄悄竖着大拇指冲她挤眉弄眼,趁着递酒的空隙小声道:“你这次眼光可真好。”

    岑俞安挑挑眉:“这我货真价实的好朋友。”

    调酒师恍然,做了个道歉的手势。

    “你常来这儿?”岑俞安和调酒师的互动被黎淮看在眼里,他饶有兴趣地问。

    岑俞安懒散地托着下巴,环视一圈周围,赞赏的语气:“这儿帅哥很多。”

    “……”黎淮一言难尽地看了岑俞安一眼,这么多年,颜控属性一点也没变。

    “你从哪知道要到我的手机号的?”刚才听到黎淮回来的消息太激动,岑俞安这时候才想来问他。

    “沈阿姨,你妈妈。”黎淮顿了下,轻声补充道,“拜托我妈问她要的。”

    岑俞安默了两秒,看黎淮的眼神复杂,实话实说:“我以为你偷溜回来的。”

    黎淮白她一眼:“小说看多了吧?”

    “不是没可能啊。”岑俞安耸耸肩,一本正经地说,“当初你们家鸡飞狗跳成那个鬼样子,叔叔阿姨一副跟你老死不往来的架势,我真以为他们舍得让你在国外自生自灭,这辈子都不放你回来了呢。”

    黎淮抿了口酒,自嘲地勾起嘴角:“但凡他们多一个孩子,我确实会是这个下场。”

    岑俞安捏着酒杯的手一紧,正想揭过这个话题时,黎淮的手机忽然响了,接了电话不过几秒的时间,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脸色微变,酒杯被重重砰到台面上。

    “俞安,我有点事,下次再聊。”黎淮撂下这句话,匆匆起身走了。

    岑俞安跟着站起来,没等她问是怎么一回事,就被黎淮匆匆撇下了。

    岑俞安:“……”

    她索然无味地坐在高脚凳上,望着舞池中跳着钢管舞的漂亮女郎发起了呆。

    调酒师注意到到岑俞安落了单,她独自坐在高脚凳上,靠着吧台,从这个角度看去,能看见她优雅精致的侧脸,清冷的眉眼在摇曳灯光下透着孤寂。

    偶尔有人过来搭讪,被她一个冷冷的眼神给瞪走。

    他想了想,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缓缓朝她走去。

    注意到又有人不识趣地靠近,岑俞安掀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调酒师吹了声口哨,语气暧昧:“四点钟方向,有个帅哥。”

    岑俞安只粗略打量了下,便兴味索然地收回了目光,轻嗤一声开口:“这也能叫帅哥啊?你审美最近下降厉害啊。”

    调酒师被哽了下,随即不甘示弱地反击:“我寻思着他比你之前带来的那些小伙帅多了啊。”

    “我以前眼神不好使。”岑俞安垂下眼睛,细长的手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嗓音清清淡淡的,“我前阵子认识一个男生,那才叫帅呢,他们都比不上。”

    调酒师听言“哟”了声,擦拭着酒杯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是好奇又不相信的神情,当即怂恿:“那不带过来瞧瞧?”

    “要追得上,我还在这跟你浪费时间?”

    岑俞安自嘲地笑一声,再度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推给调酒师,用眼神示意他续上。

    调酒师很惊讶,自认识岑俞安来,她在感情里始终是游刃有余的那一方,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着实令人唏嘘。

    他续上酒,又将酒杯推回去,劝慰道:“别难过啊,这世界男人多的是,喜欢帅哥……”

    说着,调酒师弯腰凑近岑俞安,嘴角噙着神秘的笑容:“我老板不就挺帅的么?”

    酒精刺激着大脑,思绪也跟着放缓。岑俞安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调酒师口中的老板是何方神圣,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张具体的脸和名字。

    “他啊……确实还行。”岑俞安的脸上染着浅浅淡淡的绯色,她揉了下眉心,有点嫌弃地嘀咕,“不过有点老了吧……”

    年近三十、比老板霍今聿还大上四岁的调酒师:“……”

    他自尊心受损。沉默片刻,决定不再管岑俞安的死活。

    当然,岑俞安也没有需要他关照的意思。

    “他25了吧?还是找个年轻点的吧……”她念叨着,端起酒杯,另一只手搭着吧台,从高脚凳上摇晃着下来。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投进去,洒在床上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上。

    岑俞安伸了个懒腰,睁开了眼睛,看清房内陌生的格局时,顿时就呆住了,她吓得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

    艹,这是哪?

    岑俞安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还是完好无损的,除了宿醉的头疼,浑身尤其是私密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落回远处,她松了长长一口气,揉着发疼的脑袋,赤脚往房间外走去。

    怎么来这里的,岑俞安想不起来了,她的记忆就停留在和调酒师最后的对话里,后来要去干嘛来着……

    她皱着细眉极力回想……好像是要去勾搭新的帅哥来着……

    岑俞安打开卧室门,下意识扫视一圈屋内的环境,房子是复氏构造,很大很空,干净得宛若房地产开发商的样板房,几乎找不到零星半点的生活痕迹。

    岑俞安稍稍犹豫了下:“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

    正盘算着要不要直接走掉时,隔壁房间传来动静,紧闭着的房门被拉开,走出来一个身高腿长的男生。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只穿了一条灰色的宽松运动裤,窄而劲瘦的腰、流畅匀称的肌肉都裸露在外,目光落在岑俞安身上,抓着毛巾擦头发的手一顿。

    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好久不见。”

    岑俞安:“…………”

    岑俞安满脸震撼地站在原地,用见了鬼的眼神看着邵云洲,一口气吊着差点没上来,横竖呆滞了整整五分钟,她的内心此刻崩溃恼火得没有任何的言语能用作形容。

    邵云洲悠悠闲闲走到这尊面目狰狞的雕塑面前,手指用力戳着她的眉心:“你哑巴了?”

    岑俞安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毁尸灭迹的杀气,“啪”一声用力拍下邵云洲的狗爪,怒吼道:“你有病啊!”

    “啧,”邵云洲收回手,斜着觑了一眼出离愤怒的岑俞安,闲庭信步地朝厨房走去,不忘还火上浇油——

    “你昨晚搭讪我,让我带你回家时可不是这种态度啊。”

    岑俞安:“……………”

    她冷冷道:“你造谣,明明是你拐卖人口。”

    “你报警吧。”邵云洲扬扬手里的手机,“我都拍下来了呢,让警察叔叔来做出公正的判决。”

    岑俞安的面部表情完全崩掉:“给我删掉!”

    她冲过去就要抢邵云洲的手机,后者没怎么挣扎,甚至于有顺从的意味,岑俞安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手机。

    几秒后,她把手机重重砰到餐桌上。

    “骗人好玩吗?”

    邵云洲微笑道:“你也骗过我。”

    岑俞安双眼圆瞪,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整个人还有点委屈:“是你先骗我的。”

    邵云洲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你只是对我的脸感兴趣,没多喜欢我的人,我算不上玩弄你的感情,但是——”

    他语气沉了下来,眼神晦暗不明:“岑俞安,因为你一句谎言,我三年没见过黎淮。”

    岑俞安扯着唇,残忍地杀人诛心:“邵云洲,别自作多情了,黎淮喜欢的人可不是你。”

    她撂下这句话摔门而出,留下满脸阴沉的邵云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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